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畑林,刘育辰,刘 刚

(贵州中医药大学 药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苗药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是根据苗医药理论,以青风藤为君药[1],与黑骨藤、追风伞配伍研制而成,具有祛风除湿、通络止痛功效,是用于治疗风、寒、湿痹所致肩、臂、腰、腿疼痛[2]的苗药大品种,是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RA)的代表药物之一,该产品自上市以来市场占有率位居同类产品前列。目前,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的质量标准执行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标准(试行)(WS-10232(ZD-0232)2002)”,仅有薄层鉴别、显微鉴别[3-4]及青藤碱单一指标成分的含量测定,检测指标单一,难以控制制剂质量,也无法反映该制剂质量的整体性。本研究旨在总结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及各单味药化学成分、各单味药药理作用并预测其质量标志物(Quality marker,Q-Marker),为建立以Q-Marker为指标的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质量标准提供理论依据,构建既体现中医药特色,又关联临床疗效的中药复方制剂质量评价新模式,以期解决中药复方制剂质量评价体系不全面、指标成分与功效关联性不强等关键问题,为完善中药复方制剂质量评价体系提供新思路。

1 化学成分

班小红[1]从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中分离并鉴定出19种化合物(化学结构见图1),其中,7个生物碱类化学成分:尖防己碱(1)、青藤碱(2)、dauricumine(3)、青藤酮碱(4)、尖防己定碱(5)、蝙蝠葛波酚碱(6)、蝙蝠葛宁(7);5个木质素类化学成分:丁香树脂双葡萄糖苷(8)、thero-1-C-syringyl-glycerol(9)、(-)-丁香树脂酚(10)、Cleomiscosin C(11)、Icariol A2(12);3个甾体类成分:滇杠柳苷元(13)、杠柳苷(14)、β-谷甾醇(15);1个三萜类成分:熊果酸(16);3个其他类成分:丁香醛(17)、丁香酸(18)、邻苯二酚(19)。

图1 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化合物结构

2 药理作用

2.1 抗类风湿性关节炎(RA)

古金华等[5]发现,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能减少miR-146a、miR-16 的表达,从而达到减轻RA症状的效果。骆镜妃等[6]发现,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降低大鼠足肿胀效果,在第21天较强的松、吲哚美辛明显;能降低IL-1β、TNF-α 水平,治疗效果与强的松、吲哚美辛相当,但IL-10较给药前有所升高。包喜文等[7]发现,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可以抑制促炎因子IL-1β、IFN-γ、IL-15 的异常表达。邰湾等[8]通过网络药理学推断出STAT1-ERKs 相关通路可能是其抗RA 潜在的作用方向。另外,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可抑制IL-12信号通路,并抑制此通路诱导的IL-12R及Stat4的产生[9]。刘杨等[10]发现,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能降低大鼠足跖肿胀度,降低滑膜组织 p-PI3K、p-AKT、HIF-1α、Bcl-2 等蛋白的表达,上调血浆中IL-4的表达并下调血浆中IL-2、IL-17的表达,以此得出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能通过调节 PI3K/AKT/HIF-1α 信号通路,对类风湿关节炎大鼠炎性反应起到抑制作用的结论。梁江等[11]发现,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可以降低CIA大鼠足跖肿胀度,降 低 CIA 大 鼠 NF-κBp65、p-NF-κBp65、RANKL 蛋白水平,增加 IκBα 蛋白表达,并得出结论,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通过抑制NF-κB 通路相关蛋白活性起到减轻关节炎症反应的作用。

2.2 抗骨关节炎(OA)

卢云[12]发现,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可能通过MPAK、NF-κB、PI3K/AKT、VEGF等信号通路,抑制血清中MMP9、PRKCA的表达水平,改善寒湿痹阻型KOA患者关节症状、功能,从而延缓疾病发展。古金华等[13]发现,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可以显著缓解风寒湿痹型膝骨关节炎患者疼痛及功能障碍,患者服药6周后,血清中TGF-β1、IL-1、CTX-β、CRP浓度明显下降。结果提示,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可通过调节免疫、抗炎、镇痛,覆盖风寒湿痹型膝骨关节炎的多重发病机理,从源头抑制炎性细胞及炎性因子活性,改善患者临床症状,从根本上治疗风寒湿痹型膝骨关节炎。

3 临床应用

目前,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主要用于关节类疾病,以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为主。

3.1 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RA)

