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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精神的亮丽回归

2024-02-18孙克

读者欣赏 2024年1期
关键词:西京传神人物画

孙克

舞韵系列 106cm×88cm 2022年

舞韵系列 121cm×86cm 2022年

舞韵系列 119cm×70cm 2022年

王西京是当代优秀的人物画家,

几十年来不断创作出令人难忘的作品。

对一位人物画家来讲,

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创造力,

在不断探索中提高艺术水平,

是难能可贵的。

20世纪80年代早期他开始以历史题材作画,

颇受好评。

他的画题材广泛,

从宫廷人物到非洲妇幼人群,

笔触间充满怜悯和爱心。

中国画历来题材多样,如人物、山水、花鸟、鞍马等。中国画的美学思想概括起来就是表达“传神”“写意”的精神,传神多要求于人物画,山水和花鸟画更多提倡写意。这与西方绘画向来注重真实、具象的观念是截然不同的。西方人物画由于宗教传播的要求,从中世纪至文艺复兴时期发展很快。我国古代也是人物画发展在先。晋唐之际佛教兴盛,顾恺之、陆探微名震于前,唐代吴道子于西安、洛阳创作壁画继后,他们都是以传神技巧著称。宋元以后文人画兴起,人物画未能跟进发展,到明清时期,杰出的人物画家就寥寥无几了。

舞韵系列 109cm×70cm 2022年

20世紀中国美术的一大变化就是引进了西方教学方法。虽然西方教学法对中国传统的“口传心授”造成一定的冲击,但是其注重素描造型训练对于提升人物画的表现力是大有裨益的。学过美术的人都知道,最难的是画人,因为人的身体比例特殊,运动功能全面,劳动创造能力强,更重要的是人类具有智慧、思维能力和审美能力。而且人的动态多样且复杂,喜怒哀乐等表情千变万化,因此人物画是较有难度的绘画门类。

唐宋以后并非没有杰出的人物画家,试看山西永乐宫元代道教壁画,其中一幅《汉钟离度吕洞宾》,生动传神,令人叫绝。只是明清之际文人画成为绘画创作主流,影响了人物画的发展。20世纪50年代以后,人物画的宣传教育作用受到重视,涌现出更多优秀的人物画家。人物画的题材范围更为广泛,有历史题材、社会百态、人物肖像以及民族舞蹈等。尤其是描绘各民族欢乐生活的歌舞题材作品,更是以其审美的愉悦性受到广大群众的喜爱。

舞韵系列 121cm×99cm 2022年

舞蹈题材绘画自古有之,但流传不多,敦煌壁画里的飞天形象大约受到舞蹈的启发,其反弹琵琶的动作极为动人。20世纪,人物速写成为许多画家的成功之途。我个人记忆所及,20世纪50年代以来,叶浅予先生堪称画舞蹈人物的魁首,这不仅由于他一生坚持画速写,手眼迅捷,更与他的夫人—著名舞蹈家戴爱莲密切相关。此外,叶先生20世纪40年代受张大千的影响,笔墨水平很高。他的舞蹈人物作品如今已成为经典,十分珍贵。

王西京的舞蹈人物作品是当代人物画的杰作,笔墨、色彩很有特色,令人感受到画家在艺术美感方面的苦心追求,值得重视和研究。

舞韵系列 106cm×70cm 2022年

首先,王西京的系列舞蹈作品体现了他对艺术的审美追求,使观众获得审美的愉悦,达到了艺术审美本质精神的回归。对于艺术的功能作用,我国古人坚持儒家立场,强调“成教化、助人伦”。我们学习文艺理论时,才得知艺术有教育、认识和审美功能,与古人似乎遥遥呼应。多年来,艺术创作更注重主题、题材、思想内容,于是人物画的大题材、大制作得到鼓励和推广,注重意识方面的内容而疏于对形式美感的追求。小品写生如舞蹈题材也就难登全国性大展之殿堂了。王西京的舞蹈人物系列作品能够在此际推出,突出对审美目标的追求,很有些突破常规的意味。以我个人的观感,王西京的这批舞蹈人物作品,堪称继承了叶浅予先生的艺术传统,并且具有自己的风格面貌,毫不夸张地说,王西京的舞蹈人物艺术继承和发展了以叶浅予为代表的现代舞蹈人物绘画的优秀传统。当下,就中国画艺术应对西方现代艺术思潮及科技手段的种种挑战而言,王西京的艺术就是一个成功的答案,让我们看到中国绘画艺术不畏时代风雨,本固枝荣,正在绽放繁卉新葩。

其次,舞蹈艺术之美人人可见,也是值得关注的绘画题材,但是把它当作专门的题材而且画好,却不容易。舞蹈之美在画家的眼里,是人体在不断的运动中体现出的节奏、韵律,在动与静、柔与刚的辩证关系中达到的平衡与和谐,充分表现了人体运动之美;更难得的是舞者具有意态美、神态美,这当然是舞蹈家的追求,更是画家不易达到的表现高度。看王西京的画,感受到他在追求刻画优美动态的同时,难得地抓住了舞者的意态神情之美。传神是我国绘画重要的美学要求,从顾恺之所处时代就明确了这一点。传神应该包括作品的精神意趣,《八十七神仙卷》《韩熙载夜宴图》以及收藏于南京博物院的明人肖像画都是明证。当然,注重传神的要求不是轻形,缺形如何得神?神形兼得是对作画的要求。王西京这批舞蹈人物作品的成功便在于此。

舞韻系列 120cm×70cm 2022年

舞韵系列 130cm×70cm 2022年

第三,在艺术表现力方面,这批舞蹈作品不仅动态画得灵活,在笔墨技法方面也处理得很有特点,用奔放纵横、夸张适度、墨彩淋漓、技法高超来形容也不算过分。不同民族的舞蹈有不同的风格,动作不同,节奏不同,服饰不同,给予画家充足的发挥余地。那些舞动着、旋转着的彩裙令观者眼花缭乱,也给画家提供了大显身手的机会。王西京利用宣纸的优势,笔墨渲染变化无穷,线面结合,虚实相生,形由意动,相由心成,这就是中国画追求写意精神与写实功力相结合的成功体现。艺术的可贵之处不仅在于西方画家注重的高难度的再现技巧,更在于艺术家性情的自然流露与出人意表的灵感火花,这一点是由中国画家手中一支软毫写出来的,这是我们的文化优势。西方绘画观念是建立在造型、色彩、光线和空间感等综合元素上的,这也是一百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借鉴的,在扬弃的过程中,中国人物画的表现力得到提升,王西京的艺术技巧就是明证。

时代在前进,生活在变化,生活在21世纪的画家们面对的世界更为广大,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画家们可以亲临世界各个角落,这使得他们的心胸、视野更为开阔、博大。王西京的舞蹈人物艺术选择了国内各民族具有代表性的、欧美以及非洲国家不同的舞姿、服饰,充分展示了舞蹈艺术的美,更淋漓尽致地发挥了中国水墨艺术的技巧与魅力,这是当代中国画艺术的可贵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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