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梅 毛锐杰

(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上海 200062)



认知重评策略对注意分配的影响*

王艳梅 毛锐杰

(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上海 200062)

认知重评是采用对当前刺激情境的意义进行重新解释来改变情绪体验的情绪调节策略。该研究以31名大学生为被试，采用负性情绪图片作为刺激材料，2(是否认知重评：被动观看、认知重评)×2(情绪词：中性词、负性词)的两因素完全被试内设计，考察认知重评对情绪体验的调节作用是否通过影响对注意的分配来实现的。结果发现：(1)认知重评条件下负性情绪体验的强度比被动观看条件下显著降低。(2)对于中性词，认知重评阶段的反应时显著快于被动观看阶段，t(29)=-5.09，p<0.01。而对于负性词，认知重评阶段的反应时显著长于被动观看阶段，t(29)=2.43，p<0.05。以上结果说明，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可以通过减弱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来降低负性情绪体验。

认知重评；注意分配；点探测范式

1 引言

情绪调节不仅可以帮助个体维持精神健康，也可以帮助个体快速适应复杂的社会环境(Gross & Munoz，1995)。情绪调节策略中最常见的、也是尤其有效的策略是认知重评(cognitive reappraisal，CR)，其主要是指通过重新解释一个情境的意义，从而改变此情境带来的情绪体验(Gross & Thompson，2007；王振宏，郭德俊，2003)。大量的研究文献发现，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可以导致更多的适应性结果，如降低负性情绪体验，降低与情绪产生相关脑区的激活强度(Gross & Thompson，2007)。在认知上，认知重评可以提高记忆效果和考试成绩(Jamieson et al.，2010)。

鉴于认知重评的适应性作用，研究者开始探讨认知重评的内在机制。行为学和神经影像学的研究发现，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利用多种认知过程，其中评价在其中起着重要作用(Buhle et al.，2013；Ochsner & Gross，2014)。但是，注意在认知重评中的作用还不清楚。研究者开始进一步研究认知重评和注意的关系。事件相关电位技术的研究认为晚期正成分(the late positive potential，LPP)可以看作是注意的一种间接指标。是在大脑中后部皮层产生的一个正的事件相关电位，出现在刺激呈现后的250ms左右。研究者发现，情绪性刺激产生的LPP波幅显著高于中性刺激所产生的LPP(Schupp et al.，2006)，同样，在观看情绪性图片的情绪性唤起区域时，比观看非情绪性区域时，LPP的波幅更大(Dunning & Hajcak，2009)。因此，研究者认为LPP可能反映了注意的参与。

在认知重评的研究中发现，当要求被试对情绪性图片进行重新解释以降低他们的情绪体验时，比仅仅是被动观看图片时的LPP的波幅减小(Hajcak & Nieuwenhuis，2006；Moser et al.，2006)。van Reekum等人(2007)发现老年人用认知重评向下调节情绪时，他们更少的去注视负性图片的情绪性区域。Bebko等人(2014)发现当被试的情绪调节效果较好时，他们的注意主要集中在负性情绪图片中的中性情绪表达区域(如：悲伤面孔的双颊、耳朵等)，当情绪调节效果较差时，主要将注意集中在负性情绪图片中强烈地表达负性情绪的区域(如：悲伤面孔的眼睛、眉毛等)。这些研究结果说明，认知重评可能是通过改变注意分配进而调节情绪体验的。但还缺乏直接的证据去证明认知重评对情绪调节的作用是通过注意分配来实现的。

点探测任务范式是考察对情绪刺激存在注意偏向的经典范式。Mathews和MacLeod(1986)使用经典点探测实验范式发现，焦虑个体对威胁词位置出现的探测点反应更快，说明他们在浏览词对时，将注意更多分配在威胁性词语上。随后，Mogg等人(1997)采用点探测实验范式发现，不仅是焦虑症患者，正常个体也会对威胁性刺激存在注意偏好。因此，该研究使用点探测范式，考察个体使用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是否会对注意分配产生影响。实验假设：相较于被动观看条件，当使用认知重评减弱自己的负性情绪后，对负性情绪刺激的注意偏向会减弱，将更多的注意分配在中性刺激上。

