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雨 赵 菁 郭 红 许丽媛 沈意娜

（1 北京中医药大学护理学院，北京 100029；中日友好医院2 医工处；3 疼痛科，北京 100029）

目前，国际疼痛学会将疼痛定义是一种与实际或潜在的组织损伤相关的不愉快的感觉和情绪体验，或与此相似的经历[1]。由于疼痛给病人身心带来多方面损害，疼痛现已成为第五大生命指征。慢性疼痛(chronic pain, CP)被认为是持续或反复发作超过3 个月的疼痛[2]，其发病率超过50%[3]，并且治疗后难以缓解。长期的疼痛刺激下降低了病人的舒适度，严重影响了病人的生活质量[4,5]。然而，自我效能可以控制和调节个体行为，直接预测病人慢性疼痛的治疗情况[6]，病人自我效能水平越高，疼痛的缓解效果越好。因此，在慢性疼痛管理过程中，医护人员通过健康教育，帮助病人提高自我效能水平，在指导病人进行疼痛自我管理中具有重要意义。慢性疼痛病人的自我效能水平目前尚不清楚，本研究应用慢性疼痛自我效能感评估量表(chronic pain self-efficacy scale, CPSS)对中日友好医院疼痛科住院的慢性疼痛病人进行调查，并探讨影响病人自我效能的影响因素，为临床护理措施与方案的制订提供参考。

方 法

1.一般资料

本研究通过中日友好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伦理批号2022-KY-145）。调查对象均知情同意并自愿参与本研究。采用方便抽样法，于2023 年2 月至6 月在中日友好医院疼痛科病房选取慢性疼痛病人作为调查对象。样本量按调查项目条目数的5～10倍确定，本研究所采用的自我效能问卷的条目数为22 个，并考虑10%的失访率，故样本量范围为121～242 例。

纳入标准：①年龄≥18 岁；②至少有1 处疼痛部位的疼痛持续时间＞ 3 个月。

排除标准：①患有严重的心、肝、肾等严重躯体疾病；②患有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等精神疾病；③不能配合调查者（包括言语交流障碍、失明、失聪等）。

2.调查工具

（1）慢性疼痛病人一般资料调查表：研究人员根据文献资料，自行设计一般资料调查表，内容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教育程度、就业状况、居住方式、家庭月收入、医保支付情况、慢性疼痛病史等。

（2）疼痛评估：疼痛评估使用数字分级评分法(numerical rating scale, NRS)评分[7]与Wong-Baker面部表情量表[8]相结合，适用人群范围广，可以较准确地评估病人的疼痛程度，从而确定病人的疼痛等级。NRS 评分法是由0～10 的数字组成，病人以数字的形式描述疼痛，0 无痛，1～3 轻度疼痛，4～6 中度疼痛，7～9 重度疼痛，10 剧烈疼痛。Wong-Baker 面部表情量表采用6 种表情从微笑至悲伤和哭泣来表达，疼痛评估尺中非常愉快表情为0分，有一点疼痛为2 分，轻微疼痛为4 分，疼痛较明显为6 分，疼痛较严重为8 分，剧烈疼痛为10 分。

（3）用药依从性量表：该量表是8 项Morisky药物依从性量表(eight-item morisky medication adherence scale, MMAS-8)，经国内学者[9]修订编制后形成，涉及8 个条目，信度系数为0.83，各条目的相关系数均大于0.3，信效度较好。本量表计分原则为前7 个问题的答案为“是”或“否”，其中除第5 题答“是”记1 分，“否”记0 分外，其余答“是”记0 分，“否”记1 分；第8 题的答案采用Likert五点式，答案为“从不”“偶尔”“有时”“经常”“所有时间”，分别记1 分、0.75 分、0.50 分、0.25 分和0 分，总分为8 分。评分等级8 分为依从性好，6～8分为依从性中等，6 分以下为依从性差。

