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乃铭

（ 铜仁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学院，贵州 铜仁 554300 ）

在这个正在以几何级数膨胀的信息时代，对文学的发展而言，影视化和网络化已经不仅仅是文学载体或技术手段更新的问题，而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一、背景：深刻的时代变革造就深刻的文学变革

（一）传播方式的深刻改变：从精英传播到大众传播

在以龟甲、金石、丝布、纸张为载体的传统文学时代，文学的创作者、接受者、传播者都以精英阶层为主。精英创作，精英传播，大众接受，书籍传播为主，口耳相传为辅，让文学成为展示、引领主流价值观念、审美风尚，兼具娱乐性的信息载体，并一直在信息市场中占据一枝独秀的领军位置。但随着教育全民化、知识信息化、信息网络化、传媒大众化、电脑手机等科技产品的普及，一个空前庞大的新的大众文化阶层和传播阶层逐渐形成，人人都成为信息的创造者、接受者和传播源。新的创作主体、新的创作领域、新的传播载体、多元价值观念，让文学发展经历了一场从精英决定方向到大众决定市场的变革，由大众文学颠覆精英文学再不断走向自我迷失的堕落。由此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精英文学传播受阻，受众锐减，文学发展的方向开始迷失；而大众文学则在市场需求的推动之下不断趋新趋奇趋俗，在不断颠覆精英文学的过程中又不可挽回地走向无所适从的自我迷失。

（二）生活方式的深刻改变：淹没在时间缝隙里的文学

现代技术、管理的进步，使得社会分工更精细、运作更高速，而人的流动更频繁，交往更密集，需求更多样。高速的社会节奏，让人所扮演的社会角色占据了个人越来越多的时间。与精神一样，时间已经成为这个物质极大丰富的社会中最缺乏的东西。文学阅读，恰好是一种极需要心境和时间的人类活动。传统的生活方式中，人们的生活节奏是张弛有度的，休闲娱乐方式选择是相对单一的，阅读很自然地成为所有读书人最大的精神充电和休闲娱乐方式。我们的记忆中那是一个能将有限的几本书读上百遍、烂熟于心的阅读时代。而在如今，求学上班，交际应酬，走上街道，打开网络，这些应接不暇的娱乐方式，让阅读这种费时费神的高雅活动成为了一种有些不合时宜、曲高和寡的休闲娱乐方式。现代人几乎很少有人能够坚持读完一部长篇小说，能够静下心来看半小时的严肃文学作品，人们在铺天盖地的文字信息中阅读和接受的能够沉淀为识见涵养的部分少得可怜，而积淀千年的传统文学则逐渐淹没在时间的缝隙之中。

（三）市场需求的深刻改变：从社会目的性向娱乐性转变

作为一种精英文学，传统文学一直以来都承担着教化、审美与娱乐为一体的综合功能，娱乐化外，文学的传播更要重视记录反映社会现实、弘扬主流价值观念、引领高雅审美风尚等社会目的性。因此，在这样的条件下，文学市场有着政府、社会、个人需求的最大结合点，在经济允许的条件下，人人都是文学的消费者。但如今的文学市场已经不能由精英阶层掌控，新崛起的大众文化阶层成为了市场的不二主体，突然之间从一个文化外围观望者转而成为内部参与者，他们有着极为旺盛的文化需求。但限于相对较低文化层次，他们几乎跨不过传统文学所设置的高门槛。于是文学市场在堵塞的传统文学门外向更低更俗更娱乐化的方向泛滥。可以这样说，如今社会，人们的文学需求很大程度上不再是一种求知闻道、修身养性、实现社会价值的需要，而只是一种只为枯燥的生活添一丝新奇、只为忙碌的生活寻一点乐趣的最低层次的需求。

时代的深刻变化必然导致文学的深刻变化。影视技术和网络技术是百年来文化信息产业领域最大的两次技术革新，为古老的文学提供了全新的载体和更丰富的表现形式。如果说20世纪是影视业蓬勃发展的时代，那么21世纪就应该是网络崛起的时代。如今，这两者在不断成熟和不断普及的科技的推动之下，已经结合得越来越紧密，并逐渐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最基础的细胞——个人。可以说，当今这个大数据微信息时代，人人都能成作家，人人都能做导演。影视与网络已经成了文学如影随形的最强“敌人”和最佳“拍档”。