2 方法

2.1 被试

华东师范大学大学生31名，其中女生18名，男生13名，年龄18～22岁，平均年龄(20.1±2.83)岁，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所有被试均自愿参加本实验。

2.2 实验材料

从国际情绪图片系统(IAPS)中选取60张负性情绪图片，每张图片的大小为640× 480 像素。负性图片的愉悦度为2.45±0.87，唤起度为5.24±0.45。选取经过标准化的负性词和中性词各30个，随机匹配成对。负性词的愉悦度为2.36±0.69，唤起度为6.13±0.82；中性词的愉悦度是5.19±0.24，唤起度为3.38±0.61。

2.3 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2(是否认知重评：被动观看、认知重评)× 2(词性：中性词、负性词)两因素完全被试内设计。第一个自变量为是否进行认知重评，第二个自变量为靶刺激出现在中性词后还是负性词后。因变量是被试对靶刺激的反应时。

2.4 实验程序

实验分为Block1(被动观看)和Block2(认知重评)两个阶段。被试对心境进行自评后，呈现指导语。

被动观看的指导语：“你将会观看到一些图片，请你在看到图片的一刻为你的消极情绪进行评定。图片消失后，再次为你的消极情绪进行评级。然后你将看到一些词对，词对呈现完后，会随机在刚刚呈现的词中的一个词的位置出现一个‘□’，请你尽快判断这个‘□’出现在左边还是右边：如果‘□’出现在左边请按‘F’键，如果‘□’出现在右边请按‘J’键。”

认知重评阶段的指导语：“你将会观看到一些图片，请你在看到图片的一刻为你的消极情绪进行评级。在观看图片的过程中，请你尝试重新解释图片的意义来减弱你的消极情绪。如‘当你看到一个妇女在教堂里哭泣，这可能会引发你的消极情绪；这时你可以重新解释这个情境：这个妇女是在参加女儿的婚礼并且开心地哭了，这样可以减弱你的消极情绪’，(其余和被动观看阶段的指导语相同)”。被试的按键方式在被试间进行了平衡。

实验流程如下：首先在屏幕中央呈现一个注视点 “+”(1000ms)，然后呈现负性情绪图片，请被试给图片引发的情绪强度进行评级(7点量表)，接着图片会呈现7s，图片呈现完毕后请被试再次对情绪强度进行自评。1000ms的“+”注视点后；屏幕上会呈现一对中性和负性词，词对水平相距5.5cm，呈现时间为500ms，词对消失后，在刚刚呈现的词对中的一个位置随机出现一个探测刺激，被试需尽快判断探测点的位置，如果被试在5s内都没有进行按键反应，实验自动进入下一个trial。

实验时，被试首先完成5个trial的练习。正式实验包括2个block，每个block包含30个trial，共计60个trial。所有中、负性词对的位置均随机呈现，且不重复。

2.5 数据处理

采用SPSS 17.0软件包进行数据分析。剔除1名错误率过高的被试(错误率为15.0%，显著高于平均错误率：2.4%)，有效被试数为30人。

3 结果

3.1 认知重评策略的有效性

为了考察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的有效性，对两种实验条件下，初评和再评的情绪强度的结果进行了描述性统计分析和差异检验。描述性分析的结果见表1。

表1 在两种条件下被试的情绪自评强度的描述性结果(M±SD)

以情绪的自评强度作为因变量，进行情绪调节条件(被动观看、认知重评)和评价阶段(初评、再评)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交互效应显著，F(1，29)=160.51，p<0.001，ηp2=0.48，对交互效应进一步分析发现，被动观看和认知重评在初评时的情绪强度没有显著差异，t(29)=-0.31，p>0.05。而被动观看阶段和认知重评阶段的情绪强度有显著差异，t(29)=11.56，p<0.001，Cohen’sd=2.21，说明在没有进行认知重评前，最初能引起的负性情绪的强度是相似的。而在认知重评后，对负性图片的情绪强度有显著降低。认知重评阶段和被动观看阶段的情绪调节的量存在显著差异，t(29)=23.80，p<0.001，Cohen’sd=3.04，说明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确实降低了负性情绪体验。

3.2 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对注意分配的影响

表2 对不同类型的情绪词的反应时的描述性结果(单位：ms)

