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礼杰 李柏

摘 要： 基于2010—2020年中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面板数据，构建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实证研究中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效率、潜力及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中国对RCEP整体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效率、潜力较高，但国别差异明显。就体育用品出口而言，RCEP整体属于扩张型市场，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中国与RCEP进口国的经济发展程度、人口规模、拥有共同边界和语言与中国体育用品出口显著正相关，双方的地理距离不会对贸易产生显著影响；RCEP进口国较高的海运能力、较高的港口基础设施质量、较高的贸易自由度和金融自由度在提升贸易效率方面作用明显，而RCEP进口国较高的关税水平、与中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却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贸易效率的提高。最后，为了把握RCEP大市场机遇、进一步促进我国对RCEP成员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从政府部门、行业协会和体育企业3个维度入手，提出了相应的对策建议。

关键词： RCEP；体育用品；出口贸易；贸易效率；贸易潜力

中图分类号：G80-0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076（2023）01-0057-10

Efficiency and Potential of China's Export Trade of Sporting Goods to RCEP Countries： Based on Stochastic Frontier Gravity Model

JIN Lijie， LI Bai

School of Kinesiology and Health Promotion， Dalian Univ. of Technology， Dalian 116024，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the stochastic frontier gravity model， this paper empirically studies the efficiency， potential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hina's sporting goods export trade to RCEP countries from 2010 to 2020. The results show that China's overall sports goods export trade efficiency and potential to RCEP are high， but there are obvious country differences. As far as the export of sports goods is concerned， RCEP is an expanding market as a whole and has great development potential. The degree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population size， common border and language between China and RCEP importing countries are significantly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China's sporting goods exports. The geographical distance between the two sides will not have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rade. The higher shipping capacity， higher port infrastructure quality， higher trade freedom and financial freedom of RCEP importing countries play an obvious role in improving trade efficiency， while the higher tariff level of RCEP importing countries and the signing of free trade agreements with China hinder the improvement of trade efficiency to a certain extent. Finally， in order to grasp the big market opportunity of RCEP and further promote China's export trade of sports goods to RCEP member countries，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corresponding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from three dimensions of government departments， industry associations and sports enterprises.

Key words： RCEP; sports goods; export trade; trade efficiency; trade potential

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是我国新一轮对外开放的重要内容 ［1］。我国“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指出，要实施自由贸易区提升战略，构建面向全球的高标准自由贸易区网络 ［2］。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简称RCEP）是我国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的重要成果，该协定于2012年由东盟国家發起，历经多年谈判，终于在2020年11月15日达成正式协定，并于2022年1月1日正式生效。RCEP成员国包括中国、日本、新西兰、澳大利亚、韩国及东盟十国共15方，以2019年的数据为例，RCEP 15个成员国共有22.7亿人口，约占世界人口总量的30    ；GDP合计26.2万亿美元，接近全球GDP总量的三分之一 ［3］，RCEP俨然已是目前世界上涵盖人口最多、经贸规模最大、最具发展潜力的自由贸易区。RCEP主要在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和规则、贸易便利化及经济技术合作方面体现了互惠互利 ［4］，尤其在贸易保护主义及国际霸权主义势力抬头、全球性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的背景下，该协定的签署对中国乃至世界的潜在价值不可估量。从中国的角度来看，RCEP有助于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促进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发展格局、提升国际经贸竞争力和话语权；从世界范围来看，RCEP的签署为亚太地区实现“后疫情时代”经济复苏、提升国家间政治互信、重振经济全球化信心、改善区域经贸规则、加快经济一体化进程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和契机。