二、颠覆：影视与网络对文学的冲击

（一）文学受众兴趣转移，传统文学市场萎缩

影视与网络从一崛起就在不断“掠夺”着中国文学的受众。士人，文人，文学青年，喊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口号，引领了一场风靡了千年的文学时尚。但曾几何时，我们天天读书读报的习惯，变成了天天上网闲逛的习惯；逛书市、泡图书馆已经渐渐成为了一种回忆，而挤电影院、泡网吧成为了一种时尚生活；每天捧一本文学杂志如痴如醉的校园文学青年都被一拨一拨成天沉溺在网聊、网游、网络小说的“网”虫所取代；做文学梦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做明星梦和虚拟英雄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一张电影票和一个游戏道具的价格可以比一本印刷精美的书贵很多；世界经典名著的阅读点击量远不及那些作者作品名字和内容都很古怪的畅销网络小说；等等。

无可否认，在影视与网络的巨大冲击下，传统文学的受众在锐减，阵地在沦陷。据统计，中国人每年的平均读书的数量只有4.5本，远低于韩国（11本/人·年）、法国（20 本/人·年）、日本（40 本/人·年）和以色列（64 本/人·年）。①信息来源见http://news.eastday.com/c/20140211/u1a7927432.html

（二）纸质载体溃败，文学传播进入“无纸化”时代

自文学诞生以来，文学传播和发展的最基本形式就是物质载体加文字。当历史的车轮进入20世纪，以文字为载体的纸质文学的信息传播优势逐渐被影视和网络超越。

相较龟甲、金属、竹简、布帛而言，纸质印刷廉价得多，翻阅携带方便得多，传播速度快捷得多。但它依然有很多无法克服的弱点。首先，纸质印刷仍然是一种大投入、高消费的初级文化产业。一本书从创作、付梓、排版、编辑到印刷、出版、发行，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因此他作为一种文化消费品也相对昂贵。其次，一册书印刷一旦完成，发现误漏，不可更改，若要更改，必须再版。再次，纸质书依然笨重，大量携带不易操作；查找检索麻烦，必须依靠记忆定位；保存不易，忌火忌潮忌虫忌频繁翻阅频繁搬移。同时，纸质书以文字为载体，也对受众设置了很高的准入门槛，它需要受众有一定的知识积累、文化涵养及想象力、理解力、判断力等阅读基础。

影视与网络技术刚好弥补了纸质文学的不足。影视将文字还原成为声音和画面，以人类最原始的生存状态直观展示一个策划好的文学故事，让文学人人能接受，人人能理解，实现了文学与一切受众之间无障碍的连接。网络技术让文字电子化，键盘输入，硬盘保存，任意修改，任意编辑，任意检索；文本电子信息一旦进入网络，一夜之间，全球共享，服务器中，永久保存，最大程度地节约了传播成本，提升了传播速度和效率。在之前我们难以想象，一张小小的内存卡，可以储存你毕生都读不完的书籍；一个小小的电子屏幕，可以随物赋形地展示出一本书的内容。而我们只需要一台电脑一个手机，就能将全世界的信息握在手中，随时随需查阅。

所以，影视和网络文学逐渐成熟、逐渐普及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是纸质文学逐渐萎缩逐渐消亡的过程，人类文化的传播已经开始进入“无纸化”的进程。原先遍布全国的书店、书市数量在逐年锐减，各类出版社、读书集团在艰难转型，各类文学刊物报纸被迫转战网络阵地。

（三）文学市场向新兴文化阶层转移，文学价值取向趋于低俗

精英文学阶层在新的文学变革到来时有些茫然，对新的文学市场很不适应。而顺势而起的新兴文化阶层的先驱因为近水楼台之故，抓住了文化市场转移的先机，于是各种新奇的影视文学和网络文学如雨后春笋般大量涌现。这些文学有一个共同点：趋新趋奇趋俗。不可否认，当今社会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变化发展得快，新的事物、现象层出不穷，文学作为社会存在的反映，自然也应该趋新。不可否认，新的影视和网络文学中，有很多深刻反映社会变革的优秀作品，但却也有很大部分影视网络新文学一味地哗众取众，无底线地迎合市场，高调鼓吹人类的低俗欲望，以致越走越庸俗、越走越浮躁、越走越虚幻，使得文学的价值取向出现了严重的方向性问题。

