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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化视域中国际资本头寸与全球不平等的哲学追问※

2016-03-01宁殿霞

现代经济探讨 2016年11期
关键词:头寸凯蒂世纪

宁殿霞

金融化视域中国际资本头寸与全球不平等的哲学追问※

宁殿霞

21世纪的人类处在一个深度金融化的生存世界中,几乎所有财富都通过金融的运作进入流通领域,资本金融体系在最大化满足人类欲望的同时造成的不平等也史无前例。《21世纪资本论》用“财富=资本”揭示了资本金融化带来代际不平等的现实,然而作者用各国资本“头寸相等”遮蔽了头寸背后的资本与资源的双向流动机制,导致他只看到不平等的冰山一角。事实上,比皮凯蒂揭示的一国内部的富人和穷人之间因“承袭”带来的不平等更为惊心动魄的是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国家内部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之间的不平等。

金融化 21世纪资本论 头寸 资本流动 资源流动

《21世纪资本论》的贡献至少有三点:一是“用自己的实证的方法证明了马克思利润率下降规律的科学性”(宁殿霞,2015);二是揭示了21世纪更加不平等的事实;三是揭示了21世纪资本金融化的时代特征。从历史直觉、总体来看,作者关注的问题是现实的,也是深刻的,但是他通过资本“头寸相等”把不平等局限于“一国内部的富人和穷人之间”导致了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效果。本文主要探究皮凯蒂资本头寸背后的经济现实,以期揭示国际资本头寸与全球不平等的深层关联。

一、国际资本头寸现象与资本本质之间的矛盾

21 世纪的人类生存世界已深度金融化,皮凯蒂用“财富=资本”体现了资本金融化鲜明的时代特征,并揭示了资本与生俱来的不平等的属性。他认为资本带来的不平等问题更多地集中在一个国家内部,而不是国家之间,“大部分国家,无论是富裕国家还是新兴国家,其收支情况都要比人们想象的更加平衡”(皮凯蒂,2014)。由资本所有权导致的一国内部的不平等冲突,远远超过这一权力导致的国家之间的不平等冲突。他用“头寸相等”来描述资本在国际流动过程中的平衡,这一过程总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难道资本在国际间流动只是为了一个头寸吗?如果不是,那头寸背后存在着怎么样的深层逻辑呢?

金融化是贯穿《21世纪资本论》全篇的现实背景,作者对21世纪资本的鉴定既体现了时代特征,又契合了马克思的资本概念。首先,皮凯蒂的资本概念体现了资本金融化的时代特征。他的资本就是财富,“‘资本’与‘财富’含义完全一样,两个词可以相互替换”(皮凯蒂,2014)。在他的语境中,只要不是人力资产、能够划分所有权、可在市场中交换的财富都可以划为资本,不仅包括诸如机构、集团、公司、政府所使用的基础设施、机器设备、房屋、知识产权等,而且包括金融资本,甚至包括含居民住宅在内的所有不动产。在皮凯蒂的语境中,21世纪的资本是作为物的财富通过资本化,进而金融化转化而来的。他通过“财富=资本”呈现了21世纪资本的现象学特征,财富已从过去的存量转化为现在的流量,21世纪的资本已然是金融化的资本,21世纪的世界是金融化的世界,“金融资产与非金融资产的界限可能并不清晰”(皮凯蒂,2014)是金融化的重要特点。20世纪70-80年代以来,整个社会财富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各种组织、个人所持有的金融资产和负债总量的增速超过了净财富增速,这是全球范围内广泛金融化的结果,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资本自身的性质发生了彻底改变(从18世纪的土地和其他不动产变为21世纪的产业和金融资本)”(皮凯蒂,2014)。各种各样的个人目标在金融的“撮合”下都可以达成,导致所有财富都经

不住价值通约能力的攻击,统统汇入资本金融体系。其次,皮凯蒂的资本概念体现了马克思“资本所有权意义上执行价值分割权力的资本”(宁殿霞,2015),这个资本构成了“实现价值增殖的生产关系”的一部分,就资本权力的价值分割层面来讲,“财富等同于资本”既没有违背也没有超越马克思的资本概念,而是表达了马克思资本概念的一个向度。第一,他的资本概念属于马克思的对象化的死劳动,因为排除了土地和自然资源等一般被认为是“人天生就有的而无须积累”的对象,“排除人力资本”;第二,他的资本能够在市场上永久交易;第三,他的资本在产权让渡的过程中具有分割价值的功能。所以,皮凯蒂的资本概念属于马克思资本概念的一部分。总之,皮凯蒂通过“资本等同于财富”准确地把握了21世纪金融化的经济现实。这一概念在财富从存量转变为流量之后得以成立。而且,准确地体现了21世纪金融化的经济现实。

