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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视域下颜色词“白(white)”的翻译美学思考

2015-03-19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原型隐喻译文

梅 洁

梅洁/长沙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湖南长沙410114)。

颜色是人类认知世界的共性经验,物理概念的光波客观地存在于光谱系图,不同民族对光谱的认知差异产生了不同的颜色概念,各民族对颜色概念划分的边界不一定相同。“颜色并非为物体所固有,而是人类的视觉器官与外界事物相互作用的结果”[1]。在对多种语言进行大规模实证调研的基础上,Berlin&Kay(1969)认为,不同民族语言中的颜色词存在某种普遍结构,具有某种共性内核[2]。由于人类认知的共性,产生了基本颜色范畴,各民族共有的基本颜色范畴都包括“黑”、“白”范畴。又由于各民族的文化差异、审美情趣、思维倾向等差异,各民族在基本范畴的基础上认知不同的客观世界,倾向于使用不同的认知模型和认知联想解读相同的语境,因而不同颜色范畴的边界也不尽相同,这是人脑认知的隐喻和转喻扩展的结果。翻译过程中,要实现翻译的信、达、雅和兼顾翻译的韵律美,就必须了解不同语言间颜色词内涵的差异,用目的语文化解读源语文化。本研究以颜色词 “白”为例,在分析汉英语言认知机制的基础上,对颜色词“白”的翻译提出了美学路径。

一、颜色词“白”的原型意义

此处所言原型意义指颜色词“白(white)”在颜色域的基本涵义,它是其他引申义项扩展的基础。由于人类共同的认知模式、相似的身体体验、类似的认知加工等,不同语言体验类似的现实表征过程后,经历类似的心理表征,往往得出类似的语言表征,因而有了类似的原型意义。从词源学的角度考察,汉语颜色词“白”指“西方之色也,用以指物色白”[3];英语颜色词“white”的基本释义是“指牛奶、盐、雪的颜色”[4]。 汉英“白(white)”的使用是实现物体“白色”语言表征的唯一通路。

温凌云(2007)的统计表明,《现代汉语词典》所列举的174例“白”的词条共有五种基本意义,其中原型意义 “白”的义项占46%;《牛津现代高级英汉双解词典》所列举的112例“white”词条也是五种基本意义,其中原型义项占67%。[5]原型义项在各种语言中的比率都是最高的,但是英语中原型意义的比率比汉语中原型意义的比率高出21%。换而言之,汉语“白”的语义扩展的概率比英语“white”的语义扩展的概率要高得多。

人类认知与语言的发展以感官对外界事物的认知和经验为基础。颜色与人类的生活紧密相关,是物体给人视觉上的一种基本特征,人们从生存环境中形成了最初的颜色感知经验,并逐步形成最基本的颜色概念,进而产生颜色词,由此产生颜色词的原型意义。随着人类认知客观世界的不断深入,人脑思维倾向于使用已有的百科知识表达相近或者相关的语境概念,颜色词“白”的语义由此扩展。

二、颜色词“白”的认知语义扩展

认知语义扩展主要通过隐喻和转喻手段完成。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和转喻是人们对抽象概念认识和表达的强有力的工具,是人类普遍的一种思维方式,贯穿于人类一切自然语言之中。莱考夫和约翰逊(1980)认为,隐喻是人类认知世界的基本方式,是从始源域向目的域的结构映射[6]。“是语言更是思维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7]。始源域是人们所熟知的概念结构,始源域与目的域间的相似性是结构映射的基础。“隐喻是不同认知域之间的投射,而转喻则是相近或相关联的不同认知域中,一个突显事物代替另一事物。”[8]人们用颜色的基本范畴去表达和解释其他认知域的范畴,颜色认知由此产生。通过隐喻或转喻机制,颜色词“白”的语义由颜色域向非颜色域扩展,词汇义项不断扩容,这是汉英民族言语社团共有的机制。人类相同的认知模式把相同的语义聚合于同一词语,如以下例1中,“白(white)”表达的是颜色域内的原型意义:

例1:

1)白纸—white paper

2)白雪—white snow

3)白色衣服—white clothes

汉民族历史悠久,沉淀于语言的文化底蕴深厚,汉民族的传统习俗、独特的历史渊源、多元化审美情趣、普世共赢价值观念等。人们使用符合汉民族思维习惯的隐喻或转喻方式认知颜色域意外的“白色”域,造就了中国文化独特的内涵。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白”是一个基本禁忌词,贬义义项居多,喻示落后、死亡、凶兆、无觉悟等。“一穷二白”指没有基础、底子薄;“白丁”指没有考取功名的人;“白色恐怖”指反对派对正义派实施高压政策,不断镇压民主革命,政治环境凶险;举“白旗”表示投降;晚辈穿“白衣”、扎“白头巾”戴孝;用“白痴”比喻“智力低下的人”;翻“白眼”表示对某人不满、轻蔑等。中国文化中,“白”的褒贬共存,用作褒义时表示洁净、明亮、完美等。“洁白无瑕”喻指人或事物十全十美;“阳春白雪”喻指高雅的文学艺术;“白衣天使”喻指护士工种的高尚等等。