有学者说，中国所谓的网络文学不能被称作真正的“文学”。这种说法合理与否还有待商榷，但由于从事网络小说写作的门槛过低、市场需求巨大、网络的方便快捷、相关部门监管力度不够等原因，确实导致了中国的网络小说写手众多、数量巨大的背后却出现了质量普遍低下的现象，尤其是一些以血腥、暴力、低俗、甚至淫秽色情的情节大量添加到网络小说当中，使得网络文学非但没有能够起到承载和传播优质文化的作用，反而成为了中国文学与文化健康发展的一大“毒瘤”。

三、通变：文学对网络和影视的自适

（一）文学影视化：更直观更丰富更具视觉冲击力的阅读

影视进入人类生活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影视与文学成功合体的结晶就是电影电视，文学为影视提供了一个故事内核，影视将文学补充成一个更具立体感、实体感和视觉冲击力的完美场景。我们很难想象，当古老的文学邂逅新生的影视时，竟然开创出了一个空前庞大的文化市场。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文学与影视相结合而达到共同发展的发展模式已创造出了许多经典。

20世纪30年代末，由美国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著名小说《飘》而改编的电影《乱世佳人》在当时创造出近4亿美元的票房神话和3500万人次电影观影人数的世界纪录。成熟的电影市场建立后，电影长期以来都是全球文化产业的领头羊。本世纪初，根据20世纪中叶英国学者作家托尔金的魔幻小说《魔戒》改编的电影《魔戒三部曲》在全球院线大放异彩，吸金近 30亿美金，而原著也在出版 50年之后再次畅销全球。电视问世以来，更是以全覆盖的方式进驻每一个家庭，让全人类都成为了影视作品的观众和消费者，很多已沉睡千年的文学作品被还原成人人都可以接受可以理解的声音和画面。到目前，我们已经很难准确统计全球究竟有多少院线和多少电视节目，它们已经成为人类文化活动中出现最频繁、最不可缺少的基础文化活动。

就中国影视而言，作为全球人口第一大国，拥有全球最多潜在观众。大需求决定大市场，大市场必有大发展。受技术条件和基础设施条件的限制，中国的影视市场从最初建立到发展壮大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发轫上海，辗转香港，在亚洲复制了好莱坞神话，如今全面回归，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黄金时代。当影视的制作过程不再那么神秘，当摄影摄像的器材不再那么专业化、贵族化，一个人人可拍影视作品的微影视时代已经来临。于是我们看到，中国的历史故事、文学名著不断被搬上影视屏幕；越来越多的作家投身影视圈中，成为导演编剧；科教、学术的传播也开始借助影视的强大技术基础和市场基础；各类微剧、微电影日以千部地蓬勃发展。然而，在中国影视市场迅猛发展的条件下，与之相适应的管理运行的机制还不完善，从而导致我们的影视作品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一些恶俗、低级和缺乏文化内涵的东西。

可以这样说，不只是影视的文学剧本才叫做文学，影视作品本身就是一种文学变体，是基于文学的一种升级版本，是一种更直观更丰富更具视觉冲击力的阅读方式。

（二）文学网络化：更方便更廉价更多选择的阅读

网络以其收集一切资源、保存一切资源、整合一切资源、快速传播一切资源的优势，自初步成熟之日起，便深刻地改变了人类延续数千年的生活方式。阅读这一人类文化基础活动也因网络而改变。

文学网络化的第一种体现是纸质文学的网络呈现。许多经典文学作品以各种形式纷纷出现在网络上，扫描原版、电子编译版，几乎普通图书馆可以找到的书籍在网上都可以找到，甚至四库全书和一些善本书籍也能在特定的网站上找到电子版本。而我们众所周知的超星、知网、维基等大型电子读书商也应运而生。

