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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疑伪经四种残卷缀合研究

2016-03-02张小艳

敦煌研究 2016年1期

张小艳

内容摘要:敦煌文献中保存的一百多种疑伪经,绝大多数都不载于清以前的藏经,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但其中不少都是残卷(片),给整理研究工作带来了严重的影响。本文通过内容接续、残字拼合、行款相同、字迹书风相近等角度的比较分析,将《无量大慈教经》《要行舍身经》《赞僧功德经》《佛母经》等4种疑伪经中的26号残卷(片)缀合为12组(4+4+2+2)。通过缀合,这些原本分裂的残卷得以团聚一处;而借助于缀接后的写本显示的较为完整的信息,我们又可对其形制、内容与性质作出更客观、可靠的判断。

关键词:无量大慈教经;要行舍身经;赞僧功德经;佛母经;残卷缀合

中图分类号:G2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6)01-0068-10

Abstract: More than one hundred kinds of apocryphal scriptures kept in Dunhuang documents are of high research value, since the vast majority have not been recorded in Buddhist canons published before the Qing dynasty. Most of them are fragments, however, which severely impedes research work. Based on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incomplete characters, context continuation, formats, and calligraphic styles, twenty-six fragments of four apocryphal scriptures, namely Wuliang Dacijiao Jing, Yaoxing Shesheng Jing, Zanseng Gongdejing and Fomu Jing, have been categorized into twelve groups. The more complete information provided by previously restored fragments allows for a more objective and reliable judgment on the form, contents, and nature of these texts.

Keywords: apocryphal scriptures; Wuliang Dacijiao Jing; Yaoxing Shesheng Jing; Zanseng Gongdejing; Fomu Jing; restoration of fragments

佛教疑伪经,以其非佛亲口所说而为正统佛教所禁绝,大批疑伪经也因此被历代大藏经摈弃,除少数保存至今外,绝大多数皆已亡佚。上世纪初发现的敦煌文献中,保存有一百多种疑伪经{1},为相关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弥足珍贵。敦煌文献中所存疑伪经写本,首尾完整者较少,多数都是残篇断简,其中不乏本为同一写卷而被撕裂为数号者,给整理研究工作带来了严重的影响。“所以敦煌残卷的缀合是敦煌文献整理研究‘成败利钝之所关的基础工作之一”[1]。本文通过内容接续、残字拼合、行款相同、字迹书风相近等不同角度的比较分析,将《无量大慈教经》《要行舍身经》《赞僧功德经》《佛母经》等4种疑伪经中的26号缀合为12组。

一 无量大慈教经

《无量大慈教经》,全称为《佛说无量大慈教经》,又名《大慈教经》《慈教经》。最早见录于武周时期明佺的《大周刊定众经目录》卷15“伪经目录”,被判作伪经。此后智昇《开元释教录》卷18、元照《贞元新定释教目录》卷28承之,也将它归在伪经录。其经不载于清以前的藏经,《大正藏》第85卷据敦煌写本斯1627号录文收载。

经调查,敦煌文献中共存《慈教经》写本41号,即:斯110V、1018、1627、1726、4308、4368、4559、5618、6961、7006、7156-1、12199号,北敦933(北8234,昃33)、943(北8227,昃43)、3731(北8230,霜31)、5242-3(北8231,夜42)、6189(北8228,姜89)、6380(北8233,咸80)、6464-1(北8229,河64)、6464-2(北8229,河64)、7807(北8232,制7)、9235(唐56)、9236(唐57)、9592(汤13)、9862(朝83)、10565(临694)、10962(临1091)、11083(临1212)、12274(临2403)、13797、14125(新325)号,敦博56-2号,甘图16号,俄敦1588、2723、5465、6098号,羽164、203、306-3、467号{2}。其中仅斯6961号、斯110号背、北敦943号、北敦14125号、北敦5242-3号、敦博56-2号、羽203号等7件首尾完整,其余均有不同程度的残损。残缺的写本中,不乏本为一卷而被撕裂为数卷者,如曹凌先生《中国佛教疑伪经综录》(以下简称《综录》)第391页指出的北敦6464-2+北敦6380号[2]。此外,以下10号可以缀合为4组。

1. 北敦9592号+北敦9862号+北敦9235号

(1)北敦9592号(汤13),见《国图》106/111B—

112A{3}。缝缋装。首尾皆缺。如图1右部所示,1纸,2个半叶,两面抄写,文字相连。首尾皆缺,存12行,行23字左右。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国图》题作“无量大慈教经”,叙录称该本为9—10世纪的归义军时期写本。

