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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永远书写美与真诚

2011-09-28刘展吴克敬

湖南文学 2011年2期
关键词:作家文学小说

■刘展 吴克敬

我愿意永远书写美与真诚

■刘展 吴克敬

诚惶诚恐的责任

刘展:吴老师,您好!首先祝贺您当选为新一届西安市作协主席。作为一个青年,写作永远都是一个梦,而近距离地与我们喜爱的作家接触,也是一件让我感到很荣幸的事情。非常感谢您能给我这次访谈的机会。当选作协主席之时,您曾说:“重任在肩,我诚惶诚恐。你是怎么看待市作协主席这个位置的?

吴克敬:我认为当选作协主席主要还是一种责任,当然也有一些小荣耀吧!可能中国的官员,在选举上都没有作协这么民主。作协选举你毕竟还得有这方面的特长,才有条件参选,他才选你。我觉得西安有一个特殊的环境,因为西安自解放以后有四任作协主席,我是第四任,在我前面三任都很好,都很厉害,尤其第三任贾平凹先生。大家说他很厉害,太厚重了。我也是这样看的,他就是一座大山,我只是大山上一个爬行者,所以看见了山感觉很高,想继续在山上爬这么一种感觉。

刘展:那么吴老师,您在当选为作协主席之后生活上有没有变化?

吴克敬:生活上没啥变化,该起来就起来了。我一般六七点就起来开始写作,写上两三个小时,然后到九点多十点就不写了,去做些喜欢做的事情,干点家务,聊聊天什么的。如果非要说有变化的话,最多的变化就是吃的饭太多,肚子也大了。另外,为了拒绝别人的饭局已经把很多人得罪了。呵呵。

刘展:吴老师,您自称“俗人克敬”,李国平老师称您的文学成绩是“吴克敬现象”,我想知道您是怎样面对外界评论的?文学界既定的一个规律是,作家的创作是要经历一个渐进的成长过程,而你的创作似乎不一样,你是自五十岁以后开始大量发表作品的,而且被称为是“井喷”,您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吴克敬:俗是相对于雅来说的。我觉得,什么是高雅的人?那个油画《父亲》的作者罗中立你说他是个俗人?还是高雅的人?他那个作品咋看是俗的,但看一遍却永远忘不了。而那些标榜高雅的人,他和他的作品往往经不起记忆,常常就被人忘了。而我呢,那些所谓高雅的东西也没有,咱就是一个庄稼娃娃,这该是最世俗的、最民间的。但是我想,日常是不俗的,是最高雅的,你想咱们的哲学想干什么?咱们的宗教想干什么?现在咱们的政治又想干什么?其实他们就是想解释日常,因为没有日常的话,宗教也就没有基础,哲学也就没有基础,政治也就更没有基础。日常是最好的宗教,是最好的哲学,是最好的政治。人们为什么喜欢宗教,热衷于哲学和政治,因为三者的共同处更多的是在说日常,而高雅反对的却是日常,我喜欢日常,所以我讨厌所谓的高雅,瞧不起所谓的高雅,这可能是我自称“俗人克敬”的一些认识。没有日常,一切都不存在,不讲大道理,就讲最简单的一些东西,而这些往往恰是我们生活中最重要的。