金融化的21世纪,资本金融体系的运作并没有改变资本的本质,只是资本的形态与占有剩余的能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首先,资本在时空叠加条件下进行全球范围内的自由流动。资本的扩张实现了经济全球化和金融全球化,全球化使人类生存的时空相比过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叠加。一般认为,全球化有三个时期:19世纪是全球化的第一期;20世纪上半叶打了50年的世界战争,人们通常称这一段为全球化的最黑暗的年代,20世纪下半叶,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全球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实现了独立,完成了经济转型,这一段成为全球化的第二期;21世纪进入了全球化的第三期,短短十多年,实现了资本的金融化、乃至人类生存世界的金融化,这就是皮凯蒂反映的21世纪资本的现实境遇。20世纪下半叶,首先实现的是全球国家内部的一体化。进入21世纪,互联网金融、大数据的迅猛发展使全世界的人们前所未有地紧密联系在一起。生活在当今社会,人们在不断地与国际接轨的过程中越来越感觉到各国人民在生活方式上的趋同以及在观念意识上的逐渐统一。事实上,全球化的现实是资本,尤其是金融资本攻城略地的结果,是资本与精神互动的结果,“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挠商业和金融全球化令人惊叹的进程”(皮凯蒂,2014),这样的国际环境为资本提供了畅通无阻的流通渠道。其次,资本金融化没有改变资本分割剩余价值的本质,但是分割的模式和程度得到了强化。在空间上,全球化作为资本扩张的结果,为资本在全球范围内分割剩余价值创造了有利条件。在时间上,金融全球化不仅把现有的价值,而且把包括过去积累的和未来可能创造的价值(甚至包括没有可能出现的价值)全部融入虚拟经济系统,并在这一系统中进行分割,即财富再分配。就财富分配而言,资本金融化是资本在全球范围内分割所有剩余价值的最有效手段。总之,资本金融化不仅是最佳资源配置手段,更是最大化占有全球剩余的最佳手段。就资本的本性而言,21世纪资本追求最大化剩余价值的秉性没有变,但是资本分割(占有)剩余价值的深度、广度发生了深刻变化。也就是金融化无论在时间上还是空间上都放大了“最大化”占有剩余的能力。

20 世纪后半叶,随着战后重建与转型的完成,西方发达国家的工业技术逐渐成熟,制造业的利润率越来越低,于是他们开始将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移植到发展中国家,由此获得了与在本国生产相比高得多的超额利润,这也为发展中国家带来了更多的发展机会。在获取超额利润的同时,发达国家把精力集中于产业链前端和末端的发展,产业链最前端的精神创意、新技术发明、知识产权维护、企业融资、资本市场等和产业链最末端的营销正是利润率最高的领域。皮凯蒂的资本头寸与资本的本质之间形成了鲜明的矛盾,因为20世纪80年代以来,金融全球化和国家间资本竞争加剧,导致了国家之间的严重的不平等,皮凯蒂也关注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重视。在论述全球范围内财富不平等的动态变化情况时,他提出这样的忧患:“金融全球化是否会导致全球资本出现空前的高度集中或许这种令人忧心的状况早已发生”(皮凯蒂,2014),他还说:“可以肯定的是,财富的不平等程度在1980-1990年再次开始加深,金融全球化使我们越来越难以在一国的框架内衡量财富及其分布状况:21世纪的财富不平等状况越来越需要从全球的视角进行测度”(皮凯蒂,2014)。可见,他不仅着眼于金融全球化,而且也关注了全球不平等。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他却用“头寸相等”说明了资本带来的不平等问题更多地集中在一个国家内部,而不是国家之间,就此避而不谈国家之间存在的不平等。他用“国民收入=国内产值+国外净收入”的等式说明“大部分国家,无论是富裕国家还是新兴国家,其收支情况都要比人们想象的更加平衡”(皮凯蒂,2014)。他用“全球收入=全球产出”说明“在任何给定年份,总收入都不可能超过新创造出来的财富。反之,所有产出必须以

