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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的精神危机与身体的政治学

2016-04-26杭林

西部学刊 2016年5期

杭林

摘要:《色戒》是有生命力的,《色戒》试图通过欲望介体影射强大焦虑下现代人的精神危机。在《色戒》中,身体的说话试图给我们讲述身体和身体所负载的身份之间的关系以及对这种身体所处情境的理解。这是一部有独特关注、呈现人物内心情感、回应精神危机的电影。

关键词:《色戒》;欲望介体;精神危机;身体叙事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谈及李安的《色戒》,这部获得第64届威尼斯影展金狮奖的电影,在其上映到获奖都被媒体推到风口浪尖。自2007年上映到2015年笔者行文时止,8年间对电影《色戒》的评论文章有253篇之多(中国知网数据)。这其中,批评的声音不绝于耳,许多评论家直指影片故意美化汉奸和大尺度的性爱镜头,甚至有学者撰文指其有违法之嫌。①如果真如某些评论家所说,那么《色戒》就应该被淹没在浩瀚的电影史中,又何来多达几百篇的评论文章?这些恰恰说明《色戒》是有生命力的,《色戒》试图通过欲望介体②来影射强大焦虑下现代人的精神危机。可以说,这是一部有独特关注、呈现人物内心情感、回应精神危机的电影。所以,本文将试图揭示电影中隐藏在国族政治之下的关于“伟大而隐秘”的个人的书写。

一、独特关注:被集体意识所绑架的群体

《色戒》所关注的群体是隐蔽的。他们是以王佳芝为代表的被集体意识绑架的一类人。他们往往就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不易察觉。要想搞明白这个问题,我们需要看看《色戒》到底讲的是一个什么故事。日伪时期,各地战乱频繁,岭南大学迁至香港,在邝裕民的鼓舞下,王佳芝参与了校园话剧演出并成为岭南大学话剧社的主力。在一次聊天中,以邝裕民为首的几个同学萌生刺杀汪精卫的特务头子易默成的想法,并让王佳芝扮演麦太太施展美人计。后来,因为易先生突然离开香港,他们的计划才被迫终止。三年后,地下工作者老吴得知此情况后让王佳芝再次以“麦太太”的身份来到易先生的家,并成功勾引了易先生。就在刺杀易先生即将成功的紧要关头,王佳芝动摇了,放走了易先生。最终,王佳芝和她的几个同学一起被易先生处决。

为什么说这一类人不易察觉,为什么又是集体意识的绑架者?让我们回到影片本身。在王佳芝扮演的“麦太太”第一次勾引易先生时,王佳芝回到“麦府”,她告诉同伴易先生的一些习惯,并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我们试图用文字将那场戏的镜头语言还原。

王佳芝回来报告情况,她坐在沙发上。

近景,她说:“如果易先生再打来电话就是认真了,”镜头切到了欧阳和另一位同伴,他们面色凝重,王佳芝继续说,“那我就是答应要做他的情妇了”,摇镜头,王佳芝顺手把手里的烟灭了,特写,镜头切到王佳芝,她又说,“那然后呢,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办?”

王佳芝刚把话说完,特写,摇镜头,邝裕民拿起一支烟走向了阳台,随后两个男同伴也跟着走向阳台,中景,他们背对着王佳芝抽着烟。

特写,赖秀金向梁润生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离开客厅。

反打,特写,同行的女伴赖秀金问王佳芝:“你知道怎么做吗,”反打,特写,王佳芝诧异望着赖秀金,赖秀金继续说,“男女之事?”

特写,王佳芝看了看阳台,然后斜望着赖秀金问:“你们商量过了?”

反打,特写,赖秀金“嗯”了一声。

特写,王佳芝稍稍将头回转了一下,耸了耸眉,望了望阳台上的邝裕民,问:“哪一个?”

中景,在王佳芝望向邝裕民的时候,邝裕民也望了王佳芝,但很快邝裕民就低头抽烟,不敢再望王佳芝了。

特写,赖秀金说:“只有梁润生有经验。”

反打,王佳芝听到后,微微将脖子伸展,转过头,睁大眼睛,望着赖秀金,特写,问到:“和妓女?”

