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沙（中国农业大学 工学院，北京 100083）

王 津（中国农业大学，北京 100083）

美国是工业设计师这一职业首先诞生的国家。20世纪30年代，美国工业设计兴起，造就了罗维、德雷福斯、贝•盖迪斯、亨利•厄尔等一批第一代工业设计大师，而美国的工业设计教育的启蒙却更早。19世纪的美国，尤其是北方，制造业发展迅速，美国的标准化制造体系以及琳琅满目的新机器、新发明在英国“水晶宫”博览会上引起了广泛关注。而当时的美国更重视产品的功能和实用性，对装饰和风格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种实用主义的特质一直保留至今。那时装饰（工业美术）被视为妇女的工作，因此美国早期的设计学校不少都是女子学校。总体而言，三方面的因素促进了美国工业设计高等教育的发展：首先，欧洲工艺美术运动、特别是英国设计教育模式的影响；第二，二战前后，大批欧洲设计师移民美国，将欧洲的设计思想和教育理念带到了美国，源自欧洲先锋派艺术的基础课和基于工作室的设计实践方式作为美国设计教育的基本模式固定下来。第三，美国设计职业的兴起以及注重实用的民族特性，使工业设计教育不像欧洲同行那样侧重精神和理念，而更注重来自业界的职业需求，从而形成注重校企合作、企业资助工作室项目的传统。同时，大量聘请企业设计师担任兼职教授也成为大多数设计院校的惯例。

一、英国模式与女子设计学校

美国最初的大多数设计学校是为中等及以下阶级的妇女创办的，因为大众普遍认为，建造结构（物品）是男人的工作，而女性负责美化它们。女子设计学校的目的，一方面是帮助妇女找到一份和自己的能力与地位匹配的工作；另一方面，如果她们不能或并不选择从事设计职业的时候，也可以将所学技能用于家庭装饰和更好地消费。最早也是最大的一所女子设计学院是费城女子艺术与设计学校”（The Philadelphia School of Art and Design for Women），它由英国驻费城领事夫人、美国出生的莎拉•沃辛顿•金•彼得（Sarah Worthington King Peter）于1844年创办，学校开设了平版印刷、木雕、地毯和墙纸等家居用品设计的课程。1932年，学校并入现在的摩尔艺术与设计学院（Moore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同期的1851年，英国人W. J. 惠特克同样按照英国模式，在波士顿创办了新英格兰女子设计学校（The New England School of Design for Women）[1]。这两所学校以及其它这一时期创办的女子设计学校，教学内容主要还以绘画为主，试图培养年轻的女孩能够在新兴的纺织、印刷等产业中找到职位，同时也能提升本地产品的美学价值。

1876年，美国受到英国“水晶宫”博览会的启发，在宾夕法尼亚州费城举办了美国第一次世界性的博览会——“世纪博览会”（The Centennial International Exhibition）。这次展会上，美国发达的机器设计和各种新专利同样令世界瞩目，虽然稍微掩盖了家具、陶瓷、纺织品、金属工艺等产品在工业美术方面的薄弱，但也刺激了展会后工业美术教育方面的增长[2]。作为对费城“世纪博览会”的回应，创办了宾夕法尼亚博物馆和工业艺术学校（PMSIA，The Pennsylvania Museum and School of Industrial Art），也称“应用艺术学校”，即现在的艺术大学（University of the Arts）。同一时期，陆续还创办了几所主要针对女性的设计学校，如1877年创办的“圣路易斯女子设计学校”（The St. Louis School of Design for Women），但只持续了几年；1882年，莎拉•金博尔（Sarah Kimball）在位于克利夫兰市的自己家里创办了“西方女子预备设计学校”（Western Reserve School of Design for Women），1892年开始同时招收男女学生后，改名为“克利夫兰艺术学校”，即现在的“克利夫兰艺术学院”（Cleveland Institute of Art）①http://www.cia.edu/about-us/history. 2017-09-10（图1）。

