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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古典文学作品中的情真格高之美

2016-03-13余再山

武汉纺织大学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西洲言情古典文学

余再山



论古典文学作品中的情真格高之美

余再山

(武汉纺织大学 传媒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对于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内容的研究,因为存在文学形式与作品内容的密切关系,所以对作品内容的研究长期处于一种不能独立思辨的状态。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内容欣赏整体上可分为三个部分:情真格高之美、事实理正之美和风物独特之美。言情的古典文学作品中,情真与格高不可偏废,这既是对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言情类作品内容的概括,也是中国古典言情文学作品内容鉴赏的标准。

古典文学;内容欣赏;情真;格高

对于中国古代经典文学作品的研究,长期以来,不外乎从作品内容与形式两方面入手。诚然,文学作品的产生离不开内容与形式,但正是因为存在文学形式与作品内容剪不断理还乱的这种关系,以致对文学作品内容的研究长期处于一种不能独立思辨的状态。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现象弱化了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内容的社会价值传播,是中国古典文学作品欣赏的一大缺憾。事实上,构成文学作品的内容与形式在文学欣赏中的地位是存在一个主次的,这一点研究者也已达成共识:文学作品的内容是第一位的,形式必须为内容服务,即所谓文以载道。目前,全社会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视已蔚然成风,而相当比重的传统文化精髓正蕴藏于中国古典文学作品的内容之中。作为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以不同发展时期的涓涓细流导之文以载道的历史使命最终汇成了传统文化的滚滚波涛,在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进程中,涵养着国人的精神世界。因此,对中国古典文学作品的内容欣赏进行研究其现实意义十分明显,本文为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内容欣赏研究之情真格高之美。

《毛诗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1]刘勰《文心雕龙》云:“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2]张潮《幽梦影》有言:“古今至文,皆血泪所成。”[3]何谓血泪,真情使然。以上诸家,一致认为情乃文之始。纵观我国古典文学中的言情精品,皆为有情之作。当然,文之有情并非其成为经典的充分条件,因为情感既有真伪之分,又有高下之别。如陆次云《费宫人传》中有这样一段:

李自成射承天门,将入宫。魏宫人大呼曰:“贼人入内,我辈必受辱,有志者早为计。”奋身跃入御河。须臾,从之者盈三百,翠积脂凝,河水为之不流,而香且数日也。

傅庚生先生认为,文中“翠积香凝”和“而香且数日也”十字低俗,与文情不符。“盖写悲烈之事迹,不容杂以‘打情骂俏’低级趣味之语句,此足令一般读者涣散其对此悲剧之同情而心别有注,令有品鉴能力之读者齿冷。若删此十字,但云‘须臾,从之者盈三百,河水为之不流’,何等简洁,何等沉痛。是好端端一篇文字,竟为此十字断送也。”[4]究其原因,“盖作者之格本卑也”。[4]可见有的言情作品,虽有真情但格调不高。而情之一系,可谓多矣:爱情、亲情、友情、乡情及其他一切世情等等,下文拟分述之。

一、爱情

爱情是文学创作永恒的题材,也是古典文学作品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历经千百年积淀下来的这些爱情华章要么轰轰烈烈,要么缠绵悱恻,要么刻骨铭心,要么荡人心魄,让无数读者或为之悄然动容,或为之潸然泪下,或为之扼腕叹息,或为之感慨万千。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的第一个高峰。《诗经》的首篇《周南••关睢》有如下内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作为《诗经》的第一篇,选编者应该是极其慎重的。《关雎》以雎鸠相向和鸣起兴,描写了君子对淑女的追慕,是一首非常典型的情歌。这首描写男女情爱的诗歌是如此自然和生动,可谓《诗经》留给我们的珍贵财富。值得注意的是,《诗经》中描写的这类情感,除了真挚以外,往往还是质朴和健康的,正如《论语》的精当评价“《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

汉乐府《有所思》曰: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无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唏!秋风肃肃晨风颸,东方须臾高知之。

这首杂言诗感情真挚,从而使得本诗的突出特点是描写细腻而深刻。全诗以女主人公自述的口吻,通过对热恋、失恋、忆恋三个层次的描述,表现了爱情生活中的悲欢际遇。它看是一首带有忧伤怨恨的情诗,实为一曲情感真挚热烈的情歌,充分展示了爱情出现波折时恋人尤其是女性的复杂心态。此可谓情真而纯。[5]

