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罗伯特·罗德里格兹电影的暴力美学

2016-11-02吴炜

电影文学 2016年18期
关键词:暴力美学罗伯特电影

[摘 要] 罗伯特·罗德里格兹在其电影创作中,已形成了较为鲜明的影像风格。相比起其他电影大师们郑重其事地将电影作为自己表达玄思妙想的工具,以一颗玩心从事电影工作的罗德里格兹更倾向于将胶片当作自己肆意挥洒的画布,因而形成了自成一套的暴力美学表达方式。当人们在探讨罗德里格兹的电影成就时,暴力美学是无法回避的。文章从暴力书写与情绪宣泄、暴力行径与社会语境、暴力叙事与好莱坞奇观美学三方面,分析罗德里格兹电影的暴力美学。

[关键词] 罗伯特·罗德里格兹;电影;暴力美学

美国导演罗伯特·罗德里格兹在其多年的电影创作过程之中,已经形成了较为鲜明的影像风格。早在其充满孩童幻想与黑色幽默的处女作——仅有八分钟的短片《床头》(Bedhead,1991)中,他就已经表现出了对于暴力的喜好。相比起其他电影大师们郑重其事地将电影视作自己表达玄思妙想的工具,以一颗玩心从事电影工作的罗德里格兹更倾向于将胶片当作自己肆意挥洒的画布,因而形成了自成一套的暴力美学表达方式。其较为重要的代表作如“杀手悲歌三部曲”,即《杀手悲歌》(El Mariachi,1992)、《杀人三部曲》(Desperado,1995)和《墨西哥往事》(Once Upon a Time in Mexico,2003),以及与另一位暴力视觉影像大师昆汀·塔伦蒂诺合拍的《杀出个黎明》(From Dusk Till Dawn)、《刑房》(Grindhouse)等,无不充斥着浓郁的暴力美学意味,片中处处都是杀戮、血腥与恐惧。但是他对于上述三者的表现又是与塔伦蒂诺、北野武、吴宇森等暴力美学代表人物有着一定区别的。并且在不同的电影中,罗德里格兹都有意识地对自己进行突破,即使同样是表现暴力题材,罗德里格兹也在探索着各种表现暴力的不同形式。可以说,罗德里格兹是一位从不掩饰自己对于暴力的崇尚,并且已经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暴力之路”的导演。因此,当人们在探讨罗德里格兹的电影成就时,暴力美学是其最为重要、最无法回避的标签之一。

一、暴力书写与情绪宣泄

正如西方现代行为学说的创始人康纳德·洛伦茨在其著作《论侵略》中指出的:“人的好斗性是一种真正的无意识的本能。这种好斗性即侵犯性,有其自身的释放机制,同性欲和人类的其他本能一样,会引起特殊的、极其强烈的快感。”[1]而展示暴力的影视作品则满足了人类这一欲望,能够使人在观赏过程之中获取日常生活之中难以得到的快感。而纯粹的、赤裸裸的暴力展示同样有可能给人带来不适感,并且在道德伦理的层面也很难获得当代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可。暴力美学这一概念的出现,则标志着暴力能够提供给人以审美享受,能够被置于美学的框架下来观照。[2]电影人们寻找到了一条既能够满足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在一定程度上消解电影的道德劝诫功能,但又不违背基本的社会道德的新路。

因此,暴力行为在电影之中的展现,其首要目的就是满足观众的视觉要求。由于有各种剪辑手法和特效手段为导演所驱驰,在电影之中,暴力所产生的强大破坏力可以是现实社会中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如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枪战等,但另一方面,观众又因为深知出现在银幕之上的破坏力是出现在虚拟世界之中的,因此能够较为彻底地抛弃内心的道德障碍投入到对美丽而炫目的暴力行为的欣赏之中。罗德里格兹便在自己的影像书写之中,无视现实规则,让人们陷入互相侵犯、冲动的局面之中,堆砌出各种暴力行为。