图1 西方女子预备设计学校

当前美国工业设计专业名列前茅的罗德岛设计学院（RISD）也创办于这一时期。1877年，海伦•安德里亚•罗•梅特卡夫（Helen Adelia Rowe Metcalf）说服罗德岛“妇女世纪纪念委员会”的34名成员，将为费城“世纪博览会”捐赠剩余的钱，创办一所艺术和设计学院，支持本州繁荣的纺织和珠宝产业。罗德岛设计学院早期的课程主要侧重两个方面：徒手绘画和机械制图与设计。学习前者的学生准备成为建筑师或艺术家或艺术教师，而学习后者的则准备在当地的珠宝、银器、纺织品和工具产业成为设计师或技师②http://www.risd.edu/about/tradition. 2017-09-10。

1892年，纽约也成立了一所纽约女子应用设计学校（New York School of Applied Design for Women），学校开设了插画、书籍封面、室内、壁纸和纺织品设计和建筑等课程。当时的学校就聘用了蒂凡尼玻璃和装饰公司的亨利•L.帕克赫斯特（Henry L.Parkhurst）教授书籍设计，学校还安排帮助学生销售设计作品。1944年学校与凤凰艺术学院（New York Phoenix School of Design）合并，1974年，并入了普瑞特艺术学院[3]。此外，同期还创办了一些男女同校的学院，如1878年创办的明尼亚波利斯艺术和设计学院，1887年创办的堪萨斯城艺术学院（Kansas City Art Institute）等。

图2 早期的罗德岛设计学院

美国新英格兰地区的一些州政府也开始意识到提升商品的美学品质有利于产品参与国际竞争。1871年，英国人沃尔特•史密斯（Walter Smith）来到波士顿，担任了马萨诸塞州艺术教育总监和波士顿公立学校的绘画系主任，从这年开始，绘画成为了该州的所有公立学校的必修课，并且逐渐全美各地的公立学校都开设了绘画课。1873年，史密斯担任麻省师范美术学校（Massachusetts State Normal Art School）的校长，培养工业制图的教师。史密斯的绘图课程侧重透视图和徒手画，为工业设计的绘图基础课奠定了基础。1929年，这所学校更名为马萨诸塞州艺术与设计学院（Massachusetts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直至今日。

整体而言，这一时期设计学校的课程主要模仿英国设计学校的模式，以绘画、制图、色彩、图案设计等方面的课程为主，同时为了适应美国快速发展的制造业，促进纺织、印刷、珠宝、家具等当地产业的发展，学校还加入了一些更实际的课程，如用于印刷的木/石雕刻、纺织、壁纸、金属工艺等，这些课程在现在的罗德岛艺术设计学院（图2）、克利夫兰艺术学院等院校的工业设计专业课程中仍有所体现。

二、手工艺传统与克兰布鲁克学院

19世纪到20世纪初，美国工业设计除了受到英国工艺美术运动和装饰艺术的影响的同时，还吸收了斯堪的纳维亚的手工艺传统中感性的部分，这也体现在工业设计高等教育中，被称为“美国现代主义设计的摇篮”的克兰布鲁克艺术学院（Cranbrook Academy of Art）就是其中的主要代表。

自1904年起，底特律报业大亨和慈善家乔治•高夫•布斯（George Gough Booth）夫妇开始筹划创办这所学校，并找到了当时担任密歇根大学客座教授的芬兰建筑师埃利尔•沙里宁（Eliel Saarinen）负责督造这所学校。布斯非常欣赏英国的工艺美术运动，希望它能影响到美国家庭里无趣而缺乏品位的产品，创造有品位的生活。虽然从20世纪20年代，克兰布鲁克艺术学院已开办艺术类课程，但直到1932年，才正式获批成立，沙里宁担任了第一任校长，并教授建筑专业（图3）。当时的主要教师还包括，前卫雕塑家卡尔•米尔斯（Carl Milles）、教授绘画的佐尔坦•塞皮希尔（Zoltan Sepeshy）、教授珠宝与搪瓷工艺的亚瑟•N•柯克（Arthur N. Kirk）、教授编织工艺的玛丽安•斯特伦格尔（Marianne Strengell）和沙里宁的妻子洛哈（Loja），以及教授陶瓷工艺的麦加•格罗泰尔（Maija Grotell）[4]。

