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颖欣 许振晓

摘 要：为引领跨境电商做大做强，我国各部门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推动跨境电子商务产业发展的政策文件，在全国掀起了一股发展热潮。其中，“杭州经验”被各地复制推广，“头雁效应”积极发挥。首先，本文借助2012—2023年与杭州跨境电商相关的104项国家省市级政策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并确立基于PMC指数的政策等级划分。其次，本文选择13项代表性的杭州市级跨境电商政策为样本，运用PMC指数模型进行量化评价，确定政策等级，并通过PMC曲面图对13项政策进行整体特征分析，发现政策内容的部分缺陷。最后，文章提出市级层面出台跨境电商政策的改进建议，从而促进杭州市跨境电商行业高质量健康发展。

关键词：跨境电商；量化评价；PMC指数模型；政策研究；文本挖掘

本文索引：廖颖欣，许振晓.<变量 2>[J].中国商论，2023（16）：-012.

中图分类号：F72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3）08（b）--05

2012年，杭州市成为首批开展国家跨境贸易电子商务服务试点的城市。2015年，杭州市成为唯一获得国务院第一批批复设立跨境电商综试区的城市。2022年，杭州市跨境电商进出口额已达1203.33亿元，其中出口额1008.55亿元，被公认为全国跨境电商发展的标杆城市。

本文选择杭州市的跨境电商政策为分析对象，对其进行量化评价。通过梳理相关政策文件，利用文本挖掘技术和构建PMC指数模型对其进行分析和判断，发现政策中存在的制约因素，为后期杭州市跨境电商进一步高质量发展提供政策依据。同时，在政策评价中构建的地方性跨境电商政策量化评价指标体系同样适用于其他地区的跨境电商产业政策评价，为我国跨境电子商务的高质量健康发展助力。

1 文献综述

1.1 跨境电商政策评价的研究现状

目前，国内外关于跨境电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跨境电商的发展现状及对策、跨境电商平台和物流服务等领域。我国跨境电商发展起步较晚，可追溯的相关政策数量较少，因而相关政策的研究比较有限，且主要集中于两点：（1）对跨境电商政策的回顾。（2）关于跨境电商政策的优化研究。

针对跨境电商政策评价的研究，学者们主要对政策进行整体性的分析。如石以涛（2020）运用双重差分法来评估跨境电商综试区政策的实施效果；温湖炜等（2021）运用合成控制法量化评估跨境电商政策的出口创造效应。

1.2 PMC指数模型的研究现状

在政策整體性分析的基础上，越来越多学者开始针对单项具体政策展开详细分析。Ruiz（2011）建立了PMC指数模型，为单一政策的评价提供了可能。张永安、耿喆（2015）最早引入PMC指数模型，对我国区域科技创新政策进行了量化评价。此后，PMC指数模型被广泛应用于房地产、人工智能、医疗等领域的政策评估，并从实证层面检验该模型在我国的适用性和有效性。

本文选择杭州市跨境电商相关政策为分析对象，对2012—2023年国家、浙江省、杭州市相关部门出台的104项政策利用文本挖掘技术构建PMC指数模型，再选取13项具有代表性的杭州市跨境电商政策样本，并应用此模型进行量化评价，分析现有政策中的不足、完善政策，进一步为推动杭州市跨境电商高质量发展提供科学依据。

2 跨境电商政策PMC指数模型的构建

2.1 104项政策样本基本情况

为系统、全面地获取与跨境电子商务相关的政策文本，本文以2012年12月（杭州市被列为跨境电商服务试点城市的时间）为起点，采用以下两种检索途径：一是国务院及各部委、浙江省及杭州市等政府网站；二是“北大法宝”“北大法易网”等政策法规数据库。通过上述两种方法，检索到2012—2023年的104项政策文本，其中国家级64项、浙江省级18项、杭州市级22项，对跨境电商的各个方面进行规范和引导。

