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为之，姜心禅，关永格，宋阳，李坤寅

1.广州中医药大学，广东 广州 510006；2.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东 广州 510405

卵巢早衰的中医治疗优势及特色

范为之1，姜心禅1，关永格2，宋阳1，李坤寅1

1.广州中医药大学，广东 广州 510006；2.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东 广州 510405

近年来卵巢早衰发病率呈明显上升趋势，中医药治疗卵巢早衰在提高患者生育率、消除其伴随症状、改善患者生存质量有着独特的优势，且具有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瘥后防复的治疗特色，远期疗效理想。

卵巢早衰；中医疗法；特色

卵巢早衰是指女性40岁前卵巢功能衰竭，以低雌激素及高促性腺激素为特征，表现为继发性闭经，常伴围绝经期症状的一类疾病。现代医学认为卵巢早衰病因复杂，包括遗传、免疫、环境、心理、医源性及感染多种因素，但临床大部分卵巢早衰仍病因不明。近年来，卵巢早衰的发病率逐年升高，发病人群也日渐低龄化。西医治疗卵巢早衰多采用激素替代疗法(HRT)，但长期应用不良反应较多，且易增加患者罹患子宫内膜癌、乳腺癌风险。中医药治疗卵巢早衰具有独特的功效，现总结中医药治疗卵巢早衰的特色与优势，简述如下。

1 因虚起病，未病先防

中医学典籍中并无卵巢早衰的病名记载，与之相似的记载包括经水早断、月水先闭、血枯，提示了该病最主要的病理表现之一——闭经。早、先二字体现了该病发病的时间特殊性。《素问·上古天真论》有：“女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未到七七之年，便出现天癸枯竭，月经断绝，失去生育功能，为提前衰老的表现。中医学认为，衰老主要因亏虚而起，故现代医家多认为卵巢早衰的主要病因病机为肾中阴阳精血的亏虚。肾主人体生长发育与生殖，肾气不足，则无法温化肾精化生天癸，冲任、胞宫失去温养，以致“肾-天癸-冲任-胞宫”生殖轴的功能衰退。然而卵巢早衰的病因病机不止肾虚一端，往往十分复杂，是脏腑、天癸、冲任、气血津液共同作用的结果。或因禀赋不足、肾气未盛而致冲任气血不足；或因房劳多产、屡孕屡堕、久病亏虚、手术不当等耗伤精血致冲任衰竭；或因情志因素导致肝气郁结、肝失疏泄、气滞血瘀而致冲任阻滞；或因思虑过度而损伤心脾，无力化生气血而致冲任衰少，最终影响正常的女性生理生殖机能。

妇女的生理特点包括月经、带下、妊娠、产褥与哺乳，其一生随着生殖系统的发育、成熟和衰退而经历不同年龄阶段的身体变化，故预防卵巢早衰应当结合各时期的生理特点，着重青春期、月经期、新婚期、孕产哺乳期的保健。如青春期女性应当关注发育情况、初潮时间及月经来潮的规律，及早发现、调治少女的月经病。育龄期女性应当警惕卵巢早衰的高危因素：如不良的饮食生活习惯、抑郁焦虑的情绪、多次人工流产史、家族内曾出现卵巢早衰的患者等等。重视自身月经的改变，一旦发现月经稀发、月经过少甚或闭经时，要及时就诊，及早治疗，防止进一步发展为卵巢早衰。

2 既病防变

卵巢早衰大多数存在病情的进展，从隐匿期到生化指标的异常，到临床症状的出现，最终发展为卵巢早衰。对于已确诊为卵巢早衰的患者，更应当尽快治疗。病程的长短与疗效也存在着密切的关系。起病初期，正气尚存，精血亏虚较轻，用药后气血易复，疗效较好；若患病日久，损伤脏腑，血枯瘀阻，气血匮乏，则病势缠绵难愈。早期可采用菟丝子、淫羊藿、女贞子、牡丹皮、合欢皮、地骨皮、茯苓、白术、陈皮、何首乌藤、川牛膝、益母草等进行早期治疗[1]。其中菟丝子、淫羊藿、女贞子补肾益精，滋养冲任；牡丹皮、合欢皮、地骨皮清心火，退虚热，安神宁志；茯苓、白术、陈皮健脾理气，何首乌藤、川牛膝、益母草活血通经。卵巢早衰的形成因素与人体先天禀赋及后天因素均有关系，病因又根据脏腑气血各有不同，故多可根据脏腑虚实进行辨证论治。

