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磊

刘春甫教授治疗外阴白色病变的临证经验

任磊

（内蒙古自治区中医医院妇科，呼和浩特010010）

外阴白色病变是妇科常见病之一，主要表现为外阴皮肤黏膜呈白色，瘙痒、外阴干涩等不适。刘春甫教授对于外阴白色病变的诊治，在继承前辈经验的基础上，发扬创新、总结出自己的一套诊治规律和验方，临证运用，多获良效。笔者在跟随刘春甫老师出诊期间，收集、整理了大量临床验案，通过认真研读、分析，总结了刘春甫老师的诊疗思路及用药经验，结合中医古籍，挖掘刘春甫治疗外阴白色病变经验方，以便传承。现将刘春甫治疗外阴白色病变的经验介绍如下。关键词：中医药疗法；临证经验；刘春甫；外阴白色病变；妇科；狐惑

刘春甫教授是内蒙古自治区首批老蒙医中医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内蒙古自治区首届名中医，内蒙古医科大学硕士生导师。刘老师临证四十余载，精研中医经典古籍及各医学大家论著，衷中参西，广求博采，不断创新，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尤其对于妇科疾病有较为深入的理论认识、极为丰富的临证经验，疗效卓著。刘老师在学术上既继承前人，又不囿于成说，颇具特色。本人有幸能跟师学习，亲聆教诲，受益匪浅。现将刘春甫教授治疗外阴白色病变的经验总结如下，与同道分享、共勉。

外阴白色病变又称为外阴色素减退疾病、外阴营养不良、外阴白斑，包括外阴鳞状上皮增生及外阴硬化性苔藓，因为二者的主要临床表现均有外阴皮肤及黏膜不同程度的变白，故统称外阴白色病变。外阴鳞状上皮增生是以外阴瘙痒为主要症状、病因不明的鳞状上皮细胞良性增生为主的外阴疾病，病变早期皮肤暗红或粉红，角化过度部位呈白色，病变晚期则皮肤增厚、色素增加、皮肤纹理明显，出现苔藓样变，似皮革样增厚，且粗糙、隆起；外阴硬化性苔藓是以外阴、肛周皮肤萎缩变薄为主要特征的疾病，主要症状为病损区瘙痒、性交痛及外阴烧灼感，晚期可出现性交困难。其典型体征是外阴萎缩，表现为小阴唇变小、甚至消失；大阴唇变薄，皮肤颜色变白、发亮、皱缩、弹性差，常伴有皲裂及脱皮，皮肤菲薄，阴道口挛缩狭窄[1]。

中医古籍文献中并没有“外阴白色病变”、“外阴色素减退疾病”、“外阴营养不良”、“外阴白斑”等病名，而本病的主要临床表现为外阴瘙痒、皲裂、疼痛，依据症状，古代医家对于本病的记录多见于“阴痒”、“阴疮”、“阴蚀”、“狐惑”病的论述中。中医古籍有关该类疾病的记载，最早见于《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证治》：“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蚀于上部则声喝，甘草泻心汤主之。蚀于下部则咽干，苦参汤洗之。”可见张仲景对于外阴瘙痒为湿热下注病因病机的治疗方法为清热燥湿药外洗，首创了治疗外阴病采用外洗的方法。关于阴痒的记载，首见于《肘后备急方·治卒阴肿痛颓卵方第四十二》治疗“阴痒汁出”、“阴痒生疮”的方药。

1 刘春甫教授对外阴白色病变的病因病机的认识

刘春甫教授在多年的临床工作中，对外阴白色病变的中医病因病机以及辨证论治均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提出：本病病机多为肝肾阴虚，精血不足，血虚化燥生风，久病入络，瘀血阻滞。本病发病部位虽位于前阴局部，但依据祖国医学整体观念的理论，认为人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脏腑、经络、气血及周围环境均与本病的发生有密切关联，尤与肝、肾关系最为密切。医学古籍中有如下记载：《素问·热论》“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肾开窍于二阴”；《素问·厥论》“前阴者，宗筋之所聚”；《景岳全书·名门余义》“五脏之阴非此不能滋，五脏之阳非此不能发”。患者或素体亏虚；或久病体虚；或年老体虚，精血不足；或房劳过度，产育频多；或长期慢性失血，精血耗伤，而成肝肾亏虚之候。该病病变部位在外阴，病机为肝肾精亏血少，阴器失养。阴血亏虚，生风化燥，风燥阻于阴部脉络则致外阴瘙痒不止；同时久病入络，气滞血瘀，经脉不通，又肝脉绕阴器，肾开窍于二阴，故阴器失养，日久外阴局部萎缩、变白、瘙痒、疼痛、皲裂等。夜间阳气入脏，相对较弱，人卧则血归于肝，经脉相对空虚。“阴主夜”，夜间血虚风燥加重，络阻更甚，故夜间瘙痒更甚。

