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彪　高立珍

【摘 要】 产后风湿病多为本虚标实，临床常分为气血两虚证、肾阳亏虚证、肝肾阴虚证、寒湿痹阻证、瘀血阻滞证，分别采用八珍五藤汤、二鹿汤、增液蠲痹汤、温经蠲痹汤、身痛逐淤汤等经验方进行治疗，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关键词】 产后风湿病；辨证论治；经验

产后风湿病是指产后发生的以肢体关节肌肉、疼痛、麻木、重着为主要表现的一种疾病。患者常因受凉、劳累或天气变化而使病情加重，并伴畏寒、怕风，但关节部位无红肿、变形，且其风湿系列检查指标均无异常[1]。本病属中医学“痹证”“产后身痛”范畴，临床非常常见，但在中西医风湿病学中较少系统论述。笔者从事风湿病研究20余载，治疗本病积累了一些经验，现将体会浅析如下。

1 病因病机

本病多属于本虚标实，产时失血、产伤、难产或剖腹产等均可致气血亏虚，肝肾亏损，气血及肝肾不足是本病发生的内因。当今社会，产妇分娩后几乎都要输液，冰凉的盐水或葡萄糖可致寒湿入

侵；产后居住环境潮湿，或夏季室内空调温度过低、电扇吹风，产妇易感受风、寒、湿邪，是导致本病发生或加重的重要因素。此外，“产后多瘀”亦是本病的特点之一[2]。

2 辨证论治

产后风湿病虽以正虚为主，但多虚实夹杂，故扶正祛邪不可偏废。当本着“勿拘于产后，亦勿忘于产后”的原则，在祛邪的同时，时刻牢记补益气血、滋补肝肾等法。并应注意补而勿滞，滋而不腻，祛风除湿勿过刚燥，活血逐瘀勿伤气血等原则。

2.1 气血两虚证 症见全身多关节疼痛，酸楚、麻木，时轻时重，甚至筋脉拘挛，肌肉瞤动，或伴有头晕、心悸、乏力、自汗等症，舌质淡，苔薄白或少苔，脉沉细弱。治宜益气养血，活血通络，祛风除湿。方用八珍五藤汤[3]（赵和平经验方）加减。药用黄芪、党参、白术、熟地黄、鸡血藤、夜交藤、海风藤各30 g，白芍、当归、茯苓、络石藤、青风藤各15 g，川芎、炙甘草各10 g。关节痛重者，加姜黄、海桐皮各15 g；关节拘急、麻木者，加伸筋

草、桑枝各30 g；汗多者，加仙鹤草、淮小麦

各60 g；畏寒甚者，加炮附子（先煎）10～15 g，干姜10 g；食少纳差者，加生谷芽、生麦芽各30 g。

按语：妊娠养胎及产时耗伤气血，均可致气血亏虚，如此时风、寒、湿诸邪乘虚而入，痹阻经脉，肢体、关节失温煦濡养，则会出现全身多关节疼痛，肢体酸楚、麻木，甚则筋脉拘挛。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故方中用黄芪与四君子汤益气健脾，使气血生化有源，四物汤养血活血，血行则风自灭，诸藤长于通经入络，祛风湿止痹痛。诸药合用，共奏益气养血，活血通络，祛风除湿之功。

2.2 肾阳亏虚证 症见关节冷痛，屈伸不利，甚则关节肿胀积液，畏风恶寒，面白无华，气短乏力，腰膝酸软，足跟冷痛，腹胀便溏，或五更泄泻，舌质淡苔白，脉沉细弱。治宜温补肾阳，祛寒除湿，通络止痛。方用二鹿汤（赵和平经验方）加减。药用鹿含草、淫羊藿、熟地黄各30 g，白术、威灵仙各15 g，鹿角、炙川乌、全蝎各10 g。湿重者，加薏苡仁、茯苓各30 g；风盛者，加僵蚕、防风各

10 g；寒重者，加制附子、麻黄各10 g；关节积液者，加猫爪草、土贝母各15 g；下肢沉重疼痛者，加木瓜、川牛膝各15 g；挟有痰瘀者，加土鳖虫、僵蚕各10 g。