(2)北敦9862号(朝83),见《国图》106/354—355。缝缋装。如图1中部所示,1纸,2个半叶,两面抄写,文字相连。首尾皆缺。存12行,行23字左右。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国图》题作“无量大慈教经”,叙录称该本为9—10世纪的归义军时期写本。

(3)北敦9235号(唐56),见《国图》105/173A—

173B。缝缋装。局部如图1左部所示,2纸,4个半叶,1、4两个半叶无文,2、3两个半叶有字,两面抄写,文字相连。首缺尾全。有字者存12行,行23字左右。尾题“佛说无量大慈教经一卷”,后复有“佛说善恶因果经”的杂写。楷书。有乌丝栏。《国图》叙录称该本为9—10世纪的归义军时期写本。

按:上揭3号内容前后相续,可以缀接。缀合后如图1所示,北敦9592号末行的“还得清净”与北敦9862号首行顶端的“佛语普广菩萨”处于两个段落的交接处,前者为段末,后者为段首另行顶格,故两段间留有空白;北敦9862号末行底端的“若有众生闻”与北敦9235号首行顶端的“此经者”连成一个小句,文意相承。又3号行款相同(皆为缝缋装,都有乌丝栏,天头地脚等高,每半叶6行、行23字左右,字体大小及字间距皆相近),字迹相同(比较3号共有的“佛”“者”“见”“经”“菩”“何”等字,参表1所列例字),书风近似,据此判断,此3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3号缀合后形成了一个首缺尾全的存有该经内容较多的写本,所存内容始“身上演出光明”句后2字,讫尾题,相应文字参见《大正藏》T85/1445B16—1446A1{1}。

2. 斯7006号+斯1627号

(1)斯7006号,见《宝藏》54/299B—300A。后部如图2右部所示,首尾皆残,存41行,行17字左右,首行残存左侧字画,末行残存右侧字画。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宝藏》题作“佛说无量大慈教经”。

(2)斯1627号,见《英图》25/274B—276A。3纸。前部如图2左部所示,首缺尾全,存76行,行17字左右,尾题“佛说无量大慈教经一卷”。楷书。有乌丝栏。《英图》叙录称该本为8—9世纪吐蕃统治时期写本。

按:上揭2号内容基本衔接,可以缀合。缀合后如图2所示,衔接处斯7006号末行左侧小半笔画仍残泐,但该行行末的残字“最上希”与斯1627号首行首字“有”合成“最上希有”,文意连贯。又2号行款相同(皆有乌丝栏,字体大小及字间距皆相近),字迹相同(比较2卷共有的“佛”“世”“尊”“阿”“难”“生”等字),书风相近,据此判断,此2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2号缀合后所存内容始“为一切愚痴不信佛法众生”句后9字,讫尾题,前1号所存文字不载于《大正藏》,后1号所存文字见《大正藏》T85/1445A12—1446A1(《大正藏》即据后1号录文),形成了一个首残尾全、保存有该经大部分内容的长卷。

3. 斯4308号+北敦10565号+北敦9236号

(1)斯4308号,见《宝藏》35/253A—253B。后部如图3右部所示,首全尾缺,存24行,行15字左右。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敦煌遗书总目索引》拟作“佛说无量大慈教经”。

(2)北敦10565号(临694),见《国图》108/

28B。残片。如图3中部所示,存9行,每行存上部6—12字。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国图》拟题作“待考疑伪经”,叙录称该本为7—8世纪唐写本。

(3)北敦9236号(唐57),见《国图》105/

174A。残片。如图3左部所示,存14行,行15字左右,首5行上、下皆有残损。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国图》拟题作“无量大慈教经”,叙录称该本为7—8世纪唐写本。

