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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美学视角下审美效果的再现

2018-02-03劳琴姚罗正婷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7年9期
关键词:醉翁亭记

劳琴姚 罗正婷

摘要:本文以刘宓庆的翻译美学理论为基础,采用平行语料对比的方法,从语言关、意象(境)关和哲理关三个维度系统分析了欧阳修的散文名篇《醉翁亭记》,旨在通过对比两个英译本如何从这三方面进行艺术再现,以及是否很好地再现了原文的关感。研究结果表明,两位译者在重现原文美感的过程中,调动了“移情之态”,让译文读者更能欣赏到原文的关。

关键词:翻译美学 散文翻译 醉翁亭记

一、引言

在世界文学发展史中,散文是与诗歌、戏剧和小说并列的一种文学体裁,随着世界文明的演变而得以不断进化,在文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继五四运动后,相继涌现了一大批致力于散文创作的散文家以及他们优美的散文篇章,其中不少被后人奉为圭臬,世代吟诵。这种现象和散文本身的文体特征息息相关。就散文来说,它选材广泛,结构灵活,表现手法多样,如叙事、抒情、议论等,主要特点是“体物写志,行散神聚”(杨玉兰,2008)。因此散文“重神轻形”、“形散神不散”的特点为古代文人墨客创作优秀的散文提供了最佳的施展舞台。

本文选取的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散文大师欧阳修的名篇《醉翁亭记》是创作于他因上书替范仲淹等好友分辩,被贬到滁州时期。尽管当时他内心抑郁,但还写下了《醉翁亭记》。文章描写了滁州一带的一年四季不同的自然风光和当地百姓和平宁静的生活。全文虽以一个“乐”字贯穿,但还暗示出一个地方长官一方面能“与民同乐”,另一方面则在哿情山水背后隐藏着难言的苦衷的哲理情怀。

本文选取《醉翁亭记》以及它相应的两个英译本为研究对象,探讨如何实现哲理散文在其英译中的审美再现。

二、研究目的及意义

笔者希望可以通过对哲理散文英译的实践摸索和分析两位译者对此的不同翻译处理中,探讨原文中的美学因子如何在译文中很好地再现。希望本文的研究对哲理性散文翻译的审美效果的再现研究提供一种新的视角。

三、中国翻译的美学渊源

在方梦之主编的《译学辞典》中,翻译美学被界定为:“揭示译学的美学渊源,探讨美学对译学的特殊意义,用美学的观点来认识翻译的科学性和艺术性,并运用美学的基本原理,提出翻译不同文本的审美标准,分析、阐释和解决语际转换中的美学问题。”(方梦之,2004:296)因此,如果我们要很好地鉴赏一篇译作,需要在理解原文的基础上深度挖掘。只有这样,读者才能更好地评析译文,并且真正走进原文慢慢品味。

中国传统译论从理论到方法论都与哲学一美学紧密相连(刘宓庆,2005:59)。从老子提出的“美言不信,信言不美”,严复主张的“信达雅”,到许渊冲的“三美论”,翻译美学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刘宓庆认为“美”与“信”、“文”与“质”在中国美学史上一直是最古老的命题。然而,随着人们认知的深入,无论是“信”还是“雅”,翻译之美的讨论范围依然没有离开文字的桎梏。于是,马建忠(1894)首先提出“重神似而不重形似”论,进一步提升了人们对翻译的认知。此后,钱钟书的“化境說”同样引领了中国译界的潮流。在当代翻译美学研究中,刘宓庆吸收了中国传统译学研究所提炼的精髓,推陈出新,他所撰的《翻译美学导论》一书中系统性地描述了翻译审美的一般过程和具体策略等,例如形与神的问题成为刘宓庆形式系统(审美符号集)和非形式系统(审美模糊集)的主要论述对象。意象、意境等问题在刘宓庆的非形式系统中得到了具体的研究(李洁,2007)。以上所述皆为本文接下来所要探讨的《醉翁亭记》两个英译版本中审美再现的比较提供了理论基础,同时也为将来翻译美学的对比研究提供了一些启示。

四、《醉翁亭记》两个英译本的比较

(一)英译本

《醉翁亭记》的英译文有很多版本,目前收集到的有七个,分别是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的英译文,谢百魁先生的英译文,罗经国先生的英译文,英国汉学家Herbert A.Giles的英译文,潘正英的英译文,刘师舜的英译文,徐英才的英译文。鉴于从事翻译多年的中国译者更能把握原文的美感,笔者拟选择杨宪益夫妇和罗经国的英译本作为语料进行对比研究,力求获得新的收获。

(二)《醉翁亭记》原文之美

1.语言美

(1)音美

汉字是表意文字。汉代的大学者扬雄曾说:“言,心声也;文,心画也”(毛荣贵,2005:190)。汉字历经多年发展,虽然字形已经发生巨变,几乎完全抹煞了其表意功能,但是我们依然能在许多文学作品中通过汉字来捕捉它的美。例如这一句:“渐闻水声潺潺,而泄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

杨译:…comes into sight cascading between two peaks.