体育用品是我国出口贸易的重要产品类别，我国也早已成为名副其实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大国，统计资料显示，21世纪初期我国的体育用品出口总额就已达到世界首位 ［5］。然而，一直以来我国体育用品出口市场集中程度过高，且以欧美发达国家为主，以笔者搜集的数据来看，近5年我国体育用品前10位的出口市场出口总额占比均高达60    以上，侧面印证了我国体育用品出口市场布局的不合理。近年来，我国体育用品主要出口市场也已趋于饱和，增长空间较为有限 ［6］，此外，随着国际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势力抬头，欧美发达国家尤其是我国体育用品第一大出口国—美国长期倾向对华采取限制性的经贸政策，各种贸易冲突频发，我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前景不容乐观。为了适应新的国际形势和国家发展现状、推动贸易高质量和创新发展，我国政府2019年以来相继颁布了《关于推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关于推进对外贸易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等文件，明确指出要优化国际市场布局，拓展亚洲、非洲、拉美等市场，逐步提高自贸伙伴、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在我国对外贸易中的占比，扩大与周边国家贸易规模 ［7］。因此，无论是在现实状况层面還是在理论政策层面，优化国际市场布局都已成为实现我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一步。RCEP为我国体育用品出口市场布局的优化提供了新的方向，该协议的签署和生效理论上将进一步促进我国对成员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例如，RCEP成员国在《关税承诺表》中对从中国进口体育用品（如，9506税目等）均做出了不同程度的关税减免承诺，RCEP成员国也因此有望成为我国极具潜力的体育用品出口市场。在此背景之下，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效率如何？出口潜力如何？未来还有多少增长空间？有哪些因素限制和促进了贸易效率和潜力的提高？这些问题的探讨都有助于推动我国体育用品出口市场布局的优化，进而实现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我国学者对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的研究颇为丰富，经过梳理主要涉及以下3方面内容：首先是对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现状的分析，研究方法多为基于贸易数据的描述性统计，研究发现我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主要以加工贸易为主 ［8］，存在出口结构不合理 ［9］、国际市场集中度过高 ［10］等问题；其次是对体育用品出口贸易影响因素的分析，研究方法多为通过构建多元回归式探讨影响因素，研究发现人民币汇率 ［11］、双边国家的经济总量 ［12］、关税 ［13］等因素都会对我国体育用品的出口贸易造成显著的影响；最后是对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竞争力的分析，研究发现我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具有较强的比较优势，而人口红利、劳动力成本 ［14］、体育用品制造业总产值、出口退税、贸易差额 ［15］等因素都会对我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竞争力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此外，学界对于贸易效率和潜力问题也进行了深入研究，侯敏和邓琳琳 ［16］探讨了中国与中东欧国家的贸易效率与潜力；王瑞和温怀德 ［17］测算了中国对“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农产品出口潜力；张燕和高志刚 ［18］探究了中澳双边贸易效率及潜力。在研究过程之中，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得到了广泛应用，而人均GDP、人口、地理距离、经济自由度、自由贸易协定等因素也作为主要变量被纳入模型之中广泛讨论，这给本研究的研究提供了充足的理论依据和参考价值。

从文献梳理情况来看，国内有关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的研究逐渐深化，针对贸易效率和贸易潜力问题的研究也日益丰富，而将二者结合起来开展的研究却略显不足，并且同时把研究视角聚焦至RCEP等特殊经济体的文献更是鲜有出现。基于此，本研究以中国对RCEP成员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为研究对象，构建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实证测算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效率与潜力，并对影响因素进行探讨，以期为我国体育用品出口市场的多元化及布局的优化提供借鉴意义。

1 中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现状

1.1 体育用品的分类

目前，我国对体育用品的分类尚未提出明确标准，相关学者在进行国际贸易研究时大多使用联合国贸易数据库（UN Comtrade）中的有关数据，该数据库涵盖了世界上每年所有的贸易流量，对产品的分类也较为细致和具体。因此，综合考虑分类的全面性和数据的可获得性，本研究将依据孟瑞等 ［19］研究体育用品进口贸易时的分类标准确定研究对象、获取贸易数据，此分类标准由联合国贸易数据库HS编码整理而成，将体育用品分为3大类49个小项，具体分类见表1。

1.2 现状梳理

1.2.1 出口规模

从出口规模情况的梳理来看（见表2），近5年来我国对RCEP成员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规模不断增加，同时增长率也维持在较高水准，尤其是在2020年，增长率高达24.97    。此外，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总额占我国体育用品出口总额的比重常年保持在20    以上，且还有攀升趋势，说明RCEP成员国已是我国体育用品重要的出口市场，随着RCEP的签署和生效，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的出口规模有望继续扩大。

1.2.2 出口产品结构

从出口产品结构情况的梳理来看（见表3），体育器材是我国对RCEP成员国出口的主要体育用品，占比常年保持在70    左右，2020年甚至超过了75    ，而运动服类产品和运动鞋类产品分列第2、第3位，尤其是运动鞋类产品所占比例极低，这也侧面反映了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产品结构较为畸形。从出口产品的增长率来看，我国对RCEP成员国运动服及运动鞋产品的出口额起伏较大，而体育器材类产品的出口则始终保持着不错的增长态势，2020年的增长率高达38.74    。

