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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儿》中的“替罪羊”形象解读

2018-01-13刘园丽

知识窗·教师版 2017年11期
关键词:替罪羊宠儿

刘园丽

摘要:本文通过借用原型批评中的“替罪羊”原型,解读托尼·莫里森代表作《宠儿》中典型的“替罪羊”形象,并分析了小说中“替罪羊”形象产生的原因,解剖了每个“替罪羊”经历的“自我救赎”历程,最终深刻认识到作者创作的意旨与思想。

关键词:《宠儿》 替罪羊 形象解读

文学原型批评是20世纪西方重要的文学批评流派之一,主要是对西方神话中的多种原型进行多角度的细致分析和考证。“替罪羊”原型是众多文学原型之一,反复出现在世界文学经典中。如《宠儿》主要讲述了黑人母亲塞丝为了确保自己的孩子免受奴隶制的迫害,在前来抓捕的奴隶主面前用锯子割断了年幼孩子的脖子,致其死亡的悲惨故事。《宠儿》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震撼力,第一在于它源自一个真实的故事,第二在于托尼·莫里森对于“替罪羊”人物的成功塑造。

一、“替罪羊”形象的渊源

“替罪羊”形象来源于《圣经》。在《旧约·创世记》中,上帝为了测试亚伯拉罕的忠诚,对他说:“亚伯拉罕……带着你的儿子……在我所要指示的山上,把他献为燔祭……后亚伯拉罕带着儿子来到了上帝所指示的地方,亚伯拉罕……就伸手拿刀,要杀他的儿子。耶和华的使者从天而降,对他说:‘你不可在这童子身上下手……现在我知道你是敬畏上帝的了。亚伯拉罕举目观看,有一只公羊……亚伯拉罕就取了那只公羊来,献为燔祭,代替他的儿子。”在故事中,“替罪羊”是用来代替“人祭”,献祭给上帝的祭品,目的是证明“献祭者”对上帝的忠诚。

二、“替罪羊”形象的演变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替罪羊”的内涵也逐渐发生了变化。由于对所犯之“罪”带来的“惩罚”的恐惧,人类开始寻找一些同类来代替他人受过,以此谋求个人、集体或社会的平安。这时,“替罪羊”由刚开始的“以羊替人”模式变为“以人代羊”模式。而“替罪羊”的选择遵循这一标准,“社会存在一种异常……社会的‘平均数被认定为社会的‘正常。从社会最正常的位置朝一个方向或另一个方向的偏离越远,受迫害的危险就越大。所以,‘异常是社会选择替罪羊的首要标准”。同时,拉吉尔进一步指出:“不仅是极端富裕和极端贫穷,而且是极端成功和极端失败、极端漂亮和极端丑陋、极端恶习和极端德行、极端诱惑人和极端令人讨厌,女人、儿童和老人等弱者的弱小和强者的强大同样成为众矢之的。”在这种情况下,“替罪”之人由人选择,结局是牺牲自身代人受过,以保个人、集体或社会平安。

三、《宠儿》中的“替罪羊”形象

在奴隶制下的美国,塞丝、贝比·萨格斯和宠儿都属于社会的“异常”——身份上归属于妇女、儿童弱者,肤色上具有有色人种的特殊标记,阶级上属于受人剥削的奴隶,经济上极端贫穷。因此,她们不仅成为白人的“替罪羊”、奴隶制的“替罪羊”,也成了黑人社区眼中的“替罪羊”。

1.塞丝——备受折磨的“替罪羊”

由于“异常”,塞丝在肉体和精神上都饱受折磨。年幼时,她没有母亲的陪伴,更亲眼看见了母亲的死亡,使其具有了“异常”的童年。成年后,塞丝成了“甜蜜之家”唯一的一名女奴隶,这种异常使得她的尊严被随意践踏。因此,塞丝选择逃走。在享受了短暂的自由后,奴隶主追捕而来,出于对塞丝“异常”幸福自由生活的嫉妒,塞丝所在的黑人社区没有给她通风报信。在面临被抓回去的千钧一刻,塞丝决定杀死自己的孩子。于是,奴隶主“学校老师”就看到一个疯掉的母亲杀害自己孩子的情景。由于黑人同胞的背叛,塞丝成为他们平安诉求的“替罪羊”。身为母亲,她不但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手段非常残忍。这有异于世人眼中的母亲角色,所以在出狱后,塞丝不仅遭遇到了来自白人的非议,还受到了亲人、爱人的责备和不解,更受到了自我的谴责。

2.贝比·萨格斯——隐忍的“替罪羊”

