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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与明朝中后期“名将北调”现象研究

2023-01-21王淇铭

孙子研究 2022年5期
关键词:明史戚继光练兵

王淇铭

有明一代,边疆危机以“南倭”和“北虏”为主,前者于嘉靖年间为戚继光、俞大猷等将领荡平,后者则遗患甚久。关于戚继光抗倭的相关问题,学界业已取得丰硕成果,然而,还有一个现象似值得深究,即有学者曾提道:“明王朝为充实九边,也常将内地诸镇的名将北调,如戚继光在倭患平定后便被调到蓟镇。”〔1〕蓟镇攸关京师防卫,如此调动足见朝廷之重视。据《明史》载,隆庆初年,大臣吴时来向穆宗上疏,“荐谭纶、俞大猷、戚继光宜用之蓟镇,专练边兵,省诸镇征调。帝皆从之。”〔2〕继谭、俞、戚之后,又有胡守仁、汤克宽等抗倭名将奉命北上御虏。本文试图以“名将北调”这一现象的重要参与者戚继光为中心,对其中的历史经纬进行考察。

一、对“南倭”与“北虏”的再审视

作为一种将多位南方御倭名将调赴北方的现象,“名将北调”与明朝主要的边疆危机——“南倭”与“北虏”有着直接联系。因此,当考察这一现象时,有必要对“南倭”与“北虏”进行讨论,从而有助于更好把握“名将北调”这一现象的时代背景。

(一)抗倭名将的“御北”经历与情怀

有研究显示,抗倭名将唐顺之曾作《日本刀歌》抒发驰骋边关的保国之志,然而,“唐顺之手持倭刀之时,所思虑的却是北边之危,与对‘北虏’的切齿之痛。”〔3〕他对“北虏”的忧心,是否也符合其他抗倭名将的所思所想抑或是直接行动呢?在这种追问下,可对几位抗倭名将的相关经历进行简要梳理:

俞大猷,字志辅,晋江人。自小爱好读书,对兵学思想有独到研究,爱好习武。父亲死后,他“弃诸生,嗣世职百户。”嘉靖二十一年(1542),土默特部的首领俺答攻入山西,朝廷“诏天下举武勇士”,俞大猷向巡按御史自荐,尽管他对军事的见解折服了宣大总督翟鹏所,使其“下堂礼之,惊一军”,但并未得到重用。〔4〕之后,俞大猷平定南方叛乱,开始了平定反叛和征剿倭寇的道路。嘉靖三十七年(1558),御史弹劾胡宗宪放走倭寇,而胡宗宪“委罪大猷纵贼以自解。帝怒,逮系诏狱,再夺世荫。”〔5〕俞大猷入狱后,在其好友陆炳的帮助下,才得以释放。两人俱在大同巡抚李文进手下,一起筹划军事对付北方骑兵,“乃造独轮车拒敌马。尝以车百辆,步骑三千,大挫敌安银堡。文进上其制于朝,遂置兵车营。京营有兵车,自此始也。”〔6〕后来,俞大猷受到荐举,被朝廷重新录用,并在恭顺侯吴继爵回京后代之,获得平蛮将军印。此后,俞大猷一直在福建、两广一带平倭患、剿匪徒。隆庆初年,吴时来荐举北调将领人选时,俞大猷俨然在列,最终未能成功赴北,而是继续留在了南方。

谭纶,字子理,宜黄人。他是嘉靖二十三年(1544)的进士,曾任南京礼部主事、台州知府等职。东南御倭时,他与戚继光等一同投身练兵事业中。后来,“倭犯栅浦,纶自将击之,三战三捷。倭复由松门、澶湖掠旁六县,进围台州,不克而去。转寇仙居、临海,纶擒斩殆尽。”〔7〕隆庆元年,他与戚继光一同被荐赴北练兵,总督蓟、辽、保定军务。

戚继光,字元敬,号南塘,晚号孟诸。其父戚景通,“历官都指挥,署大宁都司,入为神机坐营,有操行。”〔8〕戚继光自幼家贫,喜好读书,于嘉靖中期备倭山东,取得系列战果。嘉靖倭寇平定后,他在吴时来的荐举下,始任北京神机营副将,后总理蓟门、昌平、保定练兵等事务,从事抵御“北虏”事业十六年。

胡守仁,字子安,号近塘,在戚继光麾下任职,一路随戚平定倭寇。隆庆元年(1567),戚继光调北练兵,胡守仁留守浙江杭嘉湖。第二年十一月,戚继光因练兵所需,“奏遣偏将胡守仁等,往募南兵鸟铳手三千赴蓟”〔9〕,胡守仁因此也由东南赴北,开始了短暂的北方“御虏”之途。与胡守仁一同北调的,还有在抗倭战争中立下大功的李超。

陈第,字季立,号一斋。他本是“学宫子弟”,爱好音韵学,曾被抗倭名将俞大猷招揽至幕下,“教以古今兵法,南北战守方略,尽得其指要,劝以武功自见”。谭纶对他评价极高:“俞、戚之流亚也”,后来,陈第亦赶赴北方,在戚继光手下为将十年,他常与戚继光论兵,两人“扺掌相得,慨然有长驱远略之志。”〔10〕