按语：肾为先天之本，卫气之根源，卫气虽源于脾胃，而实根于肾阳。产后往往气血大伤，如素体阳虚者，再感寒湿之邪，如雪上加霜，寒湿凝滞，气血运行受阻，故周身关节冷痛，屈伸不利。寒湿之邪流注关节，轻则肿胀疼痛，重则形成积液。腰膝酸软，足跟疼痛，五更泄泻等均为肾阳虚衰，温煦功能减退所致。方中鹿角、鹿含草、淫羊藿温补肾阳，熟地黄滋补肾阴，川乌祛风除湿，散寒定痛，威灵仙、全蝎善走，通行十二经络，白术健脾以强后天之本，以绝生湿之源，且能助运化以促进药物的吸收。诸药合用，以温补肾阳为主，先后天并调，对肾阳不足，寒邪明显的产后风湿痹痛多有良效。

2.3 肝肾阴虚证 症见肢体关节肌肉疼痛麻木，入夜尤甚，关节屈伸不利，筋脉拘挛，腰膝酸软，活动量大后症状加剧，形体多瘦弱，或伴有心烦，口干，头晕耳鸣，失眠多梦，烦躁盗汗，手足烦热，便秘尿赤，舌质红苔薄或少，脉细数。治宜养阴增液，蠲痹通络。方用增液蠲痹汤（赵和平经验方）加减。药用生地黄、玄参、麦冬、石斛、海桐皮、桑枝各30 g，当归、姜黄、络石藤、陈皮各15 g，鹿角10 g。上肢关节疼痛者，加桂枝、海桐皮各15 g；痛甚者，加酸枣仁、延胡索各30 g；口干喜饮者，加党参、五味子各10 g；盗汗者，加龙骨、牡蛎、浮小麦各30 g；耳鸣甚者，加磁石30 g，石菖蒲10 g；肾阴虚甚者，加龟板、鳖甲各10 g；腹胀者，加砂仁、白豆蔻各10 g。

按语：此类患者多素体阴虚或久用祛风除湿香燥之品耗伤阴液。女子以肝为先天，体阴而用阳。产后伤阴耗血，肝肾同源，肝阴不足肾阴亦衰，筋脉、肌肉、脏腑皆失其濡养，故关节疼痛，屈伸不利，筋脉拘急，昼轻而夜甚；腰为肾之府，肾开窍于耳与二阴，肾阴亏虚，则腰膝酸软，头晕耳鸣，便干溺赤；舌质红，苔薄少，脉虚数或细数皆阴虚内热之征。方中麦冬、石斛养阴增液，濡润经脉，当归养血活血，姜黄、海桐皮、桑枝、络石藤祛风湿、通经络，鹿角温肾助阳以柔化阴，陈皮理气，防止诸阴药滋腻，阴液得充，经脉得养，则痹证自除。

2.4 寒湿痹阻证 症见肢体关节肿胀，重着、酸痛，屈伸不利，肌肤麻木，下肢为甚，倦怠乏力，脘痞腹胀，食少纳呆，大便溏而不爽，畏寒肢冷，舌质淡，苔白滑，脉细弱或濡缓。治宜温经散寒，健脾祛湿，活血通络。方用温经蠲痹汤[4]（路志正经验方）。药用生黄芪、老鹳草各30 g，当归、桂枝、白芍、桑寄生各15 g，炒白术、茯苓、附子、防风、红花、甘草各10 g。风湿盛者，加络石藤15 g，甚则加炙川乌、炙草乌各6 g；膝痛者，加川牛膝、松节各15 g；上肢痛重者，加桑枝30 g、姜黄20 g；下肢沉重者，加薏苡仁30 g、防己10 g；脘痞腹胀纳呆者，加枳壳、桔梗、木香各10 g。

按语：产后气血亏虚，再感寒湿之邪，故见肢体关节重着酸楚，肌肤麻木，肢体屈伸不利等症。湿性趋下，故肿胀、疼痛诸症多以下肢为甚。方中当归补血汤益气养血，白术、茯苓健脾祛湿，以强后天之本，桂枝、附子温经散寒止痛，防风、桑寄生、老鹳草祛风通络，红花、白芍、甘草活血缓急止痛。

