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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的力量

2009-05-13张俊芳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09年11期
关键词:苏童神话想象力

摘 要:苏童开启了中国文学重写神话的时代,《碧奴》体现了苏童的非凡想象力,本文从再造历史环境和塑造生动形象两个方面揭示了作者卓越的想象力。

关键词:苏童 《碧奴》 神话 想象力

苏童的小说《碧奴》无疑是2006年度最值得关注的文本之一。《碧奴》是对“孟姜女哭长城”这一古老民间传说的现代演绎。吴义勤先生曾说,“如何在所有的故事元素都已‘预知的情况下挖掘出现代性的主题,是苏童面临的一大挑战。”然而我们可以通过作品看到苏童用他非凡的想象力克服了这个“难题”。

苏童用他的想象塑造了一个民不聊生的历史环境。

他在小说的开头便预设了一个不敢哭泣的群体,极度精神压抑的生存环境。眼泪是一个人内心情感的外化,当人们为了避免被无辜杀戮而藏起眼泪,也就失去了真诚,只剩下虚伪、狡诈和冷漠,而碧奴作为一个孤独的个体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丈夫岂梁是个孤儿却又被拉去修长城,只剩下碧奴一个人,寒冬来临碧奴想去给丈夫送冬衣,但她得到的不是邻居的同情帮助而是冷嘲热讽,这样的生存环境让我们对碧奴的处境充满同情和牵挂。

为了丰富故事的内容,也为了塑造丰满的人物形象,苏童凭借自己奇特的想象力使碧奴处于一种“在路上”的状态,让主人公和读者一起去体会整个社会的黑暗与冷酷。起程时却找不到一匹马、冬袍被鹿孩们撕裂、中途被当做门客的妻子耽搁行程、被当成刺客押入牢笼、走不动时爬向大燕岭……但大燕岭上岂梁早已葬身长城底下……无数的艰辛换来的最终是失望。

行程的艰辛是可以预料的,但人心的残酷与冷漠却更是让人始料不及的。碧奴以一次比一次猛烈的哭泣,展示了众人对自己一次次的伤害。而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同样是处在被压迫地位的“民众”,恰似鲁迅笔下的阿Q欺负小D一样。

在大部分的神话中,民众是一个有温度的阶层,很多的人在其中获得前进的动力和无私的帮助,但在《碧奴》中民众却成为上层阶级的帮凶,成为碧奴寻夫路上的苦难之源。人性在极度压抑的现实环境中扭曲变形了,同类相残成为生活的真实一面。碧奴的眼泪是为人性的丧失哭灵,是为那些迷失本性的同类敲警钟。孟姜女哭长城发生在秦朝,苏童虽然隐去了明确的时代痕迹,但他仍然用想象再造了历史的残酷与荒诞。动乱的年代促成了人性的扭曲。

但即使有这样残酷的社会环境,我们在阅读过程中仍能感受到神话特有的轻松与幽默,这中体验与苏童所拥有的奇特想象有关。

首先人物的出身及命名富于神话特色。碧奴是葫芦变的,岂梁是桑树变的,葫芦挂在桑树上,所以他俩结了婚。奇特的命名方式与不可思议的逻辑关系在文本中随处可见。在选词上富于色彩性和形象性。地方名如蓝草涧、百春台、五谷城、桃村,人物名字如碧奴、岂梁、无掌等,要么富有色彩性要么具有具体形状感,这样的词语给作品增添了不少新鲜感明快感,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因内容的沉重而造成的压抑感。正是依靠这些才会产生一种阅读上的距离感,我们感受到文字本身带来的优美与雅致,而极少把文本故事和现实生活混为一体。

其次苏童用想象塑造了一个百折不挠、坚贞不渝的女性形象。苏童认为碧奴“不仅仅是一个底层女子的悲欢离合,而是一个阶级把出路依托在一个女人身上。中国封建社会奴役和被奴役都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真正的底层是永远没有出路的,她惟一的财富是眼泪。这种力量非常无助,是悲伤到底的力量”[1]。神话是一种既能够游离于现实之外,又能够观照现实的叙述方式,苏童正是借助于这一特点,让碧奴承载了一个阶层的无告无助和顽强勇敢。

在中国古老的神话世界里,每一个主人公都有一种非凡的本领,能够在危难关头克敌制胜。碧奴没有强壮的体魄,没有缜密的心思,让她常常出奇制胜的是她的眼泪。

眼泪被无数的文人所描述过,但没有一个人如苏童一样写的这样别具特色。女孩可以用耳朵、嘴唇、乳房、头发、手掌、脚趾等部位哭泣。苏童在整篇文章中描写了一次比一次凶猛的哭,一次比一次奇特的眼泪效应。从眼泪打湿路旁的桑叶流成河到化为泪剑,这是碧奴情感的一次比一次猛烈的宣泄,这也是碧奴对现实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抗议。

在这里苏童又一次显示了他不走寻常路的突破:选择一个用眼泪哭倒长城的坚贞女子,来展示他对古代社会和现代社会整个群体生命状态的思考。这背后实际上暗合了苏童对女性的某种偏爱。苏童认为:“Women really are better than man.No matter how you look at it,women are more pliable,yet they are tough and more strong-willed than men.”[2]依据这个观念,苏童在《碧奴》中塑造的各类男子,如鹿孩、成年马人、无掌车夫、刺客少器等,这些男人都是各个阶级男性的代表,但都在现实面前暴露出趋炎附势与人性恶俗的一面,即使唯一一个有可能是好男人的岂梁,在文中却是碧奴寻找的对象,一个“缺席”的符号,始终没有正面出场。

用一种最为纯朴的情感和最善良的心灵弥合历史的裂痕,拯救着荒芜的情感,这也许是苏童在今天重写孟姜女故事的一个美好的期望。苏童曾说:“我对孟姜女的认识其实也是对一个性别的认识,对一颗纯朴的心的认识,对一种久违的情感的认识。”[3]

注释:

[1]罗雪辉:《苏童:眼泪是一种悲伤到底的力量》,中国新闻周刊,2006年版,第68页。

[2]刘军:《论苏童小说的女性叙述之演变》,当代文坛,2007年,第4期。

[3]苏童:《碧奴——孟姜女哭长城的传说·自序》,重庆出版社,2006年版。

(张俊芳 山东省平原县第一中学 25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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