（4）用药知识、用药信念量表：用药知识和信念量表经信效度分析[10]，总体Cronbach's α 系数大于0.8，各因素Cronbach's α 系数大于0.72，表明量表内在一致性和信度较好。量表KMO 值为0.772 且Bartlett's 球形检验X2近似值为550.505 (P＜ 0.01)，适合进行因子分析，量表效度较好。其中，用药知识量表共12 个条目，条目按照了解程度进行赋值，赋值范围0～3 分（0 分=不了解，1 分=了解一点，2 分=部分了解，3 分=完全了解），总分在0～36分之间。总分越高，用药知识掌握程度越好。0～19分为用药知识掌握差，20～29 分为用药知识掌握一般，30～36 分为用药知识掌握好。用药信念量表共7 个条目，赋值范围在0～1 分，总分在0～7 分之间。总分越高，用药信念越好。0～3 分为用药信念差，4～5 分为用药信念一般，6～7 分为用药信念好。

（5）慢性疼痛自我效能感评估量表：由美国学者Anderson[11]于1994 年编制，之后我国学者何海燕等[12]于2008 年将量表进行汉化和修订，并在慢性癌痛病人中检验其信效度。CPSS 量表包含3个维度：慢性疼痛管理自我效能、躯体功能自我效能和症状应对自我效能，共22 个条目，各维度对应条目数分别为5 个、9 个、8 个。计分方式采取Likert 5 等级评分法（1 分= 完全没有把握；2 分=有二三成把握；3 分=有五成把握；4 分=有七八成把握；5 分= 极有把握），各条目分数累计为某一维度得分或总量表得分，量表总分范围在22 分～110 分，得分越高代表病人自我效能感越强。总量表和各维度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是0.834～0.948，Guttmann 分半信度系数是0.760～0.904，重测信度系数是0.819～0.904。

3.资料收集方法

前期研究者和调查者共同学习自我效能感量表评估方法，熟悉各条目内容，理解各条目涵义。之后调查者向病人发放纸质调查问卷，如果病人对评估条目不理解，调查者及时澄清条目问题。填写完毕后，由研究者检查问卷是否填写完整，遗漏的部分请病人及时补充。本研究共发放问卷122 份，回收有效问卷110 份，有效回收率为90.1%。

4.统计学分析

采用Excel 2019 进行数据录入和整理，资料经双人核对后，使用SPSS 25.0 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经检验符合正态分布，采用均数±标准差(±SD)描述分析，不符合正态分布，采用四分位数M(P25, P75)描述分析。计数资料采用频数(n)、百分比(%)描述分析。比较组间差异时，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非参数检验中独立样本Mann-Whitney、Kruskal-Wallis 检验，并采用线性回归进行多因素分析，P＜ 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结 果

1.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得分情况

自我效能感总分和各维度评分结果见表1。其中各维度评分排名后3 位的条目及其得分结果见表2。

表1 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总分及各维度得分(n = 110)Table 1 Total self-efficacy scores and scores in various dimension of chronic pain patients (n = 110)

表2 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问卷各维度得分排名后3 位的条目(n = 110)Table 2 Entries in the bottom 3 of the self-efficacy questionnaire for chronic pain patients (n = 110)

2.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问卷得分的单因素分析

本研究调查对象的疼痛种类排名前3 项为腰痛(n= 43, 39.1%)、带状疱疹后神经痛(n= 16, 14.5%)；颈椎病痛(n= 15, 13.6%)。不同特征的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得分比较见表3。结果表明，男性病人自我效能感得分大于女性，随着年龄增加，病人自我效能感下降。教育程度越高，自我效能感整体表现越强，但小学教育水平的病人在本次调查中自我效能感水平最高，分析原因可能与此部分病人样本量较小有关。在慢性疼痛病史方面，病人疼痛持续1～3 年时，具有较高的自我效能感水平，疼痛初期和3年后，自我效能感水平呈现较低水平。此外，目前疼痛程度越高，病人自我效能感水平越低。慢性疼痛病人用药方面，基本呈现为用药依从性越高、用药知识掌握程度越好、用药信念更好，病人的自我效能感水平越高。

表3 不同特征病人自我效能感得分比较(n = 110)Table 3 Comparison of self-efficacy scores of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n = 110)

3.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以自我效能感量表总分为因变量，将慢性疼痛病人的性别、年龄、教育程度、就业状况、居住方式、疼痛病史作为自变量（赋值方法见表4），通过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方法筛选自变量（α入= 0.05，α出= 0.10），最终年龄对其自我效能感有影响，分析结果见表5。该回归模型F= 10.491，P= 0.002，R² = 0.089。

表4 回归分析中的变量赋值Table 4 Variables assignment in regression analysis

表5 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n = 110)Table 5 Regression analysis of factors influencing self-efficacy in patients with chronic pain (n = 110)