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可联合甲氨蝶呤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可协同发挥作用,增强药效,促进类风湿关节炎症状改善。较单一用药,联合用药的不良反应更少,疗效更优[14-16]。古金华等[5]研究发现,患者在服用洛索洛芬钠基础上,加用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治疗后,关节肿胀个数、关节压痛个数、关节肿胀指数、休息痛分数及晨僵时间减少,双手平均握力增加,患者血清中ERS、CRP、RF含量降低,关节液IL-17A、IL-18、IL-27含量降低,关节液miR-146a、miR-16表达降低,且上述指标均优于洛索洛芬钠与氨甲蝶呤片联合用药组,疗效更加显著。现有研究证明,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与洛索洛芬钠、氨甲蝶呤片联合用药后,辅以针刺疗效更优。王可博等[17]在上述条件下辅以针刺后,临床效果优于服药组;吕晓薇[18]在上述服药条件下,得到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与洛索洛芬钠、氨甲蝶呤片联合用药并结合针法,较单独服用西药疗效更显著。

3.2 治疗关节炎(OA)

卢云[12]研究发现,予美洛昔康、盐酸氨基葡萄糖胶囊联合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的治疗效果优于单独服用美洛昔康、盐酸氨基葡萄糖胶囊。古金华等[13]研究了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治疗风寒湿痹型膝骨关节炎的临床效果,结果说明,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可显著缓解风寒湿痹型膝骨关节炎疼痛及功能障碍,并有利于软骨修复。

4 Q-Marker预测分析

质量标志物(Q-Marker)是刘昌孝院士提出的新型概念,指存在于中药材和中药产品(中药饮片、中药煎剂、中药提取物、中成药制剂等)中固有的或加工制备过程中形成的,与中药的功能属性密切相关的化学物质,作为反映中药安全性和有效性的标志性物质进行质量控制[19]。近年来,诸多学者基于此概念对保元汤[20]、痹祺胶囊[21]、桃红四物汤[22]、当归补血汤[23]、玉泉丸[24]等复方药物进行了质量标志物的预测分析。

中药质量标志物具有有效性高度关联、整体且多元质控的特点[24],中药复方药的质量标志物是基于质量传递与溯源、成分特有性、成分与药效关联、复方配伍环境、成分可测性[25]等5项原则预测。研究路径见图2。

图2 基于“五原则”的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Q-Marker研究路径

4.1 基于质量传递与溯源的Q-Marker预测分析

笔者通过搜索中国知网、万方、维普等数据库发现,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苗药追风伞的药代动力学研究尚未见报道,因而调研了制剂中黑骨藤与青风藤的入血成分,以此作为分析该胶囊Q-Marker的依据。

4.1.1 黑骨藤 根据现有药代动力学研究,黑骨藤共有17个入血成分,其中,10个为原型成分,7个为代谢产物。经鉴定,7个原型吸收入血成分为3-O-咖啡酰基奎宁酸(绿原酸)、4-O-咖啡酰基奎宁酸(隐绿原酸)、5-O-咖啡酰基奎宁酸(新绿原酸)、3,4-O-二咖啡酰基奎宁酸(异绿原酸B)、3,5-O-二咖啡酰基奎宁酸(异绿原酸A)、4,5-O-二咖啡酰基奎宁酸(异绿原酸C)和杠柳毒苷[26-30]。

4.1.2 青风藤 青风藤入血成分有7种:4-hydroxy-3,6-dimethoxyl-17-methyl-morphinan-7-one、尖防己碱、青藤碱、丁香苷、土藤碱、青风藤碱、木兰花碱,其中,青藤碱、土藤碱、青风藤碱、木兰花碱为原型吸收入血成分[31-32]。

新学期不少年轻教师要组建运动队（以田径队为例）进行业余训练，新团队的凝聚力培养是团队建设与管理的关键环节，是对年轻教师执教能力的考验与管理能力的挑战。年轻教师要善于学习与借鉴优秀教师的管理艺术，从团队建设的几个关键点着手，加强团队凝聚力的培养和引导，运动队管理才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根据现有文献推测,绿原酸、隐绿原酸、新绿原酸、异绿原酸B、异绿原酸A、异绿原酸C、杠柳毒苷、4-hydroxy-3,6-dimethoxyl-17-methyl-morphinan-7-one、尖防己碱、青藤碱、丁香苷、土藤碱、青风藤碱、木兰花碱这些成分可能是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发挥药理作用的有效成分。

4.2 基于成分特有性的Q-Marker预测分析

4.2.1 青风藤特有成分分析 青风藤是防己科植物青藤Sinomeniumacuturn(Thunb.)Rehd.et Wils.及毛青藤Sinomeniumacutum(Thunb.)Rehd.et Wils.Var.cinereum Rehd.et Wils.的干燥藤茎。青风藤中主要含有生物碱、三萜、木脂素等成分[33-34],其中,生物碱是其主要的活性成分,如青藤碱、木兰花碱等。现有研究证明,青风藤中的青藤碱是治疗RA的有效成分之一[35-37],特征性较强。

