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祥

(黄冈市赤壁管理处，湖北 黄冈 438000)

苏东坡《赤壁赋》墨迹长卷传世记

王琳祥

(黄冈市赤壁管理处，湖北 黄冈 438000)

北宋神宗元丰六年(1083)，谪居黄州的苏东坡因友人傅尧俞遣使者来黄看望他并求新近之作，遂亲自用行楷书写旧岁创作的《赤壁赋》为赠，赋后有跋曰：“轼去岁作此赋，未尝轻出以示人，见者盖一二人而已。钦之有使至，求近文，遂亲书以寄。多难畏事，钦之爱我，必深藏之不出也。又有《后赤壁赋》，笔倦，未能写，当俟后信。轼白。”

由于苏东坡在自跋中未将书写的具体时间写明，人们从“轼去岁作此赋”来推断，此赋书写的时间是在元丰六年，至于几月几日则无从考证。又，苏东坡的以上题跋因有“轼去岁作此赋，未尝轻出以示人，见者盖一二人而已”之说，人们遂认定《赤壁赋》自元丰五年创作以来，到元丰六年，见到此赋者不多。

从现存的墨迹长卷来看，《赤壁赋》并跋写在五张宣纸上，第一张的最后一行是“余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第二张的最后一行是“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第三张最后一行字是“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第四张的最后一行字是“畏事”；第五张为题跋的最后四行字。整幅作品(含正文与题跋)为66行，其中第一张15行，第二张16行，第三张16行；第四张16行(含空一行)；第五张4行。

傅尧俞(1024-1091)，原名胜二，字钦之，本郸州须城(今山东东平)人，徙居孟州济源(今属河南)，未及二十岁即举进士。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被贬，一度削职为民。哲宗朝，官拜给事中御史中丞吏部尚书兼侍讲。元祐四年，官拜中书侍郎。傅尧俞的仕途进退与苏东坡大体相似，苏东坡《赤壁赋》墨迹的显晦与傅尧俞的仕途进退当是同步的。傅尧俞年长苏东坡十二岁，元祐六年(1091)卒于中书侍郎任上，赠银青光禄大夫，谥献简。苏东坡当年五十六岁，以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自杭州召还京师。

傅尧俞得到苏东坡的行楷《赤壁赋》墨迹之后，有两种可能，一是将其装裱成手卷独自欣赏，一是保持原状不变，以利收藏。遵苏东坡之嘱，他将墨迹深藏不出，故见者也不是很多。当苏东坡重返朝廷，官职青云直上，赤壁二赋渐为骚人墨客熟知。从情理上讲，同在京师共事多年的傅尧俞不会将《赤壁赋》墨迹继续深藏不出，将其装裱成手卷以便同道同好欣赏，这应是顺理成章之事。

一

中国书画横幅装裱的形制为长卷，又称手卷，装裱后自左往右收卷，展开时可边展边欣赏。由右而左各个组成的部分名称分别是：天头、副隔水，前隔水、绢边、引首、画心、后隔水、题跋纸心、拖尾。

令人遗憾的是，在现存的《赤壁赋》墨迹长卷上看不到傅尧俞的收藏印记。人们在五纸相连的四道押缝上发现有“贾似道印”四枚，贾似道在长卷上钤盖的印章，这应该是苏东坡《赤壁赋》墨迹长卷上最早的印记。

贾似道(1213-1275)，字师宪，号悦生、秋壑，宋理宗时权臣。浙江天台屯桥松溪人。系南宋在淮东处置山东忠义军的中心人物、卒赠龙图阁学士、光禄大夫的贾涉之子。贾似道的生母胡氏是贾涉的小妾，贾涉死时，贾似道年仅11岁。端平元年(1234)，贾似道以父荫为嘉兴司仓、籍田令。嘉熙二年(1238)登进士，为宋理宗所看重，其妹后为理宗的贵妃。淳祐初贾似道以宝章阁直学士为沿江制置副使，任江州知州，兼江南西路安抚使，兼江陵知府，加宝文阁学士、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宝祐二年(1254)加同知枢密院事、临海郡开国公。宋理宗以“师臣”相称，百官都尊称其为“周公”。咸淳九年(1273)襄阳陷落。德祐元年(1275)，贾似道奉旨率精兵13万出师应战元军于丁家洲(今安徽铜陵东北江中)，大败之后弃将士乘单舟逃奔扬州，群臣请诛，宋恭宗将其贬为高州团练副使，循州安置。行至漳州木棉庵，为监押使臣、会稽县尉郑虎臣所杀。