我觉得,李国平那么说是对我的一种鼓励。我想,一个人做一个梦,尤其是小时候做一个梦,做文学这种梦,是很美好的。因为我也不是后来五十岁才开始写作的,在三十岁以前,我作为一个道地的农民也写过作品,《当代》1985年三期就发了我的中篇小说《渭河五女》。这也主要是对我的农村生活的一个表达,算是自己对梦的一个追求吧!后来这二十年没写了,没写但这个梦却没做完。一个作家在哪个阶段能够写出好作品来,真的是上帝都不知道。比如,像曹禺在写《雷雨》的时候才十九岁,当时他对生活可能不是很熟悉,但他恰恰就把《雷雨》写了,他以后熟悉了生活,却永远没写出超过《雷雨》的作品。像巴金活了一百多岁,也就是他在二十多岁时写的《家》算得好小说,后来写的好像也没超越他的《家》。所以说,还真没有什么简单的东西可以决定作家何时创作出好作品。你像我喜欢的作家汪曾祺,写作高峰也快六十岁了,如很出名的《受戒》和《大淖记事》等。所以我觉得写作与一个人的生活取向和社会环境有关,与社会有着紧密的关系。沈从文是一个聪明人,他写《边城》的时候,所处时代的温度和湿度刚好适合他去写,所以他就写了。到1949年以后,他一个字都没写,从此再没写,因为那时快到一个文学冰川期了,没法写就不写。我后来二十年不写了,因为我觉得我首先要过好日子,我不可能仅仅为了一种爱好而使日子变得一塌糊涂。爱好是个骗人的东西,被抓到监狱去的人,没别的原因,都因为自己的爱好。有些人爱好钱,被抓进去;有些人爱好权,被抓进去;有些人爱好色,被抓进去;有些人爱好暴力,被抓进去……你看,都是因为爱好,爱好是天下最害人的东西。但是话说回来,一个人没有爱好,活得也就没有意义了。关键是如何对待爱好,智慧、明达的对待就好。对于我来说,为什么五十岁后才开始下力气做这个事情,我自己是根本没想过这个事情的,或者没有认真想过。

不敢计划

刘展:您是说你之前发过小说之后,就没有想过以后还继续写作?或者刻意设计现在来重新写作?

吴克敬:没有,我相信我根本不会去计划,我也没有刻意去写作。我感觉我这个人是做什么事情十年一个轮回,我真的是喜欢那个新鲜。我做新闻也没有很认真的去做,做记者大概是从1991年到2007年,我觉得我其实就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比如,你进这个门。你敲门,人不给你开门,你烦了,咚咚一敲,谁?啥?哦,没啥?唉,门开了,你进去了。所以我做新闻主要还是在于做一种职业,在于一种乐趣。像现在我写作也是这样,因为我每天早上六点起来,写到八九点就行啦。然后,我下午就是到处转转,去和朋友聊天呀,玩呀的。

刘展:我听说您总是同时在写两个作品,这个写累了就写另一个,两个倒来倒去写,是不是这样?

吴克敬:差不多是这样,我不会写一个长篇就把这个一直写够了再写另外的,那多累。我觉得我喜欢写什么就写什么。我写东西都是写四十分钟了,出去转一转,溜达一下,然后再继续写。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专心的人,做事情比较随意,像我前边说的,主要是在其中找一些乐趣。

刘展:您的散文作品多次入选中国散文排行榜,比如说你的《砖做的墓碑》,在这篇作品中你是怎样表达一种现实关怀的?

吴克敬:我是汶川地震后中国作协组织去的,那天到那个地方之后,很奇怪,我就坐到那里,看到每一个砖头都是残缺的,写着孩子的名字,树在一个个小墓堆前。其实站在那里并不像咱们想象的那样痛苦,没有眼泪,我看着就有一种奇怪的生命信息透出来了。其实我不会写那种排山倒海的文字,像我不知道人哭的时候坐在地上捶地,用手把土扬起来的那种痛苦,这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痛苦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痛苦如果能说出来,那已经不是痛苦了。这可能就是我最想表达的东西吧!

刘展:中国的地域广大,文学也形成了各地不同的特色,相比起来好像有两个极端。比如,外界称我们地处西北的陕西文学是“土得掉渣”的文学,而相对的东南方向的上海文学却是“新得一塌糊涂”,甚至是比国外还新潮。您认为文学的地域差别有没有优劣?您喜欢哪种地域文学?