南朝乐府《西洲曲》云: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西洲曲》是一首通过季节和空间变换的描写,表达一位女子对情侣深长思念的南朝民歌。它情真味长,极具中国古代诗歌回环婉转之美。诗歌以抒写情愁为主,极尽四季相思、日夜相思、回环相思之至。辅以相思空间的变换:思于西洲、门前、南塘、青楼、高天、空海。诗歌起于西洲,终于西洲,情之绵绵不绝犹在西洲。此可谓情真而长。

陆游《沈园(其一)》云: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亭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作品表达了陆游心中难以释怀的情感悲痛。诗人用他那饱醮血泪的笔墨,为我们展示了一出令人痛彻肺腑的爱情悲剧。那铭心刻骨的情缘一直伴随诗人直到生命的永远。[5]此可谓情真而深。

归有光《项脊轩志》末段云: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亭亭如盖矣。

此堪为言情之文中的经典结尾,具有极强的感染力,是“兴”这种文学艺术手法运用的经典范例。作者思妻之情不可言状,便把满腔思念寄托在妻死之年种植的那棵枇杷树上。真乃不言悲而悲无限,不语情而情更深。此可谓情真而深。

与上文相比,冒襄《影梅庵忆语》记其妾董小宛之死曰:

其佐余著书肥遁,佐余妇精女红,亲操井臼,以及蒙难构疾,莫不履险如夷,茹苦若饴,合为一人。今忽死,余不知姬死而余死也!但见余妇茕茕粥粥,视左右手罔措也;上下内外大小之人,咸悲酸痛楚,以为不可复得也。

文中对董氏忽死所发出的“余不知姬死而余死也”的感慨,读之毫无动人之实,惟字面唯唯而已,何也?情不真所致。岂有深爱之人忽死而如此冷静地想到佐女红、操井臼、蒙难构疾、履险茹苦和不可复得等等之事?悖于世态常情之作,自然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周邦彦《南歌子• 咏梳》曰:

桂魄分余晕,檀槽破紫心,晓妆初试鬓云侵。每被兰膏香染,色深沉。指印纤纤粉,钗横隐隐金。有时云雨凤帏深,长是枕前不见,殢人寻。

本词所表现的情感真则真矣,但如此结尾,作品中所表露出来的低级趣味显而易见,其情真而格调不高,归为游词或淫词之列毫不为过。[4]可见优秀的言情作品,仅有真情是不够的,其格调还需有一个限制。

总之,那些读后令人为之动容的爱情作品,无一不情真,因为情不真则无以为文;且无一不符合人伦世态及人类审美常情,它们或情真而纯,或情真而专,或情真而深,或情真而长,或情真而健康向上,否则会由于作品的格调不高而导致作品的欣赏价值大打折扣。

二、亲情

亲情乃血缘所系,血浓于水的道理人人明了,而且根本无法替代,此乃言情作品客观的动人之处。关键是在作品中如何协调好亲情与社会道德和法律等的关系。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那些催人泪下、感人至深的亲情作品,都是情真格高之作,即感情真挚,并符合同时代的社会道德和世俗法律,无一悖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协调群体关系的道理。

李密的《陈情表》自诞生以来之所以能感动一代又一代的读者,主要在于其令人同情的个人经历、感人至深的亲情孝心和让人理解的矛盾心情。如言其坎坷的个人际遇时:

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愍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叔伯,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这种不幸的个人经历的确令人扼腕叹息和深感同情。因此,对于作者的亲情孝心读者自然容易感受:

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然而作者虽为人子,同时亦为人臣。李密以亡国之臣,受皇帝之诏,岂有不赴任就职之理?因此,坦露内心的矛盾并提出合情合理的诉求才能将孝情一以贯之: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

李密所陈之孝情,是作者在文中反复提及的,但读之并无重复罗嗦之感,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这种亲情孝心从作者内心深处自然流淌出来。李密不愿赴职的原因虽然很多,但仅此足以让晋武帝和后世读者理解他婉辞不仕的行为,这就是情真格高的魅力。

萧统《陶渊明传》载陶为彭泽令时:

不以家累自随,送一力给其子,书曰:“汝旦夕之费,自给为难。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劳。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

其护子之情,读之令人感慨。但此情未尝凌驾于人伦之上,“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真乃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宅心仁厚跃然纸上,此真可谓情真格高之文。