贾似道喜欢收藏，善本图书多达千余部，法书名画难以计数。其收藏印有“贾似道”“秋壑图书”“秋壑”“封”“魏国公印”“悦生(葫芦形)”“秋壑图书”曲脚“长”字等。

《赤壁赋》墨迹传到贾似道之手时应是完整的手卷，贾似道除在其四道押缝之上钤盖“贾似道印” 四枚之外，又在苏东坡的自跋后钤盖了“秋壑珍玩”“秋壑”曲脚“长”字三枚收藏印。贾似道使用的印泥色彩鲜艳有特色，容易辨识，与其他人收藏印的色彩相比，沉稳、厚重明显不足。

贾似道被杀于南宋恭宗德祐元年，即公元1275年，从情理上分析，其收藏的法书名画在贾府不会留存太久。

元人陈基在《夷白斋集》中记述说：“余偶过东武山，与宝林师语，已觉精神萧散。师又出苏长公自书《赤壁赋》，对山展玩，无异泛舟从公之快，此亦一时之奇遇也。”

陈基(1314-1370)字敬初，临海(苏州)人。出生于元仁宗延祐元年，卒于明太祖洪武三年，享年五十七。有《夷白斋稿》三十五卷，外集一卷，《四库总目》行于世。陈基官至学士院学士，学识富足，明太祖朱元璋召其预修《元史》，功成，赐金而还。

陈基的以上记述，表明元末明初，苏东坡的《赤壁赋》墨迹长卷在东武山宝林师手中。只是苏东坡在一生中不会只书写一次《赤壁赋》，陈基所见的墨迹是否为贾似道所藏手卷，尚需进一步探讨。东武山位于绍兴山阴。

自南宋德祐元年(1275)贾似道死于漳州到明洪武三年(1370)，时间的跨度将近一百年。

二

贾似道之后，《赤壁赋》长卷几经周转，又被明人陆完收藏。今日所见长卷上的“全卿珍赏”、“子孙保之”二印及“全卿”半印二，皆为陆完钤盖。

陆完(1458-1526)，字全卿，号水林，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明成化二十三年(1487)进士，累官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正德十五年(1520)十一月初三日，以交通宁王宸濠执至通州下狱，十六年谪福建靖海卫。嘉靖五年(1526)卒，年六十九。

陆完是一位收藏大家，明人王世贞称陆完“好集法书名画之类”，钱谦益称其“博雅好古，精于鉴赏”。清人张应文记载明代书画鉴赏家三十人，陆完为其中之一。自古以来，官高位尊者皆有条件、有资金、有渠道荟萃天下文化精华。陆完官至吏部尚书，其手头有历代名家法书名画毫不为奇。

陆完从吏部尚书变为阶下囚，家中的收藏大部分流失。据悉，唯有《清明上河图》被其夫人缝入枕头之中，才得以暂存陆家。

三

明嘉靖年间，《赤壁赋》长卷又被大书画家文征明获得。

文征明(1470-1559)原名壁，以字行，更字徵仲。长洲(今苏州)人。以先世居衡山，号衡山居士，官翰林待诏。嘉靖三十八年卒，享年九十。诗文与祝允明、唐寅、徐真卿并称“吴中四才子”，绘画与沈周、唐寅、仇英合称“吴门四家”。

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岁在戊午，八十九岁的文征明见《赤壁赋》墨迹长卷起首溃烂，前三行字迹已不存在，于是援引宋人苏舜钦补书唐人怀素《自序》为例，补书前三十六字，并跋其后说：“右东坡先生亲书《赤壁赋》，前缺三行，谨按苏沧浪补《自序》之例，辄亦完之。夫沧浪之书不下素师，而有‘极愧糠粃’之谦，征明于东坡无能为役而亦点污其前，愧罪又当何如哉！嘉靖戊午至日，后学文征明题。时年八十又九。”