汤克宽,邳州卫人,“承世荫,历官都指挥佥事,充浙江参将。”在平定倭患的过程中颇有战功,与俞大猷、戚继光等曾并肩作战。之后,由于犯错,“寻赦免,赴蓟镇立功。”〔11〕

此外,还有嘉靖、万历年间的抗倭名将、戏曲家汪道昆。他在任义乌县令时配合戚继光招募“义乌兵”,与之建立深厚情谊。他对“北虏”也极为关注,曾多次向皇帝上奏折《蓟镇善后事宜疏》《辽东善后事宜疏》《保定善后事宜疏》等,并在隆庆六年(1572)赴辽蓟巡视边防,作《蓟门会阅》等诗,描绘北部边疆的情景,并肯定戚继光的练兵成绩。

上述几位抗倭名将或十分关注“北虏”边患,或因各种原因而亲身参与到御北事业中去。从抗倭名将的“北虏”情怀与具体经历中,亦可感受到“北虏”问题的严峻性。朝廷在倭患渐平时便急调几名大将赴北练兵,以及汤克宽赴北“戴罪立功”直至战死沙场的残酷结局,也是对“北虏”之患十分危急的佐证。

(二)军功中的南北差异

关于明朝军功的记录,能够更为直观地反映出“北虏”之患的严峻。

《明史》载:“正统十四年造赏功牌,有奇功、头功、齐力之分,以大臣主之。凡挺身突阵斩将夺旗者,与奇功牌。生擒瓦剌或斩首一级,与头功牌。虽无功而被伤者,与齐力牌。盖专为瓦剌入犯设也。是后,将士功赏视立功之地,准例奏行。北边为上,东北边次之,西番及苗蛮又次之,内地反贼又次之。世宗时,苦倭甚,故海上功比北边尤为最。”〔12〕可见,在世宗之前,若“视立功之地”而论功行赏,北边之功赏最多。

赵翼也观察到南北军功的“迥异”之处:“有明中叶,战功固不足言,然南北更有迥异者。大率用兵于南则更易于荡扫,用兵于北则仅足支御。”“较之黔、粤用兵,何啻千佰之十、一,而乃以之入功册,迁官秩,可知北强南弱,风土使然,固非南剿者皆良将,北拒者尽庸将也。”〔13〕俗语有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北方功赏远高于南方,印证了“北虏”的危急性与紧迫性。

(三)“南倭”渐平而“北虏”未止

自明朝建立以来,“北虏”就是明朝北部边疆一大威胁。明朝设立“九边”就与“北虏”密切相关。〔14〕嘉靖年间,俺答在蒙古内斗中独占鳌头,对中原造成了巨大威胁。“庚戌之变”中,俺答兵临北京城下,与明王朝军事冲突达到了极其激烈的地步。实际上,至少在“庚戌之变”二十一年前,俺答等就不断侵扰明朝北方边疆,并一直持续到“庚戌之变”及其之后的几十年:

“世宗嘉靖八年冬十月,吉囊、俺答寇榆林、宁夏塞,总督王琼率兵御却之。”

“(嘉靖——引者注,下同)十年春三月,入大同塞。秋五月,犯陕西。冬十月,犯大同。旋出松潘,犯西川西境。”

“十六年,虏寇大同,调辽东游兵备之。已出边,遣回,而令此后非重警勿调。”

“十八年移三边制府镇花马池。是时,俺答诸部强横,屡深入大同、太原之境,晋阳南北烟火萧然。”巡抚都御史陈讲请求朝廷派兵加强防御,朝廷同意,“然兵将率怯弱,其健者仅能自守而已。”

“十九年七月,俺答诸部大举进犯宣府。”

嘉靖二十二年,巡按山西御史陈豪进言:“敌三犯山西,伤残百万,费饷银六十亿,曾无尺寸功。”

“二十五年,蓟州告急,宣、大总督翁万达请调山东、河南、保定兵及京营军挑选者。下枢臣议,止调保定兵。已,给事中齐誉言:‘京师之兵,居重驭轻,不宜以小警轻出。’帝然之。”

“二十九年,俺答攻古北口,从间道黄榆沟入,直薄东直门,诸将不敢战。敌退,大将军仇鸾力主贡市之议。明年开马市于大同,然寇掠如故。又明年,马市罢。”

“四十五年春正月,俺答寇宣府塞西阳河。”〔15〕

足见,“北虏”的常年进犯,对明朝北方边防造成了持续性威胁,再加上迁都北方的因素,这一威胁便显得更为重要,这是“南倭”所无法比拟的。而把眼光投向东南战事时,则会发现,在嘉靖末年到隆庆初年,“南倭”已经不足为患。〔16〕

与之相反的则是同时期北方不断恶化的局势:嘉靖四十三年“四十三年春正月壬辰,土蛮黑石炭寇蓟镇,总兵官胡镇、参将白文智御却之。二月己酉,伊王典楧有罪,废为庶人”〔17〕;嘉靖四十五年“秋七月乙未,俺答犯万全右卫。冬十月丁卯,犯固原,总兵官郭江败死。癸酉,犯偏头关。闰月甲辰,犯大同,参将崔世荣力战死”〔18〕;“(隆庆元年——引者注)俺答数犯山西,是秋长驱破石州,而土蛮同时入寇,蓟镇昌黎几不保。”〔19〕

