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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母崇女”的语言建构
——摩梭语“mi³³”词群的语言人类学研究

2016-03-16许瑞娟云南民族大学东南亚学院云南昆明650031云南民族大学民族学博士后流动站云南昆明650031

文山学院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文化内涵

许瑞娟(1.云南民族大学 东南亚学院,云南 昆明 650031;2. 云南民族大学 民族学博士后流动站,云南 昆明 650031)



“尊母崇女”的语言建构
——摩梭语“mi³³”词群的语言人类学研究

许瑞娟1,2
(1.云南民族大学 东南亚学院,云南 昆明 650031;
2. 云南民族大学 民族学博士后流动站,云南 昆明 650031)

摘要:性别是人类最基本的认知范畴,性别的社会文化隐喻会反映在语言建构中。摩梭语中以“mi³³”作为语素构成的词汇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词语群。该文通过对该词群进行分类研究,并从跨文化的视角与其他民族语言文化进行比较,阐释了摩梭语言里显露的文化信息,揭示了摩梭社会对两性的基本认知态度与性别隐喻观,折射了摩梭社会“尊母崇女”“母尊女贵”的文化特质。通过词语类聚群的深度研究来窥探一个民族的文化,是语言人类学研究方法论上新的探索与尝试。

关键词:摩梭语;“mi³³”词群;性别隐喻;文化内涵

著名语言学家萨丕尔晚年研究兴趣转向人类学,著名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晚年研究兴趣转向语言学,这是语言学与人类学两大学科相互结合的一个最好的例证。语言人类学作为人类学中的一个重要分支,最重要的研究课题之一就是从语言的角度观察文化,进而探讨语言与文化之间的密切关系。

性别作为人类最基本的认知范畴,一直以来都是语言学与人类学研究关注的热点领域。不同的民族与社会,对性别有着不同的认知,体现了文化分类与价值观念的差异。性别建构反映了不同的语言与文化对两性分工与社会地位的规范,由此衍生的性别隐喻则体现了不同文化体系实践与建构的差异。

摩梭人是分布在中国西南部川滇交界以泸沽湖为核心区域的一个族群,以其独特的母系大家庭、两性异居走访制与尊母崇女的文化习俗而闻名于世。摩梭社会有着与主流社会不同的组织结构与性别观念,摩梭人有着独特的家庭形态与两性关系,充分凸显出摩梭语言与文化研究在民族学、人类学、语言学领域的标本性价值。笔者于2011年7~8月、2012年8~10月数次前往泸沽湖畔的大落水村、八株村等地对摩梭语言文化进行田野调查,调查中我们发现摩梭语以“mi³³”作为语素构成的词汇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词语群,本文称为“mi³³”词群。

一种语言中特殊的词群常常表明使用该语言的民族的某种文化特质。抓住一种语言中的特殊词群,常常是我们探索这个民族文化特点的入口处。一个民族语言中的词群受到该民族文化的深度影响,涉及特定文化背景所赋予词的附加意义或引申意义,以及特定的文化群体对该词所指称事物持有的感情进而抱持的态度。本文通过对摩梭语“mi³³”词群进行分类研究,试图揭示摩梭文化中的性别隐喻观念及摩梭文化的独特内涵。

一、“mi³³”的分类

“mi³³”在摩梭语中是一个具有丰富涵义的语素。作为单音节词,指称人类最伟大的女性——母亲;冠于其他女性称谓后是女性性别的通称义;用于动物名称后既是雌性动物的标识,也表示“成群、繁殖能力强”的附加意义;用于自然景物、鬼神名称后是原始崇拜的表征;用于某些名词后表示“大的、主要的、首要的”引申意义。在摩梭语词汇系统中,“mi³³”词群就像一个独特的家族,不仅在语言使用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还充分显现了独特的文化内涵。