1.2.3 出口国别

从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国别分析来看（见表4），我国对日本、韩国、澳大利亚3国的体育用品出口额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出口市场集中程度较高。在RCEP成员国中，日、韩、澳3国是典型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经济规模庞大、体育产业发达使这类国家有着更高的体育用品需求。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我国对日、韩、澳3国的体育用品出口额占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总额比重呈现出一定程度的下降趋势，说明RCEP其他成员国进口我国体育产品的比重正在增加，出口市场集中度较高的局面有望得到缓解。

2 研究方法与模型设定

2.1 理论模型

贸易引力模型是国际贸易领域研究影响双边贸易的因素、测算贸易效率和潜力的重要模型，然而传统引力模型在测算贸易效率和潜力时有着不可忽视的缺陷：一是将无法观测及无法量化的变量纳入均值为零的随机误差项中使得估计结果偏误；二是立足于影响因素的平均效应测算贸易潜力失之偏颇。针对上述的两个问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合理引入了随机前沿分析的思想，将传统引力模型中的随机误差项拆分成了相互独立的贸易非效率项和随机误差项两部分，克服了傳统模型测算贸易效率及潜力的固有缺陷，因而得到了学界的广泛应用。该模型的具体形式如下：

T  itj=f（x  ijt，β） exp （v  ijt） exp （－u  ijt），u  ijt0  （1）

其中， T  itj 表示第 t 期 i 国对 j 国的实际贸易水平； x  ijt 表示影响贸易的核心要素； β 为待估参数； v  ijt 表示随机误差项，服从 N（0，σ2  v ） ； u  ijt 也称“贸易非效率项”，表示未纳入 x  ijt 的、对贸易过程起阻碍或促进作用的因素，非负的取值意味着 u  ijt 整体对贸易过程主要起阻碍作用，当然其中促进贸易的因素被认为可以抵消这种影响。实际应用中，常对式（1）两侧取自然对数：

ln T  ijt= ln f（x  ijt，β）+v  ijt－u  ijt  （2）

当 u  ijt=0 时，整个贸易过程不存在效率损失，此时 i 国对 j 国的贸易水平达到前沿面（最大值）：

T*  ijt=f（x  ijt，β） exp （v  ijt）  （3）

式（3）中 i 国对 j 国的前沿贸易水平 T*  ijt 也称贸易潜力，而用实际贸易值与贸易潜力相比即可得到贸易效率：

TE  ijt= T  ijt T*  ijt = exp （－u  ijt）  （4）

由（4）式不难发现，贸易效率 TE  ijt 的大小完 全取决于 u  ijt ，由于 u  ijt 取值非负， TE  ijt 的取值在0到1之间，当 u  ijt=0 时，贸易水平达到了前沿面，有 TE  ijt=1 ；当 u  ijt>0 时，表示贸易水平处在前沿面之下，有 TE  ijt<1 。

此外，在实际研究过程中， u  ijt 往往会随时间推移而变化，Battese和Coelli ［20］提出了时变模型的基本形式：

u  ijt={ exp ［－η（t－T）］}u  ij  （5）

其中，  exp ［－η（t－T）］0 ，  η 为待估参数。 η>0 表示 u  ijt 随时间递减，  η<0 则表示 u  ijt 随时间递增，而 η=0 表示 u  ijt 不随时间变化，此时模型转变为时不变模型。

另外，为了探究影响贸易非效率项的因素，还可应用“一步法”或“两步法”构建贸易非效率项分析模型（贸易非效率模型）。由于“两步法”存在前后假设矛盾的缺陷，Battese和Coelli ［21］提出了目前应用更为广泛的“一步法”，即首先将贸易非效率项设定为：

u  ijt=δz  ijt+ω  ijt  （6）

其中， z  ijt 表示影响贸易非效率项的外生变量， δ 为待估参数。 δ>0 表示 z  ijt 对贸易非效率项有正向影响，而对贸易效率有负向影响； δ<0 则表示 z  ijt 对贸易非效率项有负向影响，而对贸易效率有正向影响。在完成贸易非效率项的设定之后，再将式（6）代入式（2）一步回归，进而避免“两步法”的问题：

