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田智博等

“两只鸽子正在永田町(日本国会、首相官邸所在地,喻为政坛中心)向麻生首相发起进攻,一只是正面进攻;一只则在挑起内乱,此可谓‘鸽子之乱。”——日本最大的在野党民主党党首鸠山由纪夫的大胆比喻为当前的日本政局做了最好的注解。

在日语里,“鸠”是鸽子的意思,出现在这个比喻里的第一只鸽子指的是鸠山由纪夫本人,第二只鸽子则是麻生内阁前总务大臣,其胞弟鸠山邦夫。鸠山邦夫因为与首相麻生太郎在日本邮政总裁西川善文连任问题上的分歧愤而辞职。之后,据《朝日新闻》的舆论调查,麻生内阁支持率从之前的27%迅速跌落到19%。另一方面,随着麻生在7月21日宣布解散众议院,于8月30日进行大选,鸠山由纪夫领导的在野党民主党极有可能在日本第一次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政党轮替。目前,舆论调查显示,民主党的支持率遥遥领先于自民党。如果民主党大选获胜,那么鸠山由纪夫就将成为日本下一任首相,永田町的主角将变成“双鸽”的鸠山兄弟了。

四代五公日本的肯尼迪家族

鸠山家族被誉为“日本的肯尼迪家族”,从曾祖父鸠山和夫到鸠山由纪夫兄弟,4代人共有5人担任国会议员,家族显赫一时。

鸠山兄弟的曾祖父鸠山和夫毕业于东京大学前身东京开成学校法律系,之后担任律师,为整个家族蓄积下大量财产,31岁时出任东大法学院院长,40岁时担任众议院议长。祖父鸠山一郎担任过二战前犬养毅内阁的文部大臣,战后则在1954到1956年3度组阁,并且在1955年促使当时的两大保守党派——自由党和民主党联合组成自由民主党(即自民党),奠定了自民党一党独大持续执政近50年的“55年体制”。而日本与苏联在1956年恢复邦交也是鸠山一郎任内的重大功绩。父亲鸠山威一郎曾出任过大藏省事务次官,后成为参议院议员。

从小立志成为政治家的鸠山邦夫,在东京大学法学院毕业后就开始担任当时的首相田中角荣的秘书。随后在1976年,年仅28岁的他首次当选众议院议员,并于1991年首次入阁,出任宫泽内阁的文部大臣。可以说,鸠山邦夫从政之路一帆风顺。

哥哥鸠山由纪夫的从政之路却截然不同。他从东京大学工学院毕业后赴美国斯坦福大学深造,获得博士学位后回国,先后在东京工业大学、专修大学从事教学工作,直到1984年转而从政,并在1986年即他39岁时才第一次当选议员。鸠山由纪夫为人正直,做事细腻,当初从政时遭到父亲鸠山威一郎的极力反对,认为他不适合从事充满险恶斗争的政治活动。但是,鸠山由纪夫勤下基层,并高扬“科学从政”的口号,很快在政治上站稳脚跟。

复杂的兄弟关系

长期以来,鸠山由纪夫与鸠山邦夫之间多次传出兄弟不和的消息。兄弟间在政治上第一次产生大的分歧始于1999年,起因是鸠山邦夫想要辞任众议院议员,脱离兄弟二人共同支撑起的民主党,转而寻求自民党协助竞选东京都知事。执政党自民党与公民党本同意推选鸠山邦夫,但由于鸠山由纪夫等民主党主要干部宣称绝不与权贵集团的自民党合作,导致自民党另推他人而使得鸠山邦夫落选。之后,两人关系陷入僵局。鸠山邦夫更是转投自民党,与身为民主党党首的哥哥鸠山由纪夫分道扬镳。实际上,被自民党田中派首领欣赏的鸠山邦夫与因脱离自民党而成名的鸠山由纪夫两人作为政治家的成长经历完全不同,而两人在性格上亦有较大差异。这些都决定了两人政治立场上的分歧。

“不要作弊啊!”“当然不是开玩笑啦!”——这是鸠山邦夫的口头禅,也是他的做事原则。在查出邮政改革事件的很多弊病后,鸠山邦夫即使辞职也坚决不同意麻生首相的意见。鸠山邦夫的亲近议员都认为他作为政治家的判断力、反应力超群。曾经长期担任鸠山邦夫秘书,现为众议院议员的马渡龙治认为他不仅思维敏捷,而且心直口快、为人正直,做事待人从来不口是心非。另外,很多人认为,鸠山邦夫的魅力还在于他的腼腆,无论是与重要人物,比如麻生首相,还是和一般国民见面,鸠山邦夫都显得很害羞,让人觉得是壮着胆子在做事。一句话,就是怕生。这反而给人以亲切感。

