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蓉

上课铃响,同学们赶紧回到座位,科学老师也走进了课室。这时,第一排的冯某突然站起来将一瓶可乐使劲朝教室后的垃圾桶扔去。“砰”,可乐瓶落到地上。我巡查课间情况还没有离开课室,正好看到这一幕。“冯某,去收拾后面的垃圾!”他却充耳不闻,岿然不动。班长见此状况主动去整理。学校最近正在实行课间管理制度,口号是“让声音降下来,让脚步慢下来,让校园静下来”,主旨是培养同学们文明、和谐的课间氛围,培养良好学习习惯。冯某此举无疑与这一主旨相悖,班上四十八双眼睛一齐看向我,等我处理。于是,我将他请到了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他气呼呼的,看都不看我一眼,问他刚才举动的原因,他也不回答。我让他在一旁冷静十分钟。冯某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性格活泼好动,特别爱在课堂插嘴,用标新立异的话语吸引老师和同学们的注意,小学时曾是学校有名的捣蛋鬼。他平常见人就爱笑,但遇事性格冲动,若遇上他认为受了委屈的事,倔强劲可不小。上学期我曾多次与他交谈,与家长沟通,并赠书给他,他也有一些改进。这学期开学,根据学校“自然分材”教学的要求编排座位,他因好动调到了第一排,他认为这个位置不自由,曾找我给他调到后面去,我没有答应,他心里憋着一股气。

十分钟后,我搬了一把椅子与他一同坐了下来,和气地问他:“冷静了吗?”他点头。“能跟我说说原因吗?”他仍默不作声。看这反应,他心里的气还没有消完,这话只能有我来引开了。“其实我中午看到你拿着一瓶可乐进了教室,你扔的那一瓶应该就是同一瓶。怎么,这可乐不是钱买的?还是你钱太多花不完,要用这样的方式浪费掉?”这话既表示了对他举止的关注,也同时激将他说出实情。果然,他沉不住了:“下课有人在我的可乐里加了东西,还洒了一点在我桌子上!”他仍在生气。我心里默笑,终于开口了!“哦,是这样,这件事是让人生气!你知道是谁干的吗?”“不知道,是洪某某告诉我的。”“那她有没有说是谁干的?”“她不肯说。”谈到这里,我知道他开始信赖我了。“好,这件事我来调查,你呢,应该大度一些。有的人可能并不是存心要跟你过不去,要害你,他可能是出于开玩笑的心态,你有时候也与人开玩笑,别人有没有生这么大的气?更何况已经打上课铃了,这样做影响了大家上课,你觉得这样处理合适吗?”他沉默了一会儿:“不合适”。

应该说帮他认识到今天的不足,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再引导他以后该怎么做就行了,但我想与他再谈深入一层。我充满期待地注视着他:“冯同学,过了一个春节,又大了一岁,应该更懂事、更成熟了。我们给成熟的定义有一条是:能理智地控制自己的言行,知道什么场合该干什么,这是能力的一种体现。你很聪明,老师很欣赏这一点,但老师还要指出你有待改进的一个方面:遇事要冷静,要理智的处理问题,让自己真正成熟起来!”他点点头。我继续说:“其实老师一直在关注你。这学期坐在第一排是不是觉得在老师的眼皮底下不自由?老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看,你这学期自己是不是感觉到虽然有时候也有讲小话,但比以前少多了,上课也用心多了?这是进步,老师看了很高兴。”他有点疑惑地注视着我,没有说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天分就像一块璞玉,但是璞玉再美好,也只是被其它杂质包围着的一块石头,只有当它去除杂质雕琢成精美的器具时,才成为价值连城的宝物。雕琢的过程对于玉来说是痛苦的,现在老师指出你的不足,帮你纠正课堂不良习惯,就是对你的雕琢。老师猜,在你内心也很想表现优秀,只是有时候努力了却看不到明显的成绩,因而信心不足。是吗?”他点了一下头。“记得以前老师跟大家说过一句话吗?‘上帝给了每个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好一件事情,要对自己有信心!有人做过这样一个实验,将一只会跳的虫子放进一个有盖的玻璃瓶里,虫子开始不停地跳,它本可以跳很高,但每次都因撞在瓶盖上而落下来,后来它就越跳越矮,再后来将瓶盖打开时,它也跳不出来了。学习、生活中有许多挫折,他们就像瓶盖一样阻拦我们,但我们的智慧应该超出虫子,给自己信心,相信自己有能力跳出瓶子!”他抿着嘴又点了点头:“老师,我以后遇到事情会冷静的。”我微笑,心里评价:其实他还是挺明理的。

为了让他自己再有所感悟,我又引导他:“上次老师送你毕淑敏的《心灵游戏》看过没有?”“看过。”“有没有自己试着做其中的游戏?”“没有。”“那今天你来试着做一个游戏:‘我的五样。”“老师,怎么做呢?”“首先闭上眼睛,静下心,想一想你现在拥有的或者你期望拥有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五样东西是什么?将他们写下来。假设生命中只能留下其中一样,你要将他们逐一划去,看看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他拿着纸和笔坐在一旁静静的想,静静的写,用的时间比平常写反思长得多,看得出来,他在认真地做游戏。后来他主动拿给我看,只见上面写着“笔、电脑、阳光、树木、自由”五样,最后留下的是笔。我知道他热爱无拘无束的生活,但没有想到他会超出了同龄人常写的“亲情、友情、金钱”这些,写出的是这五样,更没有想到他最后留下的是笔!这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孩子,他多么聪颖啊!我心中一阵欣喜:“既然经过慎重选择留下的是笔,可见你热爱通过笔端表达自己的思想,那平日可要多加锻炼,遇到困难不能退缩哟!”他点头。我拿起桌上的校刊《青青汇园》推荐给他:“拿去看看,多练笔,写得好,我将你推荐到学校文学社去!”他笑了,这是发自心底的微笑,这微笑传达出的是舒心、明朗与希望。

这是一次感觉比较成功的交谈。我常想,学生在成长的过程中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是常有的,在学生出现问题心态和问题行为时,教师的身份不仅是知识的传播者,更应该是教学生如何分析问题的引导者,诱导学生感悟如何做人的启发者。教师对学生发自内心的关爱是这一切活动的基石,教师的理性是活动取得成效的保障。因而在学生出现问题时,老师首先要冷静,就算是面对“问题学生”,也要用尊重、关注的态度对待他们。哪个人不想自己优秀,哪个人不希望获得尊重呢?尊重是走进他们心灵的前提。其次,根据他们的特点,发挥他们的特长,帮助他们找到学习、生活的希望,鼓励起他们的信心,让他们感受到学习的快乐、集体生活的快乐。在学生成熟的同时,我们也会惊喜地发现,我们走出了教育的困境,在快乐着学生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