ln T  ijt= ln f（x  ijt，β）+v  ijt－（δz  ijt+ω  ijt）  （7）

从理论模型来看，时变模型和贸易非效率模型均可作为贸易非效率项的展开形式代入式（2）中进行回归分析，但二者不可兼得，且两种方法构建的模型都可以测算贸易效率和潜力，从谭秀杰等 ［22］、文淑惠等 ［23］学者的实证结果来看，两种模型测算的效率、潜力结果差别并不大。因此，本研究将先构建时变模型（若时变性未通过检验则退化为时不变模型），重点考察影响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的核心因素以及贸易非效率项随时间变动情况，而后再应用“一步法”构建贸易非效率模型，着重探讨影响贸易非效率项的因素，并借助该模型测算贸易效率与潜力。

2.2 模型设定

在变量选择方面，Armstrong ［24］将影响贸易的因素划分为了自然因素和人为因素。其中自然因素主要包括贸易双方的经济规模、人口规模、地理距离等短期内不易改变的因素，它們作为影响贸易的核心因素决定着贸易潜力的大小；而人为因素则主要包括关税、贸易政策、制度环境等，它们作为影响贸易非效率项的要素被用来诠释贸易潜力未完全实现的原因。Armstrong的做法得到了学界的广泛认可，因此本研究的模型设定也基本参照了这一思路。

2.2.1 时变模型的设定

基于Armstrong的模型设定思路，本研究设定了时变模型的具体形式：

ln EXP  ijt=β 0+β 1 ln PGDP  it+β 2 ln PGDP  jt+β 3 ln POP  it+β 4 ln POP  jt+β 5 ln DIST  ij+β 6BOR  ij+β 7LANG  ij+v  ijt－u  ijt  （8）

时变模型各变量的信息如表5所示。需要指出的是，目前学界关于贸易双方的人口规模如何影响双边贸易的问题尚无定论，因此本研究并未给出人口变量的预期符号。此外，边界变量和语言变量为虚拟变量（“是”赋值“1”，“否”赋值“0”），由于二者为引力模型的非基本变量，本研究在估计前将通过似然比检验决定是否将其纳入模型。

2.2.2 贸易非效率模型的设定

本研究使用“一步法”探究贸易非效率项的具体影响因素，首先设定了贸易非效率模型的基本形式：

u  ijt=δ 0+δ 1FTA  ijt+δ 2TAF  jt+δ 3SHP  jt+δ 4PI  jt+δ 5TF  jt+δ 6FIN  jt+ω  ijt  （9）

贸易非效率模型各变量的信息如表6所示。需要指出的是，变量预期符号为正即代表预期此变量与贸易非效率项正相关，而对贸易效率有负向作用，预期符号为负则与之相反。此外，自由贸易协定变量为虚拟变量，“是”赋值“1”，“否”赋值“0”。将式（9）代入式（8）得到的“一步法”模型形式为：

ln EXP  ijt=β 0+β 1 ln PGDP  it+β 2 ln PGDP  jt+β 3 ln POP  it+β 4 ln POP  jt+β 5 ln DIST  ij+β 6BOR  ij+β 7LANG  ij+v  ijt－（δ 0+δ 1FTA  ijt+δ 2TAF  jt+δ 3SHP  jt+δ 4PI  jt+δ 5TF  jt+δ 6FIN  jt+ω  ijt）  （10）

2.3 样本说明

本研究选取的样本时间跨度为2010—2020年，样本国家为除中国外的14个RCEP成员国，包括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及东盟十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越南、泰国、新加坡、菲律宾、缅甸、柬埔寨、文莱、老挝），部分缺失数据用就近插补法补齐。计量软件使用方面，本研究使用Frontier4.1软件对面板数据进行拟合。

3 实证分析

3.1 时变模型的实证分析

3.1.1 时变模型的检验

考虑到方程形式的重要性，本研究依次对时变模型进行了4次似然比检验，分别是贸易非效率项存在性检验、贸易非效率项时变性检验、是否引入边界变量检验和是否引入语言变量检验，检验结果如表7所示。从检验结果来看，贸易非效率项不存在和不变化的假设在5    的水平上被拒绝，说明贸易非效率项确实存在且随时间变化明显，因此应用时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进行分析是合理的。此外，不引入边界变量和语言变量也在5    的水平上被拒绝，因此应将二者纳入到模型的设定之中。