按:北敦10565号也属《无量大慈教经》残片,且与前1号、后1号内容前后相续、上下衔接,可以缀合。缀合后如图3所示,断痕密合无间,原本分属2号的残字缀接为一,北敦10565号末4行与北敦9236号首4行断裂处的残字从右至左复合成完整的“施”“众”2字;经文内容左右衔接、上下连贯,斯4038号末行底端的“此人过去”与北敦10565号首行顶端的“之时定堕阿鼻地狱”连言,语意贯通;比照完整的文本北敦14125号,北敦10565号第5行下端“不如断酒(肉)”后残去的“造舍利塔”4字,与第6行上端的“庙遍十方大地”及北敦9236号首行顶端的“如林”相连成文意完整的一句。又3号行款相同(皆有乌丝栏,字体大小及字间距皆相近),字迹相同(比较3号共有的“尔”“阿难”“若”“不”“言”等字),书风近似,据此判断,此3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缀合后所存内容始经文首句,讫“我若不救”句前3字,相应文字《大正藏》本残缺。

4. 俄敦5465号+俄敦6098号

(1)俄敦5465号,见《俄藏》12/148B。后部如图4右部所示,首尾皆残,存26行,通卷下端略残,末行中偏下处存2字右侧残画。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俄藏》未定名,《综录》第392页谓此号属《无量大慈教经》。

(2)俄敦6098号,见《俄藏》12/358A。如图4左部所示,首尾皆残,存17行,通卷下端略残,首行中偏下处2字右侧略有残泐,末行行首存标题“佛说无”字样。楷书。有乌丝栏。《俄藏》未定名,《综录》第392页谓此号属《无量大慈教经》。

按:上揭2号内容前后相承,可以缀接。缀合后如图4所示,撕裂处断痕大致吻合,残字拼接若合符节,俄敦5465号末行所存的残字正是俄敦6098首行中偏下处2残字右侧残泐的部分,2号拼合,“惜”“身”2字得成完璧;内容左右邻接,俄敦5465号倒数第2行下端的“见佛礼拜(受)”与俄敦6098号首行顶端的“于财物”之间缺“戒忏悔舍”4字,末一缺字“舍”与“于财物”合成动宾短语,语意连贯。又2号行款相同(皆有乌丝栏,天头等高,字体大小及字间距皆相近),字迹相同(比较2号共有的“语”“有”“人”“之”等字),书风近似,据此判断,此2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缀合后所存内容始“尔时如来复语阿难”,讫尾题前3字,相应文字参见《大正藏》T85/1445B18—1446A1。

二 要行舍身经

《要行舍身经》,又称《舍身经》《菩萨要行舍身经》。最早见录于唐代智昇的《开元释教录》卷18“别录中伪妄乱真录”,被判作伪经,谓此经“不知何人所造,邪党盛行。经初题云‘三藏法师玄奘译。按法师所译无有此经,伪谬之情昭然可见”。其后,元照《贞元新定释教目录》卷28承之,也将它归在伪经录。其经不载于清以前的藏经,《大正藏》第85卷以龙谷大学藏敦煌本为底本、参校斯2044号对该经进行录文收载。

经调查,敦煌文献中共存《要行舍身经》写本34号,即:斯1060-1、2044-1、2110-2、2624、2926-3、3203、4318-1、5885、6577-1、11941号,伯2228号,北敦1369(北8296,张69)、2621(北8294,律21)、3874B1(北6666,金74)、5759-1(北76,柰59)、7326(北8295,鸟26)、8510(北8663,推10)、9150(陶71)、9232-2(唐53)、9845(朝66)、11841(临1970)、14535(新735)号,俄敦2499、4289、4783、5254、7267、11238、11584号,龙谷大学藏敦煌本,羽222、229、282、483号{1}。其中仅斯2926-3、斯6577-1、伯2228、北敦2621、日本龙谷大学藏敦煌本、羽282、羽483等7件首尾完整,其余均为残卷或残片。残缺的写本中,不乏本为一卷而被撕裂为数卷者,如以下8号可以缀合为4组。

1. 北敦11841号+斯4318-1号

(1)北敦11841号(临1970),见《国图》110/

105B。残片。如图5右部所示,存7行,行约17字,首行仅存顶端3字左侧残笔。卷中有残洞。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国图》题作“要行舍身经”,叙录称该本为7—8世纪唐写本。

(2)斯4318-1号,见《宝藏》35/285B—286B。前部如图5左部所示,首缺尾全,存49行,行约17字,尾题“佛说菩萨要行舍身经”。后接抄“尸陀林发愿文”。卷中有残洞。楷书。有乌丝栏。

