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

你不会得癌症

◎任盈盈

第一次打电话约见家庭医生莫斯女士，是我刚到渥村没几天时。我搞不清楚流程，英语也说得不好，在电话里讲了好半天，终于听到她说出了一个时间：“5月30日。”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得又请莫斯重复了一遍，她清楚地说了“5”和“30”两个数字。

我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见她一面，我要等两个月！

早听说加拿大全民免费医疗体系的特色就是一个字——“等”，而“等”字之下人人平等。

见面那天，莫斯女士很热情，神采奕奕地说：“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你们全家人的身体。”这句话说得我们内心暖意融融。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很快就被她“照顾”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突然感觉胃部一阵绞痛，咬牙忍了两个多小时，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打电话向莫斯医生求助。这回的约见出奇的快，对方要求我立刻去就诊。可当先生把我带到诊所时，之前的剧烈疼痛居然减轻了。

莫斯医生为我量了血压、体温，然后按压我的腹部，除了有点儿不舒服，再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她思考片刻后，请我先生暂时离开，然后关上门，小心翼翼地问：“你的家庭关系正常吗？有没有遭受情绪暴力？”

我啼笑皆非：“一切正常。”

她微笑着站起来，告诉我有可能只是“岔气”。我也开玩笑似的说：“我还以为是癌症。”

“癌症？”她吓了一跳，大声说道，“你这么年轻，不会得癌症！”

可是仅过了一天，疼痛又铺天盖地地来了。这一次是在周末的傍晚。

先生急坏了，因为是周末，无法联系家庭医生，他只好带我去ER。ER相当于国内的急诊科，中风的、惊厥的、心脏病突发的、脑壳破碎的……突发重病的患者统统被送往这里。

与中国的医院不同，在加拿大的医院中，不是医生坐在诊室里等病人，而是病人坐在分配好的诊室里等医生。

将近凌晨一点，一位医生终于打着哈欠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地说：“恭喜你，你的所有检查结果都正常，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为什么会胃疼？”我不解地问，其实当时已经不疼了。

“可能和饮食有关，也可能是你有轻微的胃溃疡。”

“为什么不继续检查，比如照个胃镜？”我追问。

“为什么？”医生似乎吓着了，“照胃镜很痛苦，且目前看来没有必要。”

“万一是胃癌呢？”

医生笑了：“相信我，你这么年轻，不可能得癌症。”

可是没过几天，当我吃着ER医生开的胃药，同样的疼痛再次上门。我几乎愤怒了，立刻打电话要求见莫斯医生。

“我现在随时随地都会胃疼！”我恼火地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都抑郁了。”

因为加拿大人特别看重抑郁症。

莫斯医生凝视着我，态度十分温和：“我向你保证，100%不是癌症。像你这种症状的患者，我每天都会接触好几位，多数人都是因过于紧张而胃疼。”她信心十足地说。

几个月过去了，我居然再也没有剧烈地胃疼过，也一直没有收到肠胃专家的约见信息。

或许是莫斯医生忘记了，或许是她给我开了一份口头“安慰剂”，或许是因为加拿大著名的全民免费医疗“等待”体系？

（摘自《读者·原创版》2015年4月 图/陈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