而使克兰布鲁克艺术学院真正影响到整个美国现代设计的则是1941年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家居有机设计展”。1940年，格罗皮乌斯在哈佛大学建筑系的学生、建筑师艾略特•诺伊斯（Eliot Noyes）担任了现代艺术博物馆新成立的工业设计部的主管，负责策划了这场“有机家居设计展”，展出按照博物馆提倡的现代设计风格举办的家具设计比赛的优胜作品，一等奖获得者是克兰布鲁克艺术学院的学生查尔斯•伊姆斯（Charles Eames）和埃罗•沙里宁（Eero Saarinen）。此后，这所学校的校友蕾和查尔斯•伊姆斯夫妇（Charles Eames）、家具设计师和Knoll公司的创始人佛罗伦斯•诺尔（Florence Knoll）、纺织品设计师杰克•乐诺•拉森（Jack Lenor Larsen）都成为了美国现代主义风格的代表人物，将学校的设计理念和被斯堪的纳维亚手工艺风格柔化的有机现代主义风格传播到美国各处。

三、包豪斯在美国的发展

二战时期，许多欧洲设计师为了躲避战祸移民美国，将包豪斯的理想主义和设计风格带到了美国，对美国的工业设计及设计教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937年2月，格罗皮乌斯来到美国，任教于哈佛大学建筑系，次年担任了建筑系的系主任。同年米斯•凡•德•罗（Ludwig Mies Van Der Rohe）也来到美国，曾在芝加哥艺术学院短期任教，次年担任了芝加哥阿尔莫理工学院（Chicago’s Armour Institute of Technology）建筑系主任，后改名为伊利诺伊理工学院。他在那里采用一套从绘图和结构-规划-建筑理论的新的三步式教育方式，在实践上将德国包豪斯的功能主义、结构主义发展为更纯粹的国际主义设计风格，被称为“第二芝加哥学派”（Second Chicago School）。

1937年，美国艺术与工业联合会（A AI, The Association of Arts and Industries）计划创办一所新的设计院校。这是一个成立于1922年，旨在推动“原创的具有现代特征的美国产品”的民间组织。最初联合会联系格罗皮乌斯负责创办这所学校，但此时他已接受了哈佛大学的邀请，便推荐了包豪斯的另一位教授、先锋艺术家、摄影师和平面设计师拉兹洛•莫霍利-纳吉（László Moholy-Nagy）创办这所学校，这所学校开始称为“新包豪斯”。（图4）由于财务问题，1938年，新包豪斯曾短暂关闭，但美国集装箱公司董事长，工业设计早期的拥护者沃尔特•佩普基（Walter Paepcke）提供了资助，重开了这所学校，学校更名为芝加哥设计学校（Chicago School of Design），1944年改名为芝加哥设计学院（Institute of Design），1949年与伊利诺伊理工大学合并，成为了现在的伊利诺伊理工芝加哥设计学院（IIT Institute of Design，简称ID学院），莫霍利-纳吉一直担任这所学校的校长直到1946年。

图3 克兰布鲁克学院早期的教授，中间戴帽子的是埃利尔·沙里宁

图4 1937年担任“新包豪斯”校长的莫霍利-纳吉

“新包豪斯”及之后的设计学院延续了德国包豪斯完成基础课后进入各专业车间学习的教育模式，特别是它的基础课，引导学生实验和探索材料的属性、表面效果、空间和体量。此外，莫霍利提倡“艺术、设计、技术和工业”的统一，还邀请了和他想法一致的芝加哥大学“科学联盟团体”（Unity of Science）的教师物理学家卡尔•埃卡特（Carl Eckart）、神经生理学家拉夫尔•杰拉德（Ralph Gerard）以及符号学家查尔斯•莫里斯（Charles Morris）授课[5]。