按:上揭2号内容前后接续,可以缀合。缀合后如图5所示,北敦11841号末行末字“善”与斯4318-1号首行顶端的“男子”合成佛经习语“善男子”,文意连贯。又2号行款相同(皆有乌丝栏,行约17字,字体大小及行间距皆相近),字迹相同(比较2号共有之“分”“舍”“身”“命”“德”“我”等字),书风相似,据此判断,此2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缀合后所存可辨识的内容始“若能一发是心”句后3字,讫尾题,相应文字参见《大正藏》T85/1415A12—1415C19。

2. 俄敦2499号+北敦14535号

(1)俄敦2499号,见《俄藏》9/233B。残片。如图6右部所示,存11行上部。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俄藏》泛题作“佛经”,曾良考出其属《要行舍身经》残片[3]。

(2)北敦14535号(新735),见《国图》129/

84A—85A。前部如图6左部所示,首尾皆缺,存55行,行约17字。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国图》拟作“要行舍身经”,叙录称该本为7—8世纪唐写本。

按:上揭2号内容左右邻接,可以缀合。缀合后如图6所示,俄敦2499号末行所存8字“为二分一分水中一”与北敦14535号首行首字“善”之间残缺“分陆地是人命欲终时嘱”等 10字,连成整行18字,与北敦14535号行约17字(此卷绝大多数为17字,偶有16、18字者)近似,末一缺字“嘱”与北敦14535号首行顶端的“善知识同志愿者”组成动宾结构,语意连贯;又2号行款相同(皆有乌丝栏,天头等高,字体大小及字间距皆相近),字迹相同(比较2号共有的“分”“功”“愿”“舍”“身”“爱”等字),书风近似,据此判断,此2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缀合后所存内容始“吾当为汝说其要法”句末字,讫“一切天人阿素洛等闻佛所说”句前8字,相应文字参见《大正藏》T85/1415A9—1415C17。

3. 北敦9845号+俄敦4289号

(1)北敦9845号(朝66),见《国图》106/

337A。1纸。如图7右部所示,首尾皆残,存18行,通卷下端略残,后3行上部亦有残泐。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国图》题作“要行舍身经”,叙录称该本为7—8世纪唐写本。

(2)俄敦4289号,见《俄藏》11/182A。如图7左部所示,首残尾全,存14行,行约17字,首行仅存首字左上角残笔,尾题“佛说要行舍身经”。第7、8行中有断裂,但中间并无缺行{1}。楷书。有乌丝栏。

按:上揭2号内容前后相续,可以缀接。缀合后如图7所示,断痕吻合无间,原本分属2号的残字从右向左、自上而下复合成“弥”“宣”“灭”3字,若合符节。2号内容前后连续,北敦9845号倒数第3行下端“如是辈经汝(等)”与俄敦4289号次行顶端的“部洲”之间缺“护持于赡”4字,末一缺字“赡”与“部洲”合成佛经习语“赡部洲”,文意贯通。又2号行款相同(皆有乌丝栏,天头等高,下端皆有残缺,字体大小及行间距相当),字迹相同(比较2号共有的“定”“获”“得”“无”“上”“等”“觉”“尔”“时”等字),书风近似。据此判断,此2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缀合后所存内容始“所有殃咎速灭无余”句后4字,讫尾题,相应文字参见《大正藏》T85/1415B20—1415C19。

4. 俄敦7267号+俄敦4783号

(1)俄敦7267号,见《俄藏》13/285B。残片。如图8上部所示,存4行上部,末行作“佛说要行”4字,似为残经题。楷书。《俄藏》未定名。

(2)俄敦4783号,见《俄藏》11/320A。残片。如图8下部所示,存4行中部,首行仅存2字左侧残画,末行存“舍身经”3字,似为残经题。楷书。《俄藏》未定名。

按:上揭2号皆属《要行舍身经》残片,且其内容上下连续,可以缀接。缀合后如图8所示,撕裂处断痕大致吻合,原本分属2号的残字复合成“天”字(略有残泐);2号内容上下衔接,俄敦7267号首行的“佛告庆喜”与俄敦4783号次行的“ (此经名)诸佛要行舍身□□□(功德经)”相连成整句,语意连贯;俄敦7267号末行的“佛说要行”与俄敦4783号末行的“舍身经”恰好缀接成“佛说要行舍身经”,堪称完璧。2号行款相同(字体大小及行间距皆相近),字迹相同(比较2号共有的“佛”“行”等字),书风近似,据此判断,此2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缀合后所存可辨识的内容始“佛告庆喜”,讫尾题,相应文字参见《大正藏》T85/1415C16—1415C19。