1.指称母亲,或者指称女性亲属

☒³³mi³³母亲 ☒u³³mi³³妹妹 ze³¹mi¹³外甥女

2.用于普通称谓前,作为成年女性的性别标志

x☒³³mi³³汉族妇女 b☒³³mi³³普米族妇女

lo³³lo³³mi³³彝族妇女

3.用在动物名称后,有四种指称意义

(1)作为成年雌性动物的性别标记

☒i³³mi³³母牛 la³³mi³³母老虎 bo³¹mi³³母猪

(2)指称某些成群的飞禽,与性别无关

b☒³³phv³³mi³¹天鹅 t☒hu☒³³mi³³麻雀

☒☒³¹n☒³³mi³³老鹰

(3)指称某些繁殖能力强的昆虫,与性别无关

tse³¹mi³³蜜蜂 ☒e³³mi³³虱子

b☒³³phv³³mi³³蜗牛

(4)表示对动物的原始崇拜,与性别无关

☒☒r¹³mi³³猩猩 ☒i³³n☒³³mi³³黑熊

du³³mi³³黄鼠狼

4.用在自然景物和鬼神名称后,表示原始崇拜,与性别无关

☒i³³mi³³太阳 ☒i³¹n☒³³mi³³湖

☒h☒³³khu☒³³mi³³鬼

5.引申为“大的、主要的、首要的、重要的、多的”意思

lv³³mi³³大石头 s☒³³ts☒³¹☒☒r³³mi³³树干

wo³¹mi³³官 ☒e³³ti³¹mi³¹胖子

6.表示人的身体或器官,与性别无关

☒v³³mi³³身体 nv³¹mi¹³心脏 bi³³mi³³肚子

7.表示房屋、建筑构件或劳动工具、生活器物,与性别无关

☒i³³mi³³正房 to³¹mi³³柱子

bi¹³mi¹³斧头 ☒☒³³mi³³壶

8.用作量词,使用范围较广

☒æ³¹☒☒³³mi³³一只鸡

鸡 一 只

“mi³³”作为构词语素,具有较强的构词能产性。本义指母亲;冠于女性称谓后是女性性别的通称义;用于动物名称后既可以是雌性动物的转类义,也可以表示附加的感情色彩义;用于自然景物、鬼神名称后表达的是附加的感情色彩义;[1]用于某些名词后表示“大的、主要的、重要的”引申义;冠于身体器官、房屋、建筑构建、劳动工具和生活器物后语义进一步虚化,既不表示性别意义,也不表示词汇意义和抽象的语法意义,成为构形成分;“mi³³”在发展演变中,词义不仅从实到虚,而且还从名词转类为量词。

二、“mi³³”的分类理据

分类是人类学与语言学研究文化的重要切入点,通过分类可以使研究的关注点直接深入研究对象最原初、最基本的关怀。涂尔干、莫斯将原始分类视为人类认知的源头和普世基础,并指出决定事物分类的基础更大程度上取决于感情,尤其是宗教感情,不但会使事物染上一层独特的色彩,而且也赋予了事物构成其本质的最重要的属性。[2]91

摩梭语“mi³³”语素的各语义之间存在着紧密的内在联系,反映了摩梭先民造词的分类理据及情感思维。动物与人类有着同样的性别区分,因此用“母亲”的性别来替代“女性”和“雌性动物”的性别。动物的特点是繁殖能力强,它们与母亲之间有着某种象似性,将母亲繁衍后代并且子女众多与动物成群、繁殖能力强进行类比,体现了摩梭先民的认知思维和造词理据。摩梭先民在认识水平低下及生产力极度落后的情况下,对不能解释或理解的自然万物持有一种敬畏心理,从而产生了“万物有灵”的原始崇拜。“母亲”作为最伟大和神圣的女性,不仅繁衍、养育了后代,当先民们在面对客观世界的无常与恐惧时,只有“母亲”是精神情感的最大寄托,母亲因此被赋予神性并受到顶礼膜拜。当这种原始的宗教信仰反映在语言中,表现为在自然山川、鬼神等名词后冠以“mi³³”。对女性尤其是对母亲的尊崇是摩梭文化的核心内涵。母亲不仅在养育后代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且还是家庭的重心与支撑,在摩梭人的信念中母亲被视为伟大的象征,这种文化建构反映在语言中则表现为凡是具有“大的、重要的、主要的”等意义的词其后都带“mi³³”。在“母亲”与“大的、重要的、主要的”之间建立起联系,隐射了摩梭人“尊母崇母”的民族文化心理。接着,“mi³³”的语义出现了泛化,不再指称母亲,也不再是性别标记的表征。“比如昆虫类的动物,人类在客观上很难对其性别进行界定,或者像鱼类、鸟类这样的动物在日常生活中人们没有必要明确区分其性别”[3],这时,“mi³³”逐渐失去了性别标记的意义,作为标识动物的类语素。后来,“mi³³”进一步虚化为量词使用。

