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薇

【摘要】亲情文化是中国文化传统的始源，本文试图在菲华文学中寻找对亲情文化的传承和转变，以及形成这种变化的因素，在探究的过程中将以菲华作家秋笛的文学作品《花茶》为文本进行分析。

【关键词】花茶；菲华文学；亲情文化

一、亲情文化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体现

提及亲情文化，不可不说起孝道。孔子是儒家文化的代表者，孔子认为孝道是儒家文化的根源，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基。孔子说：“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孔子强调孝悌、谨信、爱众、亲仁，主张对父母要“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从此处我们可以看出孔子认为发自内心的对父母的爱敬之情是最难的。胡适是深受传统儒家“孝亲”思想影响的代表，在《四十自述》一书中，胡适生动描述了童年时代寡母对他十年如一日的孝亲“布道”，以及在做人和学习方面的严格督导，包括犯错时所受到的训责和体罚。中年胡适深深感激母亲，赞美自己的寡母既是“严父”又是“慈母”，将自己做人和为学的成就归功于母亲教子有方。胡适称自己明理性重经验的为学路径是步父亲的后尘，还整理出版了父亲的全部遗著。胡适的一生便是实践父母期待的一生，胡适的作为正是儒宗孔子所主张的君子当“善述父之事，善继父之志”的具体实践。

在亲情文化中，孔子肯定“爱有差等”，认为这是由血缘的远近来决定的。孔子说“最该爱的是父母，其次是兄弟，最后孔子将亲情这种人文关怀发展至博爱的境界与情怀，提出爱他人应如爱自己的父母兄弟一样。我们可以看到四川汶川地区发生8.0地震的消息传到中国各地时，各地的人民都奔赴汶川参加救援工作，有医生、护士、解放军、消防人员以及志愿者们。在地震发生不到数小时，国家主席亲自慰问广大灾区的人民，体现了党和国家对灾区人民真切的担忧与关爱。春节特别集中地表达了中国人的“亲情观”，首先是春运高峰，春运被誉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周期性的人类大迁徙，在40天左右的时间里，将有20多亿人次的人口流动，占世界人口的1／3。其次是春晚，2012年的春晚以“家”作为主题，邀请的嘉宾不再是独立个体，而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有著名演员，有享受天伦之乐的老大爷一家，《常回家看看》这首歌更是打动人心。最后是春节风俗，随着手机普及，短信拜年成了人们首选的拜年方式，大家选择短信方式给亲朋好友送去祝福，更多的人采用自创祝福短信，真实地传递自己对于父母的感恩之情、朋友的关怀之情。春节期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上网追寻年味，网友们在虚拟的网络社区里对春联，聊民俗，放“鞭炮”。由此我们看到中国人传统文化的亲情文化这一精神内核一直存在，由父母到兄弟到旁人，从未改变。

二、菲华文学对于亲情文化的传承

我们在上文简单地说明了亲情文化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具体体现，现在我们将以秋笛的作品《花茶》为文本展开具体分析——菲华文学对于亲情文化的传承。首先我们看一下子女对于父母的“爱敬之心”在秋笛笔下是如何体现的。在《花茶》这部作品中，《父亲的背影》这一篇，是由作者秋笛在课上教授朱自清的《背影》继而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随心而写的，在文章中作者对于父亲的感激和怀念之情渗透纸背，“念中学、及大学时，为了课外活动，有时候要忙到晚上八点多钟才回家，当我匆匆忙忙地往回家的路上走时，只见父亲就在前头。我急步走向前，叫声：爸！他回转身来，对我说：我刚才在菜仔店等你，等不到，先回来。快，你妈等着你吃晚饭。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年少无知，让双亲担了多少心，让父亲的背影孤独地在归家的路灯下拉长”。父母无微不至地疼爱自己的子女，为子女无怨无悔地付出，子女自然从心里产生报答父母之恩的心理，子女对父母的“爱敬之心”，是子女感恩心理的自然流露。这种对于父母的“爱敬之心”是孝道的根本，孔子云：“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无敬，何以别乎？”在《刷坟·献花》中，我们可以看到菲律宾华人依然保留着在清明节上山为亲人扫墓的习惯，通过献花来表达对亲人的怀念之情，“清明、亡人节上义山扫墓，是菲律宾华人的习惯。我们也不例外。为了避开塞车和拥挤的人群。我们都提前都义山。每次到义山，心中总有那么一点儿不快”。

其次我们可以看到由父母之敬延伸至兄弟相亲再到朋友相爱的亲情观。《花茶》中的一篇文章叫做《手足情》，作者在这篇文章中通过记叙女儿要结婚，儿子对于妹妹的种种不舍，从而回忆起自己兄妹间的和睦情谊，正如圣经所记载：“看哪，弟兄和睦同居，是何等的善，何等的美。”“父亲去年病重住院，或许自知已得绝症，又想起人家的子孙为遗产而争吵，因此一再嘱咐我们不可争吵。父亲临终那天，我们在他跟前再次要他安心，告诉他，我们兄妹绝不会吵架。是啊，有什么可吵的？金钱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何要让金钱来破坏兄妹之情？”文章中的这段文字表达了作者兄弟姐妹手足情谊深厚。又如，《和睦同居》这一篇，由我们之前所说的兄弟和睦延伸至在混乱的世界中人人都能够和睦相处，世界不再有战乱，不必再遭受丧失亲人、朋友之痛，“诗人告诉我们，能和睦同居是件又美又善的事。那就像珍贵的油倒在亚伦的头上，流到胡须，又流到他的衣襟”。再如，《一杯温开水》讲述了作者咳嗽之际得到校长递过来的一杯温开水，“校长把她杯中的水倒进我的杯里，然后自己又重新倒了一杯热水，转身就走回校长室”，这杯温开水看似是解渴，实际上却深深地触动了作者的内心，感受到来自人与人之间的关心。

