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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卢卡奇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

2014-04-14宋朝普鲁奇

关键词:卢卡奇历史唯物主义资本主义

宋朝普,鲁奇

(1.武汉纺织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武汉 430073;2.井冈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吉安 343009)

论卢卡奇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

宋朝普1,鲁奇2

(1.武汉纺织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武汉 430073;2.井冈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吉安 343009)

卢卡奇是在匈牙利无产阶级专政期间提出自己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该思想是对庸俗马克思主义经济决定论的直接反抗。他强调历史唯物主义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自我认识,是一种革命性和批判性学说,在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时期要用唯物辩证法来发展和完善历史唯物主义。其历史唯物主义思想适应时代的发展,开创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人本主义哲学思潮,但其对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窄化,以及对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区分,揭示出其理论的缺陷。

卢卡奇;历史唯物主义;庸俗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

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主义最基本的原理。它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自它诞生以来,不仅马克思和恩格斯本人把它运用到社会实践中去,并通过实践不断地丰富和完善它,其他马克思主义者亦如此。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也不例外。卢卡奇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创始者,也对历史唯物主义进行了重新诠释和发展。他根据时代新状况,提出历史唯物主义已发生功能变化。这种思想主要体现在其论文《历史唯物主义的功能变化》中。本文尝试阐释卢卡奇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的理论内涵,分析其历史唯物主义思想产生的时代背景、思想史境况以及使用的方法论基础,并从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实质出发对其作出辩证评价,以表明卢卡奇在何种意义上“发展”了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

一、卢卡奇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内涵

卢卡奇根据新时代状况提出自己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他认为,历史唯物主义是无产阶级在其受迫害时代的一种最强大的武器。历史唯物主义是一种科学方法,它不仅能考察过去的历史事件,也能考察当代现实。历史唯物主义“是按其真正的本质理解过去事件的一种科学方法。但是,同资产阶级的历史方法相反,它同时也使我们有能力从历史的角度(科学地)考察当代,不仅看到当代的表面现象,而且也看到实际推动事件的那些比较深层的历史动力。”[1](P312)然而,这种科学方法并非实证主义意义上的实证方法。实证主义的科学方法只关注和讨论现象和经验范围内的东西,对其中的既定事实进行分析和描述,以此形成一定的“科学”规律,并以之来指导现实。实证主义实际上主张的是对事实的崇拜态度,其宗旨是整理、顺从事实,而非对事实的批判与改变。而在卢卡奇看来,历史唯物主义作为一种科学方法,它也是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无产阶级用它来批判资本主义制度,揭露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虚假性,以反对和推翻资本主义社会。“历史唯物主义最重要的任务是,对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作出准确的判断,揭露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本质。因此,在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中,历史唯物主义总是为以下目的而被加以运用:在资产阶级用各种意识形态成分来修饰和掩盖了真实情况即阶级斗争状况的一切场合,用科学的冷静之光来透视这些面纱,指出这些面纱多么虚伪、骗人,多么同真相不一致。这样,历史唯物主义的首要功能就肯定不会是纯粹的科学认识,而是行动。历史唯物主义不是目的本身,它的存在是为了使无产阶级自己看清形势,为了使它在这种明确认识到的形势中能够根据自己的阶级地位去正确地行动。”[1](P313)

此处卢卡奇指明,历史唯物主义不仅仅是纯粹科学认知,而且是无产阶级批判和揭露资本主义制度本质的锐利武器,它直接导致无产阶级的阶级行动。历史唯物主义在这里体现了科学性与革命性的统一,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以及认识与行动的一致。“承认历史唯物主义,对资产阶级来说简直就意味着是自杀……另一方面,对无产阶级来说,如果在认识到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特性时止步不前,把历史唯物主义仅仅看作是一种认识工具,这也同样是自杀。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本质正好能被规定到这种程度:对这种斗争来说,理论和实践是一致的,在这里,认识不要过渡就能导致行动。”[1](P313)历史唯物主义作为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它是一种实践的意识,因而直接导致无产阶级对资本主义社会本质的揭露和批判以及对资本主义社会的革命行动。因此,如果它被资产阶级认可,则资本主义就缺乏存在的合法性;如果无产阶级仅把它看作是一种纯粹认知,则无产阶级革命就会失败,历史唯物主义就会蜕变为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