文学网络化最显著的体现还是那些以网络为第一来源、不经审核印刷出版就直接在网络流传的文学作品的出现。这类网络文学作者众多，层次不一，题材多元，风格各异，因为市场大、门槛低、准入易、审核轻、监督少而快速滋长。各大综合网站的文学版块，众多专门文学网站，个人微博上的文学作品，网络文学每天更新的文字数量日以亿计。这些网络文学作品中的一部分已经呈现出迥异传统文学作品的特点：一是题材过于新奇，如玄幻、奇幻、仙侠、游戏、竞技、穿越、修真等前所少见或未见的新题材，但这些所谓的新题材其实都是借助游戏电影场景、虚化社会背景、幻化社会热点以迎合大众欲望的一种手段而已；二是内容以低俗为主，许多网络小说以吸引眼球、抢占市场为第一要务，将低俗武装到标题；三是超现实的极度夸张的故事内容、升级式的永无无止境的循环叙事结构大量使用，营造出一种貌似体系严密、结构宏达的文学特色；四是在价值引导上，不以思考人生、探寻人性为出发点，只是一味地传递人类的低俗欲望。

文学的网络化给我们带来了许多便捷，节约了我们许多的时间精力，在让我们最大化占有资料、最快速搜索资料、最方便保存资料的同时也让我们忽略了占有搜索分析资料的最重要环节：阅读记忆和理解，让我们习惯了依赖电脑而不是人脑。同时，那些蜂拥而起的低俗网络文学，则很可能会将人的欲望引爆，让人在获得短暂愉悦之后被引向堕落的深渊。

我们在倡导对网络小说加大监管力度的同时，也应该倡导从事严肃文学和优质文学的作家群体进入网络文学这一领域，以优质的文学作品去冲击充斥在网络小说中的不良因素和“低级产品”，使之降低或者没有发展和生存的空间。同时，还可以利用网络对中国的传统精英文学进行更快捷和更广泛的传播，从而实现文学与网络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最终达到优质文学与严肃文学的网络化和网络文学优质化和严肃化的目的。

（三）文学网游化：更过瘾更刺激更具体验性的阅读

据统计，从2011年开始，网络产业就已经取代了电影产业成为了世界收益额最大的文化产业。一些国外的网络公司的某些经营方式或许是值得我们去深思和借鉴的。例如，美国有一家全世界最具影响力的网络软件的开发和发行公司——暴雪公司，这家公司是以开发网络游戏为主的。其旗下的一款网络游戏《World of Warcraf》（中译名：《魔兽世界》），从2004年11月23日开始在美国、新西兰、加拿大、澳洲与墨西哥发行，至今已有包括南极、巴哈马、圣诞岛以及托克劳群岛在内的 244个国家和地区的人在玩。一般情况下，一款网络软件产品的平均寿命只能在2～3年之间。而时至今日，已经运营了10年之久的《魔兽世界》仍然是中国国内乃至全世界最炙手可热的网络软件产品之一。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作为一款网络游戏，它得到了欧美畅销书排行榜前列的一大批优秀作家给予的支持。

暴雪公司在制作《魔兽世界》之初，只是在网络上构建了一个名叫“艾泽拉斯”的虚拟世界。从某种程度上讲，“艾泽拉斯”是缺乏原创性的，因为他是借鉴英国著名小说家托尔金（John Ronald Reuel Tolkien）先生的名著《魔戒》中所写道的“中土世界”（一个生活着人类、兽人、矮人、精灵、巨魔等种族，并处处渗透着奇幻与魔法的世界）而来的。之后，暴雪公司重金聘请欧美畅销书排行榜前列的一些作家来为他们写作小说。对于作家们写出的小说，公司唯一的要求就是故事必须发生在“艾泽拉斯”。这些受聘的作家中，比较著名的有《星际迷航》的作者克里斯蒂·高登（Christie Golden）、魔幻小说家理查德·A·纳克（Richard A. Knaak）、小说家兼编剧迈克尔·A·斯塔克波尔（Stackpole M.A.）等。他们创作的小说题材更是涉及到方方面面，既有气势恢宏的战争，也有缠绵悱恻的爱情；既有波澜壮阔的政治画卷，也有关于爱与家庭的平凡故事。暴雪公司要做的，则是把这些故事以“补丁”的形式源源不断地加入到“艾泽拉斯”这个虚拟的网络世界当中，让使用计算机登录到“艾泽拉斯”的人们去感受甚至是“亲身经历”小说家们所写作出来的这一个个精彩故事。

