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娟，王园园

（1.温州大学 心理健康教育中心，浙江温州325035；2.丽水学院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浙江丽水323000）

新生心理普查是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也是心理危机预防与干预的基础性工作，对于科学制定危机预防和心理健康教育策略具有重要意义。虽然心理普查工作在我国已开展多年，但究竟应该使用何种测量工具仍没有形成统一的规范。高校用于心理普查的量表很多，其中UPI 和SCL-90 的使用率最高，但使用这两个量表作为心理普查工具也存在不少问题[1]。本研究对某高校2018、2019 级新生两套量表测评结果进行比较分析，以期通过实证研究方式为高校新生心理普查工作的科学开展提供依据，提高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实效。

一、研究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浙江某本科院校2018 级、2019 级全体新生，共计7 298 人。其中：2018 级3 668 人，2019 级3 630 人；男生2 257 人，女生5 041 人。

（二）研究方法

1.测量工具

（1）大学生人格健康调查问卷（UPI）

该问卷由清华大学心理学教授樊富珉从日本引进，并对UPI 的有关条目、筛选标准、实施过程等进行了较为系统的修订[2]。问卷共有64 个项目，采用测伪题、辅助题除外的其他56 个项目的得分求总和的计分方法，问卷总分在0～56 分之间。本研究Ⅰ类筛选标准为：总分≥25 分；第25 题做肯定选择；辅助题（61、62、63 题）中至少有两题做肯定选择。

（2）症状自评量表（SCL-90）

该量表共90 个项目，由躯体化、强迫、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及其他10 个因子组成[3]。采取5 级评分，总分在90～450 分之间，得分越高提示心理健康水平越低。本研究筛选阳性检出标准为总分≥160 分。

2.施测方法

以班级为单位，在指定教室登录北京心灵美心理测评软件进行集体在线测评，测评时间每人限时30分钟。

3.统计分析

采用SPSS22 对测评数据进行统计分析。

二、调查结果分析

（一）UPI 与SCL-90 心理问题检出率比较

本研究中，两届新生UPI 第Ⅰ类检出率为17.63%，SCL-90 总分≥160 分检出率为20.92%，对两量表检出标准进行Kappa 一致性检验。结果显示两量表上述阳性检出标准具有中等强度一致性。为进一步了解两量表对高风险学生检出标准的一致性，将UPI 阳性筛选标准提高至总分≥30 分，SCL-90 量表阳性筛选标准提高至总分≥210 分，检出比例分别为6.55%和6.18%。结果显示在该阳性筛选标准下检出率一致性仍处于中等水平。具体结果见表1。

表1 UPI 与SCL-90 对新生心理问题检出率的一致性比较

（二）UPI 与SCL-90 得分性别差异比较

独立样本t 检验结果显示，两届新生中女生UPI 与SCL-90 得分均高于男生，女生检出率均高于男生检出率，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01）。具体结果见表2 和表3。

表2 UPI 与SCL-90 男女得分比较

表3 UPI 与SCL-90 男女检出率比较

（三）UPI 与SCL-90 检出学生心理问题分析

表4 列出了UPI 第Ⅰ类学生选择率处于前20 位的题目。根据项目内在逻辑关系，结合普查后续回访面谈情况，本研究把检出学生的心理问题归类为：意志缺乏（38 缺乏自信、29 缺乏决断能力、28 缺乏耐性、12 缺乏热情和积极性、39 办事畏首畏尾）、自我冲突（14 思想不集中、9 过于担心将来的事、22 爱操心、54摆脱不了毫无意义的想法、52 对任何事情不反复确认就不放心）、人际敏感（58 在乎别人的视线、57 总注意周围的人、40 容易被人误解）、抑郁焦虑体验（60 情绪容易被破坏、27 记忆力减退、44 感到自卑、36 莫名其妙的不安、46 身体倦乏、15 情绪起伏过大、23 焦躁不安）。

表4 UPI 第Ⅰ类学生选择率前处于20 位的题目分布

表4 续表

通过表5 可知，SCL-90 检出学生的主要症状为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其中，强迫症状可视为自我冲突的外在表现，这一结果证明上述UPI 第Ⅰ类学生心理问题的归类较为适合。检出学生中，男女生在SCL-90 总分上不存在显著差异，但女生在抑郁、焦虑、恐怖3 个因子上得分显著高于男生，男生在偏执和精神病性两个因子上显著高于女生。