某种收入的形式分配到劳动或资本上——或者是工资、薪水、酬金、奖金等(作为对工人和在生产过程中贡献了劳动力的人的报酬),或者是其他如利润、红利、利息、租金、版税等(作为对生产过程中使用的资本的所有者的报酬)”(皮凯蒂,2014)。表面上看他的推理不无道理,但事实上果真如此吗?从资本逻辑来分析,“资本只有一种生活本能,这就是增殖自身”,实现增殖的手段就是流动。也即是资本只有不断获取剩余价值才能维持其旺盛的生命力。进入21世纪,最大化获取剩余价值的最佳手段越来越通过摸不着看不到的金融工具来实现,无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只要资源丰厚都能吸引资本,因为资本在这里可以获得的利润更高。与19世纪相比,21世纪资本的内涵、现象都有了巨大的变化,21世纪的资本金融化不仅没有改变资本最大化占有剩余的本质,而且通过层层放大的杠杆将“最大化”进行了几何级数的放大。那么,金融资本在国际间流动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一个头寸吗?只要“头寸相等”就没有不平等吗?每个国家输出的资本不一样,那么,资本通过流动实现的最大化占有剩余有什么不同呢?利润、超额利润又从哪里来呢?如果真是皮凯蒂说的“不平等更多的是一个国家内部的事情”,那么,资本在国际间的流动是不是就没有太大意义了呢?以此,“头寸相等”现象与资本最大化占有剩余的本质之间的矛盾让皮凯蒂的观点陷入悖论之中。

二、国际资本头寸背后资本与资源的双向流动机制

资本必须通过流动来实现价值增殖,只要流动就会有头寸,但是只有资本流动也不能实现增殖的目的,那么,资本如何实现增殖、资本增殖与国际资本头寸之间存在怎么样的内在关联是我们需要考察的重点。

资本流动的目的与资本的自我保存。首先,利润率下降规律决定了资本的竞争。像一切经济规律一样,利润率下降规律虽然只是一种趋势,但它却是一个占统治地位的趋势,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前提。一方面,资本的扩大再生产决定了利润率下降,从而引起资本的贬值。因为,资本积累、生产力提高都是以现有资本贬值为代价的。为了避免贬值或被淘汰出市场,资本只能使尽浑身解数参与竞争,然而竞争的结果必然是资本价值的不断提高,即原有资本的不断贬值,这是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正反馈过程。另一方面,利润率下降决定了资本之间的竞争的本性。很多人认为是竞争导致利润率下降,事实上却恰恰相反,是利润率下降规律导致了竞争。作为利润率下降规律表现形式的资本积累、生产力提高、原有资本的贬值都会引起资本的竞争。一般情况下,社会总资本或实力强大的资本集团是通过利润量的增加补偿利润率的下降,然而新资本、小资本却难以实现追加资本的补偿功能,所以是利润率下降规律引起资本的竞争,绝不是相反。其次,利润率下降规律驱动资本在时间与空间中加速流动。资本维持生命力在于不断占有剩余价值,从而实现价值增殖。资本是一种在各个不同阶段上循环运动的过程性存在,这个过程本身包含循环运动的不同状态与形式。与马克思的时代相比,资本金融化、金融全球化的21世纪,资本流动在时间与空间上实现了双重叠加,这使资本占有剩余的力度和广度也出现了叠加效应。最后,产业资本与金融资本的流动方式不一样,产业资本通过资本形态在时间上的变化生产剩余价值实现增殖,金融资本通过空间上的流动直接分割剩余价值实现增殖,皮凯蒂研究的注意力主要集中于后者。在金融化进程中,利润率下降的强大压力必然导致资本的物质扩张阶段必将让位于金融扩张阶段,而严重的金融危机又将引发全球秩序失衡。所以,21世纪资本之所以能实现最大化的增殖就在于资本金融化,进而金融全球化,不同的只是增殖的时间、手段、程度发生了变化。

金融化的资本通过推动资源流动实现价值增殖。首先,金融全球化不能解决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本身内生性的危机,但它却能快速转嫁危机。马克思和恩格斯早在《共产党宣言》中就已经表述过:“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全球范围内的金融化是资本主义的又一次扩张过程,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操控和掠夺,被有些人鼓吹的人人平等、利益一致所掩盖。正如美国基辛格所言:“全球化对美国是好事,对其他国家是坏事”,因为它加速了贫富之间的差距。资本通过在世界市场的流动而推动国际资源资本化,并在世界市场流动,皮凯蒂的“头寸相等”正是遮蔽了这一点。其次,从表面上看,资本在国外的头寸是参与国际资本流动,实质却是推动国际资源流动。资本不流动就是僵死的,资本流动是为了资源的流动,金融全球化的本质决定资本在全球范围内攫取超额