罗译:…a spring that fails between two mountains.

细读这句话,我们会发现运用叠字“潺潺”加强了音律效果。“潺潺”是象声词,形容水缓慢流动的样子,此处“水声潺潺”仿佛在向读者展现一幅细水长流和幽静的画面,让人身临其境地聆听到水声的清脆悦耳。此外,这里用“泄”而不是“泻”,是因为“泄”更能突出奔腾的气势,虽然罗的译本用“falls”来翻译“泄”,把酿泉瞬间的奔涌动作形象化地呈现在读者眼前,但是,在后半句的审美再现中,杨的译本显然更胜一筹。首先,译者注意到了“奔泻直下”的视效和磅礴气势,弃用单个词汇“cascade”转而启用更为复杂的描述性短句“comes into sight cascading”,看似啰嗦,实则意欲拖长语句,使之更能契合原句奔泻直下的直视感。其次,读过这个短句就会发现,它巧妙地利用了英语中押头韵的艺术手法:comes…cascading。再如“峰”,从偏旁就可以看出它跟山脉有关,杨译用“peak”指山的顶峰,与前面“泄”的气势一拍即合,加强了它的气势。罗译用“mountain”只是指普通的山脉,根本就展现不了水的那种磅礴气势。endprint

(2)句美

刘宓庆(2005)认为,对称、对仗之美在中国古典文学中可称“美中之巧”,为汉语所独有。而由于英语为“树形”结构语言,对仗(对偶)在英语中不易安排,也难臻工整,因此,这种美,英语中是不可能体现的,英译只能保留意象、意境(刘宓庆,2005:134)。例如: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

杨译:You find wild flowers burgeoning and blooming with a secret fragrance,the stately trees put on their mantle of leaves and give agoodly shade.

罗译:In spring,blooming flowem send forth a del-icate fragrance;in summer,the flourishing trees afford deep shades.

这是一句骈偶句,原文将两个意象“野花”、“佳木”排列组合,“发”与“秀”动作并列,为读者描绘了野花开放,散发出淡淡幽香,(好的)树木秀美而茂盛的美丽景象。罗的译文基本还原了对偶句式还增加了野花和树木所在的季节,但是就从保留意象和意境的方面着手分析两译本。杨的译文在翻译中添加了原文中并不存在的“burgeoning”这一涵义,与后面的“blooming”也形成押韵的美感,是典型的增译。但是这一添加并没有破坏原文的意境,反而更加能够促进译文读者的理解,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一定程度上扼杀了读者的想象力。相比之下,罗的译文比较对称中规中矩,基本还原了两种意象,把“发”和“秀”分别形容野花和佳木,简洁明了。但是在意境的再造上,显然不如杨译得好。虽寄情林木,但醉意山水才是作者的真意。根据这样的“意”才写了秀丽的“境”,从而达到情景交融,来描绘散文境界。罗的译文整体都是对偶结构,与原文保持一致,但是忽略了意境美,后半句的翻译中,杨的译文很好地把枝繁叶茂一片阴凉的意境创造出来。

2.意象(境)美

什么是意象?刘宓庆(2005)指出,“意象”是一种模糊的而又无所不在的存在,一种迷漫的而又无远弗届的存在,一种物象与情志交融的存在。意象缘何而美?毛荣贵(2005)认为,汉语之模糊,在朦胧里演绎清晰,在疏放中孕育意境。汉语之模糊,建构汉语之意美。我们发现,两位美学大师对于意象之美的理解有殊途同归之妙,即以“模糊”为美。比如这句: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

杨译:…come the changes between light anddarkness…the misty woods become clear…the grottoes are wrapped in gloom.

