高 颖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北京 100732）

一、引言

近年来，嵌入式的学科服务已成为学术图书馆的发展趋势［1］。在数字人文的背景下，如何将学科服务和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相结合，有效地满足多样化和个性化的科研信息需求，进一步深化图书馆学科服务，是学术图书馆面临的重要课题之一。

中国社会科学院是社会科学研究机构，其图书馆属于学术型图书馆。现有的图书馆体系是“总分馆制”［2］：以院综合图书馆为总馆，统筹整个院图书馆群的管理、图书采购和经费预算；另设有4个专业分馆和若干个专业书库，馆藏与各学科专业的科研需求相关，与总馆资源互为补充。其中，哲学专业图书馆是由哲学研究所负责建设的专业图书馆，它的服务对象是哲学学科科研人员，学科服务理念是“服务于学科的科研工作”，服务模式一直以来都是走学科化、专业化的道路。可以说，学科服务是专业图书馆服务的核心内容。为了做好哲学学科的学科服务，进一步将学科服务与哲学科研结合，需要从新的角度发展新型学科服务，提供更深入的科研辅助。因此，本文拟以哲学专业图书馆为例，围绕哲学科研的过程，分析科研人员的信息需求，在以往调研和工作经验的基础上，探索面向人文社会学科的高效的嵌入式学科服务。

二、学科服务研究最新进展

近几年，作为新型的图书馆学科服务，嵌入式学科服务成为学术图书馆服务的新重点，在国内外的研究和实践中也取得了不错的服务效果，最重要的一点是解决了以往学科服务不够深入、与科研合作深度不够的问题。嵌入式学科服务，即以用户为中心，以融入用户科研过程、用户物理空间或虚拟空间为手段，通过信息分析，运用图书馆资源满足用户信息需求，和科研用户建立合作关系并提供信息服务［3－4］。

早在20世纪90年代，美国就已开始尝试开展嵌入科研和教学的学科服务。国外许多学术图书馆也进行了相关的嵌入式学科服务实践，比如英国牛津大学［5］、美国杜克大学［6－7］、英国剑桥大学［8］都采用LibGuides（图书馆内容管理和知识分享系统）创建学科指南，开展了嵌入教学和科研的学科服务实践，美国耶鲁大学医学图书馆［9－11］、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生物医学图书馆［12］将学科馆员主动嵌入研究团队，提供数据挖掘和分析的知识服务。

我国的嵌入式学科化服务实践始于2006年中国科学院国家科学图书馆实施“融入一线、嵌入过程”的新型学科服务［13］。后来，中国科学院国家科学图书馆又提出学科服务3.0，也即以用户为中心，为相应学科提供精准的高质量的文献与信息服务［14］。此后，我国嵌入式学科服务研究与实践逐渐深入。2008年后，国内相关研究逐年增多，不少科研机构和高校进行了嵌入式学科服务实践。国内不少大学的图书馆设立了学科馆员岗位，开展了不同学科的学科服务。上海交通大学从制度到实践进行了全面的学科服务改革创新［15－16］，成为了国内学科服务的典范；其他大学也不同程度地开展学科服务，包括嵌入馆藏资源建设、嵌入科研过程、嵌入科研管理等服务模式［17］。以上嵌入式学科服务实践证明，嵌入式学科服务在服务的深度和广度上都做到了更好地与科研相结合并服务于科研。

在国内的学科服务实践中，一些图书馆开展了针对哲学学科的学科服务实践。例如，中国人民大学的科学技术哲学学科导航［18］、清华大学的人文社科导航［19］，等等。与嵌入理工科科研项目的学科服务相比，以上哲学学科的学科服务基本都集中在资源建设和导航上，嵌入科研过程的学科服务较少。这与哲学学科的研究特点和研究方法相关。哲学学科是一门理论性强且研究独立性强的人文学科［20］，其作者合作关系分散，大部分文章都是独著，合著文章较少。包括哲学学科在内的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注重个人的论点和思想的独创性，内容多以思辨为主，学者个人能够独立完成陈述和阐释思想的工作。

三、哲学学科的信息需求调研

本文以哲学学科的科研用户为研究对象，调研包括哲学学科各分支学科的文献信息需求、科研项目信息需求、科研成果评价需求和学术活动信息需求等与哲学学科相关的信息资源需求和信息服务需求。

（一）调研方法

本次调研采用深度访谈和问卷调查相结合的形式。访谈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访谈对象的职称及研究领域，访谈对象在科研过程中需要的信息资源以及目前获取信息资源的途径、困难和希望得到的解决办法，访谈对象在科研过程中需要的信息服务以及目前获取信息服务的途径、困难和希望得到的解决办法；根据访谈信息，采用LibQUAL＋Ⓡ指标体系对用户需求进行问卷调研。LibQUAL＋Ⓡ是美国研究图书馆学会（Association of Research Libraries，简称ARL）提供的基于用户需求建立的图书馆服务质量评价体系，主要包括服务影响、服务环境和信息控制3个维度22个指标。根据学科服务的目标，将LibQUAL＋Ⓡ的指标体系加以优化并适应学科服务评价，形成了学科服务的LibQUAL＋Ⓡ用户需求调查指标体系（表1）。

