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佳

（运城学院外语系,山西运城 044500）

从夫妻间的称呼语论日语中的“性别歧视”*

文 佳

（运城学院外语系,山西运城 044500）

日语经常被指出是带有性别差异的语言。语言是社会的镜子,因此,在语言中必然能够反映出性别的差异。本文围绕日本人夫妻间的称呼,结合社会语言学的有关理论,将称呼与性别相结合,证明了日本人夫妻间使用的称呼语中亦存在性别歧视现象。并从此现象中揭示出了日本人传统的家庭观念以及妇女在家庭中的身份、地位以及所处的社会阶层。

日本人;夫妻;称呼语;性别歧视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流手段,跟人的见解及对事物的认识有很大的关系。人在使用语言的时候,通过他对语言的选择,可以了解他对此事物的看法[1]。语言是社会的镜子,是社会现象的反映,人的意识也必然在语言中反映出来[2]。

日常交往的语言中,男性和女性使用的语言存在很大差别,这在日语中被称作“性别差异”[3]。“性别差异”现象存在于日语的许多层面,其中称呼语与终助词同样存在着大量的“性别差异”现象,而夫妻间的称呼语则体现的最为明显。在日本,丈夫称呼自己妻子有很多种方式,例如“太太”、“老婆”、“妈妈”,或者直呼其名,甚至是“うちのやつ”（我家那家伙）、“おい”（喂、哎）之类轻蔑的称呼,从丈夫如何选择称呼语来称呼自己的妻子可以看出丈夫对妻子的态度以及如何理解“妻子”的含义。“我太太”和“我家那家伙”所表现出的不仅仅是丈夫对“妻子”认知的不同,听话人对“妻子”所反映出的信息也是大不相同的。所以,人对语言的选择可以反映出人对事物的认知,也可让听者或读者了解其对事物的认知方式。

1 日语中的“性别歧视”在日本人夫妻间称呼语中的体现

杨永林[4]205中提出了一个可以评价限定语言性别歧视现象的参数系统,如下所示:①性别歧视语言指的是偏袒一性别,损害另一性别的语言现象。（Language that favors one sex over another）。②性别歧视语言指的是诋毁一性别,抬高另一性别的语言现象。（Language that belittles one sex）。③性别歧视语言指的是无视一性别存在,着重凸显另一性别的语言现象。（Language that makes one sex invisible）。

而在日语中,“うちのやつ”（我家那家伙）就损害了作为妻子的女性;“主人”则抬高了作为丈夫的男性;“おい”（喂、哎）这种含有轻蔑意义的二人称代词的使用,就是作为丈夫的男性无视作为妻子的女性存在的表现。日本人称呼语中存在性别差异现象可以从以下两方面中体现出来。

1.1 夫妻间的称呼语中存在带有差别的语言

1）丈夫对妻子的称呼语中使用带有歧视的语言。以下是《广辞苑》[5]中对“おまえ”、“おい”、“主人”、“旦那”、“家内”的定义。

おまえ①笔者翻译:原先是对长辈（或上司）的称呼语,现在主要是男性指平辈或者晚辈（或下属）。:【代】（二人称）もとは目上を、今は主に男性が同等あるいは目下を指す。

おい②笔者翻译:1）领会对方词语的应答声。2）（向平辈或者晚辈）打招呼的感叹词。:【感】①相手の言业を了解して答える声。②（同辈または目下の者に）呼びかける声。

主人③笔者翻译:1）一家之主。2）尊称他人的词。3）妻子对丈夫的称呼。:①一家のあるじ。②人を贵んでいう语。③妻が夫をさしていう称。

旦那④笔者翻译:1）妻子称呼丈夫的词语。同时,也是妾氏的主人。2）称呼长辈（或上司）的词。:①妻が夫を呼ぶ语。また、妾や围い者の主人。②目上の男性を呼ぶ语。

家内⑤笔者翻译:1）一家之内,也指家庭。2）对他人称自己妻子的词。:①一家の内。また、家族。②他人に对して自分の妻をいう语。家妇。

从辞典的解释中不难看出,“おまえ”和“おい”这类词多数是对平辈以及平辈以下的人使用的称呼,甚至是含有粗暴不礼貌意思的词语。笔者在2007年做的问卷调查的结果显示,多数的日本人对于用“おまえ”、“おい”来称呼妻子十分反对,并且十分抵抗在自己的家庭中使用这样的称呼语。尽管如此,用“おまえ”、“おい”这样含有歧视含义的词语来称呼自己妻子的人依然大有人在。

2）在夫妻间的称呼语中使用带有歧视含义的第三人称。日本人在向他人提到自己的丈夫或者妻子的时候,妻子会用“主人”、“旦那”这种表示一家之主或者尊称有身份男子时的称呼语来称呼自己的丈夫[6];与之相反,丈夫则用“家内”这种含有呆在家里、守住家庭全权负责家务的意思[7]的称呼语来称呼自己的妻子,甚至用“我家那家伙”这种粗暴的语言。

1.2 夫妻间称呼语存在非对称性

1）对应的称呼语本身。“主人”和“家内”是日本人夫妇在他人面前提到自己的丈夫或者妻子时使用的词语。有“一家之主”之意的“主人”一词,在表现出家庭中主从关系的同时,与有“守住家庭”之意的“家内”共同反映了日本社会“男人在外挣钱,女人在家守家”的性别职责意识。

2）对应词语的缺失。在日本,妻子普遍用表现亲密的词语“あなた”来称呼自己的丈夫,但是笔者发现在丈夫称呼妻子的词语中,没有与“あなた”相对应的词语,所以“很难说夫妻间的对等性取得了平衡”[8]。