表1参考已有研究成果，将104项政策文本按照三类政策工具进行分类，可以直观地看出不同层级政策对不同类型政策工具的使用频次和力度。国家级政策更加注重宏观战略目标，随着行政级别的降低，跨境电商产业政策逐渐得到落实，政策在三类政策工具的覆盖更加均衡。因此，若要评价地方级的跨境电商政策，就需要对前人构建的适用于国家级政策层面的PMC指数模型进行调整，通过进一步细化评价指标项来构建地方性政策指标评价体系。

2.2 评价指标体系的确立

为确保最终构建的评价指标具有科学性与全面性，本文先按照“政策工具是政策主体作用于政策客体的途径”这一逻辑线条列出第一层分析框架，再根据前人验证的较通用性评价指标，并结合跨境电商政策自身的特点，对第一层分析框架进行内容扩充，由此制定十二个一级评价指标，如图1所示。

在一级指标构建的基础上，本文运用python软件，导入104项政策文本进行分词处理，再训练词向量，每个词用100维的向量表示。根据余弦相似度找出与每个一级指标主题词相似的词语，并进行相似词的合并与关键词的提炼，以形成二级指标。本文共设置了12个一级指标和65个二级指标，如表2所示。

2.3 基于PMC指数值的政策等级划分

根据Ruiz（2011）关于PMC指数模型的计算步骤：（1）把建立的两级指标变量放入多投入产出表中；（2）结合公式（1）和（2），利用文本挖掘技术，加上人工复核确定二级指标变量取值，各二级指标变量服从[0，1]分布；（3）根据公式（3）计算一级指标变量取值，为该指标下二级指标变量取值之和与二级变量个数之比；（4）根据公式（4），将各一级指标变量值加总得出各单项政策的PMC指数。

本文设置了12个一级指标变量，其中政策层级（X1）、文种类型（X3）两个指标各自包含的二级指标之间具有互斥性，即每项政策只会满足其中一个二级指标，而本文选取的13项政策均未涉及多期内容，即每项政策的政策时效（X2）只涉及长/中/短期规划其中一个，且主要为短期规划。因此，关于这三个一级指标的指数值都是固定的，得出X1=0.25、X2=0.17、X3=0.25，每项跨境电商政策的PMC指数得分在0～9.67。政策等级划分为四个层级，如表3所示。

3 基于PMC指数模型政策量化评价——以杭州13项跨境电商政策为样本

3.1 杭州市跨境电商政策样本选取

综合考虑出台时间分布的均匀性、政策内容的全面性等因素，本文选取13项具有代表性的杭州市跨境电商政策作为样本（见表4），利用上文构建的PMC指数模型进行评价分析。

3.2 杭州市13项跨境电商政策量化评价

依据文本挖掘技术和PMC指数模型的操作步骤，将表4中的13项杭州市跨境电商政策填入多投入产出表，并代入公式（3）、（4），分别计算13项跨境电商政策的PMC指数，结果如表5所示。

由表5的PMC指数结果可以发现，杭州市13项跨境电商政策的PMC指数均值为5.06，政策总体处于良好水平，说明杭州市已初步形成了配套的跨境电商政策体系。按等级标准划分后包含三个政策等级，优秀级政策有2项：P4＞P7；良好级政策有4项：P8>P10>P13>P11；可接受级政策有7项：P3>P6>P12>P2>P1>P5>P9。

3.3 基于PMC曲面图的政策样本特征分析

3.3.1 PMC曲面的构建

构建PMC曲面图有利于可视化地呈现政策的优点与不足。考虑到矩阵的对称性，在构建PMC曲面图时剔除X1、X2、X3三个指标，原因是13项政策关于这三个一级指标的指数值都是一致的，在PMC曲面图上体现不出政策间的差异性。把其余9个一级指标按照公式（5）表示为3×3的矩阵，绘制PMC曲面图。

3.3.2 13项政策的整体特征分析

为了从宏观角度分析杭州市跨境电商政策的整体水平，本文通过对13项政策一级变量的PMC指数取平均值构建PMC曲面图。不同色块代表指标得分的不同数值，曲面凸出部分表示该项政策在对应的评价指标上得分较高；凹陷部分则表示在对应的评价指标上得分较低。