2 刘春甫教授治疗外阴白色病变的临证思辨

2.1 滋补肝肾之阴为本肝肾阴虚是外阴白色病变的基本病机，患者或素体亏虚、或久病体虚、或年老体虚、精血不足；或房劳过度、产育频多、或长期慢性失血、精血耗伤。无论何种病因，最终导致肝肾阴虚而发病。滋补肝肾之阴是治疗外阴白色病变的基本大法。刘春甫教授在治疗外阴白色病变过程中，始终注重滋补肝肾阴的重要性。治疗药物多选用制何首乌、黑芝麻等为主。何首乌入药首载于《何首乌录》：味苦、甘、涩，性微温。归肝、肾经。功效：补益精血，固肾乌须，润肠通便，截疟，解毒。《开宝本草》云:“益气血，黑鬓鬓，悦颜色，久服长筋骨，益精髓，延年不老。”《本草纲目》对何首乌的记载为:“此物气温味苦涩，苦补肾，温补肝，涩能收敛精气，所以能养血益肝，固精益肾，健筋骨，乌鬓发，为滋补良药。”药理研究发现，何首乌能提高机体的非特异性免疫功能、消除自由基对机体的损伤；何首乌不同炮制品水煎液对宋内氏痢疾杆菌、福氏痢疾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等均有不同程度抑制作用；制何首乌醇提取物灌胃给药，可显著降低老年鹤鹑的血浆甘油三酯和游离胆固醇水平，抑制血浆总胆固醇和胆固醇酯的升高[2]。黑芝麻出自《晶珠本草》记载：“芝麻分黑白两种。除颜色不同外，形状大小一样······有油性。黑芝麻味甘，性平。有滋补肝肾，益血润肠，通便的功能，被视为滋补圣品。黑芝麻具有保健功效，一方面是因为含有优质蛋白质和丰富的矿物质，另一方面是因为含有丰富的不饱和脂肪酸、维生素E和珍贵的芝麻素及黑色素。具有补钙、降血压、降血脂、生发乌发等功能。

2.2 注重养血活血药物的配伍本病的病因为肝肾阴虚，血属阴，阴亏血少，精血不足，血不能濡养外阴，血虚化燥生风，久病入络，瘀血阻滞外阴则发本病，故刘春甫教授在治疗外阴白色病变的过程中，始终不离养血活血药物的配伍，常用药物有熟地、白芍、当归等。熟地首载于《本草图经》，味甘、性温，归肝、肾经，滋阴补血、填精益髓；《本草从新》曰:“滋肾水，封填骨髓，利血脉，补益真阴……一切肝肾阴亏，虚损百病，为壮水之主药”。白芍首载于《神农本草经》，味苦、酸，微寒，入肝经，养血敛阴，柔肝止痛，平肝阳。《神农本草经》中“主邪气腹痛，……止痛，利小便，益气。”当归首载于《神农本草经》，味甘微辛，性温，归心、肝、脾三经，功效：补血活血、调经止痛、润燥滑肠。《药品化义》云：“凡药体性，分根升，梢降，中守，此独一物而全备。头补血上行，身养血守中，梢破血下行，全活血运行周身。”有“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意。药理研究发现，熟地、当归、白芍有植物雌激素样作用[3]。

