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文华

(仙桃职业学院，湖北 仙桃 433000)

三则神话对《红楼梦》的隐喻作用*

韦文华

(仙桃职业学院，湖北 仙桃 433000)

《红楼梦》中开篇有三则神话，分别是女娲补天、木石前盟、太空幻境，这些神话对小说后续情节具有某种暗示和隐喻作用，对应小说中凤探革弊、宝黛姻缘、大观园等三根主线，折射了曹雪芹对现实生活与人生的思考，反映了作者“空、色、情”的人生观.

《红楼梦》;神话;隐喻作用

如所周知，《红楼梦》的写实主义色彩十分浓厚.然而开篇却费大量笔墨叙三则神话:女娲补天、木石前盟、太空幻境.中国传统小说基本上都是以数则神话开篇，《红楼梦》似乎也不脱中国旧小说窠臼，小说情节附着神话，乍看如云雾缭绕，玄之又玄.但是:“说起根由虽近荒唐，细按则有趣味”.总是觉得其中神话并非空穴来风，应对小说的一些情节或者是作者的某些精神实质有所暗示，经过笔者分析，其实这三则神话正分别对应着后文的三根主线;即凤探革弊、宝黛姻缘、大观园，同时也反映了曹雪芹“空、色、情”的人生观.

传统看来，《红楼梦》研究有一些约定束成的套路的影响，正如某些教科书而言，读者受“以宝黛爱情为主线来揭露封建社会衰亡史”这种教条主义观念的影响很深，再观《红楼梦》，就陷其境，思想总是和“封建社会的衰亡史”联系在一起，小说读起来也索然无味.时过境迁，抛开一些俗套的评论，现在以平常心来读《红楼梦》，就会觉得《红楼梦》其实并非一部什么阶级斗争史，主旨也不是要书写一部封建没落史，其实主题都还是一些浅显的，作者是想通过个体身世的际遇来揭开永恒的人生观、枯荣观、宇宙观.作者经历了一番不同寻常的变故、坎坷，落魄潦倒，看透了人生，对人生的探究才是《红楼梦》的真正主题.概言之，上界的三则神话在引出辛酸《红楼梦》的同时也是对人间三大主题的一个隐喻性先兆，对全书具有提纲挈领作用，同第五回的“判词”一样，对把握全书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下面分别从以下几个方面予以解释:

第一则神话“女娲补天”投射到人间，就是凤探革弊.这是作者的一种寄托，也是作者的一种哀叹.作者曾经家境显赫，而后穷困潦倒，经历了一个盛极而衰的家庭变故，人生也是大起大落，难免会有“忆昔开元全盛日”之叹和挽救家族命运的“补天”思想.在《红楼梦》中，曹雪芹把这种“补天”思想先后寄托在秦可卿、凤姐、探春身上，希望能在虚幻的小说中极大满足自已在现实中的缺憾.三个女性在《红楼梦》中所扮演的角色都是精明干练的，理家才能那自然不在话下，如果小说能按此情节发展下去，三位女性也许能凭自已的过人能力使家族能苟延残喘，那么小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也就不会有什么曲折和丰富的内涵了，但秦可卿却是夭逝，探春远嫁，就是精明的凤姐，在当时的小说环境下也无法力挽封建大家庭日益衰败之颓势，正如曹雪芹所述“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在这三个理家能手面前展示的每条路都被堵，原来无路可走，到头来无力回天，梦幻成空.个人的努力，人事的追逐，原来都如水中月、镜中花，一切成空.“女娲补天”最终归结一个“空”字.

第二则神话“木石前盟”投射到人间，就是宝黛姻缘.《红楼梦》中宝黛爱情是主线，很多其他情节都是依此而展开的，但小说不仅仅要写宝黛之间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更是要通过宝黛对自由幸福的追求来表现曹雪芹对人生的悲剧观.经过人生变故，面对生活都难以为继的作者对人生态度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作者参悟了红尘俗世，在哲学层面上，将其归结为一个“色”字.试看宝黛，才知道这“色”字之庸鄙.“木石前盟”是建立在有着共同情趣性格基础上的宝黛爱情象征，与其构成尖锐矛盾冲突的是以门阀财产为基础的“金玉良缘”.在这个神话中，按那一僧一道的说法，似乎起于“一段风流公案”，但这“风流公案”绝非那庸俗低级之“风流”，而是一反时代的超凡脱俗之真名士风流，他们的身上都有种魏晋人士的风骨.然魏晋风骨在此却发扬不了，现实环境中“木石前盟”最终不得不屈从于“金玉良缘”，不仅雪芹的心碎了，诸看官的心也碎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的向往、追求都被无情地粉碎了，是何等悲哀的人生.

第三则神话投射是“太空幻境”，它是大观园在上界的象征.太空幻境浓墨重彩在第五回，但第一回却不能不提.以太虚幻境投射大观园，是别有用意的，它本身就隐喻了大观园这“世外桃源”是好景不长的，如其字面意思一样，也将终归虚幻.大观园是《红楼梦》的一个最主要场景(类似于话剧舞台)，道具、场景均以设置妥当，众多人物依次登台亮相，一幕幕在此上演，又于此落幕，没有这一特定场景的设置，小说中许多曲折的情节、精彩的场面，作者的许多寄托就无法尽情而集中地展现.这是一个悖离于当时主流社会的人们向往的隐喻.“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赐大观名”，这两句大观园的诗，不正可以解读成大观园里所展现的是从皇室、贵族到平民百姓，形形色色、包罗万象、蔚为“大观”的另一个社会吗?相对于封建社会冷酷森严、漠视人伦亲情的等级社会，以大观园为中心的审美情感世界，是一个真正充满亲情、友情、爱情的真情之园.太空幻境司一个“情”字，大观园便是这个“情”的世界.情是世间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可是无情的现实粉碎了大观园里众儿女的梦，所以说是“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也.

经过上述三则神话的隐喻分析，小说中的三大主题也基本理清了，可用图示简单归结如下:

这样一图示，小说开篇的三则神话对应的小说情节结构就明朗了，曹雪芹叙述三则神话的用意就明白了.

［1］姚玉光.红楼梦叙述四重奏［J］.红楼梦学刊，2005，(1).

［2］贺信民.审石·解木·释气— —论红楼梦的原始生命关怀［J］.红楼梦学刊，2005，(1).

［3］曹雪芹，脂砚斋，邓遂夫.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0.

［4］詹丹.红楼梦与中国古代小说研究［M］.上海:东华大学出版社，2003.

［5］冯其庸，李广柏.红楼梦概论［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2.

［6］邝建行，吴淑钿.中国古典文学研究论文选粹［C］.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

［7］上海市红楼梦学会.红楼梦之谜［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

［8］朱淡文.红楼梦论源［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

［9］一粟.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红楼梦卷［C］.北京:中华书局，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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