又按,俄敦7267号与俄敦4783号《俄藏》皆未定名,由2残片缀合后形成的完整尾题,可知其内容属“佛说要行舍身经”无疑,可据以定名。

三 赞僧功德经

《赞僧功德经》,通篇为七言偈颂,内容为从各方面赞叹僧宝的功德,共248句。该经不载于历代经录,亦未为历代大藏经所收,《大正藏》第85卷以斯652号(笔者按:今编为斯2440号)为底本录文收载。其后,周绍良先生曾对该经进行录文校订{1},认为该经并非经典,而是词文,是俗讲师为俗讲而编撰的[4]。而方广锠先生论及敦煌吐蕃时期龙兴寺经藏杂有若干疑伪经时,指出北敦841(北679,盈41)号背《癸未年八月十一日于藏经内点勘经教现有部袟数目》中,即载有该经及《大通方广经》《人集月灯经要略》《首罗比丘经》《延寿命经》等5部疑伪经[5]。从此勘经录所载经目看,当时的僧人确是将《赞僧功德经》当作经典看待的,然因其内容乃中土僧人据《阿含经》改编而成的七言偈颂,故学界多将其视作疑伪经。

经调查,敦煌文献中共存《赞僧功德经》写本17号,即:斯1549、2420、2540-1、2643-1、5912、5954、6115、10319号,北敦970(北8263,昃70)、3940(北8264,生40)、6278-2(北8260,海78)、8262(北8261,服62)、8322(北8262,衣22)、9365(周86)号,津图112-1号,俄敦6020号,羽640号。其中仅斯2643-1号、斯5954号(首尾略残)、北敦970号、羽640号等4件基本完整,其余均为残卷或残片。残缺的写本中,不乏本为一卷而被撕裂为数卷者,如以下4号可以缀合为2组:

1. 北敦6278-2号+斯1549号

(1)北敦6278-2号(北8260,海78),见《国图》83/261—262。2纸。后部如图9右部所示,首全尾缺,存46行,行28字。首题“赞僧功德经词辩菩萨译”,楷书。有乌丝栏。《国图》叙录称该本为9—10世纪的归义军时期写本。

(2)斯1549号,见《英图》24/181。1纸。前部如图9左部所示,首缺尾全,存18行,行28字。尾题“赞僧功德经一卷”,后抄“妙智圆明海”五言诗偈一首。楷书。有乌丝栏。《英图》叙录称该本为9—10世纪的归义军时期写本。

按:上揭2号内容前后连续,中无缺字,可以缀接。缀合后如图9所示,北敦6278-2号末行下端的“应须志诚速求忏”与斯1549号首行顶端的“于僧勿起慢心”相连,文意贯通。又2号行款相同(皆有乌丝栏,天头、地脚等长,都是4句1行、行28字,字体大小及字间距皆相同),字迹相同(比较2号共有的“僧”“宝”“众”“禁”“无”“报”等字),书风相似。据此判断,此2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缀合后所存内容始首题,讫尾题,形成了一个首尾题皆具、内容完整的全卷(相应文字参见《大正藏》T85/1456C14—

1458A23),且卷末还附有一首五言12句的诗偈,校录时可用作底本或重要的参校本。

2. 俄敦6020号+北敦9365号

(1)俄敦6020号,见《俄藏》12/319B。残片。如图10右部所示,凡6行,行约23字。首行始“僧功德赞”,其下接抄七言偈颂16句,末行仅行端抄2字,其下空白。行楷。《俄藏》未定名。

(2)北敦9365号(周86),见《国图》105/

311A。2纸。如图10左部所示,凡12行,行约23字。第1行、第7行行首皆有“僧功德赞”4字,其下各抄七言偈颂18句、16句,第18句、第16句之下则各留有空白,不接抄。行楷。《国图》题作《赞僧功德经》,叙录称“与《大正藏》本对照,首尾不全,但首及中间插入‘僧功德赞,形成两首偈颂”,并定作9—10世纪归义军时期写本。