4.2.2 黑骨藤特有成分分析 黑骨藤为萝藦科杠柳属植物黑龙骨PeriplocaforrestiiSchltr.的干燥根或全株,主要含有黄酮类、苯丙素类、甾体等成分[38],其中的咖啡酰基奎宁酸类成分是治疗RA的有效成分[39-40],且含量较高[41],具有特征性。

4.2.3 追风伞特有成分分析 追风伞为报春花科植物狭叶落地梅LysimachiaparidiformisFranch.var.Stenophylla.Franch.和落地梅LysimachiaparidiformisFranch.的全草。追风伞主要含有黄酮、甾体、苯丙素及挥发油等主要成分[42],其中,总黄酮具有生物活性[43],具有特征性。

4.3 基于成分与药效关联的Q-Marker预测分析

质量控制的最终目的是提升药效。因此,“有效”是Q-Marker的核心要素。本研究调研发现,有关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研究多集中于药理作用、临床病例观察研究,对其抗RA作用的具体化学成分尚未见报道,因此本课题组后续也将在此领域展开研究。

青风藤其味苦、辛,性平,归肝、脾经,具有祛风湿、通经络、利小便之功,可用于风湿痹痛、关节肿胀、麻痹瘙痒,常用于治疗类风湿关节炎,现被收载于2020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44]。青风藤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的有效成分为生物碱类,其中,青藤碱与青风藤碱抗炎活性较好[35-36];黑骨藤有祛风除湿、通经活络之功效,用于治疗风湿关节痛、跌打损伤、乳腺炎、闭经等病症[45]。现有研究表明,黑骨藤治疗RA的关键成分可能为咖啡酰基奎宁酸类成分,其中,以绿原酸、1,3-O-二咖啡酰基奎宁酸的体外抗RA效果最好[39-40];追风伞具有祛风通络、活血止痛之功效,用于治疗风湿痹痛、四肢拘挛、半身不遂、小儿惊风、跌仆、骨折[46-47]。目前,追风伞具体有效成分尚不明晰。根据现有文献,追风伞所含有的黄酮类成分刺槐素(又称金合欢素)、槲皮素、山柰酚、木犀草素具有抗RA的作用[48-52]。其中,木犀草素对关节起保护作用[52],其苷类成分具有抗炎作用[53-54]。

综上所述,推测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抗RA的Q-Marker可能为青藤碱、青风藤碱、3-O-咖啡酰基奎宁酸(绿原酸)、刺槐素、槲皮素、山柰酚、木犀草素及其苷类成分。

4.4 基于复方配伍环境的Q-Marker预测分析

4.5 基于成分可测性的Q-Marker预测分析

“成分可测性”是质量标志物应用的必备条件,包括指标成分、指示性成分、类成分和全息成分[55]。《中国药典》2020版规定青风藤含量测定的成分为青藤碱[44];安兰兰等[41]已建立HPLC测量黑骨藤咖啡酰基奎宁酸类成分含量的方法;追风伞中绿原酸、芦丁、异鼠李素-3-O-β-D-葡萄糖苷、木犀草素及刺槐素相关含量测定也已见报道[56]。

在Q-Marker的预测过程中,应将上述5点相结合,选取方便检测、有药效且特征明显的成分,综合推断绿原酸、1,3-O-二咖啡酰基奎宁酸、木犀草素、刺槐素、青藤碱、青风藤碱可作为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的Q-Marker。

5 结语

中药复方药质量评价较为复杂,学界对少数民族经验用药研究尚有限,许多药物的化学成分、有效成分、药理作用、药代动力学研究较为空缺,这更加增加了评价民族药复方药质量评价的难度。

以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为例,其作为上市多年的苗药,深受广大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的好评,但其仍存在药效基础不明确、质量标准低等不足。单味药是组成复方药的基础,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中的追风伞,学界对其研究较少,今后应分析其有效成分。因此,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今后的研究方向或将集中于化学成分、药代动力学、研究量效关系控制等方面。

本研究基于质量传递与溯源、成分特有性、成分与药效关联、复方配伍环境、成分可测性等原则,推断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的Q-Marker可能为绿原酸、1,3-O-二咖啡酰基奎宁酸、木犀草素、刺槐素、青藤碱、青风藤碱。今后将着重研究以上成分是否能作为评价黑骨藤追风活络胶囊抗类风湿性关节炎的质量标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