孟郊《游子吟》曰: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归。

将游子身上之衣密密缝合,慈母绝非只担心游子迟归,因为衣服是游子在外御寒保暖之物。慈母在游子临行前密密缝制,主要是担心游子在外受寒,所以说寸草心难报三春晖。而游子在外迟迟未能回乡探母,每每看到身上密缝之衣,其不免心生归心并有惟恐迟归之意。[4]如此慈母和游子之心意回环往复,令人感慨万千。

可见,那些读后令人为之感慨的亲情作品,无一不情真,而且无一不符合人伦世态。或情真而慈,或情真而悌,或情真而孝;或情真而深,或情真而长。如此才能千古流传,影响和教育一代又一代后人。让后世读者从这些感人至深的作品中,体会到亲情不可替代的温馨与绵长。

三、友情

友情,是我们一生中除了亲情和爱情之外的另一种重要情感。社会越进步和开放,其重要性就越明显。正如俗语云:“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不过,友情之中,有的是志同道合,取长补短,恪守道德法律规范,共同进步,此乃君子之朋;而有的是臭味相投,相互吹捧,置社会道德与个人人格于不顾,唯同利而已,此乃小人之朋,俗称狐朋狗友是也。可见友情有真伪高下之分。欧阳修《朋党论》曰:

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利禄也,所贪者货财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相保。故臣谓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始终如一,此君子之朋也。

对于友情,自欧阳修《朋党论》一出,君子之朋和小人之朋泾渭分明。同道者谓之君子之朋,同利者谓之小人之朋,此即真朋和伪朋之别。中国文学史上那些描写友情并能打动不同时代读者的经典作品,都是在守道义、行忠信和惜名节的前提下抒发的感人篇章。

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曰: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此诗为作者送别杜姓友人去蜀州赴任而作。朋友之间同在宦海中的那种勿需言表的理解、豁达开朗的胸襟和难舍惜别的情怀,深深地打动了不同时代的读者,改变了以往送别诗缠绵感伤的情调,让读者对友情有一种别样的理解与珍惜。[6]后人论及此诗,一致认为本诗终篇不着景物而气骨苍然,实启盛唐和中唐妙镜。此谓情真而达。

王维《送元二使安西》曰: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诗歌用清丽明媚的春景,烘托出送别的气氛,表达了作者与元二之间深厚的友谊和依依惜别之情,尤其是末句“西出阳关无故人”是离别之际给友人的一句感人至深的慰藉,成为朋友之间送别的千古绝唱。[6]据《麓堂诗话》载,王维“西出阳关无故人”一出,一时传诵不足,至为三叠歌之,故此诗也称为“阳关三叠”。此谓情真而深。

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曰: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诗歌以桃红柳绿的烟花三月作为朋友离别的背景,令人感慨不已。而最后不见片帆舟影,惟见滚滚长江,离别之情,尽在言外,含蓄委婉地表达出了朋友之间依依离别之情。此情真而长。

吴敬梓《儒林外史》中有这样一段:

向道台下了轿,看见门上贴着白,问道:“你父亲已经死了?”鲍廷玺哭着应道:“小的父亲死了。”向道台道:“没了几时了?”鲍廷玺道:“明日就是四七。”向道台道:“我陛见回来,从这里过,正要会会你父亲,不想已作古人。你引我到柩前去。”鲍廷玺哭着跪辞,向道台不肯,一直走到枢前,叫道“老友文卿!”恸哭了一场,上了一柱香,作了四个揖。鲍廷玺的母亲也出来拜谢了。向道台走到厅上,问道:“你父亲几时出殡?”鲍廷玺道:“择在出月初八日。”向道台道:“谁人题的铭旌?”鲍廷玺道:“小的和人商议,说铭旌上不好写。”向道台道:“有什么不好写?取纸笔过来。”当下鲍廷玺送上纸笔。向道台取笔在手,写道:“皇明义民鲍文卿享年五十有九之柩。赐进士出身中宪大夫福建汀漳道老友向鼎顿首拜题。”

本段以向鼎和鲍文卿的一段友谊为题材。鲍文卿为伶人,身份低下。向鼎任知县时曾因案牵连,幸得鲍文卿帮助才得以幸免,因而结为布衣之交。[4]此后向鼎仕途顺利,不断升迁,但两人交情不减。虽如此,鲍文卿始终未找过向鼎的麻烦,一直到自己去世。此谓情真而诚。