按:除每段之首的“僧功德赞”4字以外,上揭2号内容与斯2643-1号、北敦970号、北敦6278-2号+斯1549号、羽640号等卷首尾完具的《赞僧功德经》对应部分全同,则上揭2号亦应皆为《赞僧功德经》残卷。且2号内容前后接续,抄写方式相同,应可缀合。抄手虽于每段16或18句七言偈颂之首书“僧功德赞”4字,但段与段之间文句仍前后连续,难以割裂。如北敦9365号第1段之末“若欲天中受乐者,亦当供养苾刍僧”与第2段之首“僧功德赞”之下“勿以凡夫下劣心,分别如来弟子众”2句内容紧密相连,不可分割。俄敦6020号末句“由(犹)如灰覆于火上”与北敦9365号首句“或有外现犯戒相”2句同样如此。故“僧功德赞”4字可视为抄手赘加的赞语之属,可以忽略。又2号行款相同(行23字左右,皆有行间改字,字体大小及字间距皆相同),字迹相同(比较2号共有的“僧”“功”“德”“量”“应”“当”等字),书风相似(行楷)。据此判断,此2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如一。缀合后所存赞语始“若人当来求远离”,讫“宁使口中出猛火”,相应文字参见《大正藏》T85/1457A3—1457A27。

四 佛母经

《佛母经》,又名《大般涅槃经佛母品》《大般涅槃经佛为摩耶夫人说偈品经》,乃中国人假托佛说所撰伪经。该经不载于历代经录,亦未为历代大藏经收载。其经文在流传过程中出现了4个不同系统的异本,各异本间文字互有歧异,但题材、结构与内容大致相同。《大正藏》第85卷以斯2084号为底本录文收载。后李际宁先生对敦煌遗书中的《佛母经》作了较为全面的调查,并据其中的15件写本对该经的四种异本分别作了精细的校录{1} [6]。

据调查,敦煌文献中现存《佛母经》写本41号,兹参照李先生的录文,据其内容按四种异本罗列如下:系统一的写本仅伯2055号1件;系统二的写本有2号,即:北敦743(北6628,月43)、9188B(唐9)号;系统三的写本有15号,即:斯5865、6960号、伯3919号、北敦3782(北6625,霜82)、7497(北6624,官97)、7999(北6627,文99)、6815(北6626,羽15)号、俄敦825、俄敦2267、3774、4580、4888、11648号、羽226、293号;系统四的写本有22号,即:斯1371、2084、3306、5215、5581、5677、6269、6367号,伯3136、4576、4654、4799号,北敦2511(北6629,岁11)、3781(北8211,霜81)、7390(北6630,鸟90)、14644B(新844)号,俄弗259、俄敦5940、5899号,羽93号,甘博96号,上博48号;另有不明系统者1号,即俄敦2047+2101号{2}。其中,仅加下划线者写本首尾完整,其余皆有不同程度的残损。残缺的写本中,不乏本为一卷而被撕裂为数卷者,如《俄藏》整理者已缀接的俄敦2047+俄敦2101号及李先生文中指出的伯4654+伯4576号等2件。此外,以下4号可缀合为2组:

1. 俄敦2267号+俄敦4888号

(1)俄敦2267号,见《俄藏》9/124A。如图11上部所示,首残尾全,存23行上部。尾题“佛母经一卷”。楷书。有乌丝栏。

(2)俄敦4888号,见《俄藏》11/348B。如图11下部所示,首尾皆残,存21行下部(其中2行所存部分空白)。楷书。有乌丝栏。原卷无题,《俄藏》未定名。

按:俄敦4888号亦属《佛母经》残片,且与俄敦2267号内容上下相续,可以缀接。缀合后如图11所示,断痕吻合,然因俄敦4888号第5—9行与俄敦2267号第10—11、13行的文字有残缺断裂及裂变错位,导致2卷断裂处的残画除第10行的“城”字能拼接密合外,其余从右到左、自上而下的“白”“圣”“子”“见”“始”“生”“七”“日”“间”“唤”“会”“意”“虚”等字中间仍有空隙,难以拼接到位。2号内容上下衔接,唯第5—8行略有残缺。如俄敦2267号首行末一残字“白”与俄敦4888号首行前3字“叠千端”相连成句,文意连贯,其余各行也彼此衔接。又2号行款相同(皆有乌丝栏,字体大小及字间距皆相同,第12、18行部分或全部皆空白无文),字迹相同(比较2号共有的“之”“身”“汝”“母”“切”“此”等字),书风近似。据此判断,此2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缀合后该经后部一半近乎完整,相应文字参见《藏外佛教文献》第1册第383页第11行—第385页第5行。