剩余价值。对于金融资本而言,要获取最大化的剩余价值就必须流动,流动的方向一定是能够带来超额剩余价值的地方,即资源丰富的地方,也就是资本的流动是为了获取更广阔的资源,而不单单是头寸问题。马克思的资本积累是通过占有人力资源、自然资源、制度资源(即吮吸人的自然力,自然的自然力,社会劳动的自然力)实现的,也就是资本流动实现资本积累是通过资源的流动来实现的。金融全球化的资本逻辑实质就是资本通过推动资源流动实现增殖。资本为获取最大化剩余推动了金融全球化,金融全球化反过来又为资本获取剩余提供最有利的条件,这是一个正反馈过程。

国际资本头寸背后隐藏着惊心动魄的秘密。首先,推动经济发展的实质在于资本流动推动资源流动创造价值并实现价值增殖。资本流动是为了获取优质资源并通过人力资源、自然资源、制度资源的优势创造价值,从而获取超额剩余价值。换句话说,资本流动的直接目的是资源流动,而终极目的还是占有剩余,实现增殖。实际上只有资本与资源同时参与的经济活动才能创造价值并快速推动经济发展,这种双向流动机制是资本逻辑的内在要求。资本推动资源流动时总是提供相比资源所在地更为“优厚的待遇”,如更高的薪水、更高的租金、更优的制度管理等,从而使当地的权力部门趋之若鹜。表面上看双方的合作不仅是平等的,而且往往被认为后者接受了前者的恩惠,因为后者本身处于弱势,而且表面上看这一过程的确推动了经济的发展。其次,在价值分割过程中,资本的原有价值通过转移得到保存、收回并获取更大收益,而资源自身却被消耗,尽管表面看资本、资源与劳动同时参与分配,而且都得到了补偿。按照皮凯蒂的分配模式,财富通过各种渠道按照一定份额分配在不同领域,就国际资本而言,无论是资本输出国还是资本输入国,都会实现“头寸相等”,皮凯蒂的这一观点完全正确,然而重要的是资本输出国与资本输入国虽然持有资本“头寸相等”,但是前者在输出资本的同时会得到更多资本收益,而后者在输入资本的同时却大量消耗资源,尽管也得到补偿,但相比消耗而言却是相形见绌的。20世纪80年代以来,金融全球化的迅猛推进,虽然带动许多国家之间净资产头寸的绝对值大大增加,但是他们相互之间的头寸却几乎趋于平衡。由此可见,皮凯蒂的“头寸相等”背后不仅存在着资本与资源的双向流动,而且这种双向流动的惊心动魄被数学化的头寸深深地遮蔽起来了。

三、“头寸相等”条件下的全球不平等

全球化尤其是金融全球化为资本积累、资本集中、资本集聚提供了最理想的环境。20世纪下半叶,发达国家积累了大量过剩资本的同时,发展中国家正需要经济转型,发展中国家对国际资本的需求为发达国家大量过剩资本的流出创造了契机。资本在国际间流动实现了更快速度、更大规模的积累、集中与集聚,由此而来的不平等一定是更为剧烈的,皮凯蒂形而上学的研究方法注定他不仅只看到“冰山一角”,而且出现原因与结果的倒置。

首先,作者只揭示了一国内部富人和穷人之间的不平等,而用“头寸相等”遮蔽了当代人与后代之间的不平等。皮凯蒂全书的重要观点“富人的大部分收入并非来源于他们的工作,而是来自他们已拥有的财产”,揭示了21世纪的代际不平等,这一点非常重要。但是他只看到了表面现象,而且只是表面现象的一部分。其实,财富等同于资本事实上是资本通约了一切价值并全部进入流通环节,包括过去积累的价值和未来可能的价值,其明显特征就是资本举债扩张,从而不仅占有过去积累的财富,而且预支了后代的财富,资本通过金融化通约了全球所有时间、所有空间可以通约的财富,这种对后代财富的预支导致未来的人也将处于贫困积累的状态。所以,皮凯蒂揭示的不平等的局限之一在于它没有看到当代人与后代之间的不平等,或者说他只看到了21世纪资本导致的不平等的表面现象的一部分。他揭示的不平等的局限之二在于他只看到了表面上的“头寸相等”而没有看到“头寸相等”背后的社会关系,也就是没有看到导致代际不平等的根本原因。或者说,导致这一结果的根本原因在他形而上学的研究方法中被无意间遮蔽。列宁说“凡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看到物与物之间的关系的地方(商品交换商品),马克思都揭示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皮凯蒂没有看到背后的社会关系也就罢了,但他居然还在书中对马克思的利润率下降规律大加否定,但事实上“他用历史数据证明了马克思的利润率下降规律”(宁殿霞,2015),只是他自己由于方法的原因而并未发现。其实国家内部富人与穷人之间的冲突是国际资本扩张的直接结果。一国内部的冲突更多地来自于国际资本的竞争,而不是人们爱冲突好争斗。所以,一国内部富人与穷人之间的冲突是国际资本竞争与殖民过程导致的一个结果,而不是相反。尤其是发展