有趣的是,摩梭语中与“mi³³”语义相对的语素是“zo³³”。“zo³³”作为词根语素,本义指“儿子”,作为构词语素,“zo³³”不仅是男性性别的标记,同时还具有“小的、可爱的”隐喻义。人类学家摩尔根指出:“亲属制度的形成需要一个历史过程,所有的亲属关系不可能都在同一时间内被确认。比如母亲与子女的关系、兄弟与姊妹的关系、外祖母与外孙、外孙女的关系,在任何时代都是能完全确认的;但是,父亲与子女的关系、外祖父与外孙、外孙女的关系,在专偶制提供了最高度的辨认保证以前一直是无法确认的”[4]。因此我们不妨推想在所有的亲属关系中最早被确认的可能是“母子”关系。[5]“儿子”作为词汇后缀取“小”义,是因在早期社会,“儿子”是个泛称词,既包含儿子女儿,也包含侄儿侄女(包括兄弟姊妹的子女),对于上一辈而言,“儿子”自然是小辈。[5]有学者认为这种情况可能是古代母系社会以母系为主的婚姻形态在语言上的反映。[6]通过分析摩梭语“mi³³”的构词理据,为摩梭社会的历史发展进程与亲属制度的形成提供了语言学方面的证据。

三、“mi³³”的语义演变

比较是人们认识事物、分析研究事物的一种基本方法。比较是人类学、语言学的传统之一,从跨文化的视角来研究摩梭语言文化,能更好地揭示摩梭语言文化与人类语言文化之间的共性与差异。

著名语言学家马提索夫曾指出东亚和西南亚的许多语言,包括阿拉伯语、马来语、印尼语、泰语、孟-高棉语、缅甸语、汉语、日语以及藏缅语族的大部分语言(纳西语、彝语、傈僳语、水语等)都有阴性前/后缀及其隐喻用法,同时他对这些语言中的阴性前/后缀进行了逐一的细致分析,揭示了这些语言中以“母亲”作为基本义的阴性前/后缀的发展演变过程:阴性前/后缀都以“母亲”作为基本义,并由此衍生出一系列隐喻用法,比如表示某事物在数字上的首要位置,就在表示该事物的名词前/后冠以基本义为“母亲”的阴性后缀;当指称“大”或“小”之义时,就在名词前/后冠以“母亲”和“儿子”作为基本义的词缀;最后阴性词缀逐渐失去最初的语义,仅成为一个音素。[7]在人类社会的历史进程中,“母亲”作为最伟大的女性,不仅繁衍孕育了人类,而且承担着最主要的抚育责任,因此任何一个民族都将母亲视为人生历程中最重要的亲人,母亲有着崇高的地位,作为抚育后代付出最多的女性自然得到人们的极度崇敬与爱戴,这种心理情感不是哪一个民族才有,而是全人类普遍的一种情感历程与心理认知。

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各民族文化在不断的相互影响与接触中,已经重新建构出各自新的内涵,这种文化的变迁反映在语言上最显著的特点莫过于性别隐喻的变化,“表示男性语义的词汇向‘褒化’方向发展”[8],“表示母亲和女性语义的词汇则向‘贬化’方向发展,具体表现为不是用法泛滥、语义贬值,便是同性行为发生联系”[9],就连“母亲”这一具有高尚语义的词汇,在语义演变中也未能避免被贬义化的遭遇。[10]