表1 用户需求调查指标体系

（二）调研对象

哲学学科是一级学科，下设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哲学、西方哲学、逻辑学、美学、文化哲学、伦理学等二级学科和分支学科。各学科所涉及的内容非常广泛，研究领域相互独立又相互交叉，每个分支学科的特点各有不同［21－22］。因此，各个学科的信息资源需求和信息服务需求不同。本次调研对象覆盖了各二级学科和分支学科，并覆盖了不同科研岗位、不同职称的科研用户和科研管理用户。在本次调研中，共对7个二级学科和分支学科的16位科研用户进行了访谈，其中有两位是科研管理用户。科研管理用户往往对整个学科的共同信息需求有较全面的把握，并且科研管理和科研评价需求在科研过程中也是学科科研信息需求之一。之后，根据学科服务的LibQUAL＋Ⓡ用户需求调查指标体系形成问卷，对科研用户进行需求调研和统计。

四、哲学学科的需求分析

（一）哲学学科的信息资源需求和信息服务需求

整理访谈和问卷数据，将信息需求数据按照不同类型进行分类统计分析，形成哲学学科科研人员信息需求，如表2。

（二）哲学学科的科研需求特点

哲学专业图书馆服务于哲学学科，服务对象是哲学学科的科研人员，其馆藏资源建设是以哲学科研为导向的，收录的是哲学科研相关的各类文献资源。不论学科馆员的角色如何变化，馆藏资源建设都是图书馆学科馆员的重要基本职责。这一职责不会随着科技的发展而被削减，相反会继续在专业研究中发挥作用，这在人文社科领域尤其重要［23］。

根据调研数据可知，不同于其他学科的科研需求，哲学学科的科研需求有其自身特点。目前，大多数科研人员仍然主要使用纸本文献。在实际的图书借阅工作中，根据借阅记录，发现哲学学科的科研人员使用图书馆的馆藏纸质文献资源的频率较之10年前减少。但是，在调研和访谈中，通过哲学学科引用文献来分析科研人员的信息行为，可知纸本文献仍然是哲学学科科研人员的主要文献来源之一。那么为什么会出现科研人员对图书馆的馆藏纸质文献资源利用率逐年降低的情况呢？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信息搜集行为遵循最小努力原则，并具有路径依赖倾向和藏书情结［24］。从笔者对哲学学科成果的参考文献数据分析结果中也能看出：哲学研究所科研人员常用的参考文献来源包括专著类文献和期刊论文类文献两大类。其中，专著类参考文献占所有参考文献数量的比例为69.02%，期刊论文类参考文献占比为20.53%。除此之外，其他常引用的参考文献类型有：学位论文（0.63%）、丛书和志书（5.67%）、论文集析出文献（2.14%）、报纸（1.01%）和网页文章（1.01%）。从中可知，数量最多的参考文献类型为专著类文献。毫无疑问，搞好专著类（图书类）和期刊论文类的馆藏资源建设是作为专业图书馆的哲学专业书库的最根本的职责所在。同时，哲学学科的馆藏资源建设需要注意以下3点：一是内容要广泛涉及多个学科；二是要涉及多个语种，加强外文馆藏资源建设；三是要不断跟踪和发现新的数字资源库，充实数字资源。

表2 哲学学科科研人员信息需求

（三）哲学学科的科研管理类需求

从调研的数据还可以知道，除了科研文献资源需求，科研管理类需求也是科研人员工作中的主要需求，主要包含：

（1）项目管理类需求。包括论文和专著的检索需求，项目或基金的申请、立项等信息需求。主要需要论文、图书检索培训，项目或基金的信息检索培训等信息服务。

（2）科研成果评价需求。包括科研成果评价方法，其他社会科学学科科研管理的信息需求和期刊评价需求。主要需要科研成果管理统计分析方法培训、科研成果评价方法培训、文献计量评价方法培训、收录引用检索培训和期刊评价方法培训等信息服务。

（3）学术活动信息需求。包括国内外学术会议信息需求。主要需要会议的信息推送、学术会议网站推介等信息服务。

五、面向哲学学科的嵌入式学科服务模式设计

根据科研人员的信息资源需求和信息服务需求，结合服务内容、服务方式、信息服务工具、服务机制和用户反馈等要素，将嵌入哲学学科的学科服务实践分为嵌入馆藏资源建设、嵌入科研管理、嵌入科研过程3种服务模式。

（一）嵌入馆藏资源建设的学科服务

1.联络科研人员，提高馆藏资源质量

学科馆员专注于哲学学科，通过长期与哲学学科科研人员的交流，熟悉哲学学科的各个二级学科源流、研究动态和课题动向，了解科研需求，及时得到科研人员对馆藏资源建设的反馈意见，完善馆藏资源建设，提升资源质量。