吴克敬:我觉得,文学只有经过比较才能看出其中的美,通过作品之间的比较才能看到两方的共同的美。美是比较出来的,所有东西一比较你会发现它们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丑。贾平凹有一篇《丑石》,讲丑到极处就是美到极处,我一直反对他的观点。我和老贾讨论这个事,我说你这是说在普遍意义上,还是说一件事情。他说这个我倒没想过,我说这个事情是我不能苟同的。我说如果就那个丑石来说,丑石是丑到了极致,也可以美到了极致的。因为你写这个丑石是天外来客,它是个陨石,他从多少万万米的高空快速坠落燃烧,之后降落到地球上。地球上可没有这种物质,它自然是美的。一块石头的丑与美,真的不可以简单看待,比如太湖石的嶙峋,碑石的平滑,就都是很美的。但如果是讲一个羊粪蛋,这个羊粪蛋外边也很光,但会给把它钻个眼,弄个金项链戴在脖子上?它很丑呀!羊粪蛋的丑是永远的,不可能美。所以我比较,是要一种健康科学的比较才对。因此说比较陕西作家的作品和上海的作家的作品,就必须确立一个健康科学的标准。

我读上海作家的作品,就觉得我没有能力去做这样的作品。像王安忆写的《长恨歌》,人家就是把一口已经从喉咙中卡出来的黏痰,想吐没吐,就在她的唇齿上不断地嚼呀嚼,嚼出这么一个作品来,嚼得太有味道了。弄堂里边的那样一种种小情小调,真的非常难弄,打死咱老陕也弄不了。人家就有这种能力,人家就在弄堂里生活,当然也就有更多的体验。那种湿漉漉的,那种斤斤计较的,那种小鼻子小眼,也是很美的。这是一种氛围,氛围对作家是太重要了。咱陕西作家就那么一个黄天厚土,咱这个东西绝不是土得掉渣,是站在高原之上,仰望最近的、最洋气的、最有色彩的、最有亮度的美。所以我反对刚才你那个“土得掉渣”的说法。陕西作家,从柳青先生看起,可以看得明白些。有了柳青,咱们陕西才有了小说,之前陕西没有诗歌,有散文,柳青写了《创业史》后,陕西真正意义的有了小说,这咱哪里敢说“土得掉渣”。今天陕西没有一个作家能达到柳青先生的那种积累,他可以直接读英语、德语、法语、印度语的原著。所以他给陕西文学奠基后,你能说陕西文学是“土得掉渣”吗?不能说,只能说是咱们后来的陕西作家没有条件直接读外国文学原著,比咱前辈是差了。但是努力向前辈学习也没有到“土的掉渣”的程度,例如路遥、陈忠实、贾平凹等等,哪一个是“土得掉渣”的?我觉得这两种文学都很好,这是我的一些看法。主要的还是需要一种互相认可,你像上海那边的作家也很喜欢咱们陕西作家的作品,那边的杂志选刊经常会登咱们作家的作品。

永远写不尽的童年

刘展:您的人生经历非常丰富,那您的人生经历与您的创作之间有怎样的关系呢?

吴克敬:我觉得一个人的写作就像是流水一样,你从哪发源的很重要。每一个作家你写到死其实都是在写你的童年,童年对一个作家的影响是太深远了,因为你有永远也写不尽童年。不管你走到哪里去,童年永远是你的一个源泉,是你的一个牵念。后来的生活只是丰富了你对那个时代的情感,延伸了你对那个时代的情感。所以,我认为天下作家到最后都是在写自己的童年。但我主张一个作家必须是流动的,因为你如果只是守在你的泉水边,你看到的永远都是你眼前那一片喷涌的泉水,那你永远都是青涩的。