“新包豪斯”开设了灯光/摄影、木工/金属、印刷、纺织品、建筑和室内设计、产品设计等六个工作室。学校早期的教师大多来自欧洲，还有几位是前包豪斯的学生。曾在包豪斯学习纺织品设计的玛丽•埃尔曼（Marli Ehrmann）负责纺织品设计专业。另一位前包豪斯学生黑•布雷登迪克（Hin Bredendieck）创办了基础课，并负责木工/金属车间。著名现代主义雕塑家亚历山大•阿契本科（AlexanderArchipenko）负责模型车间；曾和莫霍利一起在柏林工作过的杰奥杰•凯普斯（Gyorgy Kepes）负责了最具特色的灯光车间直到1943年。凯普斯引导学生运用灯光、线条、色彩、空间以及蒙太奇技术创作摄影、电影、字体和版式等平面设计。1944年，凯普斯将他的教学方法出版为经典著作《视觉语言》（The Language of Vision）。曾为美国“世纪进程展”设计了创新的“明日住宅”的现代主义建筑师乔治•弗瑞德•凯克（George Fred Keck），负责学校的建筑课程[6]。

由于莫霍利-纳吉是一名先锋艺术家，他并没有在“新包豪斯”以及后来的设计学院的教学中，特别强调培养适应职业需求的传统设计师，而是更强调实验和探索精神，因此在工业设计教育方面的影响并不如卡耐基理工学院或克兰布鲁克学院那么巨大，反而在摄影和平面设计领域影响更为深远。另一方面。莫霍利-纳吉倡导的多学科整合创新、理想主义和大胆的实验精神在ID学院被继承下来，并且通过ID的师生传播到美国各个设计学院中。1947年，凯普斯前往MIT（麻省理工大学）创办了视觉设计专业，后来成为了世界先进的数字媒体研究中心；1952年，黑•布雷登迪克前往佐治亚理工学院继续教授工业设计；ID学院的学生詹姆斯•普雷斯蒂尼（James Prestini）和杰西•瑞奇克（Jesse Reichek）前往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

20世纪60年代，ID学院成为了美国设计方法运动的中心，较早地开始了设计方法和结构式规划设计的研究和探索。1981年，教授查尔斯•欧文（Charles Owen）建立了设计程序实验室，通过系统的设计方法论解决复杂的设计问题。ID学院也是美国较早地将社会学、经济学理论以及计算机辅助设计加入教学和实践的学校①https://www.id.iit.edu/institute-of-design-chicago-graduate-design-school/2017-09-10.，1991年，创办了美国第一个设计哲学博士课程。直到今天，ID学院已经成为一所不招收本科学生的研究生院，其教学和研究仍旧是跨学科和实验性的，反而与美国传统工业设计（或其他设计）教育注重商业和职业实践的传统背道而驰，这也许是ID学院如今已不出现在美国工业设计协会的院校目录中的一个原因。

除了“新包豪斯”和芝加哥设计学院之外，还有一所更为传奇的院校黑山学院也同样继承和发展了包豪斯的理念和教学方式。1933年，黑山学院（Black Mountain College）创办于北卡罗莱纳州黑山镇，1957年关闭，尽管存在的时间很短，但对美国现代艺术以及后来的波普艺术有着深远的影响。黑山学院的创始人是约翰•安德鲁•赖斯（John Andrew Rice）等几位被洛林斯学院（Rollins College）辞退来的教师。黑山学院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实验性，在这里学生和老师没有身份界限，学生没有必修课程，没有评分制度，甚至学生自己可以决定什么时候毕业，师生们一起进行各种艺术创造，包括绘画，雕塑，陶瓷，纺织，装置，家具，诗歌，摄影，建筑，音乐等，通过跨学科的试验和探索去挖掘各种可能性。德国包豪斯的教师约瑟夫•亚伯斯（Josef Albers）和他的妻子、纺织品设计师安妮•亚伯斯（Anni Albers）曾在此任教。1950年，亚伯斯夫妻离开黑山学院，担任了耶鲁大学设计系的系主任[7]。另一位特立独行的工业设计师R. 巴克敏斯特•富勒（Buckminster Fuller）也曾在黑山学院任教，正是在此期间，富勒探索“如何用最少的材料创造最大的空间”，最终创造了一种穹顶式的圆球空间“巴克球”（Geodesic Dome），后来广泛应用到大型公共建筑中。