另外,为巩固海防而著的《筹海图编》有云:“今比年海内忧世之士,游谈聚议,必曰南倭北狄。然言倭事者略矣。”〔20〕这句话亦可作为反证之用。此前大明“忧世之士”对“北狄”的“游谈聚议”更甚于“言倭事”,而《筹海图编》是为了弥补“言倭事”之不足而作。

二、明朝边防与戚继光等的大练兵

嘉靖年间,明朝空虚而羸弱的边防与边兵,为俺答等的“来去自如”提供了“便利”。而作为一种现象的“名将北调”,也正是以练兵固防为名义开始的。

(一)边防羸弱与募兵

对于明之边防,雷海宗曾如此评价:“明朝是盛唐以后汉族唯一的强大时代,不只中国本部完全统一,并且东北与西北两方面的外族也都能相当的控制。”但这种状况处于“勉强维持”的状态,到了明末“渐不能自保”。〔21〕这一评价较为符合实情。明朝建国时通过几次北伐重挫蒙古的军事力量,结束其对中原的统治,边境在一定时间内得到稳定。后来,永乐皇帝迁都北京,有“天子守国门”之说。

到了明朝中后期,随着边疆危机愈发激烈,“特别是在北部边疆及东南沿海地区,偶尔的征调作战往往变成长期性的在外流动作战,世居一地的卫所制逐渐运行不便。加之世袭军户制度弊端的日益显现,卫所士兵大量逃亡,往往卫所能征可战之兵数量极少。”〔22〕伴随卫所士兵逃亡的是边兵战斗力低下,致使明朝边防岌岌可危。为了应对不断恶化的边疆局势,明朝不得不通过雇佣的形式募兵,以补充军队的建制。作为一种兵役制度,“募兵制在很大程度上代替了世兵制”。〔23〕而为了提升所招募士兵的战斗力,地方军事将领开始关注对士兵的训练。而谭纶与戚继光二人,正是其中表现突出的两名将领。

(二)戚继光的大练兵战略

戚继光在嘉靖倭患时期,就十分关注练兵。他力排众议,亲自招募本地义乌兵,创立“戚家军”。《明史》记载:“乡兵者,随其风土所长应募,调佐军旅缓急。其隶军籍者曰浙兵,义乌为最,处次之,台、宁又次之,善狼筅,间以叉槊。戚继光制鸳鸯阵以破倭,及守蓟门,最有名。”〔24〕针对原来戍守东南的“客兵”战斗力不强的问题,戚继光招募英勇善战的本地士兵;针对江南水乡特点和倭寇战法,他又设计了用“狼筅”“叉槊”等组成鸳鸯阵法。可以说,戚继光在南方练兵的突出表现,应是他被看重的主要原因之一。而训练边兵并固防,正是朝廷将之北调的目的所在。

隆庆元年(1567)十月十四日,戚继光被调往北京,始任神机营副将。第二年春正月,戚继光迫不及待地向朝廷上《请兵破虏疏》,他首先向朝廷表示忠心与决心:“西北有警,召臣还京听用,正臣立功报主之日也。”接下来,他力陈时弊,认为此前“掣肘多而便宜难,议论多而责效速”。他请求朝廷能“授臣以十万之师,假臣便益”,经由训练之后“布昭神武、问罪匈奴”,使国富兵强、一劳永逸。如果不能满足十万人的练兵需求,那么训练五万兵马也能“一当匈奴,令其不敢南牧”;如果五万兵马都无法满足,训练三万士兵也能“待虏来,伺有可乘,因而击之”;如果连一万人都无法训练,则“缓急无益于事”。对于具体练兵练将人选,他认为应当给予充分自由选择权,“臣旧部将与新访堪认将领者若而人,列名奏取赴京,与臣等歃盟,同心共济。”〔25〕然而,戚继光的“破虏”方案没有被朝廷接受。

隆庆二年(1568)三月十六日,朝廷命谭纶总督蓟辽保定等地军务,谭纶立刻向朝廷上奏:“今之策虏事者,皆曰乘障,曰设险。然蓟昌十区之地,东西两千余里,见卒不满十万,而老弱且半,又分隶于诸将之手,散布于二千余里之间。”在北部边防整体羸弱的情况下,敌人只需要集中兵力攻其一点,即可轻易进犯。因此,谭纶“亟请练兵”。〔26〕谭纶请求练兵的数量与戚继光的“预算”相比大大减少,“请调蓟镇、真定、大名、井陉及督抚标兵三万,分为三营,令总兵参游分将之,而授继光以总理练兵之职。”另外,练兵非朝夕就能见到成效,“今秋防已近,请速调浙兵三千,以济缓急。三年后,边军既练遣还。”由于边臣对练兵之事多有掣肘,谭纶还建议:“今宜责臣纶、继光,令得专断,勿使巡按、巡关御史参与其间。”对此,“巡抚刘应节果异议,巡按御史刘翾、巡关御史孙代又劾纶自专”。在张居正的努力下,“穆宗用张居正言,悉以兵事委纶,而谕应节等无挠。”〔27〕经过谭纶“打折扣”式争取,朝廷终于同意让戚继光总理蓟、昌、保定的练兵事务,并且调南方名将胡守仁、李超率三千浙兵(南兵)赴北。隆庆三年(1569),当胡守仁带领的南兵出现在蓟州郊外时,“天雨,军士跬步不移,边将大骇。自是蓟兵以精整称。”〔28〕