3.1.2 时变模型的回归结果

在对时变模型进行检验后，本研究对该模型进行了回归分析。为了比较结果的稳健性，本研究在表8中同时给出了OLS模型、时变模型和时不变模型的回归结果。

从回归结果来看，3个模型估计的系数并未发生太大幅度的变化，说明模型具有较好的稳健性。在时变模型和时不变模型中， γ 表示贸易非效率项占复合误差项（ v  ijt－u  ijt ）的比重，两个模型中的 γ 都在1    的水平上显著且非常接近1，说明贸易非效率项确实存在且是阻碍贸易的主要因素，也再次印证了使用随机前沿方法是合理的。时变模型中， η 在5    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贸易非效率项随时间递增，即贸易效率随时间递减。

依据时变模型分析各变量系数：第一，中国和RCEP进口国的人均GDP（ PGDP  it 和 PGDP  jt ）系数分别在5    和1    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与预期相符，说明我国和RCEP进口国提升经济发展水平能够有效促进我国对该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进口国人均GDP变量的系数值和显著性水平上都优于我国人均GDP变量，说明后者有着更好的促进作用;第二，中国和RCEP进口国的人口（ POP  it 和 POP  jt ）系数均在1    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二者为促进贸易的因素;第三，中国和RCEP进口国的首都距离（ DIST  ij ）系数失去了显著性，说明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科技的发展，贸易双方的地理距离已逐渐不再是阻碍贸易的因素;第四，中国和RCEP进口国的边界变量（ BOR  ij ）和语言变量（ LANG  ij ）系数分别在1    和5    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我国与RCEP进口国有共同边界和共同语言能够有效促进我国对该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

3.2 贸易非效率模型的实证分析

3.2.1 贸易非效率模型的检验

本研究对贸易非效率模型也依次进行了两次似然比检验，分别是贸易非效率项存在性检验和模型设定检验，检验结果如表9所示。从检验结果来看，两个原假设均在5    的水平上被拒绝，说明贸易非效率项确实存在且模型设定无误。

3.2.2 贸易非效率模型的回归结果

在对贸易非效率模型进行检验后，基于“一步法”得出的回归结果如表10所示。从回归结果来看， γ 在1    的水平上显著且非常接近1，说明模型构建较为合理，贸易非效率项显著存在且是阻碍贸易的主要因素。分析各变量的系数：第一，自由贸易协定变量（ FTA  ijt ）系数在1    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与预期不符，说明我国与RCEP进口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反而限制了我国对该国的体育用品出口效率，出现该现象很可能是“意大利面碗效应”（spaghetti-bowl effects）导致的，即多个贸易协定相互交叉，各个协议不同的优惠待遇和原产地规则就像碗里的意大利面条一样错综复杂， 提高了成员方利用优惠待遇和原产地规则的成本 ［25］。长期以来，亚太地区双边、多边的区域经济合作一直在广泛开展，正在商议及已经签署的合作关系包括中国—东盟自贸区、中日韩自贸区、“东盟10+3”、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等，在“意大利面碗效应”的作用下，自由贸易协定本身对贸易的促进作用不断淡化，甚至产生了诸多不利影响。为了能够减轻“意大利面碗效应”对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的不利影响，我国首先应打破双边或区域性贸易协定的封闭性和排他性，对现有贸易协议进行有效整合、优化和升级，其次需面向体育用品外贸企业普及贸易协定政策、程序方面的相关知识，减轻企业利用贸易协定的成本与难度，进而有效提升贸易协定的利用率。第二，关税变量（ TAF  jt ）系数在5    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与预期相符，说明RCEP进口国较高的关税水平会阻碍我国对该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第三，RCEP进口国的班轮航运连接指数（ SHP  jt ）和港口基础设施质量（ PI  jt ）系数分别在1    和5    的水平上顯著为负，与预期相符，说明RCEP进口国提高海运能力、加大与贸易有关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能够有效促进我国对该国的体育用品出口效率。第四，RCEP进口国的贸易自由度（ TF  jt ）和金融自由度（ FIN  jt ）系数均在1    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与预期相符，说明RCEP进口国贸易活动越开放、金融行业受到的干预越少越能促进我国对该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