卢卡奇揭示出历史唯物主义的革命性和批判性,同时他也指证历史唯物主义存在的历史基础是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经典形式的历史唯物主义意味着资本主义社会的自我认识。”[1](P318)历史唯物主义强调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因此,在资产阶级科学看来,历史唯物主义真理的根本依据是,它“必须运用于自身”;“历史唯物主义学说正确性的前提是,所有所谓意识形态的产物都表现经济关系的一些功能:历史唯物主义本身(作为战斗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也只是这样一种意识形态,也只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这样一种功能。”[1](P317)也就是说,就资产阶级科学而言,历史唯物主义只适用于资本主义社会,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瓦解,历史唯物主义也寿终正寝。卢卡奇部分认可这种意见,但他认为这种承认并不损害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性。在他看来,历史唯物主义可以运用于自身,它有自身存在的社会前提。这个社会前提就是资产阶级社会及其经济结构。“历史唯物主义首先是资产阶级社会及其经济结构的一种理论。”资本主义社会结构的不同方面组成完全独立的、自我封闭的自洽体系,而这些独立的局部体系处在辩证的相互作用中。资产阶级科学只看到这些自律体系的独立性,而看不到它们之间的相互依赖性。卢卡奇认为资产阶级科学甚至在其黄金时代也没能力彻底思考这些独立的趋势,并根据这些方面互相间的依赖性,以及其对社会经济结构总体的归属关系来理解这些方面。历史唯物主义却能透过这些独立的局部体系观察到它们之间的相互依存性以及这些体系构成的综合整体。“历史唯物主义在方法上划时代的功绩恰恰在于,这些表面上完全独立的、自我封闭的自律体系仅仅被看作是一个综合整体的一些方面,而它们表面上的独立性也会被扬弃。”[1](319)

对卢卡奇来说,资本主义社会制度是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典型基础,因此,我们不能随意把历史唯物主义运用于前资本主义时代,因为这样做会导致一种在它批判资本主义时并未出现的本质重要的方法论困难。众所周知,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中,不同的规律居于支配地位;某一特定类型的规律是同其特定的社会前提相联系。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社会的自然规律居于统治地位,而在前资本主义社会里,自然联系(不论在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代谢”,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社会联系)必定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由此,卢卡奇界定了历史唯物主义的使用边界。“历史唯物主义不能像运用于资本主义发展的各种社会形态那样完全以同一种方式运用于前资本主义的各种社会形态。”[1](P330)如果我们要把历史唯物主义运用于各种古代社会以便认识它,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以,但要异常谨慎。而要实现这种认识的途径是把历史唯物主义限定为对资本主义的认识和批判。“只有当历史唯物主义把人的所有社会关系的物化不仅理解为资本主义的产物,而且同时也理解为暂时的、历史的现象时,认识没有物化结构的前资本主义社会的途径才找到了。”[1](P329)

卢卡奇把历史唯物主义看作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自我认识,而匈牙利当时处于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时期,所以他认为历史唯物主义在新时代需要与时俱进。面对着这种新状况,他强调唯物辩证法的至关重要性。“这里的问题实际上关系到在辩证方法(die dialektische Methode)的意义上超过历史唯物主义至今为止所达到的成果:把历史唯物主义运用于它按照自己作为历史方法的本质还未能被运用到的一个领域;为此要作一切对于任何一种非图解式的方法,因此对于辩证方法(die Dialektik)来说必然首先意味着某种在原则上和质上崭新的题材的更改。”[1](P341)过渡时期这种新的社会现实需要辩证法的导引。由此,他提出历史唯物主义的功能变化,即历史唯物主义需要及时更新与完善,用唯物辩证法来指导新的现实。他指出历史唯物主义功能方面的两点关键变化。“第一,必须用唯物上义辩证法来指明,怎么一定会走上自觉监督和控制生产、摆脱对象化社会力量强制的道路。……第二,因为每一次危机都是资本主义自我批判的客体化,所以极度严重的资本主义危机就使我们有可能从它正在做完的自我批判这一立场出发,比迄今为止可能有过的都更明确和更完善地进一步发展作为‘人类史前史’研究方法的历史唯物主义。”[1](P348-349)