汉语中有关男女的词语,语序绝大多数是“男前女后”,如“夫唱妇随、夫贵妻荣、男婚女嫁”等,反映了中国社会男尊女卑的文化传统。以东汉许慎所著《说文解字》中收录的“女”字旁汉字为例,表示妇女姓氏的“姬、姚、姜、嬴”等字反映了母系社会时期妇女的崇高地位;随着父系社会的强盛,女性的地位明显下降,如“奸、妓、姘、媾、嫖”等字不仅表示贬义,而且语义多与不正当的两性关系有关,女性逐渐沦落为男性的玩物;即使是表示美好语义的“娇、娟、媚、姣”字也是以男性的视角对女性外貌及形态的审视与描述,折射了女性供男性享乐与玩弄的低下地位。[11]与中国古代一夫多妻婚姻制度相适应,汉字中也相应地出现了“妻、妾、婢”等字,古代帝王妻妾成群,于是又有了“嫔、妃”等字,反映了古代社会女子身不由己的悲惨命运。[12]少数民族语言中也有歧视女性的现象。如指称“女性”的藏语词不仅含有“人、女性和成年”的理性意义,还具有社会地位低下的社会意义,以及轻蔑的情感意义,反映了藏族历史上妇女没有地位、不受尊重的社会现实。[13]在现代维吾尔语中,有泛指两性的词语只指称男性的趋势,并且人们也习惯将一些形式上没有男性标志的维吾尔语词当作男性看待。[14]

语言本身是无阶级性的,任何一种语言可为不同阶级、性别、年龄的人所使用,但语言反过来折射了使用者的文化意识形态,某种文化对男女两性地位的建构,会在语言中留下深刻的印迹。随着父系社会的发展与强大,语言中无不显露出对女性的歧视,很多与女性有关的词汇在语义的演变发展过程中都出现了“贬降”,反映了父系社会女性地位低下、男性居于主导地位的社会历史现实。可是,摩梭社会对母亲与女性的尊崇一直延续至今,“mi³³”的语义尽管发生了演变,却没有贬降的趋势。

四、“mi³³”的文化阐释

摩梭社会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婚姻”,绝大多数摩梭人选择“走婚”而非结婚,即使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但生父与子女间并不存在彼此的责任与义务等社会关系以及文化为其定义的社会行为准则。在摩梭人的传统观念中,母亲不仅生养了子女,而且母亲特有的亲和力使子女们与其感情最为亲密。整个摩梭社会对母亲的热爱与尊敬可以说是社会伦理道德的核心,“尊母崇母”是摩梭文化最重要的伦理特征,母系大家庭的构建与延续离不开母亲,因此母亲在大家庭中享有最高的威望和声誉,受到特别的尊崇和爱戴。尊母、敬母、恋母,成为摩梭社会的一种集体潜意识,是一种道德伦理风尚的内在延伸。摩梭社会歌颂母亲的民谣、谚语、习语,其数量之多,充分体现了摩梭人对母亲的深厚感情与尊崇心理,让人强烈感受到“母亲”在摩梭人心目中的崇高与伟大。

摩梭人对母亲的姐妹以及与母亲同辈的年长女性都称呼为“母亲”,“母亲”在摩梭文化中是一个复数概念,摩梭社会对母亲的独特观念与文化设计,是摩梭文化精髓的核心。“‘母婴’关系是一切人际关系的起点。在摩梭文化里,这种骨肉相连你我一体的血浓于水,却延伸至推己及人恩泽终生的层次,甚至拓展为整个文化无处不在的深层结构。‘母亲’已经从生物词汇提升为整体文化的核心符号,一种集体潜意识,代表着对妇女主体与地位的肯定”[15]7。

摩梭人尊敬母亲进而尊奉女性,这种“尊母崇女”的民族心理与“父权制”为中心的主流社会有很大的不同。主流社会对尊敬母亲的行为大力宣扬与赞赏,但在其文化中却有意或无意地传达出歧视女性的信息,尽管母亲也是女性。主流社会的文化实践与性别建构不时地透露了这样的信息:尊重自己的母亲但不一定尊敬别人的母亲,甚至要想辱骂一个人可以通过辱骂其母亲而达到最佳的泄愤效果。而摩梭社会对母亲的尊敬已经泛化成为一种优良的社会风尚,摩梭人除了尊敬自己的母亲之外,但凡与自己母亲年龄相当或比自己母亲年长的女性都受到尊敬。母亲是女性,但是在主流社会中,尊重母亲与尊重女性是无法等同的。既然母亲是人类社会最伟大的女性,为什么尊敬母亲就不能尊敬女性呢?摩梭社会在此问题上的回答凸显了独特的文化魅力,体现了智慧的文化设计,“所有人都应该尊重女人,否则就是不尊重自己的母亲,她不单怀胎十月生了我们,也是我们认识的第一个女人”[15]11。