据此，学科馆员与科研人员紧密合作，设立由科研人员组成的顾问小组，协助圈选哲学研究相关书目提供给院馆，选书范围包括哲学及其交叉学科的研究类图书，以及新兴学科增长点的专业著作，遵循与哲学科研密切相关、从严从紧的原则，以保证哲学专业书库的专业和特色。

2.分析信息行为，完善馆藏资源

学科馆员通过分析学科的信息行为，从而得到学科科研人员科研工作中常用的文献类型、常用期刊分布等，不仅能够完善学科资源，而且能够提升学科馆员对相关学科的了解，一举两得。例如，之前的一项研究以哲学所科研处的成果统计数据为对象，对中国哲学学科成果的参考文献数据进行分析，得知：中国哲学学科科研工作中主要的文献资源类型是专著（图书）和期刊，其中古籍经典文献是专著（图书）中重要的文献来源；期刊来源多为中国哲学学科核心期刊，其余为一般期刊和港台期刊；中国哲学学科的科研工作与历史、考古学等多个学科均有交叉。通过对二级学科的科研信息行为的分析，可知哲学馆藏文献资源建设不仅需要建设哲学学科专业资源，包括与哲学研究相交叉的学科，比如历史、考古、宗教等，而且还需建设一些自然科学学科的相关文献资源；另外，还需重视港澳台等海外文献资源，海外文献资源也是中国哲学学科、东方哲学学科、伦理学等二级学科的文献来源之一，而这些期刊中国社会科学院尚不全，需要进一步完善。

3.做好参考咨询，进行资源推送

数据库馆藏资源是科学研究的重要文献来源，图书馆不仅需要建设数据库馆藏资源，而且需要提供相应的信息服务，为科研人员提供文献获取便利，即使用户不到馆，也能随时随地获取文献资源。图书馆的这些信息服务主要通过参考咨询、资源推送等方式进行。其中，哲学学科馆员进行参考咨询的实践主要是帮助科研人员从各种数据库中查找并获取文献资料。以中国社会科学院为例，院图书馆共有百种左右的数据库资源，在这么多的数据库中如何挑选数据库、如何检索数据库，对一些用户来说是有些难度的。学科馆员在日常工作中，常会碰到科研人员和研究生求助的情况，用户有时会遇到需要某种文献但却检索不到或者不能下载全文的情况，此时学科馆员可通过检索数据库和文献传递等参考咨询服务方式帮助其获取资源。另外，学科馆员可通过系统梳理学科常用资源，采取电子邮件、定期推送数据库使用帮助等资源推送服务方式对科研人员和本学科的博士、硕士研究生进行信息素质培训。

嵌入馆藏资源建设的具体服务模式设计见表3。

表3 嵌入馆藏资源建设的信息服务模式

（二）嵌入科研管理的学科服务

科研管理类信息资源和服务需求也是科研中的重要需求之一，科研用户和科研管理用户均会产生项目信息、科研评价等信息需求。根据这些信息资源和信息服务需求，结合哲学学科的具体特点，形成嵌入科研管理的学科服务模式（表4）。

表4 嵌入科研管理的学科服务模式

（三）嵌入科研过程的学科服务

在嵌入馆藏建设和科研管理的学科服务基础上，进一步开展嵌入科研过程的学科服务实践。

1.建设学科资源导航

人文社会科学学科门类众多，对总馆来说，为每个学科建设学科资源导航是一项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学科馆员具有学科专业知识兼具图书情报知识，了解学科动态和科研人员需求，最适合完成学科资源导航建设的任务。如果条件允许，利用图书馆内容管理和知识分享系统，如Libguides等，将各学科文献资源和服务整合，推送给科研人员和哲学学科博士、硕士研究生，既方便科研人员获取文献资源，又能够从科研人员那里得到反馈，形成良好互动，进一步完善学科资源导航。

2.学科馆员队伍建设

哲学专业书库由哲学所图书资料室管理，目前图书资料室人员组成和专业素质仍有待提高，这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内普遍存在的历史问题。而做好学科服务的关键就在于有一支知识结构和专业素质好的学科馆员队伍，如此，才能在院图书馆和科研人员之间架好一座桥梁，从而做好沟通工作。

3.推进嵌入科研过程的学科服务

就是要以学科馆员的哲学学科背景知识和图书馆专业知识为基础，为哲学各学科研究提供数据分析服务和文献加工服务，实现嵌入科研过程的学科服务。比如利用科技文本挖掘和可视化分析工具CiteSpace，对中国哲学学科学术期刊《中国哲学史》在2002年至2017年间发表的全部学术论文进行作者合著情况分析、机构 地区网络分析和关键词共现分析研究，得到中国哲学学科的研究热点有：现代新儒学研究、宋明理学研究、儒释道三家思想研究、古文献文本研究等［25］。

4.采用LibQUAL＋Ⓡ对学科服务进行评价

定期根据学科服务的LibQUAL＋Ⓡ用户需求调查指标体系了解用户的需求变化，对学科服务效果进行评价。然后，依据评价结果，不断改进学科服务的方式，调整学科服务的内容，提升学科图书馆学科服务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