2.1 补肾填精 《傅青主女科》中提到“经本于肾”、“经水出诸肾”，肾主生殖，冲任之本在肾，若肾气亏虚，天癸匮乏，则经水化源枯竭。肾阳不足，则无以温化肾精以产生天癸，经水难至。肾阴不足，则精亏血少，冲任亏虚，胞宫失于濡养，月水渐断。阳气根于阴，阴气根于阳，阴阳互损，卵巢早衰患者多见肾阴阳俱虚，但不同患者亦有偏颇，偏于阴虚者表现为潮热、盗汗、心情烦躁、大便偏干、舌红少苔脉沉细等症状；偏于阳虚者表现为畏寒肢冷、倦怠乏力、夜尿频数、舌淡暗苔薄白脉沉实等症。辨证以肾中阴精亏虚为主者，以熟地黄、山萸肉、山药、女贞子、覆盆子、黄精、枸杞子等补肾益精、滋补肾阴以充胞脉；以龙骨、牡蛎滋阴潜阳敛汗；郁金、合欢皮除烦解郁。在此基础上可同时配伍血肉有情之品，如鹿角胶、紫河车、阿胶、龟板胶等共奏填精益髓之功。对于肾中阳气亏虚为主者，以桑寄生、菟丝子、淫羊藿、仙茅、杜仲、续断等补肾壮阳，鼓动肾阳以益火之源。对于肾阴阳俱虚者，应当秉承“阳中求阴、阴中求阳”思想，以温肾壮阳与滋肾益阴互相辅佐，达到阴阳协调，阴生阳长，强壮命门的目的。

2.2 健脾益气 《兰室秘藏》云：“妇人脾胃久虚，或形羸气血俱衰而致经水断绝不行。”《素问·阴阳别论》中也提到：“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女子不月”。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素体气血不足或思虑、饮食损伤脾胃，则气血生化无源，冲任失养，气血俱衰导致经水断绝。患者往往因月经周期延迟，渐至经闭不行就诊，症见神疲肢倦，头晕眼花，心悸气短，面色萎黄，舌淡苔薄白脉沉缓。临床上以黄芪、茯苓、白术、山药、薏苡仁等健脾益气以助气血化生。

2.3 疏肝活血 《傅青主女科》云：“有年未至七七而经水先断者，人以为血枯经闭，谁知是心肝脾之气郁乎？”妇人以血为基本，以肝为先天。肝郁日久则失疏泄，肝气郁滞，经血不行，瘀阻冲任。血瘀既是病理产物，又是新的致病因素，唐容川《血证论》中提到：“女子胞中之血，每月一换，除旧生新，旧血即是瘀血，此血不去，便阻气化。”气血无法顺利运行，血海无以满盈而闭经。症见月经停闭，胸胁、乳房胀痛，精神抑郁，烦躁易怒，舌紫暗，或伴瘀斑，脉沉弦涩。临床多以柴胡、香附、枳壳、青皮等疏肝理气解郁；川芎、当归、桃仁、红花、赤芍、鸡血藤等活血化瘀，散冲任之瘀阻。

2.4 交通心肾 除却肾虚、脾虚、肝郁、血瘀等，绝大部分患者也合并有心肾不交的症状。故卵巢早衰的众多症候群中，精神情志症状的表现不可被忽视。心藏神，主宰人一切精神、神智、意识和思维活动。心肾同为少阴经脉，水火既济，心肾相交。若肾水不足，不能上济于心，则心火独亢，心阴亏虚，出现一系列心悸、心烦、失眠、多梦的症状；另外，《素问·评热病论》中也提到：“胞脉者，属于心而络于胞中，……心气不得下通，故月事不来。”心气不能下通，无法推动肾-天癸-冲任-胞宫轴的正常功能，故出现闭经及不孕。临床上常以酸枣仁、柏子仁、莲子、莲须、大枣养心安神；菖蒲、远志宁心安神，交通心肾；生龙骨、生牡蛎镇静安神；以合欢皮解郁安神；以百合清心安神。此外，药物治疗的同时应当注重患者情绪的疏导，身心同治方能取得更好的疗效。

中医调治卵巢早衰，需临证时四诊合参，以补肾健脾，疏肝活血作为治疗大纲，根据患者的年龄、症状、体质、病程长短、舌脉、有无生育要求等辨证施药。尤其对于尚未生育的卵巢早衰患者，可以采取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疗。对于提高患者生育率、降低不良妊娠率均有较好的效果。对于无生育要求的中年女性，以恢复月经周期，减缓衰老为主要目的。中医治疗卵巢早衰时注重因人施药，辨证论治，根据不同患者的需求变化，以期达到个体化治疗的效果。

2.5 因势利导，分期调理 在月经周期的不同阶段，肾中阴阳的转化、天癸的消长和气血盈亏的变化均有规律可循。这种规律对临床用药有着极其重要的指导意义，中医治疗卵巢早衰应根据月经的动态周期应变而变。经后期血海空虚，冲任胞脉在肾气的作用下逐渐蓄积精血，治法应以滋肾益阴养血为主；经间期重阴转阳，冲任气血活动显著，应以养阴助阳、补益肝肾并佐以疏泄冲任气血。因势利导，使之施泻有度，促进排卵；经前期阴充阳长，肾中阴阳相对平衡，治宜通经活血为主，并佐以疏肝；行经期血海满盈而下，冲任气血骤变，治宜活血通经，保持经血通畅，除旧排瘀，使下次月经能够如期而至。分期调治卵巢早衰，遵循肾中阴阳消长规律用药，顺应女性生理周期，调控肾-天癸-冲任-胞宫轴，体现了中医药顺时以变，因势利导的治疗特色。