戚继光练十万兵马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清人认为,戚继光“出镇之后,当事掣其肘,不得行,中道龃龉,卒以罪废。”〔29〕朝廷的做法正是如此:“蓟镇既有总兵,又设总理,事权分”。因此,“召还总兵郭琥”,命令戚继光为总兵,“镇守蓟州、永平、山海诸处”。〔30〕如此一来,戚继光职务被削弱,由总理蓟、昌、保定练兵事务变成了蓟州总兵官。〔31〕自此,戚继光只能专注于加强蓟州一隅的防务,离“问罪匈奴”“一劳永逸”的愿景越来越远。

戚继光在东南以练兵效果显著而闻名,在北调后却无法全力发挥才干,不得不说是一种损失。但是,戚继光仍然坚持在蓟练兵。在他练兵之前,“蓟人夙多木疆,律以军政即不堪。”〔32〕还有人评论:“以故嘉靖间,蓟州练兵,终不能成列,王思质中丞,以此坐重辟。”后至“隆、万间,戚少保(继光)为帅,反用浙兵于蓟,由是精兵称朔方第一,亦时势使然。”〔33〕

三、东南名将御“北虏”

尽管多有掣肘、大材小用,但是戚继光并没有因此而懈怠,而是专注在蓟一隅履职。这位闻名于东南的武将在大明北疆,仍然展示出名将风采,为抵御“北虏”做出贡献。

(一)整顿防务

戚继光在得知朝廷不会允许他训练十万兵马用以主动出击“御虏”之后,开始思考如何在蓟镇一隅有所作为。上任不久,他巡行塞上,认为蓟州当下之急是构筑敌台。〔34〕他提出:“蓟镇边垣,延袤二千里,一瑕则百坚皆瑕。比来岁修岁圮,徒费无益。请跨墙为台,睥睨四达。台高五丈,虚中为三层,台宿百人,铠仗糗粮具备。令戍卒画地受工,先建千二百座。”隆庆五年秋“台功成。精坚雄壮,二千里声势联接。诏予世荫,赉银币。”〔35〕据载:戚继光在“练兵之议寝不行”之后,“大修边墙二千里,楼橹敌台,翼然壮丽”。此后,“比年,东西卤(虏)谋入犯,西酋得蓟状,恐,巫卜不详,遂谢去,东胡款关入贡。部言卤(虏)数苦蓟内备,不战而伐卤(虏)谋,即军正无所课功,其功上上。”〔36〕

除了修筑敌台之外,戚继光还加紧对蓟镇军队的整顿。首先,戚继光认为明军的后勤保障能力弱,需要做出改变:“无驮载马骡,往往枵腹数日,徒具人形,莫能荷戈,焉望鏖战?”由此而大大影响到明军的行军与作战能力,而“北虏”骑兵机动性强,“不知驰骛之虏,行百里矣。故虏入内,必变客为主,我军常以主为客。”为此,他请求增设辎重营,因为这是“军中所必用而不可缺者矣。”〔37〕戚继光敏锐地观察到明军在抵御“北虏”时常因辎重问题而“以主为客”的现象,因此才建议设立辎重营。

在设立辎重营的倡议得到同意后,戚继光又建议设立车营。《明史》载:“至隆庆中,戚继光守蓟门,奏练兵车七营……十二路二千里间,车骑相兼,可御敌数万。穆宗韪之,命给造费。”朝廷对戚继光建议设立车营的建议表示支持。然而,接下来的记载则是:“然特以遏冲突,施火器,亦未尝以战也。”尽管车营“未尝以战”,但是之后“辽东巡抚魏学曾请设战车营”;“万历末,经略熊廷弼请造双轮战车”;“天启中,直隶巡按御史易应昌进户部主事曹履吉所制钢轮车、小冲车等式,以御敌”。上述几位戍北将领,对设立车营“情有独钟”,尽管其“皆罕得其用”。对此,《明史》中的观点是:“大约边地险阻,不利车战。而舟楫之用,则东南所宜。”〔38〕对此,有学者曾质疑,认为史书对明代战车持否定态度是不合理的,史实证明,明代战车曾参加过战斗,并取得战果,只是在当时的作用不能高估罢了。史书的否定态度本身则表现出缺乏戚继光、熊廷弼等文臣武将的远见与革新精神。〔39〕实际上,除了对未来战争形式发展的高瞻远瞩外,戚继光之所以提倡设立车营,或是因为车营是其在蓟门一带整顿防务、构筑“防御体系”的一个环节。所谓车营,应与“马步军”“拒马器”“长鎗”“筤筅”“辎重营”等相互配合使用,这是专门针对“寇骑”进攻特点所构建的防卫体系。〔40〕