整体来看，9个指标构成的PMC曲面较为平坦，整体在0.30～0.70区间。

图2 杭州市13项跨境电商政策整体的PMC曲面图

三项指数值固定、未纳入PMC曲面的指标：X1政策级别都为市级，因为本文的评价对象是杭州市级的跨境电商政策；X2政策时效以短期规划为主，涉及中期的政策有4项，没有长期规划；X3文种类型除了P8是条例，具有拘束力外，其余都属于通知、意见两类灵活型政策。

（1）指数值较高的指标：X6信息化建设方面，促进建设交易和服务平台、信息系统三个指标出现的频数都较多，杭州市已涌现了许多实力雄厚的跨境电商平台，同时在不断加强信息系统的建设，力求实现跨境电商全口径监测统计；X12作用对象上，对于（跨境）电商企业、政府部门等频数都较高，但未凸显对消费者的关注。

（2）指标值中等的指标：X5专业化人才方面，促进组织相关培训占比最多，其余院校开设专业、引进人才、创业孵化也有较多提及，通过政、企、校、社多方联动，形成了育人、引人、留人的杭州模式；X7促进产业集聚方面，对人才中介机构的集聚和建立产业联盟/协会提及相对较少，以促进跨境电商链上企业集聚及建立产业园区为主，杭州市已成立了14个跨境电商产业园区，使杭州市成为跨境电商卖家总部集聚地；X9发展跨境物流方面，对多式联运的提及不多，以开设物流专线/班列和建设海外仓为主；X10完善交易监管方面，杭州市比较重视跨境电商数据监测、风险防范等层面，但13项政策中均未提及有关保护个人信息的举措；X11开拓国际市场方面，对促进国际化经营、国际营销、国际品牌培育都有较为翔实的举措，但对促进国际合作和鼓励参与/举办国际展会和交流活动的内容比较欠缺。

（3）指标值较低的指标：X4资金和金融服务中，资金上发放了不同程度的扶持资金，促进了产业的快速发展，但形式较为单一，奖励和费用减免涉及较少，金融服务上投融资（贷款）和信用保险有效降低了企业的经营负担和风险，但对跨境人民币的便利促进稍有欠缺；X8优化海关流程方面，全流程均有不同程度的促进措施，其中对促进转关便利的举措较少。

整体而言，在12个一级指标中，X5专业化人才、X6信息化建设和X7促进产业集聚三个一级指标表现优异，指标值均值良好，并涵盖一级指标下的所有二级指标，且出现频数较多。其余9个指标除了X1政策级别这一既定指标外，仍有优化提升空间。

3.3.3 13项政策的政策缺陷分析

（1）政策效力方面：杭州市跨境电商政策以通知、意见两类灵活型政策为主，效力等级较低，缺少规章条例等具有拘束力的政策。

（2）实施时效性方面：杭州市跨境电商政策在长期内容方面较为欠缺，而跨境电商是一个不断发展变化的行业，其发展需要跨部门、跨领域的协调，企业不好作出对未来的规划，可能导致后期的发展乏力。

（3）政策内容方面：在资金和金融服务方面，资金上奖励和费用减免涉及相对较少，金融服务上对跨境人民币的便利促进稍有欠缺；在优化海关流程方面，需对转关的便利措施作出进一步探索；在跨境物流方面，对多式联运的发展关注较少，未充分发挥各运输方式的比较优势和综合运输效率；在完善交易监管方面，对消费者个人信息的保护缺乏相关约束，而在國家级、省级层面政策均明确指出平台企业保护个人信息的“守门人义务”；在开拓国际市场方面，促进国际合作和鼓励参与/举办国际展会和交流活动相关工作推进力度不足。