3.2.3 贸易效率、潜力及可拓展空间的测算

本研究运用Frontier4.1软件，通过基于“一步法”构建的贸易非效率模型得到了我国对RCEP成员国2010—2020年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效率，依据贸易效率的计算公式，用实际贸易额与贸易效率相比即可得到贸易潜力，而可拓展空间可表示为贸易潜力与实际贸易额的差值。受限于篇幅，本研究给出了2018—2020年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效率、潜力与可拓展空间，具体结果见表11。

效率方面，我国对RCEP整体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效率较高且上升趋势明显，2020年的贸易效率已经达到0.77，但是贸易效率的国别差异明显，我国对日本、澳大利亚等发达RCEP成员国的体育用品出口效率较高，而对缅甸、老挝等欠发达RCEP成员国的出口效率则十分低下。赵金鑫和田志宏 ［26］按照出口效率值大小将市场细分为饱和型（0.9～1.0）、扩张型（0.6～ 0.9）、发展型 （0.3～0.6）和冰山型（0～0.3）4种类别。依照这种分类方法，RCEP整体属于扩张型市场，我国对RCEP整体的体育用品出口已具备一定的规模，同时也应有相当大的增长空间。从国别的角度来看，2020年RCEP成员国中日本、澳大利亚、马来西亚、新加坡和菲律宾属于饱和型市场，韩国、越南、泰国和新西兰属于扩张型市场，柬埔寨和文莱属于发展型市场，印度尼西亚、缅甸和老挝则属于冰山型市场。由于RCEP成员国市场差别很大，我国进行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时应充分考虑进口市场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因情施策，针对不同的市场采取不同的贸易策略。对于日本、澳大利亚等饱和型市场而言，我国对这些国家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已经较为成熟，因此应在保持当前体育用品出口规模的同时积极求变，通过优化出口产品结构、提高体育用品技术含量与附加值等措施，寻求新的贸易增长点。对于韩国、越南等扩张型市场而言，我国对这些国家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已经具备一定的规模，因此应适当扩大贸易资源的投入，推动市场向成熟化发展，争取实现更大程度的体育用品出口。而对于文莱、缅甸等发展型和冰山型市场而言，我国对这些国家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还有待开发，贸易人为阻力很高，因此发展思路应着重从提升贸易效率展开，要鼓励贸易自由化、倡导消除贸易壁垒，营造合作共赢、开放包容的贸易环境。

潜力和可拓展空间方面，我国对RCEP整体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潜力较大且上升趋势明显，而可拓展空间却呈现出一定的下降趋势，同时两个指标的国别差异依旧非常明显。此外，表中最值得关注的国家为印度尼西亚，由于较低的贸易效率，我国不但对该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潜力很大，并且可拓展空间也相当可观，因此我国应充分重视与该国的经贸合作，着力于扫清贸易人为阻碍，提高贸易效率。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 论

本研究通过梳理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现状、运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实证研究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效率、潜力及影响因素，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1）从现状梳理结果来看，我国对RCEP成员国体育用品出口总额较高且增长趋势明显，但出口产品结构和出口市场分布较不合理，体育器材是我国对RCEP成员国主要出口的体育用品，出口市场以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等发达RCEP成员国为主。

（2）从时变模型的实证结果来看，我国与RCEP进口国的经济发展程度、人口规模、拥有共同边界和语言均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我国对该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而双方的地理距离变量不会对贸易产生显著影响。

（3）从基于“一步法”构建的贸易非效率模型的实证结果来看，RCEP进口国较高的海运能力、较高的港口基础设施质量、较高的贸易自由度和金融自由度在提升贸易效率方面作用明显，而RCEP进口国较高的关税水平、与我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却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贸易效率的提高。

（4）从贸易效率、潜力、可拓展空间的测算结果来看，就体育用品出口而言，RCEP整体属于扩张型市场，具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我国对RCEP整体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效率、潜力和可拓展空间较高，但国别差异明显。

4.2 对策与建议

RCEP的签署和生效为我国体育用品出口贸易优化国际市场布局、开辟新兴贸易市场提供了方向和思路，进而有望缓解我国体育用品出口市场过于集中、贸易风险较高的现实问题。实证结果显示，就体育用品出口而言，RCEP整体属于扩张型市场，具有相当大的发展空间。鉴于此，为了把握RCEP大市场机遇、进一步促进我国对RCEP成员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本研究从政府部门、行业协会和体育企业3个维度入手，提出了相应的对策建议。