在戚继光整顿防务之后,“蓟州军容”成为边镇中的翘楚。值得注意的是,早在东南抗倭时,“戚家军”便以军纪严明立身。在北方,戚继光仍然格外关注军队风气:“自将领以及军士,皆以阿谀奉承为念,只顾眼前,再不虑后事如何也。”〔41〕在戚继光的整顿下,“边镇修举,虏不敢犯。”〔42〕

对于戚继光在整顿防务方面的贡献,明清之际的张岱评论:“戚继光在边日久,其所置亭徼、烟墩、炮台、谯丽之属,坚如铁桶,虏不敢窥视内地。”又“嘉靖间以其身为边塞之安危者几二十年。今之至蓟门者,观其关隘、台垣、亭障、器械,其功烂焉不可泯也。使后之人能读其《纪效新书》《练兵要略》,尊其法而固守之,胡人犹能牧马南下,吾不之信矣。”〔43〕对戚将火器应用于边塞防卫的做法,时人颇有赞赏:“戚继光帅蓟门,又用火鸦、火鼠、地雷等物,虏胡畏之,不敢近塞,盖火器之能事毕矣。”〔44〕今日来看,戚继光的诸多兵学实践,仍值得深入研究。

(二)出兵御虏

戚继光在蓟构筑了层层防御,使北方敌人一时难以入关。再加之隆庆年间,明廷高拱、张居正等人筹划对俺答封王、通贡和互市,大大减少了明朝与蒙古之间发生战争的几率。一时“宣、大以西,烽火寂然。”然而,好景不长,北蛮小王子“徙居插汉地,控弦十余万,常为蓟门忧”,还有“朶颜董狐狸及其兄子长昂交通土蛮,时叛时服”,再次为大明北方边关带来危机。万历元年(1573)春,北蛮小王子与董狐狸筹划进犯明朝边关,他们率兵驰往喜峰口“索赏”,遭到拒绝后便在当地“肆杀掠,猎傍塞,以诱官军。”戚继光出兵“掩击,几获狐狸”。夏天,董狐狸又进犯桃林,被戚继光再次击退。董狐狸之侄董长昂随后进犯界岭,又被击败。“官军斩获多,边吏讽之降,狐狸乃款关请贡。”朝廷同意了他们献关求赏的请求。万历二年,董长昂联络董狐狸共同逼迫董狐狸的弟弟董长秃“入寇”,被戚继光击溃并活捉。于是,董狐狸等人率领亲族叩关,董狐狸身穿素服苦请赦免董长秃,戚继光与总督刘应节等商议后,接受了他们的投降。董狐狸等将之前所劫掠的边人归还,并且“攒刀设誓”。董长秃被释放后,双方像之前一样通贡,“终继光在镇,二寇不敢犯蓟门。”〔45〕不久,戚继光因戍边有功,升左都督。万历四年(1576)六月,炒蛮求赏不得,在古北口关附近劫掠,同为北调名将的汤克宽中伏而战死,戚继光因此而被弹劾。

由于蓟门固若金汤,“土蛮数侵边不得志。”〔46〕万历七年十月,数万土蛮骑兵进犯辽东,从前屯锦川营进入。大将李成梁等率军与之交战,戚继光率军急忙赶往,“偕辽东军拒退之”,〔47〕第二年十月,十万土蛮进犯辽东锦州,戚继光再次率兵援助。戚继光因功被封为太子太保,又进封少保,这就是戚继光被称为“戚少保”的缘由。

如何评判戚继光镇守蓟门的效果?这可以从黎民百姓的呼声中窥得一二。万历十一年(1583),五十六岁的戚继光被调回南方任广东镇守,都督南粤军事。蓟门“阖镇父老诣阙请留,当国不允,虽罢市遮道拥泣,攀辕追送出境者不绝。”〔48〕后来,“及北卤(虏)入黑峪关,蓟人愿亟召还,不得请,则勒石颂功德尸祝之。”〔49〕《明史》有评:“自戚继光镇守十年,诸部虽叛服不常,然边警颇稀。”〔50〕可见,戚继光在蓟镇确实起到了御敌于外的作用,并获得了百姓拥戴。

(三)戚继光御北期间的人际交往

戚继光北上之后,注重与上级和同僚保持较好的关系,这为他镇守蓟门提供了种种便利。《明史》有云:“继光在镇十六年,边备修饬,蓟门宴然。继之者,踵其成法,数十年得无事。亦赖当国大臣徐阶、高拱、张居正先后倚任之。居正尤事与商确,欲为继光难者,辄徙之去。诸督抚大臣如谭纶、刘应节、梁梦龙辈咸与善,动无掣肘,故继光益发舒。”〔51〕由上可见,当国大臣对戚继光颇为器重,其中,以张居正最为突出。