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写的第一个短篇小说《呵!香雪》,应该就是她自己的童年的一个缩影,那么清纯,就为了一个铅笔盒。哎呀!没有她这篇作品,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去写小说。我是个农村娃,我看了以后就说:“啊!小说是这样的呢。”我觉得清清亮亮的表达自己的一种看法和认识的时候,它该就是小说。所以我当时也写了小说,落笔就像有水喷出来一样,这种最初的清澈,一路的延宕,一路的回旋啊!最后你发现有了更大的水路,更大的激荡不断壮大着你自己,同时也装扮着你自己。这时候你把你的童年放大了,情感放大了。我当年写《渭河五女》,那个时候就是看到了铁凝的《没有纽扣的红衬衫》而写的,她写了一个女孩子,我就写了五个女孩子,在农村当时的时候,都是一种清澈。1985年有关方面到扶风老家给我开了研讨会,我没来由的不写了,整整二十年就不写了。我是觉得我不如把我的情感埋起来,我还得从这个源泉里走出来。我需要一种新的跌宕,需要一种新的回旋。我当时的想法就这么单纯,就像流水中不断地掺杂污浊,污浊不断又演变清澈,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放下二十年后,一些东西的感觉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是一种自然的纯,不是你刻意的纯。因为在这二十年里,我从一个农村的生产队长,进城当了报社的总编。贾平凹先生给我写的一篇短文里说:“吴克敬进入文坛,是另一种典型。有多少农家子弟爱好文学,从乡间到城里,高不成,低不就,凄凄惶惶。他竟以一支笔在城里居大,且成了一家大报的负责人,造就了人生的一个奇迹。”这个东西说不清楚,他不这么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个居大不易的西安城里,居然有了自己的位置。我不想虚度了自己,所以很多东西就发生了变化,把笔拿起之后,就重新写起小说了。这时突然发现小说不那么难写了,真的不那么难写了。当你把笔拿着,坐在桌子前,人物和人物的情感带着你走,活蹦乱跳的,根本由不得你。唉,你最后写得跟你原来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人物自己走自己的路,你拉都拉不住,你就用一个铐子铐都铐不回来。

刘展:《渭河五女》之后,就是 1985到2005年,二十年间,您一度搁笔,而中国当代文学正是大发展的一个时期。我想知道您这二十年来的离开是有什么原因呢?

吴克敬:我怎么就离开了,我是离不开的。做了文学的梦,就如抽鸦片一样,那家伙上瘾,鸦片瘾不好戒,文学瘾更不好戒。我在梦里一直关注她,我像情人一样的文学。

女人是水

刘展:您的小说中有许多女性形象,大多是美丽善良的女孩子。比如《渭河五女》中的五个女子,《五味什字》中的大满,《羞涩的火焰》中的许桃子等等。您写的这些女孩子都很美,你对女性形象的这种钟爱源自于什么?有没有过于美化女人呢?

吴克敬:我有种和大家一样的情怀,女人是水做的。在我眼里边,女人大概没有出现过太不堪的人。但实际上确实也有一些很坏的女人,恶毒,丑陋,但是极少,不是普遍的。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女人,那是无法想象的,这可能与我的成长有关系。因此有评论家写我:“吴克敬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因为他永远生活在女人窝里。”小时候在母亲怀抱里,后来娶了媳妇就觉得媳妇是天下最好的媳妇,有了女儿后说女儿是天下最好的女儿。确实如此,这就是我对生命的一种感觉。我始终认为,生了娃才知道肚子疼。因为男人在创造生命的时候,大多只是为了自己的欢娱,为了自己欲望的满足。而女人生娃那绝对是清楚的,清清楚楚的受那一次疼。所以,我觉得一个生命出来后,不管是一种责任还是什么,作为男人是需要对女人尊重和爱护的。

历史上,男人本身就做了好多错事,却把错归在女人身上,这是一种没有担当的表现。我写女性的美,没有过分美化。不排除有些美让人确实毛骨悚然,让人想毁灭。譬如一朵花,美得人总想把它掐下来毁灭了。也就是说,对于美,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看法,但是真的有一种美是普遍的,大家都喜欢和认同的。中国古代的几大美女,其实都是傻呵呵的。傻呵呵的女人其实是最能震摄人的,这是一种天真,也是一种单纯。我不想丑化女人,也没必要丑化女人。

说不清的《状元羊》

刘展:我对您在2007年发表的中篇小说《状元羊》印象颇深。《状元羊》在《江南》杂志第一期上首发后,又被《小说选刊》《新华文摘》相继转载。这是否与你的工作经验有关系?想请你谈谈这篇小说的一些创作灵感和创作前后的一些感受,以及从中传达出怎样的内心呼喊?