如果说鸠山邦夫是天才型、活跃型,那么鸠山由纪夫就是勤奋型、传统型。“友爱”是鸠山家代代相传的家族理念。在日本首倡友爱理念的是前首相鸠山一郎。他认为政治就是爱,不是人民为了国家而存在,而是国家为了人民而存在,所以人们之间的互敬互爱最重要。为此,鸠山一郎在1953年成立了友爱青年同志会,这一组织后来人才辈出。兄弟二人中,鸠山由纪夫继承了祖父理想,从踏入政界以来一直探索和宣扬友爱理念。1996年,作为他的自由主义构想的一个方面,鸠山由纪夫提出了系统的“友爱理念”,并呼吁与朝鲜等价值观不同的国家和平相处,倡导友爱外交。

不过,尽管党派立场不同,但两人的关系也并不像媒体报道的那般僵硬,实际上,私下两人还经常通电话聊天。鸠山由纪夫非常佩服弟弟鸠山邦夫的聪明智慧,而弟弟也很欣赏哥哥的勤奋,认为他做事、学习都非常勤勉努力。

秘书眼中的鸠山兄弟

与秘书的关系也是鸠山兄弟二人另外一个主要的不同点。鸠山邦夫把秘书当作家人一般,从工作到一般事务,甚至饮食起居都能和他们一起。据鸠山邦夫原任秘书、现在的国会议员坂井学称,鸠山邦夫很注重个人兴趣爱好,在日常工作之余也不忘个人休闲,常常拉着秘书一起去郊外抓蝴蝶、钓鱼,还邀请秘书参与家庭的休闲活动。

与弟弟鸠山邦夫不同,“鸠山由纪夫公私分明,私人生活绝不会让秘书干预”,鸠山由纪夫的政策秘书芳贺大辅说,“其实,鸠山由纪夫几乎没有私人时间,一年只有新年开始的一周左右算是假日,其他时候都忙于各种事务,并且尽管一边喊着想休息休息,一边却仍然不停地工作着,还经常把工作带回家。如果被问到家庭和工作哪个重要,他肯定回答两者都重要。”不过,秘书们私底下认为,在鸠山由纪夫心中,排在第一位的还是工作,第二才是家庭。

兄弟二人的夫妻关系

鸠山兄弟二人的夫妻关系都为人称道。众所周知,鸠山由纪夫的夫人幸原是宝冢歌剧团的演员,鸠山由纪夫留学

美国时与她相识,与前妻离婚后与她结合。美满的家庭生活从鸠山由纪夫在演讲中提到夫人把自己称为她的太阳等话里也可知晓一二。而鸠山由纪夫被称为“宇宙人”可能也受到了幸夫人很大的影响。不过,幸夫人对政治事务却从不插嘴评论。对鸠山由纪夫而言,夫人在结婚时甚至都不知道鸠山家族反而是种幸福。鸠山由纪夫从不在意自己的饮食起居,一切都交给妻子打理,甚至把自己的兴趣说成是品尝夫人的饭菜。

鸠山邦夫的夫人艾米莉是日澳混血,曾是红极一时的模特。艾米莉夫人在一次杂志采访中曾提到14岁时因为请鸠山邦夫做家庭教师而相识,当时亲切地喊鸠山邦夫为哥哥。到了她18岁,鸠山邦夫25岁时,两人恋爱终成正果,步入婚姻的殿堂。“艾米莉夫人真是个贤内助”,曾是秘书的坂井学说,“当年在议员选举时,夫人一天拜访180家后援者家庭,对选举获胜贡献很大。”马渡龙治也说:“与她西方人的外表相反,夫人实在可以说是一个东方型的贤妻良母。艾米莉夫人写过烹饪书,料理手艺高超,做的土豆烧肉是一绝。但是,由于鸠山邦夫也喜欢下厨做菜,以致秘书中分成了邦夫派和艾米莉派。”

兄弟二人的个人爱好

鸠山邦夫的爱好就是做菜,他做菜的手艺被誉为是专业级别的。他经常早上5点起床,为家人和秘书们做好早饭,有时还会生起炭火烤鳗鱼,给家人秘书十几个人一个一个烤,非常耐心,以致轮到给自己烤的时候往往要出门工作了。“总之,秘书们一天到晚都能吃到丰盛的美食,结果个个看起来都白白胖胖的。”原秘书上杉隆高兴地讲道。原秘书马渡龙治则给我们讲了这样一则趣事:某一个冬天的夜晚,在会见客人结束送鸠山邦夫到家后,他突然让自己等一会儿。只见他脱去西装外套就去厨房做了些拉面,并且不是随便对付的那种,而是加有煮好的西红柿和排骨的拉面,做好后还让给门口的警卫送了一份,使警卫感动不已。可以说,这是鸠山邦夫收服人心的重要一点吧。

与弟弟鸠山邦夫相比,鸠山由纪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不过,芳贺大辅秘书说,他有时会唱唱歌。

[译自日本《朝日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