2.3 衷中参西西医认为，外阴白色病变系外阴色素减退的表现，根据西医观点，刘春甫教授在治疗外阴白色病变过程中，常用药理研究有增加黑色素作用的中药，如补骨脂、白蒺藜等。补骨脂首载于《雷公炮炙论》，味辛、苦，性温，归脾、肾经。具有补肾助阳，固精缩尿，温脾止泄，纳气平喘，外用消白祛斑，玉肤生肌。《开宝本草》云此药能:“治五劳七伤，风虚冷，骨髓伤败，肾冷精流。”《本草纲目》：“治肾泄，通命门，暖丹田，敛精神”。张景岳云：“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刘春甫教授在此选用补骨脂的意义，即紧合病机。白蒺藜又名刺蒺藜，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味辛、苦，性平。归肝经。功能：祛风，明目，止痒。《名医别录》：“味辛，微寒，无毒。主身体风痒……。”《本草求真》：“宣散肝经风邪，凡因风盛而见目赤肿翳，并通身白癜瘙痒难当者，服次治无不效。”药理研究发现，补骨脂、白蒺藜均可通过提高酪氨酸酶的活性使黑色素生成的速度和数量增加[4]。补骨脂乙素能扩张血管，改善局部组织营养[5]。白蒺藜可降低血脂，改善血液流变学，抑制血小板聚集等作用[6]。

2.4 适当配伍祛风止痒之品外阴白色病变患者，大多数均有阴痒的表现，在治本的基础上，刘春甫教授强调“急则治其标”。如果患者阴痒难耐，需选用祛风止痒之品以迅速起效，常用苦参、蛇床子等药物。苦参首载于《神农本草经》，味苦、性寒，归心、肝、胃、大肠、膀胱经。清热燥湿，杀虫，利尿。《名医别录》：“养肝胆气，安五脏，定志益精，利九窍，除伏热肠澼，止渴，醒酒，小便黄赤，疗恶疮下部疡，平胃气，令人嗜食。”蛇床子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味辛、苦，性温。归肾经。功效：祛风燥湿，杀虫止痒，补肾。《本草经疏》：“蛇床子苦能燥湿，温能散寒，辛能润肾，甘能益脾……。”《本经》：“主男子阴痿湿痒、妇人阴中肿痛……。”主妇人阴中肿痛。《本草新编》：“蛇床子，功用颇奇，内外俱可施，而外治尤良。”《日华子本草》：“去阴汗，湿癣，齿痛，赤白带下。煎汤浴大风身痒。”实验证明，蛇床子有类性激素样作用。

2.5 内外合治张仲景在治疗外阴病时，即运用外洗方法。刘春甫教授受到启发，在治疗外阴白色病变的过程中，注重内外合治，一般嘱患者将中药头两煎口服，第三煎外洗、坐浴。

2.6 针药并用刘春甫教授在治疗外阴白色病变过程中，注重针药并用，综合治疗。选穴：蠡沟、三阴交、血海、太溪、足三里等。蠡沟穴平刺，向外阴方向，行泻法；血海、三阴交、足三里、太溪穴直刺，行补法，每次留针30 min，每日1次，10次为1个疗程。

3 验案举隅

患者赵某，女，40岁，已婚，职员，初诊：患者于2016年3月1日因“外阴瘙痒10余年，发现外阴色素脱失2年”来我院就诊。患者于10余年前出现外阴瘙痒，反复发作，时轻时重，2年前体检时发现外阴色素脱失，至北京解放军总医院就诊，予外阴活检，病理示“外阴硬化性苔藓合并外阴鳞状上皮增生”，予雄激素药物外抹，症状好转，停药后症状反复，近几月自觉外阴瘙痒难忍，每于夜间加重，伴外阴干涩，排尿时外阴疼痛、性交困难，余无不适，纳眠便调。舌红少苔，脉细数。妇科检查：外阴：双侧大阴唇皮肤纹理增粗，色素略脱失，小阴唇、阴蒂及肛周萎缩、色素脱失、弹性差；阴道：畅；宫颈：光滑；子宫：前位、常大、质中、压痛（-）；附件：未触及明显异常。诊断：中医：阴痒；西医：外阴白色病变——外阴硬化性苔藓合并鳞状上皮增生；辨证：肝肾阴虚；治法：滋补肝肾、养血活血、祛风止痒。方药：制首乌30 g，黑芝麻30 g，当归20 g，熟地黄20 g，白芍20 g，补骨脂20 g，苦参9 g，蛇床子9 g，白蒺藜15 g。14剂，头两煎口服，第三煎外洗、坐浴15~30分钟，日1剂。针刺蠡沟、三阴交、血海、太溪、足三里，蠡沟穴平刺，向外阴方向，行泻法；血海、三阴交、足三里、太溪穴直刺，行补法，每次留针30 min，每日1次，10次为1个疗程。