吴克敬:我写作是不讲灵感的,我在那个时候就想写那个东西。因为我总觉得,有些事真就说不清楚。老百姓总是上访,在政府门口站着喊:我要自由,我要民主。你要的是什么自由?要的是什么民主?她自己其实不知道。民主和自由在任何社会都是存在的,只是存在的多与少的问题。这种事情,只要有法律存在,有道德存在,都有民主和自由的存在。这里边关键就是一种关于自由的尺度,是你自己尊重不尊重民主。

我写《状元羊》,里边的这个羊必须成为一个名羊,成为名羊以后,你才有发言权。村里选人大代表,大家把票投给了状元羊,羊选成人大代表。这个时候,民主和自由都给你了,让你去选,你自己不尊重这个东西,那有什么办法。这个事情好玩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就把羊选成人大代表?究竟是基层违心的选,还是这个时代要把它选成人大代表?真的,这是个社会问题,我不想过多议论。所以通过这个羊的成长过程,其实也就是人的成长过程,羊毕竟还是个羊,到最后的时候,这个人就算感恩也找不到感恩的地方,在那个下雪天,那人不断地往羊皮里边缩,缩进状元羊皮子里,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羊。

刘展:《状元羊》表达的这种东西还需要读者和评论家去咀嚼,您自己是如何表达这种感受呢?

吴克敬:是这样的,林贤治先生就把我这种东西看出来了。他每年编一本《文学中国》的书,那年他选了《状元羊》,因为他能读懂我作品里边想做什么。我最近就有两个中篇小说发表。《死去活来》里我写一个女孩,她母亲是一个阴阳先生,她瞧不起他母亲,她想做人,她母亲那种装神弄鬼的样子她瞧不起。可她做人做到最后连个做爱的地方都没有,没有人尊重她。后来她到一个仓库里边和自己的丈夫做爱,竟然被人抓起来,收监出来后她变成鬼了。她变成鬼后,人一下子都喜欢上了她。这很好笑吧!当你不做人的时你却一下受到人的尊重,被送进祠堂,连市委书记、市长等方方面面的人都来给她烧香,让她那个穷村子一下子富裕起来,她受到了极大的尊重。做人难的,要么做鬼,要么作佛,这倒是很能得到人尊重的。所以我在五十岁以后写作品的时候,常常会有一种奇怪的生命的体会,也就是我自己的一种奇妙的感觉,希望能够找到一种比较合适的载体来表达,那是我最高兴的事。

刘展:您的小说《手铐上的兰花花》《状元羊》相继被长春电影制片厂买断。您认为影视对小说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改编是否会曲解小说本意?

吴克敬:我觉得我的小说一写出来就已经是文学剧本了。我们不能拒绝时代,更不能排斥时代,时代有电影、电视这样一种存在,作家为什么就看不见呢?我想如果曹雪芹写出《红楼梦》的时代有影视这种手段的话,他是会把他的作品搬上荧屏的,那他也不至于穷成那个样子。

写作的时候,自己都是想和读者有更多的交流。因此我写作时在画面上就很注意,所以我的作品一拉出来几乎就是一个电影剧本。像《手铐上的蓝花花》在改剧本的时候,他们拿来给我看了好几次,我都没看上。他们追求一种冲突,这是一种卖点。而我认为,没有冲突地拍出一种平淡的美,可能更是一种卖点。我喜欢的电影不是那种冲突很强的,恰恰是那种平淡的。《廊桥遗梦》有什么冲突?它就是写一个给《美国地理杂志》拍照的男人,跟一个中年妇女在桥上邂逅后产生的一种匆匆忙忙的情。就这么一个过程,但大家都记着,而很多冲突很强烈的东西我们却都忘了。我认为那种很平静的、很平稳的镜头表达,往往更为美。《手铐上的蓝花花》就是这一种表达。我认为,爱是一种永远不会断裂的情感,真诚是一种永远不会断裂的情愫。所以我把那个叫阎小样的女孩子一开始就放在一个绝境之中,让她从一个黑色的牢门里走出来,而且还走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风情万种!我写了:纵然她是一个罪犯,纵然……仍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她天生一个美丽的生命,就在那副冰冷的手铐里边美丽绽放着。我不想写绝望,我愿意永远书写美与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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