二、卢卡奇历史唯物主义思想诞生的背景与方法论分析

按照卢卡奇的说法,历史唯物主义不仅仅是考察历史和当代现实的科学方法,也是一种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批判的革命学说。历史唯物主义的客观基础是资本主义社会,它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自我认识。也就是说,历史唯物主义只适用于资本主义社会。我们知道,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只是在1919年3月至8月间存在,而《历史唯物主义的功能变化》是1919年6月撰写的,即该文撰写于匈牙利无产阶级专政时期。或者说,其独特的历史唯物主义学说产生于匈牙利正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时期。按照其观点,历史唯物主义的功能正在发生变化,亟需进一步发展与完善。

为什么他会对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产生新的看法呢?这既是其早期思想发展逻辑的产物,更主要的是对第二国际正统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决定论思想直接反动的结果。经济决定论是一种消极的实证主义,它强调对社会现实进行旁观的“科学”认知,认为随着社会经济规律的自然发展,资本主义会和平“长入”社会主义。而卢卡奇认为,第二国际的庸俗马克思主义在理解历史唯物主义时强调社会发展的客观方面,而忽略了其主观方面和人的主体作用,因此,他强调历史唯物主义不仅是对客观事实的纯科学认识,而且还是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和改造。而且,由于历史唯物主义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自我认识,它适用的只能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范畴,所以,在研究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时我们要使用一些新范畴,这样的话,在新境况下运用旧范畴就会产生错误。“它(庸俗马克思主义)对历史唯物主义的运用,陷入了马克思所指责的庸俗经济学犯的同一错误:它把一些纯粹历史的范畴,更确切地说也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些范畴,看作是永恒的范畴。”[1](P330)

卢卡奇和庸俗马克思主义对历史唯物主义理解方面的显著区别集中体现在暴力问题上,即暴力在争取和保护无产阶级革命胜利的斗争中的历史作用问题。庸俗马克思主义否认暴力从一种经济生产制度过渡到另一种经济生产制度中的重要作用。它的论据是经济发展的“自然规律性”,这种经济发展凭借自身的力量而不诉诸超经济的暴力来实现过渡。卢卡奇指出,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时期,资本主义的生产制度和社会主义的生产制度是相互竞争的,然而,这两种制度并非同时以独立的制度出现,而是表现为资本主义制度本身内部难以解决的矛盾,即危机。也就是说,这两种生产制度的竞争体现为资本主义生产的内部对抗,即劳动与资本的对抗。这种对抗在现实表现为资本主义生产的一次又一次的危机的出现。这些不断重复的危机其实构成资本主义生产持续的必然环节。这些危机的结束或最后危机的出现,有赖于资本主义生产制度最强大的生产力,即无产阶级不仅作为单纯的生产客体而且还作为能动主体来经历危机。如果无产阶级不再仅仅作为危机的单纯客体,而且作为关键性的主体,则资本主义的危机结构发生决定性质变。而在这种情况下,暴力正成为改变局面的决定性经济因素。

卢卡奇认为,在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中,暴力并非专横的原则,因为暴力“服务于人和他作为人的发展”。这种暴力不仅扬弃物化的社会关系对人的统治,也扬弃经济对社会的统治,而且无产阶级最终要实现自我扬弃。在卢卡奇看来,庸俗马克思主义否定暴力作为经济力量的重要作用和低估暴力在历史上的重要功能,提出依照资本主义社会中特殊经济规律的自动发展来实现社会主义的主张,其实质是承认资本主义社会的永久持存。“把资本主义社会的特殊发展规律提升为一般规律,是庸俗马克思主义力求使资本主义社会的存在在实际上永久化的理论基础。庸俗马克思主义意义上的合乎逻辑的、一直向前的继续发展,要求社会主义在没有‘超经济的’暴力的情况下通过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律来实现,这同资本主义永久存在下去的论点客观上是同义的。”[1](P339)