“白色是汉民族的忌讳色,经常在原型意义的基础上被赋予贬义,而在英语中白色却是受人欢迎的颜色”。在英语社团中,white象征纯洁、美好、吉祥、高尚等义。通过隐喻或转喻认知方式,white的语义由颜色域投射到情感域、道德域、经济域、法律域等。如,职业域,a white collar意指“白领”;战争域,a white war意指“不流血的经济战等”;性格品行域,a white sheep并非真指羊,而是指“守规矩之人”;道德情感域,a white soul意指“纯洁的心灵”,a white man意指“高尚清白之人”,a white day意指“吉祥的日子”等等。和中国文化类似,英语言语社团也用white指称“胆怯、无用”等贬义内涵,和汉语相对应,white terror意指 “白色恐怖”;a white elephant意指“好但不适用的东西”等等。

不管是汉语还是英语,颜色词“白(white)”的认知语义都同时表征出褒贬义项,在颜色域的原型意义基础上,通过隐喻和转喻认知模式,该词的语义不断得到扩展。张祝祥、杜凤兰(2007)认为,“英汉语言基本颜色词语义共性的主要因素之一是人类共同的认知基础”,“社会文化因素是英汉两种语言中基本颜色词语义差异产生的主要原因”。[8]翻译实践过程中,既要兼顾汉英语言认知基础的共性,又要兼顾汉英语言的个性,还应兼顾翻译的美学价值。

三、颜色词“白”翻译的美学思考

从美学角度看,翻译是审美主体通过审美中介把审美客体转换为另一审美客体的审美过程。“想象和联想是心理活动的‘由此及彼,由表及里’”。[9]隐喻和转喻认知方式为想象和联想提供了平台。在汉语互译过程中,借助于隐喻结构的认知功能,译者能够更加准确地体味原文的真实意义和意境,实现“移情”,使审美体验不止步于表层,实现情、景的深层结合,从而使译文再现原作的音美、形美、意美。

(一)音美

头韵(alliteration)是一种利用语音实现语言音韵美的修辞手段,指两个或两个以上单词组合而成、字母读音相同的结构。头韵是加强内部结构节奏感的有力手段,具有较强的感染力和表现力,能有效实现声情交融、音义合一。头韵是实现音美的有效手段。

英语习语或成语中头韵的例子屡见不鲜,如,neither fish nor flesh (不伦不类);first and foremost (首先);(in)weal and/or woe(无论是福是祸);in for a penny,in for a pound(一不做,二不休”)等。报刊杂志也常用头韵增强语言气势,如,《时代》用“The Senators vs the Spooks”表达参议员与情报员之间的斗争;《新闻周刊》用“Flu Fever”表达由流感导致的恐慌。汉语联绵词中出现的头韵修辞也比比皆是,如辉煌、鸳鸯、忐忑、惆怅等。

头韵为英语增添了一种音韵美,读起来朗朗上口,悦耳动听,能使句子形象生动。white(白色)作为基本认知域,其义项是原型意义,隐喻或转喻机制把它在颜色域的意义投射到其他认知域,语义得到扩展和延伸。white way用white表达bright之内涵,意为“明亮的,有灯光的”。用white之后该结构形成了头韵,给语言增添了一种音韵美,使文字富有音乐感。翻译过程中为实现源语词组的音韵美,可以采用汉语中的双音节词“辉煌”来实现这一目标,既再现了忠实了原文,又实现了韵律,所以我们可以译作“灯火辉煌的大街”。

“The Great White Wait”是一则英语报刊新闻报道的标题。该新闻报道的背景是罕见雪灾肆虐美国中西部地区,大雪迫使多家航班停飞。该标题用white代指snow,使white与wait构成头韵,标题形象生动,读者读后甚至能如临其境地想象到大雪肆虐,机场停运的场景。在翻译的过程中,如果只是译为“航班因大雪取消”则不足以将原句的美感保留,且不能完全表达原文中民众因大雪影响而焦急、无奈的心境。借助于隐喻认知的桥梁作用,译者就能不难想象到乘客因航班取消而焦急等待的心情。译文“大雪皑皑纷飞,民航频频告急”不仅传神地表达出了原文的意思,而且保留了原文的音韵美。具有强烈音韵审美意识的译者可以在译文中再现原文的音韵美,准确传达原作的情感。

(二)形美

英汉语言形式之美在遣词造句中得以体现,遣词造句涉及语言的形式美,与语言的内容之美相得益彰。平行结构(parallelism)富有表现力,能够起到增强语势,提高表达效果的作用,最能体现语言形式美。平行结构是一种修辞格,指“一种相像事物的比较关系,用以描述相同或相似的性质、状态”,相似性、对应性、类物性是其本质特征。平行结构具有三个特点,一是该结构包含至少两个相似或相类的句子、短语或词汇,二是结构相近或相似,三是意义相同或相类。[10]平行结构的修辞功能表现为使描写更加逼真生动,使读者身临其境。以下以一组例句(例2)讨论平行结构在实现翻译形美的重要作用。

例 2:It was a day as fresh as grass growing up and clouds going over and butterflies coming down can make it.It was a day compounded from silences of bee and flawer and ocean and land.