讨 论

1.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水平现状

自我效能感是指个体对成功完成某个特定行为能力大小的主观判断，感知并达到预期结果自信程度[13]。慢性疼痛病人长期受到疼痛的困扰，难以应对症状所带来的生活问题[14]，自我效能感可通过影响病人的思维模式与应对疾病的态度，提升病人战胜疾病的信心[15]。本研究调查结果表明，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总分及慢性疼痛管理维度、症状应对维度评分处于中低水平，躯体功能维度评分处于一般水平，高于前几项目评分。各评分均高于陈卓园园等[16]针对癌痛病人自我效能水平的研究，三个维度间评分对比与其研究结果一致。

（1）慢性疼痛管理：此维度中评分较低的是病人减轻疼痛的措施的应用情况，尤其是当不使用镇痛药物时，病人几乎没有把握可以减轻疼痛。结合单因素分析，病人用药依从性越好、用药知识掌握程度越好、用药信念越强，病人的慢性疼痛管理的自我效能感水平越高。这表明镇痛药物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病人应对疼痛的信心，也可能由于病人对药物存在一定依赖性。慢性疼痛病人药物治疗包括非甾体类抗炎药、阿片类药、抗惊厥药、局部麻醉药等[17]，多数病人需长期多药共用，这提示护理人员应当根据病人实际情况，合理指导病人用药并及时处理用药后的不良反应。

（2）躯体功能：躯体功能自我效能程度受年龄、就业和医保支付情况影响，病人年龄越小、无业以及使用城镇医保提示病人有较高自我效能水平。具体条目均为中、低体力的日常活动，其评分后3 项分别为坚持工作、在家进行日常体育锻炼和参与社交活动，病人均有五成左右的把握。原因可能是调查对象大多为老年人，研究中63%的病人超过60岁，不必参与工作。当疼痛程度加重时，老年病人与他人的交流减少，活动意愿性降低，造成社交活动减少[18]。也可能由于病人自身疾病的原因，如持续性的疼痛、关节受损、疾病的消耗等导致身体力量不足，病人难以完成体育锻炼，但研究表明体育活动可在一定程度上对慢性疼痛病人的自我效能产生正向的影响[19]。

（3）症状应对：本研究提示，病人的当前疼痛程度越高，应对症状的自我效能感越低，Kurt 等[20]的研究也证实了这一观点。在此维度中，病人认为疼痛症状最难以应对且应对重度疼痛难度大于轻度疼痛。以上均表明疼痛程度可能与症状应对的自我效能水平呈负相关的关系。然而，单因素分析结果中提示，病人教育程度、就业状况、居住方式、用药依从性、用药知识和信念也与病人症状应对程度有关，当后三者（用药依从性、用药知识、用药信念）水平处于一般时，病人的症状应对能力越好。与此同时，本研究发现与伴侣和子女一起生活的病人更有把握应对不适症状，这提示家庭成员的支持可缓解病人的恐惧心理，增强病人康复的信念[21]。

2.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影响因素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不同性别、年龄、教育程度、就业状况可使慢性疼痛病人的自我效能感评分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其中年龄是主要的影响因素。本研究发现随着年龄增加，慢性病人自我效能感总分及各维度评分均降低，与何海燕[22]探究癌痛自我效能感因素的结果一致。尤其是老年人慢性疼痛程度随年龄不断增长呈现加重的趋势，并出现多痛共存的现象，加之生理功能的衰退，对自身和环境的控制能力降低，逐渐丧失应对疾病的信念[23]。因此，医护人员需密切关注不同年龄阶段老年病人的生理和心理需求，给予针对性的护理措施和一定程度上的精神支持。

综上所述，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呈中等偏下水平，其影响因素包括年龄、性别、教育程度、就业状况等。医护人员可根据病人的不同特征，从慢性疼痛管理、躯体功能恢复和应对疼痛的信心方面制订个体化方案，提升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水平。本研究仅选取北京市一家三甲医院病人作为调查对象，未来研究可扩大调查范围并增加样本量，更全面地了解慢性疼痛病人自我效能感的状况以及影响因素。同时，建议结合临床情境，开展干预性研究，强化病人应对疼痛症状的能力，改善病人日常生活质量。

利益冲突声明：作者声明本文无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