由以上分析可知,两者对历史唯物主义理解有本质差异,而这种差异来源于其方法论上的本质不同。庸俗马克思主义使用的是消极的实证主义方法,主体对社会现实和客观事物采取的是不偏不倚的“科学”态度,对之加以描述和整理,而不是对客观事物的批判与改造。而卢卡奇采用的是总体性的方法。总体性方法是整个《历史与阶级意识》的主导或枢纽方面。卢卡奇认为这本书的主要任务是正确理解马克思的方法的本质,而马克思方法的命脉就是辩证法。因此,这种总体性方法是唯物主义辩证法。而唯物辩证法也是革命的辩证法。这种辩证法强调历史过程中主体与客体的辩证关系。“辩证法的决定性因素,即主体和客体的相互作用、理论和实践的统一。”[1](P51注2)也就是说,总体性方法注重主客体的辩证关系,强调主体的能动性,这与庸俗马克思主义片面强调客体的做法正相反对。因此,对卢卡奇而言,历史唯物主义不仅是科学的认识方法,更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和改造。而在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过程中,他提出用唯物辩证法来发展历史唯物主义。这种辩证法正是其思想的实质。辩证法主张的主客体相互作用,正是他坚持暴力是争取和保证无产阶级革命胜利关键性经济力量的原因所在。暴力体现的是无产阶级的主体作用,正是这种主体能动性,使得由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的质变成为可能,而庸俗马克思主义主张的和平“长入”资本主义只能保证资本主义的永存,并断送社会主义的前途。

三、对卢卡奇历史唯物主义思想的辩证评价

卢卡奇是在匈牙利无产阶级专政期间提出自己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该思想具有强烈的针对性,即对庸俗马克思主义经济决定论的严厉驳斥。他强调历史唯物主义是革命性和批判性学说,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自我认识,历史唯物主义的功能发生变化,以及应该运用唯物辩证法来发展和完善历史唯物主义以便为过渡时期提供坚实理论基础。这些有关历史唯物主义的新观点适应了时代发展,具有深刻的现实和理论意义。

然而,我们在看到该思想积极意义的同时,也要清醒地认识到其不足。首先是卢卡奇对历史唯物主义的判断,即历史唯物主义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自我认识。这种判断明显有失偏颇。这里卢卡奇把历史唯物主义界定为只适用于资本主义社会,其实是狭义上的历史唯物主义。而我们知道,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出了广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广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是一门真正的实证科学(die wirkliche,positive Wissenschaft),它以“生活决定意识”作为自己的出发点,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站在资本主义大工业文明基地上对全部人类历史进行科学理解的结晶。它是对人类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进行的科学概括和抽象,这种抽象是建立在对人类历史的能动生活过程之上,同时我们在运用这种抽象去研究各个历史时代时又要结合和考察当时具体的社会现实状况。“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关于意识的空话将终止,它们一定会被真正的知识所代替。对现实的描述会使独立的哲学失去生存环境,能够取而代之的充其量不过是从对人类历史发展的考察中抽象出来的最一般的结果的概括。这些抽象本身离开了现实的历史就没有任何价值。”[2](P526)此处清晰地表明历史唯物主义的研究对象是全部人类历史,而非仅仅是资本主义社会。卢卡奇把历史唯物主义限定为资本主义时代,显然与他当时不可能阅读《德意志意识形态》有关,也与他的批判对象紧密相关。庸俗马克思主义正是通过对历史唯物主义的泛化理解,把只适合于资本主义的范畴运用到社会主义当中,从而导致严重的失误。而卢卡奇对历史唯物主义的限制正是反对庸俗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范畴的过度使用从而致使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取消。当然,马克思也是把历史唯物主义运用到整个人类历史中,但其历史唯物主义的前提是人们的实践活动和实际的历史发展过程,这种实践活动既包括对现实的历史实践活动的理论理解,也包括对其的批判性改造活动。“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2](P527)从某种意义上说,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是对前两者相关学说的“综合”。