张居正入阁之后,对边关之事十分关注,他曾力劝明穆宗封俺答为顺义王,以保证北方稳定。明人曾赞其风格:“江陵(指张居正——引者注)行事虽过操切,然其实有快人意者……至其结冯保以收诸内竖之柄,北任戚继光而虏不敢窥塞垣,南任谭纶而倭寇服,其才智明决,有过人者。”〔52〕《明史》也云:“居正喜建竖,能以智数驭下,人多乐为之尽。俺答款塞,久不为害。独小王子部众十余万,东北直辽左,以不获通互市,数入寇。居正用李成梁镇辽,戚继光镇蓟门。成梁力战却敌,功多至封伯,而继光守备甚设。居正皆右之,边境晏然。”〔53〕对于戚继光、李成梁等镇北将领,张居正尽可能为之在朝堂之上提供便利。

倘若对明朝文武关系有所了解,便可知张居正此举极为难得。明中期以来,朝廷素有“崇文黜武”的氛围,而几乎同一时期出现的,则是“文人尚武”与“武将好文”的风尚。〔54〕黄仁宇曾为武将鸣不平:“将士们即使出生入死,屡建奇功,其社会影响,也未必抵得上一篇精彩的大块文章。”〔55〕由此可见张居正在这一背景下的格局与远见。沈德符曾感慨:“若武帅之重,则提督之外,如今上初戚继光在蓟镇,以总兵官加总理,专司训练,并督抚麾下裨将标兵俱属操演调遣,生杀在握,文吏俱仰其鼻息,则江陵公特优假之,非他帅所得比。”〔56〕然而,这种特别的“幸运”恐怕也易在另一方面带来不幸。在党同伐异的明廷之上,戚继光等北调将领既然能获得“江陵公”的“特优假之”,他们自然也要因“江陵公”权势倒塌而被视为同党。万历十年(1582),张居正病逝,“及江陵歾,人言波及,继光移镇南粤”〔57〕,回到南方之后,戚继光郁郁不得志,竟在贫困交加中陨落。

除了与张居正交好外,戚继光与谭纶亦是友谊深厚,他们两人共事多年,常为外人称“谭戚”。隆庆二年(1568),谭纶亦被调赴北方,任蓟辽总督。他与戚继光一同商议巩固边防问题,从居庸关到山海关修筑上千座防御台,因功升任兵部尚书。万历五年(1577),谭纶于任上去世,在蓟门的戚继光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他充满深情地写下祭文。首先回顾了谭纶在御倭中的功绩,而在之后则使用了更大篇幅来写两人在北方的交往。当时,北方“大为虏创,春复告急。烽燹后百无所资,”谭纶在此时“上疏重创筑,慎训练,立车营,增敌具,刑逋逃”,如此一来,“边垣有待”。戚继光还回忆谭纶对他的支持与信赖:“某咨白一切报可”;“以国士待某”。〔58〕

另外,在明朝名将中“如郭登、戚继光、陈第、万表,皆有诗名。”〔59〕戚继光的诗名则在蓟州广泛传扬:“至隆万间戚少保为蓟帅,时汪太函、王弇州,并称其文采,遂俨然以风雅自命,幕客郭造乡辈,尊之为元敬词宗先生,几与缙绅分道扬镳。”〔60〕对于戚继光、萧如熏等名将与文人的交往,有载:“蓟镇戚继光有能诗名,尤好延文士,倾赀结纳,取足军府。如薰亦能诗,士趋之若鹜,宾座常满。”〔61〕有学者指出:“戚继光的文化交游活动是晚明社会‘武臣好文’现象的典型代表”。〔62〕钱谦益也对此有如下评价:“生平方略,欲自见于西北者,十未能展其一二,故其诗多感激用壮,抑塞偾张之词。君子读而悲其志焉。”〔63〕在“文人尚武”背景下,戚继光所写诗歌,时而流露出战场肃杀气氛,时而抒发忠诚保国之心,时而感慨边关失意之情,无疑能引得文人墨客的满堂喝彩。另外,关于名将俞大猷与文人交往的研究也显示:通过与文人“谈兵”,“俞氏主动争取社会威望,构建并维护自身的官场人脉资源也是不争的事实。”〔64〕

结 语

在明朝中后期的边疆危机下,曾诞生一批有为名将。这一群体不仅投身于抗倭事业,也曾拥有“御北”经历抑或情怀,他们共同谱写了“名将北调”的历史。诸北调名将的不同结局,亦值得深思。

与戚继光一道被提名北上练兵的俞大猷,最终未能成功赴北,成为其人生遗憾。清人查继佐有评:“一时海内称俞、戚,以大猷为龙,继光为虎。然大猷每以不得当卤(虏)为恨,而继光在蓟,又值卤(虏)受欵,未尽展所能为,则正以不一当卤(虏)为功。嗟乎!负五等之才,而须其时。”〔65〕俞大猷的军旅生涯因“御北”情怀而起,但却未能为巩固明朝北部边疆发挥才能,只能含恨嗟叹。

早在戚继光遭受牵连之前,一同北调的谭纶就已于万历五年卒于任上。谭纶素与张居正交往甚密,对先于张居正而卒的他来说,没有遭受牵连,反而获得了百官尊崇的谥号“襄敏”,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跟随戚继光脚步来到蓟州的胡守仁,在万历年间又回到福建担任总兵,继续完成追剿倭寇的任务。对他而言,“北调”不过是其人生履历中的一个阶段。然而,连他也逃不过“清算张居正”的牵连,以罢官返乡收场。