特写,赖秀金没有做声。小全景,王佳芝深感局势已定,摇镜头,她灭掉手上的烟,站起来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走进了房间。

这时,电影给邝裕民了一个特写,背景虚化:王佳芝放下酒杯,独自走进房间。

就这样,王佳芝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这群同学中唯一懂得男女房事的男同学。更荒谬的是,在王佳芝失去贞操几天后,易先生突然离开了香港,暗杀计划失败了,王佳芝陷入迷茫和空虚之中。

这其中没有人能体会她的痛。她参加话剧社是受邝裕民的宣传感染和被他的爱国热情所感动,她并非是完全自觉的。在与邝裕民的相处中,她看到了国家的危难,民族的不幸,她深深感到应该像邝裕民一样为国家做些什么,所以当邝裕民让她排演话剧时,她点头答应并积极投身进去。在这个过程中,她对邝裕民的感情又增加了几分,所以当邝裕民提出刺杀易先生的计划时,她显然是有些迟疑的,但还是伸出了手表示愿意加入。但王佳芝的加入并非是因为她已经做好为国家献身的准备,而是带有一点点懵懂的爱和青春的激情。[1]

王佳芝就是一个少女活生生的悲剧。她可能并不真正懂得这次暗杀的意义,她可能也并不真正明白自己做这些的目的,她只是怀着那么一点点的懵懂和激情加入到这个计划。这个计划甚至让她失去了贞操。在她失去贞操的那个夜晚,没有人跟她提前商量。大家都已经商量好,只等着王佳芝来执行。在这样的集体决策下,王佳芝只有选择执行,她别无他法。但可笑的是,失去贞操换来的是计划的破产和朋友们的三年不见。影片中,计划破产的三年后,王佳芝又答应做回麦太太,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时的她已经怀着为国除害牺牲自己的决心。在这三年里,王佳芝的父亲再娶,并且不可能带她出国,她寄居于亲戚家,学着自己不爱学的日语,过着没有目的麻木的生活。她重新做麦太太,虽然没有爱国的情感驱使,但也是她摆脱寄人篱下,争取自由的机会。

李安关注到像王佳芝这样的一类人,给了他们镜头,并且安排了他们的结局。影片的最后,刑场上,王佳芝面对暗夜、冷风、悬崖、峭壁,她没有眼泪,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只是复杂的眼神和淡定麻木的面容。但没有愧疚,没有忏悔,只有一种心甘情愿的从容。她被自己所救的人送上了断头台,人性的复杂和无奈在无法挽回的悲剧中让人感到那个时代的残忍和悲凉,[2]同时也让人感到一个少女的悲剧一生。或许这个结局是对的,因为从一开始,王佳芝就不是自愿的,她只是集体意识(决策)的被绑架者和胁从者。因为并非自愿,所以出现的各种状况都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最后爱上易先生,放易先生走。所有这一切,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这让我们不仅惋惜这一类人的同时,也不免惋惜这个时代。