文征明在补书的三十六字之首钤盖有“停云”“文征明印”“衡山”印三枚，其跋后又钤盖了“文征明印”。在手卷的拖尾，文征明钤盖了“停云”“唔言室印”“文氏图书之印”，其子文彭在其后钤有“文彭之印”“寿承氏”。文征明父子皆在长卷上钤盖印记表明苏东坡《赤壁赋》长卷在文家收藏已有一段时间。此时距陆完所藏墨迹已有三十多年。

四

《赤壁赋》长卷被文征明宝藏一段时间之后，又被嘉靖皇帝的首辅时相严嵩霸占。

严嵩(1480-1567)，字惟中，号勉庵、介溪、分宜等。汉族江右民系，江西新余市分宜县人。弘治十八年(1505)二甲进士。严嵩是明朝著名的权臣，擅专国政达20年之久，累进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保、少师、华盖殿大学士。63岁拜相入阁。严嵩为官专擅媚上，窃权罔利，并大力排除异已，吞没军响，废弛边防，激化了社会矛盾，为嘉靖皇帝疏远。因严嵩父子声名狼藉，嘉靖皇帝下诏将其罢职，削籍为民，家产被抄，其奸党与家人皆治罪。隆庆元年(1567)，87岁的严嵩贫病交加，在举国上下一片唾骂声中死去。严嵩死前寄食于墓舍，既无棺木下葬，更无人前往吊唁。《明史》将其列为六大奸臣之一。

严嵩之子严世藩(1513-1565)字东楼，小名庆，贪得无厌。为了掠夺历代的名人字画，常逼其收藏者倾家荡产甚至丢掉性命。罪大恶极的严世藩最终被斩于市，籍其家。长篇小说《金瓶梅》中的西门庆即以严世藩为原型。

文征明次子文嘉在严嵩抄家点阅笔记《严氏书画记》中的《赤壁赋》手卷下说：“纸白如雪，墨迹如新，惟前缺数行，余兄补之，吾家本也。”文字表明，文征明自述其补写的三十六字，实际上是他的长子文彭代笔。文彭(1498-1573)字寿承，号三桥，别号渔阳子、三桥居士、国子先生。文嘉(1501-1583)为文征明仲子，字休承，号文水，《钤山堂书画记》为文嘉所著。

五

当严嵩的家产被抄没之后，《赤壁赋》长卷几经周转，又被明代大收藏家项元汴收藏。

项元汴(1525-1590)，字子京，号墨林山人，嘉兴(今属浙江)人。早年为国子生。因其家境富裕，项氏曾筑天籁阁，广搜法书名画，收藏之丰富，甲于江南。项元汴有“退密斋主人”“香严居士”“惠泉山樵”“墨林嫩叟”“鸳鸯湖长”“漆园傲吏”等别号。常用印记有“墨林项季子”“天籁阁”“项元汴印”“墨林”“墨林山人”“元汴”“项元汴”“子京”“槜李项氏世家珍玩”“神品”“寄傲”“考古证今”“退密”“从吾所好”“项墨林父秘笈之印”“子孙永宝”“项叔子”“桃花源里人家”“若水轩”“虚朗斋”“子京父印”“墨林山人”“王斋赏鉴过物”“项子京珍藏”“天籁阁墨林”等。在苏东坡的行楷《赤壁赋》长卷上，项元汴钤盖的印记多达三十七枚。项元忭于1590年辞世，天籁阁之物为其子孙瓜分后分别收藏。

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著名书画家董其昌在苏东坡《赤壁赋》长卷的拖尾上题跋说：“东坡先生此赋，《楚骚》之一变；此书《兰亭》之一变也。宋人文字，俱以此为极则，与参参，知所藏名迹虽多，知无能逾是矣。万历辛丑，携至灵岩村观，因题。董其昌。”

董其昌有“先太史墓在震泽渔洋山，每岁拜墓，辄憩灵岩村居，留恋旬日，间弄笔墨”的记述。震泽渔洋山在苏州吴县太湖。灵岩村亦在苏州，是董其昌每年祭祖之行的休闲与书画创作之处。

