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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2015-11-14

钟山 2015年1期
关键词:小说家隐喻讲故事

笛 安

时至今日,我依然在乎我讲的故事是否好听,我依然在乎我讲述它的方式是否得体,我依然追求倾其所有讲一个震撼人心,形式考究的故事——尽管对于今天的“文学”来说,这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我同意小说家首先必须具备的是独特的语言,我也同意一部精彩的小说并不一定要讲多么曲折的情节甚至可以没什么情节,对于坚持探索小说形式以及小说创作的语法的前辈以及同行,我始终怀着应有的尊敬。但是我一向都在坚持一个观点,有太多人都把“情节”和“故事”混为一谈,有太多人在用“故事”二字指代“故事情节”,对我而言,小说不是必须有复杂丰富的情节甚至不是必须有情节,但是不能没有讲故事的态度。“故事”是我们的殿堂,借着讲故事的仪式,这个职业真正独一无二的任务才能完成。

所有的故事都是隐喻。越精彩的故事,越能完成深刻,复杂且丰富的隐喻。上帝创世,是从无到有;小说家的创造,只能从“有”到“无”,运用自己生命的体验,此生的一切经验都是物料,去搭建构筑一个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世界——从泥沙俱下的此生里不由分说地挖掘、雕塑,自己也说不清这原料里究竟掺杂了什么,后来发现手下的作品竟然有了一种自己也觉得陌生但是鲜活的神采,一个带有独立生命的故事就这样完成。它天生蕴含着作者本人也不能全部阐释清楚的隐喻,谁也不知道那说不清楚的部分究竟从何而来,可以归结为天赋,可以归结为命运,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从有到无,对于任何一个创作者来说,是至为完美的状态。

所以我仍旧痴迷于如何讲好一个故事。我无论在阅读的时候还是在自己写作的时候,都对“讲述”的技巧极端苛刻。在我眼里,技巧是古老的法则,不断淬炼总有出神入化的那一天,手里那件兵器必须要被无数次地锻造,才能和自己的身体灵魂真正融为一体。至于“故事”本身的灵魂,“故事”的隐喻中高出故事本身的部分,有人说是思想,有人说是价值观,有人说是意境,但是在我眼里,依然是作者本人的审美体系——所有的思想和观念终究都还是审美,你认为怎样算公平,怎样算正确,怎样算复杂……究其根本,还是能追溯到一个源头:你内心深处的“对”和“美”是不是一回事,如果是自然好;如果不是,“美”和“对”又是如何互相撕咬与搏杀的,这个撕咬与搏杀的过程,便是所谓的,你故事里的“冲突”。

我一直跌跌撞撞地走在黑暗里,有时候我有火把,有时候没有,究竟走出去多远我并不能十分确定,但是我的感觉告诉我,此处的回声跟起点处,有着很大的不同。一路上我自己总结出来一点点可怜的经验,和着热的血,写进每一个最新的故事里边。我希望有一天,能写一个既简单又悠远的故事,这故事像是宁静湖面上月亮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乱真。

这就是我的梦想,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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