3）称呼形式的非对称。根据年龄的不同,最近在日本多数年轻人夫妇用姓名互相称呼,可是,丈夫只是以名字称呼妻子,而妻子则在丈夫的名字后加上“さん”、“くん”、“ちゃん”等表示尊敬的称呼词来称呼自己的丈夫,也就是丈夫在称呼妻子的时候用“名字”;而妻子称呼丈夫则用“名字+さん/くん/ちゃん”的形式。

以上三种形式的日本人夫妻间称呼语的“非对称”含有很明显的男重女轻的色彩,这种“非对称”实际上就是一种两性的不平等在语言中的体现。以上所说的日本人夫妻间的称呼语中使用含有歧视意义的词语以及夫妻间称呼方式的非对称性与杨永林提出的有关判定是否存在性别歧视的“参数系统”标准相一致,因此,性别歧视现象存在于日本夫妻间的称呼语中。日本人夫妻间的称呼语如表1所示。

表1 互相称呼

这样明显带有歧视色彩的用语出现在夫妇间的称呼中与人们受“男尊女卑”的传统观念影响,对女性在家庭中的身份、角色以及地位的定位有关。下面分析导致日本夫妻间称呼语存在性别歧视现象的直接原因。

表2 第三者称呼

2 夫妻间称呼语所反映的日本人传统的“家”观念

我们可以把语言称代系统的研究看作是语言形式本身如何获得社会意义的过程,把不同称代形式具体使用中所反映出的权势语义看做是一种概括统领社会语境中称代用法的一般原则。（中略）语言称代形式使用过程中的不同要素可以体现为一个多维集合体——抽象的权势概念通过不同社会因素,体现为一种社会语义的生成与实现过程,并且直接体现出不同的社会关系,影响着我们的语言行为[4]101。同样,在一个家庭中,称呼的不同也体现着这个人在家庭中的身份、地位以及权力的高低。语言是社会的一面镜子,通过夫妇间的称呼语,可以看出日本女性在家庭中的角色、地位,甚至在社会的地位。

人是具有社会性的,存在于现实社会的各个场合,与他人共同建造社会关系。上司和属下、父母和子女、老师和学生等等都可以说是一种社会的权力关系,权力的高低是由社会的高低引起的。母系氏族时期,男性主要从事狩猎、制陶、建筑等,而女性则主要从事纺织、农业、缝制及生儿育女。在那个时期,女性从事了重要的职业。可是,母系氏族社会在人类历史只是一个短暂时期,之后父系社会取而代之。男性变身为主要劳动力,女性则退身于家庭劳动的狭窄领域。随之,男性的地位逐渐上升,取得支配权。

在日本,受长期封建思想的影响,“家制度”根深蒂固。所谓“家制度”,就是说人是从属于家的,必须听从于家的统帅者——户主。户主拥有户主权,即指定家庭居所的权力;对家族的婚姻、过继、分家等的应允权;祭祀祖先的权力。户主权按照户主的地位和财产继承制度由长子继承。甚至,把认从夫权的妻子视为无能力者。

总之,在确立了社会分工之后,男性取得了支配权。家制度的存在更加巩固了男性对权力的支配。男性占据了社会的上层地位,支配女性,评判女性。人们常说,语言是社会的镜子。这种由权力关系形成的歧视观念,已经深深地渗透到语言中。因此,女性家庭地位的不平等在家庭中夫妻间使用的称呼语中也有所表现。

3 总 结

本文从日本人夫妻间的称呼语入手,对日语语言中的不平等现象进行了归纳,并从日本人传统的家庭制度分析造成这种不平等现象的原因,得出了在日本夫妻间的称呼语中存在由于性别不同而造成的语言使用的不平等,而且这种不平等已经成为一种不公平的“性别歧视”的标志。由于时间与篇幅的限制,本文对于日本人夫妻间的称呼语中存在的“性别歧视”现象只是进行了疏浅的分析。这一现象还存在于日语的各个层面,比如日语的汉字、日本人的名字、职业名词以及谚语等等都深深地烙下了性别歧视的印记。这种歧视现象在语言其他各层面的反映,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1]井出祥子.女のことば男のことば[M].日本经济通信社,1979:22.

[2]李金玻.日语中的性别歧视语[D].重庆:重庆大学,2006.

[3]周志柏.日语的性别差异研究[J].文教资料,2006（22）:122-123.

[4]杨永林.社会语言学研究:功能·称谓·性别篇[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4:205.

[5]新村出.广辞苑[M〗〗.第5版.三省堂,1998.

[6]金丸芙美.人称代名词·呼称[G]//井出祥子.女性语の世界.明治书院,1997.

[7]米田正人.ある社会组织の中の呼称——夫妇の呼び方と职场での呼びかけについて[M].日本语学.明治书院,1990.

[8]小林美惠子.好きだから“おまえ”なんて——パトナの呼び方[G]//远藤织枝.女性の呼び方大研究——ギヤンからオバサンまで.三省堂,1992.

On″Gender Inequality″between Spouses in Japanese

WEN Jia
（Dept.of Foreign Languages,Yuncheng University,Yuncheng 044500,China）

Japanese is regarded as a language with gender inequality.Languages reflect society,and therefore,the consciousness of gender inequality is inevitably reflected in languages.Based on some related social linguistics theories and centered on the Japanese spouses’address terms,this paper combines the address terms with gender and proves that there exists gender inequality in Japanese spouses’address terms,through which it reveals the Japanese traditional family ideology and the identity and position of women in family and society.

Japanese;spouses;address terms;gender inequality

H36

A

10.3969/j.issn.1673-1646.2010.05.005

1673-1646（2010）05-0030-03

2009-12-16

文 佳（1982-）,女,助教,硕士,从事专业:日语语言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