贝比·萨格斯先后有六个男人,但她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清楚。虽然她生育了八个孩子,却只有黑尔在她身边长大。在经历了一次次骨肉分离而对此毫无办法的情况下,贝比·萨格斯选择了隐忍,她说:“上帝想带走谁就带走谁。”但这并不表明这个黑人女性丧失了母爱的本能,她只是把她的母爱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读者可以从贝比·萨格斯对塞丝说的话里感受她浓浓的母爱:“你够幸运的,你还剩了三个呢。剩下三个牵着你的裙子,只有一个从阴间过来折腾。知足吧,干嗎不呢?我生了八个,每一个都离开了我。”成为奴隶六十多年,由于懂得隐忍,贝比·萨格斯心甘情愿地承受一切苦难,甚至为此感到很满足,因为“看不见一块稻田或者烟叶地,而且更没有人把她打翻在地,一次也没有”。由此可见,“没有人把她打翻在地”就是贝比·萨格斯的幸福生活。

四、“替罪羊”的“自我救赎”

在文学作品中,人物的“救赎”是指陷入罪孽、黑暗境地的人,经过苦难的净化,最终使其灵魂得到真正地解脱与自由。由于罪恶的奴隶制,《宠儿》中的“替罪羊”们无一例外地经历了一些不愿回首的往事,生活在自责、忏悔、痛苦与恐惧之中。但是,她们最终在自身或外部因素的帮助下,开启了自我救赎之路。

1.塞丝的“自我救赎”

塞丝的自我救赎发生在宠儿复活之后,在这之前,塞丝一直处于离群索居的状态。但是,当塞丝认出宠儿就是她多年前杀死的女儿后,她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我什么都不必再记起了,我甚至不必解释。她全明白……我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现在我知道了,就算你从前生过气,现在也不生了,因为你又回到了我身边。”此处的内心独白表达了塞丝在女儿重回自己身边后的喜悦和幸福,不仅反映出她深深的母爱,还反映出她一直以来内心的不安和愧疚。此后,塞丝开始了对宠儿的弥补,希望借此摆脱痛苦,遗忘过去。可是,宠儿却利用母亲的补偿心理,使得塞丝迷失了自我。幸运的是,小女儿丹夫勇敢地走出家门,向居住的黑人社区求助。最终,黑人妇女聚集在124号门口大声祈祷,并将宠儿驱逐了出去,从而拯救了处于崩溃边缘的塞丝。之后,塞丝回归正常生活,明白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宠儿”。至此,塞丝完成了自我救赎。

2.贝比·萨格斯的“自我救赎”

重获自由的贝比·萨格斯着手改造自己居住的124号,因为“再也不想从后门进出了”,所以她“封上了通向它(厨房)的后门”。在当时,后门作为黑人专用通道,后来逐渐演变为标志黑人低贱的符号。贝比·萨格斯封上后门的行为,标志着她对白黑二元对立的质疑,对自我、民族的思考,也标志着这位黑人女性自我救赎之路的开始。于她而言,堵上后门象征消灭了黑人低贱的符号,从前门进出则象征着黑白种族的平等。

此外,贝比·萨格斯向黑人宣扬热爱自己身体。“比眼睛、比脚更热爱。比呼吸自由空气的肺更热爱……现在听我说,爱你的心。因为这才是价值所在。”这是贝比·萨格斯关于自我救赎的另一个思考,标志着她在以白为美、以黑为丑的白人至上的社会文化中自我意识的觉醒。但是,在孙女惨死后,贝比·萨格斯倒下了,她不再关心任何除颜色以外的东西。由此可见,贝比·萨格斯的自我救赎以失败而告终,她的失败也代表了蓄奴制影响下的美国黑人在摆脱了奴隶枷锁后仍然逃不掉的普遍的悲剧命运。

五、结语

实际上,与塞丝、贝比·萨格斯、宠儿一样,小说中的其他黑人都是臭名昭著的美国蓄奴制的受害者,是当时那个罪恶的社会制度的“替罪羊”。正是因为无数个像她们一样的“替罪羊”的“牺牲”,美国社会经济才得以迅速发展,国家的力量才得以壮大。但是,黑人的自我救赎之路并不坦荡顺利,而是处处布满了荆棘。莫里森通过《宠儿》中主人公各自的经历,展示了她对于美国黑人出路的思考,对于愈合黑人个体创伤、民族创伤乃至整个国家创伤的思考。

参考文献:

[1]勒内·吉拉尔著,冯寿农译.替罪羊[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2.

[2]托尼·莫里森著,潘岳,雷格译.宠儿[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6.

[3]荣晓菊.对托尼·莫里森《宠儿》和《所罗门之歌》的圣经原型解读[D].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2012.

[4]从均梅.《宠儿》中替罪羊人物形象解读[D].济南:山东大学,2010.

(作者单位:湖北汽车工业学院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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