罗译:…disperses…darken…This shifting from light to darkness…

原文和译文都采用了对偶的修辞手法,原文将“林”、“岩”、“晨气”、“暮霭”四个意象排列组合,仿佛将各个独立的事物完美地融合在一幅写意山水画之中,同时作者用虚词“而”把它们连接起来,使处于不断变化之中的山景逼真欲现,恍若在即。对于“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这句话的翻译,杨使用“at dawn and dusk”来翻译朝暮,使用一对反义词“light and darkness”来诠释晦明,这两组色彩鲜明的词语糅合在一个句子中,加上misty woods的烘托,向我们勾勒出了一幅山间黎明破晓,朝阳穿透雾气,阳光刺透森林在雾气包围下所展现的云雾缭绕的朦胧美。其次对于“开”的翻译,杨的译文选择clear,而罗的译文选择disperses,前者强调太阳升起的时候树林里的雾气散开,呈现一片清晰的景象,后者强调雾气扩散开来的动作,显然杨的译文更能把“开”的意境描绘得更好,让读者仿佛置身其中。其次,对于“暝”的翻译,杨的译文为“wrapped in gloom”,羅的译文为“darken”.根据《柯林斯英语大词典》(Collins English Dictionary),暝指“天色昏暗”,而darken指“(使)变暗,变黑”。原文作者想表达的意思是烟云聚拢时,山谷就显得昏暗。因而,此处杨译更为精确。

3.哲理美

《醉翁亭记》是欧阳修被贬期间所作,政治上的失意和生活上的贫困已经让他承受了沉重的精神压力,但他仍然保持不忧的心态,取得了某些政绩。也正是这种境界,他得以看清世事之虚幻,挣脱世俗之物的羁绊和禁锢,以老庄“超然物外”的思想慰藉心灵,以辩证眼光看待世间万物,以洒脱之心对待得失无常,最终达到“物我合一”、“以不变应万变”之境界。

刘宓庆(2005)将“情”与“志”归于其美学理论中的非形式系统,认为“翻译审美必须把握住sL中作者的情志、意旨,才能以此为准绳选择词语,确定译文总体风格、风貌或风骨的再现”(2005:142)。因此,译者若要窥探原文的美,就要用自己独到的慧眼和见识来阐释原文的“哲理之美”,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将作者的“情”与“志”展现给读者。原文这样说道:“……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杨译:…taking pleasure in them and expressing the feeling in his heart throu drinking.

罗译:…but in the mountains and waters……trea-sHred in the heart…express it throu wine-drinking.

根据《古文观止》(2010)译注本,“在乎山水之间也”解释为“在欣赏山水的美景”,杨的译文为“de-lights in the hills and streams”,审美正确,符合原意,然而,罗的译文只是直译,并未真正领会“欣赏山水”的真正含义,也就无法将正确的审美效果传递给读者。原文作者并不是纯粹地游玩山水,而是借“山水之乐”来寄托自己内心的伤怀以及遭受贬谪的痛苦。同时他巧用“乐”字,将自己的主观感受深深地寄情于山水。另外,对于“得之心而寓之酒也”,杨的译文更加强调了个人主观能动性和自主体验性,两人的审美着眼点有所不同。依笔者看来,两者皆能阐发作者所悟之道,就句式对称角度来看,杨译版本似乎更为妥帖。

又如:“……山间之四时也……而乐亦无穷也。”

杨译:…thechanging pageant of the seasonscan de-rive endless pleasure from the place…

罗译:…the mountain scenes in the four seasons…a dehght beyond description…

对于“乐亦无穷”,杨的译文强调作者的主观能动性和自主体验性,能积极从大自然中汲取快乐;后者是大自然的瞬息万变给了你无穷无尽的乐趣,是一种客观表述。此外,相对于罗对“山间之四时也”的静态翻译,杨采用动态翻译,这样就把四时千变万化的壮景一览无遗。

五、结语

本文以刘宓庆为代表的当代翻译美学大师所创立的翻译美学理论为基础,从语言美、意象(境)美和哲理美三个维度具体分析了欧阳修哲理性散文《醉翁亭记》的两个英译版本。通过对比研究,我们发现两个英译本在每一个审美维度上都有各自的亮点和缺点。总体而言,杨氏夫妇的译本更加注重意旨的阐释,表现在其选词精准、句式精炼、情感表达直接通透等特点上;罗的译本更加注重文本的信达,表现在其善用修辞、语句冗长、与原文结构一致等特点上。笔者希望通过对比分析两译本来观察原文的美学因子是否在译文中很好地重现了出来,同时,也希望对哲理性散文翻译的审美效果的再现研究提供一种新的视角,为文学的发展提供大量优秀篇章。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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