总之,那些读后令人感慨万千的关于友情的作品,情真是其源;且无一不合道义、不行忠信,故其名让人景仰,其情令人感慨。它们或情真而达,或情真而深,或情真而长,或情真而诚。不同时代的读者从这些感人至深的作品中,能充分体会到友情的温暖与伟大。

四、其他

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的言情之作,除上述爱情、亲情和友情外,还有乡情、家国之情和感伤时世之情等,这些情感同样是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内容不可或缺的部分。丰富的情感使得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多彩多姿,不同时代不同情感取向的读者都可在这些作品中得到情感的共鸣。

《诗经•采薇》末段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必伤悲,莫知我哀。

本诗以戍卒语气抒发守边思归之情。杨柳雨雪之句,以景物烘托情感,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境地。[7]王夫之《薑斋诗话》评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8]此谓思乡情真而细致入微。

诸葛亮《出师表》曰: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诸葛亮与刘备名为君臣,实为密友,一生肝胆相照。刘备死后,诸葛亮对后主刘禅依然是忠心耿耿,殚精竭虑。[9]千百年后我们再读以上文字,依然忠心可鉴,感慨遥深。此谓忠君情真死而后已。

李煜《虞美人》曰: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本词通过对今昔身世的悲欢对比,抒发了亡国之君的哀怨情愁。[5]作者在词中主要是以一名亡国者而非亡国之君的身份抒发家国之思,因此作为囚徒的亡国之君的巨大反差读者可想而知。此谓思国情真而愁长。

李清照《武陵春》曰: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作品以委婉幽深之笔极写凄凉愁苦之情。[6]时过境迁,从“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李清照《点绛唇》)到“应是绿肥红瘦”(李清照《如梦令》),从“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李清照《醉花阴》)到“花自飘零水自流”(李清照《一剪梅》),从“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李清照《声声慢》)到“风住尘香花已尽”,欢情可谓渐行渐远,愁情苦绪愈来愈浓,物是人非之感尽在其中。此谓沧桑之情真而切。

顾炎武《日知录》云:“世有知言者出焉,则其人之真伪,即以其言辨之,而卒莫能逃也。《黍离》之大夫,始而摇摇,中而如噎,既而如醉,无可奈何而付之苍天者,真也。汨罗之宗臣,言之重,辞之复,心烦意乱,而其词不能以次者,真也。栗里之征士,淡然若忘于世,而感愤之怀,有时不能自止,而微见其情者,真也。”[4]可见言情感人之作其情必真,而且这种真情还会自然流露,不可伪饰。值得强调的是,那些超越时空至今仍能深深打动我们的言情作品,除情真之外,格调需高。所谓格高即这些情感应该符合同时代的社会伦理和道德法律,且无一悖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等道理。因此,情真格高之美既是对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言情类作品内容的概括,也是中国古典言情文学作品内容鉴赏的标准。

参考文献:

[1] 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9.9.

[2] 周振甫.文心雕龙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6.439.

[3] 程不识.明清清言小品[M].武汉:湖北辞书出版社,1993.353.

[4] 傅庚生.中国文学欣赏举隅[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3.35.169.6.27.8.

[5] 余再山,郑立群.大学语文[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5.42.47.

[6] 张明非.唐诗宋词专题作品选[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8.42.303.

[7] 赵敏俐,刘国民.先秦诗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101.

[8] 王夫之.薑斋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141.

[9] 吴江雄.影响历史的一百篇名作[M].桂林:广西民族出版社,1996.323-324.

On the Elegant Sentiments of Classical Literature

YU Zai-shan

(School of Media and Communications,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3, China)

The study of work content of Chinese classical literature is short of independent thinking for a long time because the connection of its literary form and work content is inseparable. Generally speaking, appreciation of work content of Chinese classical literature falls into 3 parts: elegant sentiments, practical realism and unique scenery. The sentimental classical literature involves real sentiments and elegance as well, which summarizes the work content of Chinese classical literature. Therefore, real sentiments with elegance is the norm for appreciation of sentimental classical literature.

classical literature; work content appreciation; real sentiments; elegance

G724.4

A

2095-414X(2016)05-0067-05

余再山(1967-),男,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古代文论.

2012年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12Y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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