三、在菲华文学中的华侨对于亲情文化的淡化

在《花茶》众多篇目中可以看到在菲律宾华侨对于作为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始源——亲情文化，一直在努力的传承着，然而，笔者在《花茶》相应的一些篇目中发现菲律宾当地华侨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淡薄，如《消逝的礼仪》、《礼仪》等，这些文章中作者清晰地记叙了菲律宾现在的华人在待人接物等多方面礼仪的渐渐流失，“学校、社团拍团体照，我就曾看到学生坐着，老师反而站着，或是主人坐在中间，客人、主讲人敬陪末座”。关于亲情文化上的淡薄主要体现秋笛创作的短篇小说《财·子·寿》中，小说讲述了媳妇拿走财子寿这三尊神爷导致公公离世，文章看似是在追问这种迷信是否可以继续传承，实际上却是反映了中国传统的亲情文化观念的淡薄，媳妇拿走财子寿三尊神爷象征着对于老人的“爱敬之心”的淡漠。作者在《花茶》中零散地提出了造成这种亲情文化淡化的现象的因素，我们大致可以将亲情文化淡化的这种现象归结为以下几个方面。

1、菲律宾自身语言的特殊性

菲律宾是一个融合了菲语、西班牙语及英语多种语言成分的国家。菲律宾的华人、华侨绝大部分来自中国福建省的闽南地区，在华人圈子中依然使用闽南语。根据随机调查二十岁到六十岁年龄段的人在社会交际中把闽南语作为第一语言使用的只占百分之十五。尤其是越来越多的青年一代，主要依靠英文、菲文获取信息。在《外来语》这篇中，提到了在菲律宾的华人讲中国话中都会夹带着几句外语，在年青一代的文学作品中也有着外语的呈现，甚至是中文电视节目的主持人也常常夹带外来语，“真的，我们多数在菲律宾的华人，讲中国话都有一两句外语，这些外语，使外地来的华人听得莫名其妙”。

2、基督教文化的冲击

华人基督教教会普及菲律宾全国各地，同时与东南亚的基督教团体关系密切，交往频繁。实际上在菲律宾一些基督徒家庭，年轻一代只会讲菲语和英语，对上一辈人说的闽南话完全不明白，对中华文化观念十分淡薄，由此可见基督教文化的传播冲击着中华文化的传承。这点我们在《花茶》中随处可见，几乎每篇文章都有提到基督教义，可见基督教的信仰逐渐地滋生菲律宾华人心中。在《一杯温开水》中作者直接明了地运用了基督教义来表达上级对下属的关系，“耶稣的门徒有一次在争论谁当为大，耶稣知道了，便告诉他们：‘你们若有人愿意为大，他必作你们的佣人，谁愿意为首，就必作你们的仆人。”

3、菲律宾华文教学的轻视

在现今的菲律宾华人社会中，我们会发现最初来到菲律宾的华人依然保留着自己闽南语词汇的习惯，但是为了融入菲律宾的生活环境，大部分人学习了英语和菲语，反而忽视了汉语的学习。《一位幼教老师的心声》通过小叶在华文学校的经历，我们可以看到在华校当中华社存在着轻视幼教工作的心态，各方面的待遇较差，能够坚持在校任教的教师教少。幼儿学习华文其实相对简单，但是由于华文教学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使得这些孩童在打基础的时候跟着菲佣学习了大量的错误语音，使得教师的教授成果并不是很显著。

4、社会组织机构缺乏领导力量

在菲律宾华人社会，宗亲会、同乡会、校友会、级友会、行业会等各种组织各种机构覆盖了华人交际圈的各个领域，通常会有性质相同的组织在做相似的工作。组织机构的重复与交叠。往往会造成意见分歧、相互对峙，虽然同处一种社会背景，共同拥有一种文化遗产，但是传承起来，缺乏协作精神，各行其是，客观上是抵消了所做出的积极努力。“前些日子，我们《文艺加油站》几位同仁聚在一起用餐，话题不知怎么竟扯到繁、简字。当然有人赞同，有人反对。这个话题报纸几年来讨论了好久，但始终没有一个圆满的结果；原因是我们华社派别太多，又没有一个真正有权威的人能出来带个头。”《繁简字的一些笑话》这篇文章由繁简字之争从侧面揭示出了菲律宾华人社团没有可以作为领头的力量，从而解决一些实质性的问题，为菲华文学提供提升的空间。

四、结语

亲情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基，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典型象征，笔者试图通过菲律宾女作家秋笛所著的《花茶》为我们揭示出亲情文化在菲华文学中的传承与改变，这种改变主要体现在菲律宾华人对亲情观念呈现出淡薄的趋势，笔者以《花茶》为文本分析了造成这种淡薄转变的原因主要有菲律宾自身语言的特殊性、基督教文化的冲击、菲律宾华文教学的轻视以及社会组织机构缺乏领导力量，进而引起了对菲华文学进一步发展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