整体而言，包豪斯的理想主义与实验精神并不适合美国实用和商业化的社会氛围，包豪斯师生的设计由于显得有些僵硬而古怪，并没有得到美国公众的关注，1938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包豪斯设计展便是如此。正如1940年，工业设计师哈罗德•范•杜伦(Harold Van Doren)在他撰写的经典教科书《工业设计：实用手册》中说：“包豪斯的方式缺乏我们美国人无论对错都要求的现实品质……我相信很难使包豪斯深奥的观念适应美国产业的讲求实际的氛围。”然而，源自包豪斯的培养学生认识和感知能力的基础课被师生们带到了各个院校，成为工业设计专业的通用基础课程，而基于工作室（Studio-based）的项目教学也成为美国工业设计专业教学的基本手段。

四、走向职业化的美国工业设计教育

克兰布鲁克学院植根于斯堪的纳维亚的手工艺精神，对美国的家居和室内设计影深远，“新包豪斯”和黑山学院充满了理想主义和实验性，奠定了基础课和工作室的教学范式，而美国工业设计高等教育的精髓归根结底在于与职业和产业的相互渗透。美国第一个真正培养工业设计师的本科专业是1934年开办于匹兹堡的卡耐基理工学院[8]。1900年，钢铁大王安德鲁•卡耐基（Andrew Carnegie，1835-1919）出资100万英镑，在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建造了一所技术学院——卡耐基技术学院。该学院最初开设二年和三年制的艺术（设计和手工艺）和工程教育。1912年，学校改名为卡耐基理工学院(Carnegie Institute of Technology)，并提供四年制学位。

早在1906年，卡耐基技术学院就创办了应用设计学院，1907年，应用设计学院扩充为应用设计和室内装饰专业。1925年，陶瓷、印刷、金属工艺专业与绘画与插图系合并，1933年，更名为绘画和设计系，1934年，在绘画和设计系内创办了工业设计专业，1936年，3名女性和2名男性获得了世界第一个工业设计本科学位。1967年，卡耐基理工学院与梅隆工业研究所合并，成为现在的卡耐基梅隆大学，同年，工业设计与平面设计从原来的绘画、设计和雕塑系中分离出来，成为独立的设计系，也就是现在的设计学院②http://www.cfa.cmu.edu/pages/a-rich-history. 2017-09-15。直到今日，卡耐基梅隆大学的艺术和设计学院仍在全美名列前茅。

卡耐基理工学院早期的主要教师有西屋电器公司担任顾问设计师的唐纳德•多纳（Donald Dohner，1897–1943）。不同于当时许多只关注外观和装饰的设计师，多纳注重与工程团队合作，优化家电产品的工程方案。他的理念影响了卡耐基理工学院的教学模式，学生需要学习材料、模型制作和工业流程，并且通过参观工厂了解生产。后来油画教师亚历山大•考斯特罗（Alexander Kostellow，1900–1954）和他的夫人罗威娜•里德（Rowena Reed，1900–1988）也加入卡耐基理工学院。考斯特罗教授先导课程，向学生展示如何将艺术和实用的品质加入到工业产品设计中，里德则教授雕塑。

1935年，唐纳德•多纳（Donald Dohner）转去普瑞特艺术学院创办工业设计系，同年，亚历山大•考斯特罗和罗威娜•里德也加入了普瑞特新成立的工业设计系。1939年，考斯特罗、多纳和里德改革了普瑞特的基础课，所有一年级学生都要求学习一门新课程“设计和结构”，里面加入了源自包豪斯传统的的抽象元素。