译文一:这一天如青草生长,云朵飘动,蝴蝶飞舞一般。这一天弥漫着蜜蜂、花朵、海洋、大地的静谧。

译文二:绿草萋萋,白云冉冉,蝴蝶翩翩,这日子是如此清新;蜜蜂无言,春花不语,海波声咽,大地音沉,这日子是如此静谧。

译文一中,“青草生长,云朵飘动,蝴蝶飞舞”虽然再现了作者想要表达的语义,但相比于译文二中的“绿草萋萋,白云冉冉,蝴蝶翩翩”,译文一的翻译表达显得相形见绌,不仅表现力不足,在形式美、意境美等方面也相距甚远。译文二“蜜蜂无言,春花不语,海波声咽,大地音沉”不仅实现了形式美,还用拟人的手法再现了作者的心境。

借助隐喻机制的桥梁作用,“grass,clouds,butterflies”等始源域的经验映射到目标域,即用具体事物的认知域去建构或解释情感范畴,以具体的事物认知域解读抽象认知域,帮助读者理解原文。以“clouds”为例,认知经验将“云”的本来颜色映射到颜色词“白”的认知域,让人联想到“明亮,轻盈”等,从而产生“白云冉冉,轻轻飘动”的意境,实现形式美与意境美的统一。

译文二与英语原文同样精彩,文字流畅,在相当程度上归功于隐喻认知对原文美感的把握。无论是译者还是译文的读者,认知机制在实现语言互译过程中的作用都不容小觑。

(三)意美

诗歌文学注重形式,也注重意境,审美在诗歌鉴赏方面的表现力和渲染力尤为突出。“诗歌中的韵是一个重要的音美因素,‘韵’可以使诗歌音律和节奏产生和谐的听觉审美满足。”[9]在诸多诗歌作品,有不少杰作的意境是通过“白”的隐喻意义来表达,诗歌的主体创作者以“白”的意象载体渲染意蕴丰富的情感、情绪和意义。“白”的隐喻审美艺术也主要体现在文学诗歌领域里。在诗歌翻译中,借助于隐喻这一平台,我们可以更加深刻地体味原作的意境,使译文同样具有原文的美感,如例3。

例3: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译文:When comes the sunny day,

The land is dressed up with red sun and white snow,

How gorgeous and attractive it is!

冰封雪舞的情形是作者当下所见,天晴后则是红日白雪交相辉映,山河莽原妩媚动人。“红装素裹”译成“red sun and white snow”,“素”在原诗歌中传达的是红日白雪交相辉映的意境,把“素”译为“white snow”,“红”与“素”形成了鲜明对照,把严冬雪天写得令人陶醉,再现了原诗的深远意境,传递了隽永的意境美。

隐喻与转喻认知无处不在,存在于生活中,也存在于语言中。隐喻与转喻作为人类认知的重要方式,在人们认识事物,形成概念结构,继而扩展和延伸认知经验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颜色词“白(white)”的语义由原型意义不断由颜色域向非颜色域扩展,这是人类在身体体验和认知加工的基础上,人脑机制通过隐喻与转喻认知不断解读类似、相近、相关甚至是相距甚远的认知域的结果。汉英语言中,颜色词“白(white)”的义项既有共性也有个性。翻译实践中,既要尊重共性内核,又要以目的语个性再现源语个性,隐喻与转喻认知是实现这一目标的重要手段。

在翻译中,认知为深化双语理解,再现原作之美提供了重要的桥梁作用。译者审美意识和审美能力对译文重现原文的美有着重要影响。认知机制在翻译过程中能使译者深刻理解原文的意境和真实意义,有助于译者深入理解原文的审美深度和完整度,为译者发挥审美主体性提供了广阔的平台,为译者提供了想象的翅膀,更好地达到艺术的审美,从而为译者审美主体性的发挥推波助澜,让审美价值得以巧妙的挽留。

[1]张积家,方燕红,谢书书.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的关系:相互作用理论及其证据[J].心理科学进展,2012(7):949-962.

[2]Berlin,B.,&Kay,P.(1969).Basiccolorterms:Theiruniver-sality and evolution.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3]许慎.说文解字(现代版)[Z].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

[4]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New Edition)[Z].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4:573.

[5]温凌云.从英汉颜色词语义认知模式看文化心理图式[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07(12):181-184.

[6]George Lakoff and Mark Johnson.Metaphor We Live B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75.[7]李国南.辞格与词汇[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22.

[8]张祝祥,杜凤兰.英汉基本颜色词“黑”、“白”的认知语义分析[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7(5):47-51.

[9]刘宓庆.翻译美学导论(修订本)[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5:5-68.

[10]刘富研.浅谈ANTITHESIS与PARALLELISM[J].山东外语教学,1989(2):4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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