表5 SCL-90 检出学生得分比较

三、讨论及建议

（一）UPI 与SCL-90 结合使用能够提高心理测评危机筛查可靠性

目前UPI 与SCL-90 是我国大学新生心理健康普查中应用较为广泛的调查工具，对于普查工作中两者的结合使用，不同研究给出了不同的结论。有些研究者认为两份量表检测的内容、角度不同，可相互补充[4]；也有研究者认为SCL-90 不适合作为大学生心理普测的测量工具[5]。本研究发现UPI、SCL-90 检出标准具有中等强度一致性，在高危学生筛查中，如果只使用其中任一量表，遗漏率大致在30%左右。准确筛查处于心理危机状态的学生以便及时干预、化解危机是新生心理普查的重要目的之一，为更好地实现心理普查对高危学生群体的筛查目的，本研究认为两量表可结合使用。

（二）大学生心理问题的性别差异需进一步深化研究

本研究发现，新生普测中女生UPI 与SCL-90 得分均高于男生，心理问题检出率女生显著高于男生，这一结论与已有部分研究一致[6-7]，但也有研究发现大学新生在UPI 与SCL-90 测试得分上不存在性别差异[8]。检出学生中，女生在抑郁、焦虑、恐怖3 个因子上得分显著高于男生，这个结果提示在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实践中，应重视女生的情绪健康教育。男生在偏执和精神病性两个因子上显著高于女生，这可能与大学年龄阶段男性精神病性障碍发病率高于女性有关[9]。很少有研究对检出学生心理问题的性别差异进行分析。两种量表性别差异的不稳定性，及男女生心理问题的差异化表现仍需进一步分析研究，以便更好地指导心理健康教育实践。

（三）UPI 与SCL-90 结合使用有助于发现大学新生群体心理问题的内在原因

SCL-90 设计的主要目的是评定一个人是否有某种心理症状及严重程度如何，一般用来作为精神科或咨询门诊的诊断量表。在新生心理普查中，SCL-90 能够有效筛选严重心理问题学生，评定一个学生是否有某种心理症状及严重程度如何，但对于其余大部分正常学生而言，SCL-90 量表得分解释力十分有限。UPI 是人格问卷，对UPI 选择率较高的题目进行分析能够发现大学生不健康的心理特质，从而为高校心理健康教育提供针对性建议。本研究中，笔者通过对UPI 检出学生选择率处于前20 位题目的内在逻辑分析，结合普查后续回访面谈情况，将检出学生心理问题归类为意志缺乏、自我冲突、人际敏感、抑郁焦虑体验，前三者可以视为大学生不健康的心理特质，抑郁焦虑体验可视为前三个因素导致的结果。SCL-90检出结果（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验证了这一心理问题的分类。由于本研究中检出学生比例在20%左右，这一人群基本能反映出大学生群体主要心理问题所在。全面了解大学新生心理健康特质，对心理健康教育实践具有重要指导意义，但仅依赖UPI 和SCL-90 两个量表结果得出的上述问题归类仍显粗糙和勉强，心理普查如要实现这一目的，仍需配合其他多种测量工具的使用。

（四）新生心理普查应进一步拓展功能以服务全体学生

新生心理普查的量表选用多以筛查心理问题为主要目的，为心理危机干预奠定基础。但新生中心理疾病患者或有自杀倾向的学生只是极少数。以笔者所在高校2017 年至2019 年的心理普查实践来看，经回访面谈后发现需重点关注的严重心理问题学生平均比例为0.95%。大部分已有研究显示，心理普查回访后确认出现严重心理问题的学生比例在2%以内[10]。以筛查目的为导向的心理普查忽略了大多数的正常学生群体，这样的心理普测也难以得到学生的认同和重视。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和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实践者认为，心理普查需要从理念上进行革新。马建青等人认为，开展心理普查工作的目的主要是为高校学生的健康成长服务，包括帮助学生了解自己的情绪、行为方式、个性特点、心理健康状况、职业倾向等等，是服务于全体学生而并非极少数的心理疾病患者或有自杀倾向的高校学生[11]。戴荣四等提出了积极心理学理念下的心理普查工作模式，主张心理普查既要筛查问题学生，同时也不能忽视广大正常发展的学生群体积极品质和潜能优势的发挥[12]。笔者认为，心理普查应建立以消极心理筛查和积极心理挖掘双向测评指标体系，量表选用可以从负向的筛查问题型和正向的挖掘优势品质型两方面进行考虑。这样的心理普查才更受学生欢迎，更具有实践意义，也更符合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面向全体学生的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