2016年3月15日二诊：经治疗，外阴瘙痒症状明显减轻，但仍时有发作，外阴干涩及排尿时外阴疼痛均好转，纳眠便调，舌红少苔，脉数。妇科检查：双侧大阴唇皮肤润泽，色粉红，小阴唇、阴蒂及肛周皮肤颜色转深、弹性改善。效不更方，继续原方30剂，针刺治疗2个疗程。

2016年4月20日三诊：患者外阴瘙痒继续减轻，仅偶尔发作，外阴排尿时疼痛及性生活疼痛均明显好转。妇科检查：外阴两侧大阴唇色素无明显脱失，弹性改善，小阴唇、阴蒂及肛周萎缩明显改善、色粉红、弹性佳。继续原方治疗2个月，巩固疗效。

随访：上方共计治疗5个月，针刺3个疗程，患者诉已无外阴不适，妇科检查：外阴双侧大、小阴唇、阴蒂及肛周均无色素脱失的表现，弹性如常。

按语：此病例为典型的外阴白色病变，但该患病理为外阴硬化性苔藓合并鳞状上皮增生，属混合型病变，病情较为复杂。在治疗此类疾病时，刘春甫教授谨守病机，患者外阴干涩、瘙痒，阴器属肝，通于肾与膀胱，肾司二阴，病机为肝肾阴虚，精亏血少，阴器失养，日久外阴局部萎缩、变白、瘙痒、疼痛、皲裂等；阴血亏虚，生风化燥，风燥阻于阴部脉络则致外阴瘙痒不止；同时久病入络，气滞血瘀，经脉不通，故阴器失养；夜间阳气入脏，相对较弱；人卧则血归于肝，经脉相对空虚，“阴主夜”，夜间血虚风燥加重，络阻更甚，故夜间瘙痒更甚；舌红少苔、脉细数为阴虚之象。治法以滋补肝肾、养血活血、祛风止痒。处方用制首乌配黑芝麻、补骨脂、熟地黄、白芍、当归滋补肝肾，养血润燥，白蒺藜祛风止痒、苦参配合蛇床子杀虫止痒、当归活血化瘀，从整体出发，调整脏腑气血，改善外阴肌肤营养而达到治疗效果。针刺选蠡沟止痒治标，三阴交、血海、太溪、足三里补阴虚治本，标本兼治，效如桴鼓。

4 讨论

刘春甫教授治疗外阴白色病变，注重滋补肝肾阴、强调配伍养血活血、祛风止痒之品，并重视衷中参西，即现代药理研究成果，并且采用内外并治、针药并用的方法，多途径综合治疗，以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

[1]乐杰.妇产科学[M].7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2:231-234.

[2]张印发.何首乌的药理作用研究[J].中国现代医生，2007，45(15):149-151.

[3]郝庆秀，王继峰，牛建昭，等.熟地等四味中药的植物雌激素的实验研究[J].中国中药杂志，2009，34(5):620-624.

[4]赖梅生.白蒺藜双向调节黑素细胞代谢和酪氨酸酶活性的实验研究[D].第一军医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4:2.

[5]张菊兰.青黛治疗风赤疮痍、外阴白斑[J].中医杂志，2006，47(1):11-12.

[6]卢军.白蒺藜的药理作用及临床应用[J].现代医药卫生，2008，24(17):2670.

Clinical Experience of Professor Liu Chunfu in the Treatments of White Lesions of the Vulva

REN Lei
(Department of Gynecology,Inner Mongolia Autonomous Region Hospital of Trditional Chinese Medcine,Hohhot 010010,China)

White lesions of the vulva is one of common gynecological diseases,and the main performance for white vulvar skin and mucosa and itches,dryness etc discomfort.Liu Chunfu diagnosed and treated white lesions of the vulva,drawed lessons from ancestral experience,promoted innovation,summed up its own set of rules of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and prescription,clinical application, repeated to build effective.The authors followed teacher Liu Chunfu clinic,collected a large amount of clinical cases,through careful study analysis,summarizing the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and medicine experience of Liu Chunfu,combined with TCM ancient books, mining treatment experience of Liu Chunfu in treating white lesions of the vulva for inheritance.Now the experience of the treatment is as follows.

therap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linical experience;Liu chunfu;white lesions of the vulva;gynecology;Behcet's syndrome

10.3969/j.issn.1672-2779.2017.11.037

1672-2779（2017）-11-0085-03

：杨杰本文校对：刘春甫

2017-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