2.5 瘀血阻滞证 症见关节肌肉胀痛或刺痛，多痛有定处，四肢关节屈伸不利，按之痛甚，常在夜间加重，恶露量少，色紫夹血块，小腹疼痛拒按，舌质紫暗，苔薄白，脉弦涩或细弱。治宜活血化瘀，通络止痛。方用身痛逐瘀汤加减。药用秦艽、当归、川牛膝各15 g，川芎、桃仁、红花、羌活、五灵脂、香附、地龙各10 g，没药、甘草各6 g。关节冷痛，得热痛减者，加附子10 g，桂枝15 g，以温经散寒止痛；关节红肿热痛，身体重着麻木，舌苔黄腻者，加土茯苓60 g，防己10 g，以清热利湿；身痛较甚，脉络青紫者，加土鳖虫10 g，鸡血藤30 g，以活血通络；病久气虚，动则汗出者，加黄芪30 g，红参10 g，仙鹤草60 g等，以益气扶正。

按语：产后恶露不下，余血未尽，瘀血留滞于经络骨节之间，气血运行不畅，则遍身关节肌肉疼痛。方中秦艽、羌活祛风除湿，桃仁、红花、当归、川芎、五灵脂养血活血，没药、香附行气血，止疼痛，川牛膝、地龙通经络而利关节，甘草调和诸药。本方有较强的活血止痛作用，对于证属瘀血阻滞者，效果较佳。

本病临床多见，虽然患者异常痛苦，但化验指标多无异常，因而常被医者及患者家属所忽视。口服中药治疗是一种比较有效的方法，在临床中，也常配合灸法（如灸关元、神阙、足三里等）、塌渍疗法及熏蒸疗法等，常能明显提高疗效[5-7]。

3 病案举例

患者，女，25岁，2015年11月28日初诊。患者诉双手近指、掌指、后背、腰脊、足跟等多关节疼痛、酸楚伴麻木感已有2年之久，曾在某医院查红细胞沉降率、抗链球菌溶血素“O”、C-反应蛋白、类风湿因子等未见异常。经多方治疗未见明显好转。病起于产后1个月用凉水洗衣服，症状时轻时重，偶有头晕、心悸，平时乏力、食少纳差，腹胀，自汗较多，畏风寒，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证属气血亏虚，寒湿痹阻。治宜益气养血，活血通络，祛风除湿。方用八珍五藤汤加减，药用黄芪30 g、熟地黄15 g、当归15 g、白芍15 g、川芎10 g、党参30 g、

白术15 g、茯苓15 g、炙甘草10 g、鸡血藤30 g、

夜交藤30 g、海风藤15 g、桂枝15 g、生姜10 g、大枣15 g、炮附子10 g。7剂，水煎服，每日1剂。

2015年12月6日二诊，患者诸关节疼痛及畏寒减轻，汗出减少，食欲仍差，时有腹胀，舌脉同前。上方去附子、海风藤，加砂仁10 g、白豆蔻10 g。7剂，水煎服，每日1剂。

之后以上方加减共服药28剂，诸症基本消失。继服养血定痛丸（院内制剂，由黄芪、当归、鹿衔草、鸡血藤等组成）3瓶，每次10 g，每日3次，饭后服。半年后随访未再复发。

按语：患者体瘦面黄，平素体弱，产后气血更亏，因年轻不知调养保护，受凉后而致风湿发作，因各项化验指标均属正常，西医亦无良药。从患者体质与症状判断，当属气血两虚，寒湿痹阻证。因患者纳差腹胀，故去青风藤、络石藤等，以减轻对胃的刺激；因患者汗出畏寒，当属阳气虚衰，失其固护，故合以桂枝加附子汤以温阳固表，调和营卫。二诊寒减汗收，但仍胃口不开，故加砂仁、白豆蔻以理气助运。患者症状缓解后不愿再服汤剂，以养血定痛丸巩固，其法亦不外乎益气养血，通络止痛。

4 参考文献

[1] 王玉明.对产后风湿症的认识[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2，1（1）：54-56.

[2] 王淑静，娄玉钤.娄多峰“虚邪瘀”理论与产后痹[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4，3（5）：49-51.

[3] 孟彪，高立珍，赵和平.赵和平治疗风湿病经验[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13：97.

[4] 王承德，沈丕安，胡荫奇.实用中医风湿病学[M].

2版.北京：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6：486.

[5] 王淑静，张胜富.中医药治疗产后痹的研究进展[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3，2（9）：76-80.

[6] 石亮，高蓉，衣蕾.吉海旺教授辨治产后痹的经验[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3，2（3）：57-59.

[7] 谢丽红，刘维，吴沅皞.刘维教授治疗产后痹举隅[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5，4（5）：45-47.

收稿日期：2016-04-12；修回日期：2016-0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