中国家的资本,如果它不通过富人向穷人、大资本向中小资本层层剥夺,不仅不能实现自我扩张,而且连自我保存也将难以实现,因为它时刻面临着被国际资本消灭的危险。这就好像资本主义早期工人砸机器,表面上看是工人与机器的矛盾,实质上却是资本权力扩张的结果。所以,表面上富人与穷人之间的不平等实际上是国际资本扩张的结果。

其次,作者只揭示了作为结果的富人和穷人之间的不平等,而用“头寸相等”遮蔽了作为原因的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国家内部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之间的不平等。金融资本是金融全球化时代占有和掠夺财富的重要工具和手段。在全球化之前,创造财富主要靠劳动,资本积累主要靠扩大再生产,随着金融全球化的到来和互联网技术、信息技术、交通等的发展,原来的空间距离越来越小了,甚至没有了,这使得在全球范围内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益成为可能,金融资本成为占优势资源的所有者的最好的掠夺工具和手段。金融资本为获取高额利润而向欠发达地方流动,因为欠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劳动力、原料、辅助材料的价格都极其低廉或相对低廉。结果导致了高消耗的再生产主要集中于欠发达国家和地区,资本在这一区域实现低成本扩张,在资本所有者那里实现高利润积累。换句话说,皮凯蒂的生产中使用的资本所获得的版税、利息、红利、利润等报酬作为G→G'中的△G的大部分合理合法的流向了发达国家,金融资本直接履行了G→△G的过程,而把G'减去△G的消耗部分留在欠发达国家和地区,作为劳动的收入,即“工资、薪水、酬金、奖金等(作为对工人和在生产过程中贡献了劳动力的人的报酬),”表面上看的确“头寸相等”,但是实质上却通过这一过程使欠发达国家和地区的资源遭到资本化并流向金融资本所有者的国家和地区。这样的资本流通方式导致的结果是资本积累与贫困积累的两极分化。一面是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免于生产和资源消耗的资本高积累,一面是欠发达国家和地区资源消耗的贫困积累。从皮凯蒂的观点看,“所有产出必须以某种收入的形式分配到劳动或资本上”,但是这样的机制毫无疑问会给欠发达国家和地区带来危机。21世纪的当下,欠发达国家和地区的贫困积累是触目惊心的,只是这种贫困积累在资本推动社会生产力的强力发展与全球范围内的资本激烈竞争中被忽视或有意置于次要地位,被看似科学的自由主义理论所遮蔽。国家之间的不平等与一国内部富人与穷人之间不平等相比,不仅更重要,而且前者是后者的主要原因。事实上,“一国内部富人与穷人之间的不平等”与国家之间的不平等不是孰轻孰重的关系,而是原因和结果的关系,很大程度上一国内部富人与穷人之间的不平等是国家之间不平等的结果,而不是相反。在资本金融体系如此发达的今天,金融资本以“看不见的腿”游走于国家与国家之间,由此导致的全球不平等是隐蔽的,是更加令人触目惊心的,而且这种不平等只有在较长的时间里才能显现出来。批判皮凯蒂的“头寸相等”不是为了否定他,而是肯定他,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揭示21世纪资本范畴的时代内涵,揭示金融化带来的全球不平等,揭示发展中国家在金融化时代面临的巨大挑战。

1.宁殿霞:《破解〈21世纪资本论〉之谜》,《当代经济研究》2015年第8期。

2.托马斯·皮凯蒂著,巴曙松等译:《21世纪资本论》,中信出版社2014年版。

3.宁殿霞:《财富与不平等:21世纪资本的两个向度及其反思》,《现代经济探讨》2015年第9期。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6.《列宁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

[责任编辑:吴群]

F061.3

A

1009-2382(2016)11-0035-05

宁殿霞,西安翻译学院思政部讲师(西安710105)、上海财经大学人文学院博士生(上海200433)。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金融化:21世纪资本权力的经济哲学批判”(项目编号:16YJC720015)的阶段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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