二、欲望介体呈现人的内心

对人内心世界的探寻一直是李安的强项。与以往的影片不同,李安此次另辟蹊径,用三种欲望的介体来表达人物的内心世界,即虐恋、性爱、钻戒。

“虐恋”一词,著名的社会学家李银河在她的专著《虐恋亚文化》中是这样解释的:“虐恋是一种将快感与痛感联系在一起的性活动,或者说是一种通过痛感获得快感的性活动。” [3]1虐恋作为一种性活动,其中夹杂着复杂的心理活动。影片中,三年后,身处上海的王佳芝再次以麦太太的身份第一次成功地色诱到易先生场景就是典型的虐恋。王佳芝和易先生的第一次幽会在一个阁楼里面,当时王佳芝腿顶在易先生的膝盖上,近景,易先生说了句:“有这么难吗?”王佳芝让易先生坐下,走到窗前,全景,准备退下自己的丝袜。没想到,中景,这时的易先生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径直走向王佳芝。镜头切换,透过窗户来看室内,易先生抓住王佳芝的头发,一把把她推到墙边,王佳芝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脸都贴在墙上。镜头切回室内视角,升降镜头,易先生撕开王佳芝的衣服,中景,把她扔到床上,他迅速而有力地脱下自己的上衣,抽出自己的皮带在王佳芝的身上抽打,抽打完毕后,特写,又将王佳芝的手用皮带拴住,随后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欲望。虐恋的目的在于消除焦虑,[3]185同时虐恋是感受到全力负重的人对权利的暂时放弃,以求得心理休息和心理平衡。[3]204作为特务头目的易先生,精神压力之大,他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人,自己的工作生活又极其保密。在这种情况下,他该如何排遣和发泄自己的压抑和焦虑呢?王佳芝作为他的情妇给了他一个发泄的出口,让他暂时忘却自己是特务头目的身份。易先生把王佳芝推到墙上头碰的越厉害,用皮带抽得越狠,手栓得越紧,越能说明易先生心里承受的压力之大,陷入压抑、焦虑的程度之深。

人有两种不同的属性,即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性爱往往多体现人的自然属性。影片中,连同第一场虐恋,总共有三场性爱的镜头。第二场是在易先生外出四天后,王佳芝所扮演的麦太太故意显示出寂寞和相思;第三场是在易先生处理完公务之后。在第三场之前李安导演专门就易先生工作的环境予以呈现,四面都是高高的围墙,大门口有很多人把守,有些人手里还牵着狗,环境紧张,压抑。在去往阁楼的汽车里,易先生把刚刚处理一个地方特务分子的情形描述给王佳芝,他的描述几近愤怒、暴力又近乎冷静。或许导演描绘到这里,观众应该能明白易先生是有多么的压抑和苦闷。这样的工作环境,过度的紧张和精神的压抑很容易让人出问题,易先生必须寻找发泄的出口,于是王佳芝出现了,并通过性的方式在王佳芝身上得到发泄。

钻戒作为欲望的一种载体,它传递着男性对所爱女人的心意。易先生的一句“我对钻石不感兴趣,我只想看它戴在你的手上”让这个不经世事的女人彻底地崩塌了防线,放走了易先生。观众看到这里,一定会大骂王佳芝虚荣,革命意志不坚定,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水到渠成的过程。钻戒和易先生的那句话只是一个催化剂,攻破了王佳芝的心理防线而已。影片中,有两处可以预示到这个让人惋惜的结果。第一处是在王佳芝向老吴汇报工作时有一段发泄,近景,“你以为这个陷阱是什么?”镜头切向老吴,近景,老吴一脸的惊讶然后望向邝裕民。镜头切换,王佳芝脸部特写,“他比你们还要懂得戏假情真这一套,他不但要往我的身体里钻,还要像一条蛇一样,往我心里越钻越深。近景,我得像奴隶一样地让他进来,只有忠诚地待在这个角色里,我才能钻到他的心里。”镜头切向老吴,他瞪大了眼睛。王佳芝继续说,“每次他都要让我哭喊,流血,他才能够满意。近景,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在黑暗里只有他知道这一切是真的。”特写王佳芝脸部,“每次最后他身体一抽倒下来,我就在想,是不是就在这个时候,你们是不是应该冲进来,朝他的后脑开枪”,反打,王佳芝竭力嘶喊着:“然后他的血和脑浆就会喷我一身。”这段几近癫狂的发泄已经说明王佳芝处于极度的矛盾之中,也说明王佳芝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第二处在日本的艺妓馆里,王佳芝的一首《天涯歌女》使易先生潸然泪下,也使王佳芝感受到这个男人感性的一面。

虐恋、性爱、钻戒,作为欲望的三种介体。他们不仅表现了易先生欲望发泄的渠道,也表现了王佳芝从“猎人”到“猎物”转变的形象塑造。就在最后一刻,一个准备刺杀汉奸的爱国青年变成了易先生爱的俘虏。最后的王佳芝的超我意识已经完全崩溃,从而彻底进去了本我的精神状态,也把自己上演的这出人性矛盾的悲剧推向了高潮。[4]

三、欲望介体与精神危机相互照应

李安的《色戒》通过虐恋、性爱、钻戒三种欲望的介体,展示他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关注,体现他对这样一类人的担忧。