以《弯刀》(Machete,2010)为例,电影主人公弯刀原本为一个联邦探员,后被迫沦为杀手,然而在发现雇主阴险的计划后,他开始实行对于雇主的反杀。而雇主一伙人也意图杀死弯刀灭口,于是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杀戮就此展开。如在杀死木板背后的敌人时,木板中突然凭空插出一把钢刀,不偏不倚正好插进敌人的口中,从敌人后脑中穿过;又如在室内杀人时,杀人者则就地取材,利用对方的耳机,突然从敌人身后暴起,将原本安坐在书房之中的对方勒得双眼翻白,窒息而死。这样的暴力设计无疑对于观众是一个明确的暗示,即无论在哪里,暴力都有可能发生,从而提高叙事的刺激性。除却基本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血腥追杀、反追杀行为让观众目不暇接以外,在这一次暴力书写中,观众在情感上自然是站在较为弱势的弯刀一面的。而弯刀也不负众望,一路杀红了眼,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所向披靡,从而使观众获得视觉和心理上的双重愉悦。如当弯刀因为中枪而被送进医院时,他发现这家医院正是他所在的“网络”组织经营的。此时一个颇为神神叼叼的医生说了一句“实际上,你知道肠子的长度是人身体的十倍吗”为后来的暴力书写埋下了伏笔。这时候的弯刀手无寸铁,而眼看敌人已经逼近,无奈之下弯刀只好带上一堆手术刀准备离开医院。在随后的逃亡过程中,弯刀展现了自己的记忆力与随机应变的能力,先是用手术刀将一名敌人开膛破肚,随后大手一挥硬生生地把对方的肠子掏了出来,因为牢记刚才那位医生所说的,弯刀将血淋淋的肠子如消防栓似的一路直拉,吓得走廊上的医护人员不停躲闪尖叫,最后弯刀就凭借着这一截肠子当绳子用,从楼上成功下到地面,整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这种出神入化的搏击场面无疑能给观众极大的震撼。

二、暴力行径与社会语境

电影也被认为是一门话语,尽管其未必具备如语言般完善、清晰的表达机制,但是其的确有着表意功能,能够为大多数观众所理解,而作为话语的电影是无法脱离具体的语境的。带有暴力美学特质的电影亦是如此,如香港导演吴宇森的一系列带有暴力美学风格的电影中,都可以看到,在香港社会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飞速发展中,香港人对于暴力的偏好也逐渐从过往的武侠电影而转移到带有现代意味的黑帮电影。[3]尽管就罗德里格兹的电影而言,其中娱乐与商业的色彩更为明显,但这并不意味着其电影背后没有时代文化背景。如其早期的小成本电影《杀手悲歌》等作品中,往往杀手便是杀手,报仇便是报仇,杀戮往往是不知所谓的,观众只需要欣赏笑料百出的暴力场面而无须追问行为的根源。但罗德里格兹并非在其所有的作品之中都将暴力置于一个空洞的、没有讨论意义的时空内,在其后期的一部分电影中可以发现,电影叙事之中的社会语境,往往便是人物诸多暴力行径的起因。

仍以《弯刀》为例,来自墨西哥的弯刀并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电影中涉及了美国政客对于移民问题的操控。参议院的约翰·麦克劳林想靠移民问题来获取更多的选票,并组织了一个名为“流浪者”的群体来打击和杀戮非法移民们,于是他激起了得克萨斯州非法移民们的愤怒,隐姓埋名的“女豹”等人组织起了“网络”组织激励非法移民们团结起来与参议员们对抗。为了彻底地驱逐非法移民,参议员指使人雇用了弯刀来对自己进行刺杀,允诺事成之后给弯刀15万美元。参议员的目的是利用有着敏感的非法移民身份的弯刀,让自己在演讲的大庭广众之下被打伤,从而激起美国民众的反移民浪潮。一旦弯刀扣动扳机,他自己也会很快被参议员的手下杀死。在电影中,弯刀是一个被戏耍的对象,而政客则是有着狼子野心的小丑。

同样控诉政治黑暗的还有由三个有关正义的小故事组成的《罪恶之城》(Sin City,2005)。在《罪恶之城》中,暴力已经摧毁了一切和谐、正常的秩序,整个城市犹如人间地狱。代表着法律的警察们早已被黑帮所腐化。而代表政府的参议员则一手遮天,纵容自己的儿子胡作非为。教会则与官僚相勾结,横行无忌,豢养着变态的杀手。人们要想保护自己,则只能强迫自己拥有机敏的头脑与坚硬的拳头。参议员之子想强奸幼女南希,南希为即将退休的警察哈迪所救,参议员之子也因为这场打斗而再也不能勃起。随后哈迪被投入监狱,参议员之子也为了拯救自己的不举而服下大量药物,最终身体出现变异,变为一个丑陋恶心的“黄杂种”。哈迪在监狱之中的八年与逐渐长大的南希产生了感情。哈迪出狱后,“黄杂种”依然没有放过南希,最后为了保护不断被“黄杂种”鞭打的南希,哈迪甘愿为南希而杀死“黄杂种”,自己也走到生命的尽头。如果没有当权者的藐视、凌虐女性,也就没有哈迪的一系列暴力行为。