当戚继光离开蓟州归南后,对于赴北追随戚继光的名将陈第而言:“已而俞老戚罢,边事隤废,督府私人,行贾塞下,侵冒互市金钱。公力持之,为督府所怒,叹曰:‘吾投笔从戎,头须尽白,思洒一腔热血,为国家封疆大计。而今不可为矣,仍为老书生耳。’遂拂袖归里”。〔66〕作为坐镇蓟门十年的游击将军,陈第在官场失意、致仕归里后,醉心古音,竟成为著名音韵学家,令人唏嘘感叹。

万历初年,抗倭名将汤克宽调赴蓟镇“戴罪立功”。“万历四年,炒蛮入掠古北口。克宽偕参将苑宗儒追出塞,遇伏,战死。”〔67〕汤克宽的战死沙场,赢得了军人荣誉。

对戚继光等北调的武将而言,生不逢时、才不尽用、命运多舛,是为将生涯的悲剧;对大明王朝而言,则有可能引发灭顶之灾;最为痛苦的则是蓟门黎民百姓,他们曾在流离失所时等到戚继光等赴北名将,终于能够免遭掳掠之苦,获得保全生命的希望。可是,这种希望也不过持续了十余年。

“名将北调”是朝廷在“倭患”渐平和“北虏”强势的大背景下采取的应急之举,它以戚继光、谭纶奉调北上练兵为开始的标志,而戚继光的南归,即宣告这一现象渐入尾声。戚继光作为明朝中后期“名将北调”现象的代表性人物,在蓟州镇守十余年,为明朝北方边疆的防卫建设贡献了才智。北调伊始,他怀着满腔热情向朝廷进言,力陈过往军事行动中的弊病,希望能练出一支精锐之师,有朝一日,为大明“布昭神武”。然而,在种种现实原因下,其雄心壮志接连受挫,只能在蓟一隅竭力施展自己的兵学才智,力保一方安宁。从“名将北调”重要目的——大练兵来看,这批地跨朝廷南北的调动有其局限性,因为谭、戚之所以倡议大练兵,并非一厢情愿,而正符合朝廷“名将北调”的初衷。然而,对于真正懂得练兵的武将,朝廷却无法给予必需的空间与资源,反而发生诸多龃龉与不幸。

陈第曾云:“自嘉靖庚戌,虏大举入犯,至隆庆丁卯,一十八年,岁苦蹂躏,总兵凡十五易。自戊辰南塘戚公来蓟,时总督者,二华谭公也。至万历壬午,一式五年,胡尘不起,民享生全极矣。乃论者谓其不宜于北,竟徙岭南,嗟乎!宜与不宜,岂难辨哉!”此言抨击了那些认为戚继光不宜北调的“论者”,其证据便是谭、戚在任时边关平稳无虞、人民安居乐业。王世贞也曾赞赏戚继光在南北两地均有作为:“自两浙、闽、广,以及蓟门边塞,大小数百战,所杀虏数万计,称东南名将无偶。”〔68〕作为一种现象的“名将北调”在一定时空内起到了积极影响,也展现出戚继光等将领的报国热情、使命担当与兵学才能。其中的历史经纬,对以“安国保民”为追求的后世兵家而言,不乏镜鉴意义。

【注释】

〔1〕肖立军:《明代边兵与外卫兵制初探》,《天津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2期,第38页。

〔2〕《明史》卷210《吴时来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5564-5565页。实际上,俞大猷最终未能赴北练兵,而是留在东南剿灭海贼。

〔3〕刘晓东:《嘉靖“倭患”与晚明士人的日本认知——以唐顺之及其<日本刀歌>为中心》,《社会科学战线》2009年第7期,第109-111页。

〔4〕《明史》卷212《俞大猷传》,第5601-5602页。

〔5〕《明史》卷212《俞大猷传》,第5605页。

〔6〕《明史》卷212《俞大猷传》,第5605页。

〔7〕《明史》卷222《谭纶传》,第5833页。

〔8〕《明史》卷212《戚继光传》,第5610页。

〔9〕戚祚国等:《戚少保年谱耆编》,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第237页。

〔10〕钱谦益著:《列朝诗集小传·丁集中·陈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59年,第542-543页。

〔11〕《明史》卷212《汤克宽传》,第5609-5610页。

〔12〕《明史》卷92《兵四》,第2261页。

〔13〕赵翼:《明中叶南北用兵强弱不同》,《廿二史劄记校证》卷34,王树民校证,北京:中华书局,2013年,第814-815页。

〔14〕《明史》卷91《兵三》,第2235页。

〔15〕以上可次第见于:《明史纪事本末》卷60《俺答封贡》,河北师范学院历史系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15年,第911页;《明史纪事本末》卷60《俺答封贡》,第911-912页;《明会要》卷60《兵三》,北京:中华书局,1956年,第1157页;《明史》卷91《兵三》,第2239页;《明史纪事本末》卷60《俺答封贡》,第912页;《明史》卷91《兵三》,第2240页;《明会要》卷60《兵三》,第1157页;《明史》卷91《兵三》,第2240页;《明史纪事本末》卷60《俺答封贡》,第924页。

