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单

我儿子昊昊从5岁开始学钢琴，坚持了9年，在他上初二的那年暑假准备参加10级考试。因为要同时完成暑假作业、参加学校组织的三项社会调查活动，他练琴练得很苦，每天只能睡6小时。我尽管很心疼，但不能扯后腿，只好尽力做好后勤保障。说心里话，我喜欢看他拼命做事的样子。

还有3天就要上考场，昊昊焦虑不堪，练琴练得近乎疯狂。到了晚上10点，为了不扰民，只好关闭琴盖，但他没有起身，呆呆地坐在那里，疲惫不堪的样子。

我感觉他快崩溃了，于是拉他下楼，去小区的荷塘边散步。

“妈妈，您喜欢听我弹琴吗？”昊昊小时候经常问这个问题，今天旧话重提。

“当然喜欢。”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喜欢？”昊昊的语气里有自我怀疑的味道，好像他自己不喜欢似的。

“因为你喜欢弹钢琴呀。”我深吸一口气，无比享受地眯上眼，“碰巧我喜欢听钢琴曲。送你去老师家学琴、陪你在家练琴，我每天都可以免费欣赏世界名曲，真是太感谢儿子啦。”

“可是妈妈，我可不可以放弃10级考试？”昊昊拖着哭腔问。

我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柔声道：“不可以。”

“为什么？”昊昊停下脚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轻抚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慢悠悠地说：“其实，参加钢琴考级，根本不是妈妈的本意，而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记得当初你强烈要求考级，因为你不想落在宋钦诚、杨曼曼（儿子的同学）后面。妈妈喜欢你不服输……”

“可是考级太难了，我想放弃，为什么不可以？”昊昊焦躁地打断我，又指指荷塘，“您看这满塘的荷花，每年都会开放，今年和去年有什么不同吗？明年我再参加考级，有什么不同？”

我没有吭声，只是慢慢地走，思索怎么回答。明年他要参加中考，复习和练琴不可能兼顾，而高中阶段学习紧张，更没有时间练琴，所以，错过今年，就可能错过永远。

“好吧，我们就来聊聊荷花。”我站定，问昊昊，“荷花是依次开放的，第一天只开放一小部分，第二天再开放一部分，到了第30天，就开满了整个池塘。那么，你知道什么时候荷花开放半个池塘吗？”

昊昊扑哧一声笑了：“这是做数学题吗？当然是第15天。”

我说：“错了，是第29天，因为荷花开放的规律是翻倍。”

昊昊大吃一惊：“啊，真的吗？”

我点头：“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这是心理学上著名的荷花定律，你可以用手机上网验证。”

儿子陷入了沉思。

我趁热打铁：“荷花定律同样适用于人的行为。你练琴就像荷花开放，之前的9年很辛苦，但只积累了一半功力，10级考试这最后的奋力一搏，效果是9年的总和，这叫厚积薄发。所以，妈妈不希望你放弃，‘行百里者半九十啊，现在放弃真的太可惜了。”

昊昊默默点头，但难掩焦虑。

“当然，你可以考级失败。”我话锋一转，“你为考级做出的努力不会白费，没发现这几天你的琴技突飞猛进吗？相比之下，那张10级证书并不重要。你看，这满塘的荷花开得多美，谁会给它颁发证书呢？你只要专注于提升琴技，不去想考级的结果，就不会那么焦慮了。”

昊昊脸上的阴霾顿时消散了：“妈妈，我懂了！我不会半途而废，您就瞧好吧！”

【编辑：陈   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