就影片中的易先生而言,他是特务头目,他的生活充满了谎言和不信任,他生存的环境极度压抑,他只有通过欲望的发泄来达到平衡。而欲望也总是无关整体的欲望,它只是某一种欲望,如性和饥渴,都只涉及人的感官欲望,因而它仅是肉体的,而与心灵、精神无关,是片面的。[5]71而恰恰易先生通过欲望所表达的危机实际上就是一种精神危机。在全球化不断加速的今天,利益和物质成为社会发展的重要准则。现在看来,全球化与现代性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结果,而全球化使得如何保证自己民族与文化的独立性和精神的独立,以及上文提到的易先生的痛苦即如何确认自己之在,成为同一本质的问题。当代电影本身即参与了社会的价值观念、情感模式、表达方式、审美习惯的建构,并时刻表征出社会的矛盾与冲突。[6]而在这诸多的社会矛盾与冲突的背后,还凸显出现代人所承受的精神压力。如果正像福柯所言,重要的不是话语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话语的年代;那么《色戒》中的美人计和虐恋故事折射出的是现代人的焦虑和压抑,乃至精神危机。

而王佳芝所带给观众的启示也是不言而喻的。如前面所分析的,王佳芝最后的叛变是有其水到渠成的过程。如果说上个世纪30年代初开始的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本身即是全球化的一种变形的话,那么随之在中国国内高涨的同仇敌忾的抗日意识,也成为一种具有宰制性的主流思想。某种程度上带有“霸权”的意味。这一点可以从梁实秋饱受批判的“与抗战无关论”中体现出来。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民族主义在成为一种全民共识的同时,也成为了一种可以绑架个人的集体意识。在这一点上,王佳芝正是我们前面所说的“集体意识”的胁从者与被绑架者。因此,王佳芝,一个被集体意识绑架的个体需要不断突围,而且还要应对久经情场的易先生,直到最后一刻,一颗钻戒和一句“我对钻石不感兴趣,我只想看它戴在你的手上”让王佳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放走了易先生。也直到影片的最后,面对悬崖、峭壁,她没有眼泪,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因为她急于摆脱这种精神的压迫和情感缚束,最后她摆脱了,所以她如此从容地面对。

四、镜头语言下身体叙事的合法性

电影镜头,简称镜头,是指摄像机在一次开机到停机之间所拍摄的连续的画面片段,它是电影构成的基本单位。[7]24相比文学作品,电影是一个视听艺术,它是以镜头画面的方式将故事直接呈现于观众面前,一个个镜头的剪辑构成了整部电影。如果我们把一部电影比喻成一部文学作品,电影的镜头就相当于作品里的字词,它们都是其构成的基本要素。

八年间,评论《色戒》的文章达200多篇,其中否定的声音不在少数,但仔细辨之,可以看到,《色戒》所引起批判、查禁和所谓噱头主要是电影中大尺度的性爱镜头。现在看来,要解决这些批评,我们得来看看电影《色戒》中身体叙事(性)是否具有艺术的合法性。

无论是哪种艺术,身体是我们无法回避的话题,尤其在视觉艺术中,身体的呈现更为直观,但是往往人们多关注的是人物的动作和语言,人们没有看到,身体为了表现这种能力最终应成为它向我们表达的思想和意志。是身体在表现,是身体在说话。[8]255电影《色戒》试图给我们讲述关于身体和身体所负载的身份之间的关系[9]以及对这种身体所处情境的理解。

首先,这个身体是焦虑的。这种焦虑可以理解为对所处环境的不安。《色戒》中第一个身体(此处指易先生)的身份是特务集团的头目,他的这个身份就决定了这个身体的焦虑状态。但是身体不可能一直处于焦虑的状态,它总要找机会解除这种焦虑。于是,第二个身体(此处指王佳芝)出现了,巧的是,这个身体也是焦虑的,只是这种焦虑不易察觉。两个焦虑的身体就如同已到达极限水位的水库,水库已经面临即将崩塌的危险,于是两个身体相遇,身体的互动(性)帮助身体完成了放水的过程,焦虑得到暂时的解除。但这种消除只是暂时的,因为身份没有消失,身体的焦虑就会一直存在。