董其昌(1555-1636)，字玄宰，号思白、香光居士。松江华亭(今上海)人。万历十七年进士，官至南京礼部尚书。董与项元汴交往甚密，他曾在为项元汴所作的《太学墨林项公墓志铭》中追忆自己“为诸生时……公每称举先辈风流及书法绘品，上下千载，较若列眉，余永日忘疲。”(董其昌《容台集》)

项元汴倾几代家产，举毕生之力经营的“天籁阁”藏品，于清代顺治初年(1644)被清军千夫长汪六水劫掠。据项元汴的孙子项圣谟在题《三招隐卷》中记述：“明年(笔者按，指1645年)夏，自江南以来，兵民溃败，戎马交融。于闰六月廿有六日，禾城(嘉兴)既陷，劫灰熏天，余仅孑身负母并妻子远窜，而家破矣。”姜绍书《韵石斋笔谈》中说：“乙酉岁(1645)，大兵至嘉禾，项氏累世之藏，尽为千夫长汪六水所掠，荡然无遗。讵非枉作千年计乎？物之尤者，应如烟云过眼观可也。”

董其昌曾在《画禅室随笔》卷一《跋〈赤壁赋〉后》说：“坡公书多偃笔，亦是一病。此《赤壁赋》，庶几所谓‘欲透纸背’者，乃全用正锋，是坡公之《兰亭》也。真迹在王履善家。每波画尽处，隐隐有聚墨痕如黍米珠，恨非石刻所能传耳。嗟乎！世人且不知有笔法，况墨法乎！”

以上文字中有“此《赤壁赋》……真迹在王履善家”的记述，表明董其昌在苏东坡的《赤壁赋》长卷上题跋时，长卷实际上为王履善家收藏。王履善，生平事迹不详，江西泰和梅冈人，官称为保授御史巡按南京。王履善未在《赤壁赋》长卷上钤盖印记。笔者推测，项元汴过世之后，项家子孙极有可能将《赤壁赋》长卷转让给王履善家。

六

当项元汴收藏的法书名画被清顺治初年(1644)的千夫长江六水劫掠之后，明末清初的大收藏家梁清标从不同的渠道获得其不少名作。王履善家收藏的《赤壁赋》长卷亦落入梁清标之手。

梁清标(1620-1691)，字玉立，号棠村，又号蕉林、苍岩子，直隶真定(河北正定)人。一生嗜书画，精鉴赏，是清初书画鉴藏界的核心人物，其收藏印有“河北棠村”“梁清标印”“棠村”“棠村审定”“玉立氏印章”“蕉林”“蕉林书屋”“蕉林梁氏书画之印”“蕉林秘玩”“苍岩”“苍岩子梁清标”“秋默堂”“家在北潭”“净心抱冰雪”“伯鸾后人”“无垢”“保和殿大学士”“冶溪渔隐”“观其大略”等。

梁清标一生勤敏好学，风雅好文，领袖词林数十载，是明末清初著名的藏书家、文学家。明崇祯十六年进士，清顺治元年补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历任宏文院编修、国史院侍讲学、詹事府詹事、礼部左侍郎、吏部右侍郎、吏部左侍郎、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户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等职。著有《蕉林诗集》《蕉林文稿》《棠村词》等。康熙六年(1667)三月，梁清标担任会试主考，因得罪当朝权贵而被罢官，随即归里在正定城内手葺“蕉林书屋”，用以会友并收藏书画古籍等。梁清标将收藏的法书名画指定专人以特定的形式装裱，并亲笔题签。梁清标又从所藏法书中精选出11种，刻为《秋碧堂法帖》。今日所见的《赤壁赋》长卷即由梁清标重新装裱，故梁清标在《赤壁赋》长卷的前隔水上钤盖了“苍岩子”“蕉林居士”两印，在后隔水上钤盖了“河北棠村”与“冶溪渔隐”两印，又在董其昌的题跋后，钤盖了“梁清标印”“蕉林”“观其大略”三印。