（4）实施对象方面：缺乏对消费者的关注，包含消费者在跨境电商平台购物时对其个人信息的保护及退换货服务的保障。

4 政策改进建议

为优化杭州市跨境电商政策体系，推进杭州市跨境电商进一步高质量发展，本文从以下几点提出对策建议。

4.1 明确政策性质，提高政策效力

（1）政策时效方面，应着眼于跨境电商长期发展规划的制定，分阶段部署目标，在此基础上，出台短期计划，把各目标细化为具体的工作。国务院在《关于促进跨境电子商务健康快速发展的指导意见》指出，要做好跨境电商的中长期总体发展规划，定期开展总结评估。

（2）文种类型方面，应提高政策的效力等级。发文的文种类型影响着政策的效力，效力等级反映政策的法律效力及其对参与主体行为的影响力。目前，杭州市跨境电商政策以通知、意见为主，虽然便于根据行业发展进行灵活调整，但效力等级较低，而效力等级最高的规章条例比较罕见，其对跨境电子商务发展的约束力较强。

4.2 推行“以奖代补”，强化政策激励

资金激励方面，推行“以奖代补”政策。目前，杭州市跨境电商的业态基础建設基本成型，相关政策仍主要采取资金扶持、财政补助的方式，应逐渐把更多资金的用处后置为“奖”，即调整为对达到一定目标的企业进行表彰奖励，提高企业的积极性，降低对政府的依赖。

4.3 完善公共服务，发挥政策调控

（1）金融服务方面，进一步扩大人民币的跨境使用。近年来，伴随着国际金融形势的变化，货币汇率波动加大，跨境电商企业使用人民币支付结算的意愿增强，可以有效降低汇兑风险及成本。因此，应优化跨境人民币业务办理手续，降低优质企业的跨境结算金额和缩短跨境结算时间，同时鼓励银行创新跨境人民币金融产品。

（2）优化海关流程方面，提高转关便利化程度。杭州在业务链上游培育了一批优秀的跨境电商企业，而比邻的宁波、上海在业务链下游拥有口岸航线优势，应优化杭甬沪三关转关流程，发挥“三关强于一关”效应，压缩转关时间，降低企业的运维成本。

（3）发展跨境物流方面，推进多式联运的发展。针对物流运输以公路货运为主的现实情况，提升“空、公、铁、海、河、江”多式联运发展，优化跨境货物的运输结构，提升物流资源配置。此外，还需加强多式联运的数字化应用，打通各路数据，推动联运全程数据可视化。

（4）开拓国际市场方面，深化国际合作与发展数字展会。一方面，充分释放RCEP的红利，推动与RCEP国家在跨境数据交互、监管方式互认等方面的合作，同时积极开展国际跨境电商行业标准的制定。另一方面，融合数字智能技术，加强与国内外相关组织的交流合作，打造杭州市跨境电商数字国际博览会品牌。

4.4 提高对消费者的保障，加强政策监管

作用对象方面，加强对消费者的保障。一方面，保障消费者个人信息安全。应明确跨境电商平台的安全责任和义务，鼓励跨境电商企业加强与网络安全服务机构的合作，建立健全个人信息保护合规体系，确保跨境电商交易安全。另一方面，消费者在跨境电商平台购物时的退换货服务也应改善。当消费者拿到与预期不符的跨境商品时，很难通过退换货来解自身诉求，面临着退换货“不支持”“邮费高”“时间长”等问题，目前进口退货中心仓模式可以较好地解决这些难题，但仅适用于“1210保税进口商品”，应探索扩大其适用范围至通过其他监管方式进口的商品。

参考文献

石以涛.中国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的政策效应研究：基于双重差分法的估计[D].青岛：青岛大学， 2020：1-48.

温湖炜，舒斯哲，周凤秀.跨境电商政策的出口贸易增长效应评估[J].统计与决策，2021（8）：149-153.

Mario Arturo Ruiz Estrada. Policy modeling： Definition， classification and evaluation[J]. Journal of Policy Modeling，2011（33）：523-536.

张永安，耿喆.我国区域科技创新政策的量化评价：基于PMC指数模型[J].科技管理研究，2015，35（14）：26-31.

陈劲.科学、技术与创新政策[Ｍ].北京：科学出版社，2013：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