“语言体现着一个民族对世界的分类与组织,适从于该民族文化的需要”[16]。摩梭语中找不到任何一个辱骂母亲或以母亲的生殖器官以及性隐私作为攻击对象的词汇。[17]摩梭语中也没有“处女”“贞节”“寡妇”“未婚妈妈”“剩女”等在主流社会中以“男性中心”为基点来评判、衡量女性的词汇。“许多文化中都普遍存在‘月经禁忌’之类的话语,将女性排斥在神圣的祭祀仪式之外,女性的月经成为各种文化中压抑女性的关键”[18]。摩梭语称月经为“ma³¹☒u³¹☒v³¹”,字面意思是“不方便”,并非人类学家道格拉斯指出的“女人不净是因为月经,月经不洁是因为从生殖器官中流出,生殖器官是不洁净的”[19]。经期血流出体外,引起不便,并没有主流社会中“女人与月经不洁”的忌讳。通过语言建构展现了摩梭文化“尊母崇女”“母尊女贵”的女性性别观念。

“女性处于整个摩梭文化的中心位置。虽然几个世纪以来,藏族和汉族文化对摩梭人有很大影响,但这种以女性为中心的观念在摩梭人生活的各个方面仍然清晰可见。”[20]摩梭语对“母亲与女性”的语义隐喻与褒扬反映了摩梭文化在女性性别建构方面的独特性。在摩梭人的信仰和宗教仪式中,女性被赋予了女神的角色,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同时被赋予了母祖的角色,为家屋成员所敬重,她们还以母亲和姐妹的身份,通过生育诞生新生命以开始一个生命周期,并将这个新生命抚养成人,为家屋的繁衍生息作出了最大贡献,因此受到最多的尊敬与爱戴。与妇女不同,男子则被赋予了后裔的角色,他们以儿子或兄弟的身份,通过在葬礼中的送魂仪式将死者灵魂送回祖源地来终结一个生命周期。这种“女生男死”的文化建构诠释了摩梭社会对女性性别的终极认识。

五、余论

“如果不研究一种文化的语言,我们就不可能真正和全面地懂得那种文化,反之,如果把一种语言与它相应的文化环境割裂开来,那么同样也不可能完全懂得那种语言。”[21]人类学家埃文斯・普里查德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每个有经验的田野工作者都知道,在社会人类学的田野工作中,最艰难的任务就是确定几个关键词的意义,对这些词的理解决定了整个调查的成败”。[2] 96当一种语言中出现了某一个关键词的类聚群时,就值得我们去深入探讨与挖掘其中的文化涵义。以“词群”研究作为民族文化研究的窗口,不仅可以看出该民族文化的基本关注点是什么,同时也反映出一个民族是用何种方式理解他们所处的自然环境以及对世界的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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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田景春)

Linguistic Construction Based on Worship of Mother and Daughter: A Study on mi33in Masuo Language from Linguistic Anthropology

XU Ruijuan
(Postdoctoral Station of Ethnology, School of Southeast Asia, Yunnan Minzu University, Kunming 650031, China)

Abstract:Gender is the most basic human cognitive category, and social cultural metaphor of gender will be reflected in the language construction. In Mosuo language, it has an enormous terms which uses“mi³³”as root morpheme, word-class morpheme or composed component. By analyzing“mi³³”cultural terms, an essential bisexual cognitive attitude in the Mosuo society and the special gender metaphor of the Mosuo people and their cultural custom are revealed. On the basis of depth study on words clustering groups, we can understand national (ethnic) culture, and maybe this is a new explore on a research method of linguistic anthropology.

Key words:Mosuo language; mi³³ cultural term; gender metaphor; cultural meaning

作者简介:许瑞娟,女,云南昆明人,云南民族大学东南亚学院讲师,博士,云南民族大学民族学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主要从事语言人类学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文化多样性与构建和谐世界研究”(12AZD006)。

收稿日期:2015 - 09 - 24

中图分类号:H25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 - 9200(2016)02 - 0057 -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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