其次是卢卡奇对历史唯物主义与唯物辩证法的区分。他以为,历史唯物主义只是对资本主义社会本质的揭露与批判,而在由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期间,历史唯物主义要发展和提升为辩证法,因为无产阶级专政过渡期的社会基础是两种相互竞争的生产制度,这种新的社会基础亟需新范畴的使用,而这种新范畴需要辩证法加以统筹和把握。“正是辩证方法的基本原理,即‘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使得人们——如果被正确理解的话——必须:在革命的转折点上,在实践中认真地对待全新事物的范畴、彻底变革经济结构的范畴、改变过程方向的范畴,也就是飞跃的范畴。”[1](P344)此处卢卡奇把两者区别开来,而这种区分在马克思那里并不存在,马克思把两者看作是同质的事物。历史唯物主义坚持用唯物主义观点去观察和研究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它强调的是历史性概念,但它主张人类历史进程是一个辩证运动的过程。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对历史唯物主义作出经典表述,指出人类历史是一个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辩证的矛盾运动过程,这种表述集中体现了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性的一面。唯物辩证法强调的是人类社会实践的辩证运动规律,但它也主张人类社会生活本身是历史的,它存在于生动的历史运动过程中。有学者指出,广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本身蕴含着辩证性质。“保留作为‘广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的同名词的辩证唯物主义概念是必要的,因为它可以凸显马克思哲学的批判性和革命性,从根本上抵御把马克思哲学实证化的各种企图,而且从本质上看,‘广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所蕴含的‘历史性’与作为这一概念的同名词的辩证唯物主义概念所蕴含的‘辩证性’也完全是一致的。”[3](P143)

由此可知,历史唯物主义与唯物辩证法在本质上一致的,我们没必要对其作明显的区分。如我们细加深究可知,卢卡奇区别两者是有其明确的理论旨趣。一方面是为了与经济决定论相抗衡,另一方面是为了凸显其自身的理论轴心,即总体性辩证法。就卢卡奇而言,总体性辩证法是对历史唯物主义的推进和完善,它弘扬了无产阶级的主体性作用。这对于匈牙利无产阶级专政具有特殊的历史意义。而且,卢卡奇提出的总体性辩证法对人的主体性的高扬,开创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人本主义的哲学倾向。然而,我们也应看到,卢卡奇对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解是狭义上的,而且,他所讲的历史唯物主义是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和改造,其实也没有深入到政治经济学领域中,从而使他的批判更多地流于意识形态方面,而非真正的科学批判。“基于哲学人类学,卢卡奇展开了对资本主义的总体性批判,但他并没有对政治经济学批判维度给予必要的重视。”[4](P42)而唯有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深入到政治经济学中,才能达到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高度。

[1]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智,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俞吾金.重新理解马克思[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4]邹诗鹏.唯物史观的三个维度[J].天津社会科学,2011(5).

On Lukacs's Thought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SONG Chao-pu1,LU Qi2

(1.School of Marxism,Wuhan Textile University,Wuhan 430073,China; 2.School of Marxism,Jinggangshan University,JI'an 343009,China)

Lukacs'thought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is put forward during the period of proletarian dictatorship in Hungary as square oppose to the economic determinism of vulgar Marxism.Lukacs emphasizes that historical materialism as the self-knowledge of capitalist society and a kind of revolutionary critical theory should be developed and perfected by materialistic dialectics during the transition from capitalism to socialism.His thought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adapts to his times and creates a trend of thought of humanistic philosophy for west Marxism.However,his thought shows its defect because of his narrowing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and his division between historical materialism and dialectics.

Lukacs;historical materialism;vulgar Marxism;materialistic dialectics

B089.1

A

10.3969/j.issn.1674-8107.2014.04.012

1674-8107(2014)04-0071-05

(责任编辑:吴凡明)

2014-03-17

1.宋朝普(1975-),男,江西吉安人,讲师,哲学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和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2.鲁奇(1980-),女,湖北武汉人,讲师,哲学硕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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