以反应时为因变量，进行2(是否认知重评：被动观看、认知重评)× 2(情绪词：中性词、负性词)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是否进行认知重评的主效应不显著：F(1，29)=1.86，p>0.05；情绪词的主效应显著：F(1，29)=63.73，p<0.001，ηp2=0.36；是否进行认知重评与情绪词的交互效应显著：F(1，29)=13.73，p<0.01，ηp2=0.16。简单效应分析结果表明，对于中性词的反应时，认知重评阶段的反应时显著快于被动观看阶段，t(29)=-5.09，p<0.01，Cohen’sd=1.21。而对于负性词的反应时，认知重评阶段的反应时显著长于被动观看阶段，t(29)=2.43，p<0.05，Cohen’sd=0.95。说明在认知重评阶段，对中性词的注意偏向显著增加，而将注意更少的分配到负性信息上，对负性词的注意倾向减少。

图1 是否进行认知重评和情绪词的交互作用

4 讨论

研究发现在使用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后，个体对负性词探测刺激后的靶的反应时显著增加，而对中性词探测刺激后出现的靶的反应时显著降低，这些结果说明，在使用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时，个体对负性情绪刺激的注意倾向会降低，而将注意更多的分配到中性信息上。

认知重评的方法可以有效改变情绪体验，是一种有效的情绪调节策略(Gross & Thompson，2007)，这和大多数研究者的实验结果是相符的，

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可以降低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倾向，这一研究结果与以往采用情绪性图片作为刺激材料的研究结果一致(van Reekum et al.，2007；Bebko et al.，2011)。采用眼动技术研究发现，在使用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向下调节情绪体验时，相对于被动观看条件，眼睛在刺激的情绪性区域停留的时间更少(Manera et al.，2014)。这样的研究结果说明注意在人们进行情绪调节时，起着重要作用。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方法需要占用注意资源来完成评价过程，这时分配给负性情绪刺激的注意资源就会减少，而分配给中性的注意资源增加，从而导致对中性词位置后的靶反应时减少，而对负性词后的靶反应时增加。

当然这样的研究结果还需要进一步验证，例如当控制了注意后(即将注意限定在某一个视觉区域)，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还会对情绪体验产生作用吗？另外，未来研究可以采用正性情绪刺激，考察对正性情绪进行认知重评的调节时，是否也是有类似的结果。也可以采用眼动技术等生理学指标来考察在使用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时注意分配的情况，来进一步验证这一研究结果。此结果也可以应用到临床实验上，如可以采用改变注意资源分配的方法(如让个体更关注刺激的中性区域而非情绪性区域)来对有情绪障碍(如社交恐惧症、焦虑症)的患者进行干预或治疗，即训练他们使用认知重评等情绪调节策略来重新解释周围让他们感到焦虑的事件，从而减少他们对负性信息的注意分配，改善他们的情绪障碍症状。

5 结论

5.1 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能够有效减弱负性情绪体验。

5.2 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是通过对注意的影响产生作用的，其可以有效减弱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提高对中性刺激的注意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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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fluence of Cognitive Reappraisal on Attentional Deployment

Wang Yanmei Mao Ruijie

(The School of Psychology and Cognitive Science，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062)

Reappraisal is a cognitive strategy that involves changing the evaluation of an emotion-eliciting stimulus in order to diminish its impact.The present study investigated if cognitive reappraisal can influence attentional deployment.Using International Affective Pictures as emotional stimuli，The present study investigated that how emotional regulation strategies(cognitive appraisal vs.passive viewing)and emotional words(negative words vs.neutral words)influence on attentional bias.Results showed that：(1)cognitive reappraisal is a successful emotion regulation strategy，and it can reduce the intensity of negative emotion and it can reduce the intensity of negative emotion.(2)Compared with passive viewing condition，the reactions times to negative words were significant slower，whereas，the reaction times to neutral words were significant slower.These results suggested that cognitive reappraisal weakened the attentional bias of negative stimuli and reduced the intensity of negative emotion.

cognitive reappraisal；attentional deployment；dot probe paradigm

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青年项目(B11014)，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项目(16YJC190020)。

王艳梅，E-mail：ymwang@psy.ecnu.edu.cn。

B842.5

A

1003-5184(2016)05-040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