2.6 调经助孕，已孕安胎 卵巢早衰患者的生育问题一直作为治疗该病最棘手的难点之一。中医学认为，只有肾气充盛，冲任条达，气血平衡，月经规律方能受孕。对于有迫切生育要求的卵巢早衰患者，除运用中医药治疗外，也应当结合现代辅助生殖技术协同治疗。在辅助生殖技术的准备期，应当结合四诊，或补肾健脾，或疏肝解郁，或化瘀通络，即祛除一切不利于受孕的因素；在降调节期，应用GnRH-a后，虽然降低了内源性LH，改善卵泡发育情况，但同时过低的LH也会使卵泡发育受限，可能出现黄体功能的不足，降低子宫内膜的容受性，导致胚胎种植率下降。故该阶段，中医治疗应当以补为主，养血填精、调补冲任，改善黄体功能，提高子宫内膜容受性；在卵泡募集及采卵期，以促为主，滋肾活血，诱导排卵；胚胎植入后，一旦受孕，以固为主，补肾健脾安胎、固涩冲任，以助胎儿正常发育。临床研究表明，使用中药调周法配合促排卵及支持黄体的西药，在不减少临床促排卵疗效的前提下，患者的卵细胞质量及其受精率、卵裂率和妊娠率均提高[2]。表明中医药能在提高卵细胞质量，促进受精卵着床及早期胚胎的分化发育有着明显的优势。

3 瘥后防复，药食同疗

卵巢早衰治愈困难，但只要辨证准确，抓住病机，坚持治疗，疗效可待。从临床上观察到的部分经治疗后生育的卵巢早衰患者，生育后若不维持治疗，仍有复发。一旦病情反复，则后续治疗更加棘手。故卵巢早衰患者在解决生育问题、恢复月经周期后，仍应当继续辨证用药，直至维持到绝经年龄前后方可停药。

中医对于病愈防复具有深刻的认识，主要包括感邪复病、劳复、食复及药复，分别对应复感六淫邪气、劳累过度、饮食不节、用药失当而导致的疾病复发。生活中不但要慎起居、避邪气、畅情志、免劳力、调节饮食，还应当在辨证用药的基础上，指导患者药膳辅助及饮食调补。常选用的食材有：雪蛤、海参、鱼鳔、牡蛎、鸽子肉等补肾益精、健脾养血的血肉有情之品。偏气虚者可用红参或生晒参，偏阴虚者可用山药、枸杞子与上述食材煲汤饮用，每周2～3次[3]。

综上所述，中医药治疗卵巢早衰有未病先防、已病防变、瘥后防复的“分级防治”特色。同时，在治疗方面有详查病因以辨证，针对不同患者实施个体化治疗、分期调理气血、调经助孕、孕后安胎等方面具有独到的优势，临床实践疗效显著。中医药在有效改善患者生存质量，提高患者生育率的前提下，有副作用小的特点；其在患者恢复月经周期、完成生育计划后，调理以防止复发方面亦有明显的优势。随着现代分子生物学技术的发展，中医药治疗卵巢早衰的作用机制研究将更加深入，这对指导临床和推动中医药的现代化有重大意义。

[1]沈劼.基于古今文献的卵巢早衰用药规律研究[D].南京：南京中医药大学，2013：38.

[2]王春玲，段恒.中药在辅助生殖技术中的临床研究[J].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2011，31(8)：1149-1152.

[3]廖慧慧，赵颖，史云.张玉珍教授治疗卵巢早衰的思路与方法[J].环球中医药，2015，8(7)：780-782.

（责任编辑：冯天保）

《新中医》杂志稿约（2017年）

《新中医》是由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主管、广州中医药大学与中华中医药学会共同主办的国家级学术期刊，1969年创刊。标准刊号：ISSN 0256-7415，CN 44-1231/R，月刊，期刊代号：国内：46-38，国外：M186。根据国家的有关标准和科技期刊的编排规范，对来稿做出如下要求：一、征稿内容：本刊设有理论研究、专家经验、临床研究、针灸研究、实验研究、文献研究、养生研究、护理研究、医案感悟等专栏。二、来稿要求：主题鲜明，论点明确，论据充分，文字精炼，内容真实，资料可靠，数据准确，数据比较应做统计学处理。三、来稿格式：参照本刊格式。四、投稿方式：在线投稿。网址：http：//xzy.ijournal.cn。五、文责自负：作者如有侵权行为，本刊不负连带责任。署名人的顺序由作者决定。依照《著作权法》，本刊对文稿有修改权、删节权，修改稿未按时寄回视作自动撤稿。六、稿件采用：需与编辑部签订论文著作权转让书，并及时寄回《新中医》编辑部档案室。编辑部地址：广州市番禺区广州大学城外环东路232号广州中医药大学办公楼《新中医》编辑部。邮编：510006。电话：020-39359588。

R711.75

A

0256-7415（2016）12-0003-03

10.13457/j.cnki.jncm.2016.12.002

2016-07-21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81303000）

范为之（1990-），女，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补肾活血法治疗妇科肿瘤及月经病研究。

李坤寅，E-mail：lky0303@gzucm.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