2. 俄敦4580号+俄敦3774号

(1)俄敦4580号,见《俄藏》11/274B。残片。如图12右上部所示,存8行中部(第4行空白无字),末行存3字残画。楷书。原卷无题,罗慕君等考出其内容为《佛母经》{3}。

(2)俄敦3774号,见《俄藏》11/46B。残片。如图12左下部所示,存4行下部。楷书。原卷无题,罗慕君等考出其内容为《佛母经》。

按:上揭2号内容上下连续,可以缀接。缀合后如图12所示,俄敦4580号第5—8行与俄敦3774号第1—4行恰可上下拼接,断痕密合无间,断裂处原本分属2号的残字从右至左合成“遣”“绝”“量”“正”4字,皆得成完璧;2号内容彼此承接,如俄敦4580号第6行下端的“闷(绝)”与俄敦3774号第2行上端的“擗地”连成“闷绝擗地”,文意贯通。又2号行款相同(字体大小及字间距皆相同,缀接首行皆空白无文),字迹相同(比较2号共有的“我”“来”“见”等字),书风近似。据此判断,此2号确为同一写卷之撕裂,可缀合为一。缀合后所存内容始“五者梦见头上花落”句后5字,讫“正见如来在金棺银槨”句前5字,相应文字参见《藏外佛教文献》第1册第383页第2行—第383页第10行。仔细对勘,《藏外佛教文献》所据经本与此卷字句多有歧异,如前者“五者梦见磨竭大鱼吞啖众生”,此卷作“□□□(五者梦)见头上花落”;前者“捶胸懊恼”,此卷作“□□(捶胸)烦恼”;又此卷“得姓(醒)悟”句前者未见,等等,但据其中“知我悉达平□□□(安以不)”“故遣我来告诸□□(眷属)”“闷绝擗地,如太山□(崩)”等用语看,其传本仍可归属系统三。

五 小 结

以上我们通过对敦煌文献中《无量大慈教经》《要行舍身经》《赞僧功德经》《佛母经》等4种疑伪经的彻查,弄清了其残存情况和抄写形态,并从内容接续、残字拼合、行款相同、字迹书风相近等角度进行分析,将4经中的26号残卷(片)共缀合为12组(4+4+2+2)。通过缀合,一些原本身首异处的残卷(片)最终得以团聚在一起,有的甚至将残损的断片接成了首尾完整的全卷,如《赞僧功德经》第1组北敦6278-2号+斯1549号。借助于缀合后写本提供的较为完整的信息,既可给残卷(片)作出准确的定名,如第3组的北敦10565号残片,《国图》拟题为“待考疑伪经”,将其分别与斯4308号、北敦9236号等《无量大慈教经》残卷缀合后,知其亦为该经残片,可据此拟题(其实,本文不少《俄藏》残片的准确定名也都是这样拟定的);又可据以确定写本的流传系统,如《佛母经》第2组缀接的俄敦4580与俄敦3774两号残片,如果仅凭其上的少数几行文字,很难知其传本系统,但将其彼此缀接后,则可借助其中的关键性字句来判定其传本属系统三。还可探知某些写本的特殊抄写方式及其目的,如《赞僧功德经》第2组,单看俄敦6020号,很难明白其首行所书“僧功德赞”与其下接抄的16句七言偈颂是何关系,但将其与北敦9365号缀合后,即知书手乃用“僧功德赞”将《赞僧功德经》中的偈颂据内容分隔成相对完整的语段(16或18句)来抄写,从而达到反复咏叹的目的。

总之,敦煌文献残片的缀合,有助于我们更深入、细致地认识这些写本,从而对它们的形制、内容与性质作出更为客观、可靠的判断。

附记:本文初稿承蒙业师张涌泉先生审阅并提出具体的修改意见,谨致谢忱!

参考文献:

[1]张涌泉,罗慕君.敦煌本《八阳经》残卷缀合研究[J].中华文史论丛,2014(2):277.

[2]曹凌.中国佛教疑伪经综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391.

[3]曾良.敦煌佛经字词与校勘研究[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10:170.

[4]周绍良.《赞僧功德经》校录并解说[G]//敦煌吐鲁番学会.敦煌吐鲁番学研究论文集.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1:87-96.

[5]方广锠.敦煌寺院所藏大藏经概貌[G]//方广锠.藏外佛教文献:8.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398.

[6]李际宁.佛母经[G]//方广锠.藏外佛教文献:1.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1995:374-3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