三、暴力叙事与好莱坞奇观美学

奇观美学和写实美学是电影的两大本性,也是电影理论界在评价电影创作倾向时的两个基本点。[4]好莱坞有着“梦工厂”之称,其本身就是奇观美学忠诚而执著的实践者,美国本土文化的包容性以及突飞猛进的,可以为电影产业作为依托的数字技术,都为好莱坞不断打造视觉奇观以飨观众提供了基础,也为电影人在构建自己的影像模式时提供了某种追求活泼、大胆想象的氛围。对于年仅23岁就在美国影坛声名鹊起,喜欢自编自导以自行其是的罗德里格兹来说,这一环境对于他无疑是如鱼得水的。可以说,罗德里格兹在有意制造视觉奇观时,甚至会比另一位“电影顽童”昆汀·塔伦蒂诺走得更远。从罗德里格兹那些充满了古灵精怪,完全无法以正常的逻辑或科学原理来衡量的电影作品中可以看出,好莱坞的奇观美学倾向也影响了他的暴力叙事。罗德里格兹的电影之所以褒贬不一,在某种程度上也与他有时这种“为暴力而暴力”,为视觉冲击而视觉冲击,罔顾叙事逻辑和观众理解底线的大胆有关。

以罗德里格兹和塔伦蒂诺精诚合作出的《杀出个黎明》(From Dusk Till Dawn,1996)为例,电影的前半部分仍然是较为正常的黑帮和公路片风格,讲述的是恶贯满盈的塞斯·杰科与理查德·杰科兄弟俩在越狱之后的逃亡之旅。而当电影进入到兄弟俩在“捏乳手”酒吧之中等待与自己接头的匪徒卡洛斯时,电影的情节急转直下,让观众目瞪口呆。此时酒吧莫名其妙地涌现出一大群吸血鬼,为了保命,兄弟俩不得不对吸血鬼展开了大范围的屠杀,理查德自己也没能幸存。酒吧内外到处都是被肢解的吸血鬼和人们赤裸的肉体,这种奇观在违背传统叙事逻辑的同时,又让观众感到畅快淋漓。

而在邪典电影《刑房》之中,罗德里格兹和塔伦蒂诺在暴力奇观上的区别便较为明显了。《刑房》由两部电影组成,一部为塔伦蒂诺执导的《死亡证据》,一部则为罗德里格兹执导的《恐怖星球》。在《死亡证据》之中,塔伦蒂诺的叙事范围和正邪双方都没有脱离一般观众可以想象的范围,仅仅是讲述一个出没于公路边的酒吧,在猎艳之后以车祸的方式杀死了多个美女,从而满足自己嗜血欲望,最后自己也遭到报复的变态杀人狂的故事。然而在《恐怖星球》中,主人公们所要面对的敌人不是杀人魔王,而是围城的丧尸,一旦正常人被感染上病毒之后也会沦为丧尸。女主人公脱衣舞女郎切瑞因为右腿遭袭,为了保住性命和心智毅然截肢,而变为残疾人的切瑞不仅没有因此而消沉,她的男友为她的右腿残肢装上了一把M16机关枪,从此为了自己和男友的生存,切瑞就成了一名身穿短裤与紧身衣游走在夜色之中的冷血女杀手,抬腿之间便能大开杀戒,丧尸则应声而倒。这样的杀戮方式当然是极为奇特的,人与丧尸之间也没有多余的交流,杀戮与切瑞极具柔韧性的身体形成的美感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而这样的暴力自然也是没有现实依据的,无论是丧尸抑或是切瑞截肢后的康复,切瑞完全不受机关枪的后坐力的影响,机关枪在不扣扳机的情况下也能射击等都是脱离现实的,但也正是这样天马行空的想象创造出了视觉奇观。

罗伯特·罗德里格兹的电影在叙事上或悲愤凄然,或轻松浪漫,其中必然都包含着一个个出神入化的暴力场面。在处理暴力行为时,罗德里格兹又能够采用别出心裁的表现方式,通过暴力来揭示某种社会语境,或是将暴力与好莱坞特有的视觉奇观相结合,摆脱现实逻辑的束缚,为影片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浪漫而华丽的暴力美学高潮。

[参考文献]

[1] Konrad Lorenz.On Aggression[M].New York:Routledge,1963.

[2] 张蜀津.论“暴力美学”的本质与美学意味[J].当代电影,2010(10).

[3] 郝建.“暴力美学”的形式感营造及其心理机制和社会认识[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5(04).

[4] 方超.电影视觉奇观美学意义探析[D].济南:山东大学,2011.

[作者简介] 吴炜(1983— ),女,河南郑州人,硕士,河南经贸职业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教学、英美文学。

猜你喜欢

暴力美学罗伯特电影
“我离罗伯特·德尼罗很近,等了他十天!”
Autumn Fiers 秋火
我并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