随着《魔兽世界》在网络上的升温，暴雪公司也会不失时机地把小说家的作品推向市场，送进书店，使小说和游戏产品能够在市场上“交相辉映”，以达到“相互促销”的作用。

网络游戏这种高度娱乐化的产品究竟能够承载多少文学的成分？这里，我选择其中的小故事《帕米拉的洋娃娃》来举例说明。

当你登陆游戏来到提瑞斯法森林的一处岗哨时，岗哨的士兵会请求你去达隆郡搜寻幸存者，因为达隆郡刚刚遭受了战争和瘟疫的侵袭。来到达隆郡的郊外，你会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发出哭泣的是一个叫做帕米拉的小女孩，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帕米拉已经死了，而她的灵魂还没有安息，所以一直在哭泣。我们经过与她的交谈才知道，哭泣的帕米拉还不到六岁，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什么是瘟疫，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之所以哭泣，是因为一群在战争中实行烧杀抢掠的士兵抢走了她唯一的玩具——洋娃娃。出于怜悯，我们决定进入达隆郡找寻帕米拉的洋娃娃，好让她不再哭泣，灵魂得到安息。在进入达隆郡寻找洋娃娃的过程中，我们亲眼见证了一座饱受战争摧残的城市的破败与凄凉。最终，我们找到了帕米拉的那只洋娃娃，不过此时它已是支离破碎。我们用针线把它重新缝合并交还给了帕米拉。帕米拉的灵魂终于在欢笑声中得到了安息。

如果单从故事的角度来审视《帕米拉的洋娃娃》，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故事。如果这个故事的载体不是网络游戏，而是文字的话，甚至可以说这是一部很不错的文学作品。故事本身并没有直接描绘战争的血腥与残暴。但是却通过帕米拉和她的洋娃娃将战争残酷的本质“折射”得淋漓尽致。而《帕米拉的洋娃娃》却只是《魔兽世界》当中成千上万故事中的一个。

由于中国和西方国家的文化背景和社会背景有着许多的差异，所以我们也并不完全提倡将中国的文学与网络游戏相结合，但是美国人的这种将两者相结合的经营理念却应该是值得我们这些从事文学的中国人去深思的。虽然单从故事的层面上讲像《魔兽世界》这样的网络游戏是几乎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些东西里面所承载的却几乎都是欧美的文化和美国式价值观念，而近十年来这样的网络产品已成为了中国年青一代的“最爱”。可以说，这既是美国人的一种全新的经营理念，也是他们的一种全新的效果极佳的文化侵略方式。面对如此情况，我们是效仿还是另辟蹊径？这个问题我们应该重视，同时也该去深思。

四、融合：文学与网络、影视在市场中健康并轨

（一）在欢呼、无视、鄙薄之间：精英的态度决定文学的方向

对于影视与网络的崛起，中国的作家有三种态度，一种是欢呼雀跃，一种是熟视无睹，一种是鄙薄排斥。这跟白话文运动开始时文化群体的反应是一致的。大众所带来的新文化大方向是文化精英所不能阻挡的。反观中国文学发展史，唐、宋、元、明、清时期，市民阶层的崛起也带来了文学的变革，诗、词、曲、古典小说都是当时文学变革中蜕变出来的代表大众文化趣味的新文学样式。文学的发展最后证明，精英文化阶层对新文学的态度总是要经过一个从排斥抵触到被动介入再到主动引领的过程，并最终确定文学变革的行进方向。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代表精英文化阶层的作家们对文学的影视化和网络化大多还是采取后两种态度。这或许是因为中国文学影视化、网络化的进程相比于欧美还显得十分的不成熟，而多数中国的作家或因为客观条件的限制或因为自身不愿意接受影视与文学相结合的守旧思维，没能更主动地介入这一领域。直至目前，中国的文学与影视、文学与网络还没有出现可以称之为经典的“大作”，而当前活跃在影视、网络文化圈中的文化人又很少有主流文化圈的“大家”，更多充斥的是一些年轻化、另类化的“写手”。