〔16〕《明史》卷18《世宗本纪》,第248-249页;《明史》卷212《戚继光传》,第5612页;《明史》卷91《兵三》,第2246页。

〔17〕《明史》卷18《世宗本纪》,第249页。

〔18〕《明史》卷18《世宗本纪》,第250页。

〔19〕戚祚国等:《戚少保年谱耆编》卷6,第197页。

〔20〕郑若曾:《筹海图编》,李致忠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988页。

〔21〕雷海宗:《中国文化与中国的兵》,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3年,第97页。

〔22〕芮赵凯、兰延超:《<全浙兵制考>若干问题再探讨》,《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17年第4期,第21页。

〔23〕范中义:《论明朝军制的演变》,《中国史研究》1998年第2期,第137页。

〔24〕《明史》卷91《兵三》,第2251-2252页。

〔25〕戚继光:《请兵破虏疏》(隆庆戊辰),载《戚少保奏议》,张德信校释,北京:中华书局,2001年,第35-38页。亦可见戚祚国等:《戚少保年谱耆编》卷7,第201-203页。

〔26〕陈子龙等选辑:《明经世文编》卷322《谭襄敏公奏疏》,北京:中华书局,1962年,第3432-3433页。

〔27〕《明史》卷222《谭纶传》,第5835-5836页。

〔28〕《明史》卷91《兵三》,第2241页。

〔29〕张怡撰:《玉光剑气集》卷8《武功》,魏连科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第372页。

〔30〕《明史》卷212《戚继光传》,第5614页。

〔31〕关于戚继光在北方职务问题的探讨,详见范中义:《戚继光大传》,第137-139页。

〔32〕戚祚国等:《戚少保年谱耆编》卷8,第241页。

〔33〕沈德符撰:《万历野获编》补遗卷3《兵部·士兵》,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873页。

〔34〕参见戚祚国等:《戚少保年谱耆编》卷八,第250页。

〔35〕《明史》卷212《戚继光传》,第5614-5615页。

〔36〕查继佐:《罪惟录》列传卷19《戚继光传》,第2407-2408页。

〔37〕戚继光:《戚少保集·建辎重营》,载翟清福主编:《中国边境史料通编》,第10110-10111页。

〔38〕《明史》卷92《兵四》,第2268页。

〔39〕刘利平:《明代战车“未尝一当敌”“亦未尝以战”质疑》,《广西社会科学》2008年第3期。

〔40〕《明史》卷212《戚继光传》,第5615页。

〔41〕戚祚国等:《戚少保年谱耆编》卷8,第253页。

〔42〕张怡撰:《玉光剑气集》卷8《武功》,第373页。

〔43〕张岱:《石匮论赞·石匮书·兵革志》,栾保群校点,北京:故宫出版社,2014年,第42、120页。

〔44〕沈德符撰:《万历野获编》卷17《兵部·火药》,第433页。

〔45〕《明史》卷212《戚继光传》,第5616页。

〔46〕《明史》卷238《李成梁传》,第6186页。

〔47〕《明史》卷212《戚继光传》,第5616页。

〔48〕戚祚国等:《戚少保年谱耆编》卷12,第410页。

〔49〕查继佐:《罪惟录》列传卷19《戚继光传》,第2408页。

〔50〕《明史》卷239《尤继先传》,第6225页。

〔51〕《明史》卷212《戚继光传》,第5616页。

〔52〕谢肇淛:《五杂俎》卷15《事部三》,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429页。

〔53〕《明史》卷213《张居正传》,第5646页。

〔54〕参见陈宝良:《明代的文武关系及其演变——基于制度、社会及思想史层面的考察》,《安徽史学》2014年第2期。关于“文人尚武”与“武将好文”,亦可参赵园:《制度·言论·心态——<明清之际士大夫研究>续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

〔55〕黄仁宇:《万历十五年》,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78页。

〔56〕沈德符撰:《万历野获编》卷22《督抚·提督军务》,第555页。

〔57〕查继佐:《罪惟录》列传卷19《戚继光传》,第2408页。

〔58〕戚继光:《祭大司马谭公》,《止止堂集·横槊稿下》,王熹校释,北京:中华书局,2001年,第224、226页。

〔59〕王士禛撰:《池北偶谈》,靳斯仁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420页。

〔60〕沈德符撰:《万历野获编》卷17《兵部·武臣好文》,第434页。

〔61〕《明史》卷239《萧如熏传》,第6222页。

〔62〕万明:《从戚继光的文化交游看晚明文化视域下的“武臣好文”现象》,《鲁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4期。

〔63〕钱谦益著:《列朝诗集小传》下集《丁集中·戚继光》,第540页。

〔64〕秦博:《论明代文武臣僚间的权力庇佑——以俞大猷“谈兵”为中心》,《社会科学辑刊》2017年第4期,第154页。

〔65〕查继佐:《罪惟录》列传卷19《戚继光传》,第2408页。

〔66〕张怡撰:《玉光剑气集》卷8《武功》,第373-374页。

〔67〕《明史》卷212《汤克宽传》,第5610页。

〔68〕张怡撰:《玉光剑气集》卷8《武功》,第3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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