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师范大学 湖北 武汉 430079)

“哪有”的意义及语法化

杨露

(华中师范大学湖北武汉430079)

“哪有”在日常交际中经常使用，经过语料整理研究，“哪有”更多地有一种疑问功能减弱的语法化现象。本篇论文主要借鉴邢福义老师提出的语法研究中的“小三角”理论，就“哪有”在语表形式上的搭配问题、语里意义分析以及口语会话中的语用价值三方面展开。

“哪有”;语表搭配;语里意义;语用价值

1 引言

在汉语口语会话中，“哪有”的使用频率非常高，“哪有”是“哪”和“有”两个语素的结合，也可以看作是“哪儿”加“有”或“哪里”加“有”的缩略形式， “哪”和“有”都有本身的实词意义，即处所义和存在义等，因而“哪有”这一形式兼具了疑问用法和语法化后的非疑问用法，如今非疑问用法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如下列例句：

(1)他见室内有人，就坐下来扯谈了一阵，然后故意问道：“这附近哪有香烟卖？哪一位带我去一下？”(周震南《北回归线的归客——建国后第一架献礼机的来历》)

(2)库帕贾说：“不下雨便罢，一下雨就是整个平原被笼罩住，根本无法行动，哪有避雨的地方。”(莫仁《星路谜踪》 )

研究就“哪有”在语表形式上的搭配问题、语里意义分析以及口语会话中的语用价值三方面展开。

论文中使用语料主要来源于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CCL语料库和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

2 “哪有”语表形式的搭配分析

2.1 “哪有”加名词或名词性短语

根据对语料库2000多条语料的整理分析，这种搭配情况占了近百分之九十，以定中短语和“的”字短语为主。如：

(3)产粮大县连工资都发不下去，哪有钱补贴?(《中国农民调查》)

(4)当时处于捉襟见肘的企业，哪有资产搞如此大的投入？(《1994年报刊精选》)

(5)段君毅说：“吃饭交钱，天经地义。天下哪有白吃白住的？(《2000年人民日报》)

“哪有+N”格式不会单独在句中使用，通常会再加一些补充成分，构成“哪有+N+X”，N与X一般形成主谓关系，如(3)中的“钱”与“补贴”，(4)中的“资产”与“搞如此大的投入”；“哪有+‘的’字短语”的结构非常常见，在语体色彩上偏口语化。如(5)中“天下哪有白吃白住的”其实可以补充完整指“天下哪有白吃白住的道理”。

2.2 “哪有”加形容词

“哪有”与形容词也经常搭配使用，此时形容词前通常会用“这么”、“那么”等指示代词修饰，用来表示程度，此处的“哪有”多表否定意义，与指示代词连用起到了语气上的反向强调作用，如：

(6)“哪有那么简单啊！一下子让你爸爸妈妈接受一个他们尚不熟悉的人，恐怕根本是不可能的。(《宋氏家族全传》)

(7)说别墅积压10多万套，哪有那么多？(《1994年报刊精选》)

(8)“馋猫！哪有这么快？要等二十天啦！”(《2000年人民日报》)

“哪有”搭配“简单” “多”“快”等以上形容词使用时，带有一种明显的质疑的感情色彩，比直接否定表达更加强调语气和情感态度。

3 “哪有”的语里意义分析

在现代汉语中，“有”本身的用法就比较复杂， “哪有”作为一个整体，在具体语境下，意义上也有一定的差别。如：

(9)请问哪有冰淇淋啊？我怎么找不到？(BCC语料库)

(10)哪有风吹草动，这些人都摸得一清二楚。(《市场报》)

(11)她不屑地说：“每天下了班忙着买菜做饭，哪有那闲工夫！(《市场报》)

(12)戚培文心头一谅，连忙躲开他的视线，嘴硬地说：“哪……哪有。”(冷玥《最后的东方情人》)

(9)句中，“有”表示存在意义，“哪”表示地点，用来询问处所，“哪有”就是对具体处所、具体空间位置的询问。在(10)句中，“哪有”还存有一点处所义，无疑问语气表任指，即“任何有风吹草动的地方，这些人都摸得一清二楚。”(11)句中，“哪有”更多的表示一种反问语气，不再询问处所，而是表否定意义，即“没有那闲工夫”。这里的“有”还有一定的表示存在的实义，而在(12)句中，“哪有”的意义就彻底虚化了，单独成句表达否定语气，处所义和存在义都已消失，这种用法多用于口语会话中。

可见，“哪有”在其内部语素意义虚化的过程中，整体的语里意义更加的丰富，在交际中运用的实用性也在增加。

4 “哪有”在口语会话中的语用价值

“哪有”在虚化中失去了原有实在的处所义和存在义，这种虚化使其增加了很多口语情境中的语用意义，基本上是说话者对某个对象的否定，这个对象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交谈对象提出的某种看法评价，或外界的事实或言论，这种否定会在不同语境下表现出等不同的意味。如：

(13)“不，您搞错了。哪有这种事呢。”(《人性的枷锁》)

(14)“人家哪有什么功劳。我这一整天，都没做什么事啊。”(BCC语料库)

(15)“什么话！我狂？我哪有你狂呵？你多狂呵，说灭我就灭我，我一个挺大男人每天还得看你脸色。”(《大陆作家》)

(13)句中，“哪有”表示比较单纯的委婉的否定，在口语交际中，采取这种委婉的方式符合会话的礼貌准则。(14)句中，“哪有”明显表达了说话者一种谦虚、害羞的心理，多发生在与之较为亲近的交际对象之间，体现了利奇礼貌原则中的谦逊准则。(15)句中的“哪有”则表现了说话者一种隐含的讽刺意味，在交际中很好地凸显了人物内心的心理活动，起到了反语的语用效果。

5 结论

本篇论文围绕“哪有”，对其语表搭配、语里意义、语用价值等方面进行了阐述。在搭配上，“哪有”后多跟名词与形容词搭配。随着“哪有”本身语素实在意义的虚化，语里意义得到了丰富，因而在实际交际中凸显了质疑、否定、讽刺、委婉等特定语气，延伸了语用价值。

[1] 李飞 2015 《疑问代词“哪里”的否定用法研究》，吉林大学文学院硕士学位论文。

[2] 张志敏 2012 《疑问代词“哪儿、哪里”的非疑问用法研究》，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