4.2.1 政府部门：完善顶层设计，形成政策指引是基本前提

体育用品对外贸易是体育产业领域的重要内容，尽管近年来有关体育产业发展的政策文件陆续颁布，但其中涉足体育用品对外贸易的却很少出现。《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的指导意见》指出要增强我国体育用品的国际市场竞争力，打造国际一流的体育用品博览会 ［27］；《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提到要支持优势企业、优势品牌和优势项目“走出去”，打造体育贸易展示平台 ［28］；《体育产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要拓宽体育服务贸易领域，在自由贸易试验区探索开展体育产业政策创新试点 ［29］。总的来看，政策文件中涉及体育用品对外贸易的部分较少且相关内容也不够具体、细化和全面，缺乏对贸易格局的整体把控和指引。因此，政府部门应强化和完善体育用品对外贸易的顶层设计，采用补贴物流、税收优惠等方式，鼓励和引导体育用品外贸企业把握RCEP机遇、开辟RCEP市场，不断提升贸易资源投入，增加在RCEP市场的影响力和体育用品份额，同时还需进一步提升对RCEP成员国出口体育用品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在RCEP框架内为体育用品贸易提供过境手续和程序有关的政策便利，设置专用关口、提高海关效率。

4.2.2 行业协会：宣传教育、搭建平台，发挥纽带作用是重要保障

目前，与体育用品业关联的行业协会主要有中国体育用品业联合会等社会团体，为促进我国对RCEP成员国的体育用品出口贸易，还需发挥行业协会的纽带作用。具体而言，行业协会一是要成为政府部门与体育用品外贸企业之间的纽带，对体育用品贸易的相关政策文件进行宣传解读，定期面向体育用品外贸企业组织RCEP培训班，重点讲解与在RCEP市场进行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有关的关税条款、优惠政策、原产地规则、海关手续等内容，帮助体育用品外贸企业能够充分利用贸易规则在RCEP市场进行贸易活动， 同时将体育企业在外贸过程中面临的实际问题和现实诉求向政府部门进行反映；二是要成为体育用品外贸企业与RCEP市场之间的纽带，充分发挥我国和东亚、东南亚等RCEP国家的邻国优势和相近的地缘文化优势，定期组织承办RCEP体育用品博览会、体育文化节、体育旅游及体育赛事活动，利用活动契机搭建RCEP体育用品商贸平台，加强中国体育企业在RCEP市场的影响力；三是要成为体育用品外贸企业之间的纽带，加强企业之间的交流，设立“标杆企业”或“榜样企业”，发挥其示范作用，组织分享和学习优秀体育企业在RCEP市场开展体育用品贸易活动的成功经验。

4.2.3 体育企业：秉持创新理念，打造国际竞争优势是根本之策

体育用品外贸企业作为贸易的主体，其是否具备国际竞争优势是我国在RCEP市场进行体育用品出口贸易活动的关键所在。熊彼特创新理论认为，创新是企业实现效益增长和打造核心竞争力的重要途经，没有创新就没有企业发展 ［30］。因此，体育用品外贸企业必须秉持创新理念，提升自身的核心竞争力，打造国际竞争优势。就體育用品外贸企业而言，首先，需在产品层面进行创新。传统上的体育用品属于劳动密集型产品，不仅附加值较低而且同质化严重，我国之所以能够成为体育用品出口贸易大国更多的是依赖低成本的原材料和劳动力所带来的比较优势。但近年来伴随着原材料价格和劳动力成本的不断上扬，我国出口的体育用品和东南亚等RCEP国家相比已不再具备先前的优势。因此，相关企业不能在RCEP市场片面地打低价贸易战，而是应制定长远的发展战略，通过加大在创新资源、核心技术和人才培养等方面的投入，开发科技含量高、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促进企业产品向技术密集型转变，同时依据RCEP国家当地的风俗习惯、地域文化、运动需求等特点出口定制性的体育产品，以满足市场多元化的需求。其次，还需在营销层面进行创新，体育用品外贸企业应充分依托大数据、5G通讯、云计算、物联网等新兴数字技术，在营销环节实现数字化转型，借助跨境电商、直播带货等互联网平台，在RCEP体育用品消费市场建立“互联网采购客户端”，形成线上与线下相结合、境内与境外相贯通的新型营销模式，精准、智能地为RCEP市场提供体育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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