梁清标卒于康熙三十年，享年七十二，不独寿终正寝且祀乡贤。嗣后，梁家收藏的名人字画日渐外流，其中大部分归入乾隆内府。

后世论者评曰：在历代的书画收藏大家之中，以项元汴收藏最为丰富，但以收藏质量而论，当首推梁清标。

七

《赤壁赋》长卷归入清乾隆内府之后，乾隆皇帝在其上钤盖了“乾隆御览之宝”“乾隆鉴赏”“御书房鉴赏宝”“三希堂精鉴玺”“石渠宝笈”诸印。乾隆皇帝钤盖的印章皆在《赤壁赋》长卷的显眼之处，如文征明补书之前有“石渠宝笈”“御书房鉴藏宝”“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四印，苏东坡自跋后有“乾隆御览之宝”“乾隆鉴赏”两印。

《石渠宝笈》为清乾隆时代编纂的书画目录总集，其初编中有苏东坡《赤壁赋》长卷的文字记述，乾隆之前的历代收藏家钤盖的印记亦有说明。乾隆皇帝之后，嘉庆皇帝在长卷上钤盖了“嘉庆御览之宝”，宣统皇帝钤盖了“宣统御览之宝”“宣统鉴赏”“无逸斋精鉴玺”三枚。

苏东坡行楷《赤壁赋》长卷被清廷内府收藏之后，被皇家奉为神品秘不外传，故一般人很难见到其真实面目。

八

民国时期，北京故宫收藏的历朝历代的名人书画名作大部分被蒋介石携带到台湾。苏东坡的行楷《赤壁赋》长卷被台北故宫博物院作为镇馆的宝物之一。

2009年5月28日至8月31日，台北故宫博物院首度以“赤壁”作为主题的“卷起千堆雪——赤壁文物特展”隆重对外展出，历朝历代与赤壁相关的文物60组件成为特展的焦点，苏东坡行楷《赤壁赋》长卷横空出世，特别引人注目。

台北故宫博物院有关《赤壁赋》的著录文字如下：本幅行楷书。幅前部缺损，存六十三行，每行字数不一，存五百七十二字。又文征明补三十六字。纸本。纵二三．九公分，横二五八公分。拖尾纸本，纵二四．三公分，横七三．七公分。书前赤壁赋。款识云(略)卷前破损，原缺三十六字。文征明补书于前，另行小楷注云：“右系文待诏补三十六字。”文征明补书一段，有文氏之“停云”“文征明印”及“衡山”三印。前隔水有梁清标之“苍岩子”及“蕉林居士”二印。引首处有项元汴收藏印凡三方。卷中收藏印记，有贾似道之“长”字印及“秋壑”“秋壑珍玩”三印。陆完之“全卿珍赏”“子孙保之”二印及“全卿”半印二。项元汴之收藏印凡三十七方，其中半印五。梁清标收藏印二方，其一钤于本幅与后隔水之间。接纸骑缝四处，各钤贾似道之“贾似道印”一方及项元汴收藏印三方。拖尾文征明跋，款署：“嘉靖戊午至日后学文征明题。时年八十九。”钤印一：“文征明印”。又有董其昌跋，款署：“万历辛丑携至灵岩村观因题。董共昌。”拖尾有文征明收藏印记三，文彭收藏印记二。梁清标收藏印记四，其一钤于与后隔水之骑缝处。此卷有贾似道收藏印记。宋时为贾氏所藏。明时存于文征明、陆完及项元汴之手。至清则归诸梁清标。幅上清宫宝玺：“乾隆御览之宝”“乾隆鉴赏”“嘉庆御览之宝”“宣统御览之宝”“宣统鉴赏”“无逸斋精鉴玺”“石渠宝笈”“御书房鉴藏宝”“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此卷《石渠宝笈》初编，御书房著录，今载故宫书画录卷八。

九百三十年弹指一挥间，苏东坡行楷《赤壁赋》长卷不独收藏者难悉其数，在承传交接的过程中亦屡经劫难，同时也见证了宋元明清历代王朝的兴衰，谨以《赤壁赋》中语为本文作结：

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责任编辑：郭杏芳]

2017-06-28

王琳祥，男，湖北新洲人，赤壁文史研究专家，副研究馆员，书法家。研究方向：黄州东坡赤壁文史及东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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