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丽娜1，张鹏鹏

(1.山西中医药大学，山西 晋中 030619；2.山西省人民医院，山西 太原 030012)

联合方组是著名中医门纯德教授多年以来在经方治疗疑难病基础上总结出来的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慢性病的经验和规律，是门氏中医学术思想的集中反映，也是门氏中医治法与独特诊疗技术的体现。联合方组是一种遣方形式，是在处方用药时不单纯使用一首方剂，而是同时开几个方剂，以方为单位，一次性地分别处以两首、三首甚或多首方剂，交替轮服，或循序服用，视病程长短，通常3～5轮为一个周期[1]。

1 联合方组的理论基础

疾病的发展变化是复杂的，临床上大多数的疾病并不是单一的病因病机，病变常涉及多个脏腑，虚实并见，寒热夹杂，用单一的方子很难囊括患者的病证；采用某一方或某几方加减化裁，在一首方剂里体现所有的治疗思路，解决全部的症状，面面俱到，似是而非，则形成了一个大杂方，不仅不能解决临床中的实际问题，也不能形成一个有效的经验。

联合方组是建立在对疾病发展演变规律稳定掌握的基础上，有预见性的遣方，一个方集中解决某一方面的问题，这样药效才能“力有所专”，直达病所，几个方按顺序交替服用，各司其职，殊途同归。在治疗当中又注重中医整体观，针对复杂病机，分解成几个不同的证候，主次分明，各个击破而得以解决，防止不应出现的变证表现。

2 肿瘤的致病特点

肿瘤的总体病机属于本虚标实，正气亏虚、脏腑功能失调是肿瘤发病的根本原因。正气内虚是根本，邪气、邪毒等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人之正气承禀于先天之肾，充养于后天脾胃，脾胃调和，气血生化有源，则正气充实，脏腑功能得以扶养；若脾胃失调，后天之本受损，正气不足，易存留邪气，毒邪积聚日久易变生恶变，发为肿瘤。联合方组在治疗肿瘤过程中着眼于患者的功能，全程顾护脾胃，必有一方扶助胃气，调整自身功能，使机体恢复正常的功能状态，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3 典型病案

患者，男，78岁，2015年7月12日初诊。

主诉：咳嗽咳痰5年余，加重伴喘息1年。2周前在当地医院行胸部高分辨CT检查提示右肺占位，后于北京确诊肺癌。患者及家属考虑年龄大及经济承受力，拒绝进一步手术及放化疗，治疗以改善患者生活质量为目的。既往有30余年的抽烟史。目前症见：精神差，乏力，面色萎黄，咳嗽咳痰，活动后气喘明显，痰稀白，多而黏，纳差，食后腹胀，听诊双肺可闻及弥漫性哮鸣音，双下肢未见明显浮肿，睡眠差，小便正常，大便稀溏。舌胖，有齿痕，少苔，脉沉紧。西医诊断:肺癌，支气管哮喘。中医诊断:喘证，肺脾气虚、寒饮内停。治宜温阳健脾、化痰止咳。给予苏子理肺汤加减、理中汤加减治疗，两方交替服用。第一方：苏子9 g，浙贝母9 g，款冬花9 g，白术12 g，茯苓15 g，桔梗6 g，杏仁9 g，半夏9 g，陈皮6 g，炙甘草6 g；第二方：党参9 g，炒白术12 g，半夏9 g，黄芩6 g，干姜5 g，炙甘草6 g，生姜3片，红枣4枚。两方各10剂，水煎，每日1剂，轮流交替温服。

2015年8月7日二诊：患者服用上方后精神好转，咳嗽喘息减轻，咳痰量减少，质稀白，食欲好转，乏力，进食后仍觉腹胀，大便稀溏，舌胖，苔白，脉沉缓。第一方：苏子9 g，浙贝母9 g，白术12 g，茯苓15 g，桔梗6 g，杏仁9 g，半夏9 g，陈皮6 g，炙甘草6 g；第二方：党参9 g，炒白术12 g，茯苓15 g，木香6 g，干姜5 g，芡实9 g，炙甘草6 g，生姜3片，红枣4枚。两方各10剂，水煎，每日1剂，轮流交替温服。