（二）在严肃、娱乐、高雅、庸俗之间：吸引眼球要与震撼心灵共存

我们传统的文学，因为注重社会目的性，因而被认为是相对严肃、高雅的文学。但影视和网络文学是面向市场的文学，吸引眼球、刺激消费和追求利益是从业者的出发点，所以影视和网络文学是市场化的文学，带有浓厚的通俗性和娱乐色彩。作家的传统阵地是严肃文学而非娱乐文学，高雅文学而非庸俗文学，所以他们一般不会去走娱乐化、庸俗化的创作路线；而影视和网络文学也很少选择过于严肃或过于高雅的文学作为底本。于是，高雅严肃的文学在狭小的市场空间中越来越曲高和寡，而影视和网络文学却在市场驱使下因过分追求“怪力乱神”和“市井俚俗”中变得荒诞而庸俗。这中间需要调和，需要互通有无，资源共享。严肃文学创作者要放下身段，去深入学习影视和网络技术及其市场规律，然后在保障吸引眼球、提供感觉刺激的基础上给影视和网络文学一个能够震撼人类心灵的文学内核；而影视、网络所属的文化娱乐市场，也要主动从严肃文学中汲取养分，整合那些能够让观众读者感动的元素，让作品成为让人百看不厌的经典。好莱坞的一些严肃文学题材的电影也一样取得了巨大的市场效益，我们熟知的就有《乱世佳人》、《辛德勒的名单》、《泰坦尼克号》、《现代启示录》、《耶稣受难记》等。遗憾的是，中国的影视节目中却很少有兼顾严肃、娱乐、高雅、庸俗的经典作品出现，或许就是因为传统的文学创作者和影视网络文学的创作者是界限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的。

庸俗化、娱乐化的影视和网络文学，可以刺激一时的市场，但不能引起持久的关注和思考，不能成为经典。如今的影视和网络行业，靠猎奇求新、炒作恶搞、暴力色情、利益驱动来刺激市场的作品充斥其中，使得斯文彻底扫地，经典完全颠覆，价值导向严重偏离正轨。作为文化精英的作家不应该只在一旁批判，而要知道出现这种文化逆流是我们不作为的结果，是我们对文学变革关注不够、参与不够、引导不够的结果。

（三）在经济效益和使命责任之间：在市场的漩涡中完成文学的自我救赎

一切物质资源的优化配置都可以市场化，但关乎人类灵魂改造的精神资源却不能完全交给市场，比如教育，比如文学，比如更宽泛意义上的文化。影视和网络都是大产业、大市场的产物，它必须要以追求利益作为一个基础目的。但如果在利益的诱惑下我们放弃了文化的原则，放弃了文化拯救人类灵魂的使命与责任，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在享受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物质利益的同时，我们也见过太多灵魂堕落的政客、商人、科教文卫工作者。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们的文化在市场的冲击下放弃了天生使命，迷失了前进方向。影视和网络，作为信息时代最大的文化产业承载者，一定要有一个干净的灵魂，一定要有一个坚定的前进方向，一定要有一群在市场漩涡中力挽狂澜的文化精英作中流砥柱。在看到影视、网络阵地中充斥逆流的同时，我们也很欣慰地看到：一些倾全国之力拍摄的忠实于文学原著的大型影视剧，一些高难度大投入低回报的科教文化片，以及更多集教育、审美、娱乐于一体的优秀影视和网络作品，依然活跃在各类荧幕上，履行着文化的天生使命，传递着社会的正能量，塑造着人类的善良灵魂。

这是一个文学大变革时代，是一个文学必须适应市场化、产业化并必须保持本色的时代。作为一名作家，创作出一部满意的文学作品，这只是文学产业链的一个开端。我们需要借助市场，整合资源，精心策划，深度开发，以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将它搬上舞台、搬上荧幕、搬上网络，让它的经济价值在市场运作中实现最大化，同时也让他承载的社会价值在更多受众的传播中实现最大化。

[1] 田皓．当代文学媒体化生存论略[J]．北方论从，2005，（4）．

[2] 邵燕君．网络时代：新文学传统的断裂与“主流文学”的重建[J]．南方文坛，2012，（6）．

[3] 吴莹．论视觉文化冲击下文学的转变[D]．南京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