同样由职业设计师主导创办的设计学校还有1930年成立的艺术中心设计学院。其创始人爱德华•安塞尔•亚当（Edward Ansel “Tink” Admas）是一位思想前卫的广告人，他试图将真正设计工作中的技能教授给学生，帮助他们为未来的广告设计、出版和工业设计工作做好准备。因此，他创办了艺术中心学校（Art Center School）并担任了校长，最初这所学校仅有12名教师和8名学生。由于教学内容贴近市场需求，即使在大萧条时期，ArtCenter的学生也很容易找到一份工作。1948年，艺术中心设计学院创办了当前美国最顶级的交通工具设计专业——那时称为“汽车设计”。

美国北方工业相对发达，并且如前所述，最早的设计学校主要集中于新英格兰地区，如纽约、费城等，后来发展到中部的芝加哥、西海岸的洛杉矶、旧金山等城市。而南部各州主要以农业为主，工业发展相对滞后，工业设计教育也起步稍晚。1945年，阿拉巴马州奥本大学在美术系创办工业设计专业，1960年，德国乌尔姆学院的毕业生沃尔特•舍尔（Walter Schaer）和伊娃•法伊尔（Eva Pfeil）加入该系。1964年，曾在德国慕尼黑大学获得建筑和机械工程学位的沃尔特•芭尔曼博士（Walter Baerman）加入北卡罗莱纳州立大学教授工业设计专业，而在此之前芭尔曼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工业设计师，曾与亨利•德雷福斯、诺曼•贝•盖迪斯、约瑟夫•厄本等著名工业设计师共同工作，并且1937年曾任教于加州理工学院，帮助建立了工业设计工程硕士项目，并担任系主任。舍尔和法伊尔任教的奥本大学、芭尔曼任教的北卡罗莱纳州立大学与黑•布雷登迪克1952年开始执教的佐治亚理工学院一起，被誉为工业设计教育的“新南方”（New South）①https://id.gatech.edu/history 2017-09-10.。这三所学校的共同特点是继承和发扬了德国包豪斯-乌尔姆学院的现代主义和理性主义的传统，又结合了美国的实用主义，提倡结合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的设计方法论，将以用户为中心的研究作为产品开发的先决条件。

综上所述，美国工业设计教育萌芽于19世纪中叶，从最初受工艺美术运动的影响，学习英国的装饰艺术教育模式，到20世纪初，德国包豪斯师生移民美国，将包豪斯的理想主义和实验精神带到美国，源自包豪斯的基础课和专业工作室都成为了美国工业设计教学的基本模式，同时，斯堪的纳维亚的手工艺传统和浪漫主义也对美国现代设计风格及设计教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最终，源自欧洲的理念和精神与美国发达的商业文明和实用主义结合在一起，使美国工业设计教育呈现高度职业化、商业化的特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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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Tenorio-TrilloM.Mexico at the World’s Fairs: Crafting a Nation[M].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96:25.

[3]Neighborhood Preservation Center.Pratt-Phoenix School of Design[M].[2017-02-17].

[4]Clark RJ, Belloli APA, Arts DIO,et al. Design in America: The Cranbrook Vision, 1925-1950[M].Abrams,in association with the Detroit Institute of Arts and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1983.

[5]LernerN.Memories of Moholy-Nagy andthe New Bauhaus[M]//Moholy-Nagy L, Suhre T， Museum IS，et al. Moholy-Nagy:A New Vision for Chicago.Urbana:University ofIllinois Press, 1991:13.

[6]WindsorLM.The Bauhaus in Chicago: László Moholy-Nagy’s Schools[J]. Journal of the Caxton Club, 2014(8):1-3.

[7]罗易扉.黑山学院艺术教育现代性研究[J].河南教育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1):95-99.

[8]MargolinV.World History of Design, Vol.2[M].London:Bloomsbury Academic,2015: 346-349, 419-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