2015年9月3日三诊：乏力好转，喘息症状明显减轻，咳少量白痰，食欲可，食后未诉腹胀，大便成形，舌胖，苔白，脉沉缓。第一方：苏子9 g，浙贝母9 g，白术12 g，茯苓15 g，桔梗6 g，杏仁9 g，半夏9 g，陈皮6 g，炙甘草6 g；第二方：党参9 g，炒白术12 g，茯苓12 g，木香6 g，砂仁6 g，炙甘草6 g，生姜3片，红枣4枚。两方各10剂，水煎，2日1剂，轮流交替每日晚饭前温服。电话随访3个月病情平稳。

大量的临床实践证明，中医药治疗癌症的疗效在于改善临床症状、提高生存质量、延长生存期等方面[2，3]，而非彻底消灭恶性肿瘤，也就是现代医学的“带瘤生存”。李中梓在《医宗必读·痰饮》中指出：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脾属土，肺为金，土生金，脾为肺之母，在治疗上虚则补其母，所以通过扶助脾胃之气，才能培补肺气。咳喘是肺癌患者最常见的临床症状，长期吸烟的老年患者在咳喘的同时多伴有乏力、纳差、食后腹胀、大便稀溏等脾胃症状。此时不能单纯止咳平喘，需要肺脾同治。故先投以苏子降气汤加减和理中汤加减两方，苏子降气汤降气止咳，理中汤温通兴阳，强胃气，胃气逐渐恢复，振奋患者的功能，正气强而驱邪外出。二诊时患者咳嗽喘息减轻，食欲好转，仍有腹胀，大便稀溏，第二方去半夏、黄芩，加茯苓、木香、芡实。三诊时腹胀好转，大便成形，改为2日1剂，每日晚饭前温服，这样既能依靠患者自身机能的恢复来扶正抗邪，又可以减轻患者长期服药的痛苦，能够坚持服药，具有实用性。

4 讨论

注重胃气是联合方组这一诊疗技术的学术特色所在。“胃气”要贯穿于联合方组治疗疾病的始终。狭义来讲，胃气就是泛指消化、吸收食物并转输水谷精微的功能。广义的胃气是指人体禀自先天的、生生不息的功能，即人体素有的抵御疾病的一种正气，也就是说有胃气就能抵御疾病[1]。《黄帝内经》言：五藏者，皆秉气于胃，胃者，五藏之本也。以胃气为先导，脾胃调理好了，再服用其他的方剂才能使药物充分吸收，才会有很好的疗效[4]，才能有正气抗邪。

联合方组多用于治疗慢性疾病、疑难杂症。虽然病程较长，病势缠绵，难求速效，各证夹杂为患，但疾病的演变规律一般是可预见的，所以在辨明病因病机，确定治法后，守法守方尤为重要。《黄帝内经》言:谨守病机，各司所属。守法守方的关键是“方” 要对证。将证放在核心地位，而在服用方药之后，虽然症状有变化，但病因未除，证未变，则当以守法守方。《伤寒论》中也记载：服桂枝汤，大汗出，脉洪大者，与桂枝汤，如前法。守法守方并非易事，如患者药已中病，自是轻而易举，倘若药后无效，加之患者心存疑虑，动辄移法换方，图一时之快，则恐难取效。

[1] 门九章.门氏中医临证实录[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7.

[2] 寇永锋,门九章. 门九章教授运用联合方组治疗慢性肝病经验[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17,12(1)：8-10.

[3] 李丛煌,花宝金,林洪生,等.中医治疗恶性肿瘤疗效评价研究的现状及思考[J].北京中医药,2010,29(3)：187-189.

[4] 门九章.联合方组治疗慢性病疑难病的经验[J].中国民间疗法,2001,9(7)：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