电影是一种视听艺术,镜头的呈现往往是直观的,甚至是逼真的。身体的互动所完成的这种焦虑的释放是要呈现给观众的,于是李安就选择了“性”作为这种互动的媒介。电影的艺术直观性和人物身体焦虑的程度之深就决定了必须把身体的释放(性)置于直观和大胆的位置,这样才能激发观众的身体感受,才能让观众体会这种焦虑是对人性的极大摧残。

其次,身体叙事(性)是对身体情境的解读。[10]说到具体的叙事,就必须回到当时的环境中。上世纪四十年代,中国正处于抗战时期,汪伪政府在南京成立,而《色戒》中第一个身体就是汪伪政府的特务头目,他身肩着维持汪伪政府能否持续下去的职责,因为这样的身份是没有张力的,甚至看不到未来的。所以,这个身份就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焦虑。第二个身体本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因战争来到香港,她怀着对邝裕民的好感加入到话剧社,又懵懵懂懂地加入到暗杀易先生的计划中,可是却无形中深深地被集体所绑架。在这样的历史时期和情境下,她不能对她爱的人说出爱,更不能做真正的她自己,于是这样的身份就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焦虑。这两个身体相遇,在潜意识里形成叠加、扭结,并通过身体的互动完成焦虑的释放。这可以说是李安通过身体叙事(性)对所处身体情境的一种可能的解读。这也正形成了电影《色戒》中的身体政治学。

结语

也许直接的身体互动不只有一种呈现方式。例如在王家卫、张艺谋、陈可辛等人的电影里,身体的互动并不是那么直观地跳动在观众面前。他们通过镜头的处理赋予了身体互动更多的想象空间。而李安的《色戒》的身体叙事恰恰缺乏这种艺术处理,他不仅没有处理,而且还借以电影这种视听艺术的特点,直观地呈现给观众,或许这就是李安要通过身体来影射现代人的焦虑和精神危机。对此,李安说到:“艺术也好,娱乐也好,这种精神层面的沟通使我们对自己的探索和观众的探索彼此有个深层次的沟通。基本上电影就是这样的东西。平日里,大家都是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做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但是如果在电影院的屏幕上看到这种有‘色相的东西,就会有另一个感觉,这就是戒。《色戒》引发的是我本人对人生的好奇和探索。”[11] 所以,他无法将这种巨大的焦虑虚拟地表现,也无法用所谓的“艺术处理”将精神危机一镜带过。我们宁愿相信,这不是李安《色戒》应该被人诟病的地方,而是这个导演对被压抑、被损害人的独到洞察和关注。愿身体不再是人的负担,而是人重新认识自己的开始。

注释:

①刘建平:《电影<色戒>批判》,《湖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8年4期。

②“欲望介体”一词,基本概念来自:杨姿《欲望:介体的妥协与抵抗——<色 戒>的另一种解读》,《中国文学研究》,2008年3期。“介体”一词可解释为中介,载体,媒介之意。下文如再遇到不再赘述。

参考文献:

[1]兰鲜凤.真实——论电影<色戒>的审美价值[J].大众文艺(理论),2008(10).

[2]闫翠静.谈<色戒>中的人性解读[J].电影评介,2008(4).

[3]李银河.虐恋亚文化[M].北京:中国友谊出版社,2002.

[4]宋悦魁.一场人性矛盾冲突的悲剧——电影<色戒>中王佳芝形象解读[J].电影评介,2008(5).

[5]朱立元.美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6]权雅宁.性与都:<废都>中的互文书写[J].名作欣赏,2011(21).

[7]王贵禄,王建斌.电影艺术导论[M].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

[8]梅洛·庞蒂.知觉现象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9]许德金,王莲香.身体、身份与叙事——身体叙事学刍议[J].江西社会科学,2008(4).

[10]欧阳灿灿.叙事的动力学:论身体叙事学视野中的欲望身体[J].当代外国文学,2015(1).

[11]钟平丹.电影:从<色戒>到色相——李安创作谈综述[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