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雪洁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增强紧迫感和使命感，推动关键核心技术自主创新不断实现突破，探索将人工智能运用在新闻采集、生产、分发、接收、反馈中，用主流价值导向驾驭“算法”，全面提高舆论引导能力。新媒体时代，智能算法推荐技术日渐成熟，算法分发更加精准化、个性化，然而也引发了一系列的伦理问题。短视频作为智能算法推荐技术在影像领域的重要应用，已经成为当下主流的传播方式。记录以遗物、遗址等革命历史遗存与纪念场所为代表的物质产物或记录以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长征精神等红色革命精神为主要内容的红色文化类短视频，构建了其网络传播的新生态，具有鲜明的特色和价值。但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传播过程中也暴露出创作者价值观念缺失、平台方责任失范、受众价值取向差异化等问题，由此衍生的行为规训、权力运作算法等现象使得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传播格局发生了改变。

一、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传播现状分析

（一）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传播特点分析

1.思想性

红色文化主要以中国革命文化为代表，弘扬红色文化的重中之重是提高红色思想的触达率。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将短视频平台碎片化、平民化的传播特点与红色文化的传播目的相结合，其传播内容着重凸显思想价值，让受众感受红色传统文化的魅力，进一步强化其爱国主义精神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用严肃性的话语和艺术性的表达手法弘扬中国革命传统文化、传承红色思想、坚定文化自信。

2.多样性

短视频平台具有低门槛、平民化特征，创作者主体呈现多元化趋势。多元创作主体产出的视频内容，其传播形式、传播目的各有不同。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呈现多样化传播态势。例如在短视频平台中UGC创作者产出内容多为以红色文化、红色故事为背景，通过混剪、改编等手段进行文本的结构重组， 加工后最终形成大众所接受的草根文化、大众话语特征明显的新型文本；政务新媒体发布内容更侧重于通过宣传红色文化带动红色旅游，带动当地经济。

3.场景性

红色文化的传播大多通过讲述红色故事来演绎红色精神，短视频平台将红色文化故事转化为镜头语言，通过画面情节、音乐搭配等独特的艺术手法建构了红色文化的具象化表达，［1］使得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具有场景性的特征。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在进行内容输出时通常采用场景化的方式将严肃枯燥的资料和数据背后的红色故事、红色精神进行演绎。场景化的演绎使得红色文化故事更具吸引力和感染力，进一步增强用户黏性。

（二）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传播内容分析

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为满足不同受众的个性化需求，其内部体系针对差异化受众具有不同的细分类型，因此也产生了依据不同传播内容产出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的账号主体。

1.以发展脉络为内容

该类账号主要通过对红色文化历史发展脉络进行策略性梳理，分期、定时产出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例如抖音平台账号“红色文化冲锋号”，其主页提供“毛选”“农民农村”“社会主义建设”等多种视频分类，点击相关标题即可观看红色文化故事剧集。该类账号主体大多为优秀UGC创作者或政务新媒体运营者，视频内容连续性较强，不易产生割裂化传播。

2.以典型人物为内容

该类账号视频内容主要讲述红色人物故事，传播红色精神。例如抖音平台账号“红色故事”，通过讲述“张计发”“孙广付”等抗战老兵的故事，垂直化生产红色人物视频内容。视频内容统一化、标准化，主要由UGC创作者进行内容生产。

3.以红色圣地为内容、

该类账号视频内容以具体的革命遗址及其流传的红色故事为主。以抖音账号“韶山红砖头红色文化教育”“黄崖洞红色文化景区”为例，其视频内容具体围绕当地红色文化遗址展开红色故事的讲述，通常具有独特的区域性定位标识。内容产出目的性强，创作者多为政府机构或红色景区，旨在通过红色文化故事的传播带动红色遗址的旅游经济。

4.“以宣讲+营利”为内容

该类账号视频内容通过红色文化周边产品引出红色文化故事，在账号主页橱窗店铺售卖产品。例如抖音账号“雕塑艺术”，其视频内容主要由毛主席、周总理等各位伟人瓷艺手工品的展示为主。该类账号主体对于红色文化的宣传性较弱，其主要通过“红色文化”“革命伟人”等标签吸引流量，完成营利的最终目的。创作者多为无组织、无机构、无专业背景的个人用户。

二、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传播困境

（一）价值观念误判，流量至上观念误导

创作者作为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的发布源头，必须要具备正确的社会主流价值观念。然而短视频平台低门槛、平民化的创作机制，使得人人都能拿起话筒进行红色传播。［2］在抖音APP等短视频平台，创作者未经过价值观审核，即可获得发布视频的基本权利。传播权力、传播资源的权威性让渡使得部分创作者由于自身的价值观念缺失，对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理解有误，单纯从自我认同以及经济利益层面发布视频。被“流量至上”的观念诱导的创作者，在发布视频时往往采用鬼畜、配音等恶搞方式来触发流量池机制，消解了红色文化精神传播过程中的严肃性、权威性，导致受众对于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中传播的价值观念产生了误判，进而使得红色文化精神传播受阻。例如在bilibili平台广为传播的《蔡徐坤的复仇》，将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主人公与当红流量小生进行AI换脸，发布鬼畜恶搞视频吸引流量；在抖音平台，用户对抗战影视剧《亮剑》进行剪辑拼合形成鬼畜视频以获得流量支持。

（二）资本运作算法，平台方责任失范

智能算法推荐技术受权力资本所裹挟，开发者在进行智能算法编码时，需听从资本操纵者意向，从而保证平台运营的盈利。平台方的盈利需求与受众日益增长的红色文化精神认知需要不匹配成为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传播的主要矛盾。经济利益被放在首位，基于营利目的所设置的算法分发原则，并不适用于红色精神文化的传播。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由于其自身所携带的严肃性与视频平台的泛娱乐化之间的冲突，在进入算法分发程序时， 所得到的流量扶持较小，互动性低、传播性弱成为此类视频标签，内嵌在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中的主流价值观念传播受阻。对比“共青团中央”抖音账号在2022年4月5日发布的“为英烈献花”视频和2022年期3月3日发布的以meme梗图为原型的二次创作娱乐视频，截至2022年4月10日，前者点赞量和评论量分别为8.1万和74万，后者则高达19.2万和4823万。

智能算法推荐技术本着为受众服务的理念，在进行内容分发过程中，向用户推荐感兴趣的内容，传统的红色文化作为传播主体，很难适应智能算法推荐技术下的受众本位的信息传播结构。短视频平台上，信息的把关者由创作者转变为受传者，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传播主体成为被审视的一方。把关人职能的交付使得创作者在进行内容输出时，优质内容的价值观念成为泛娱乐化视频标签、文案的附庸产品。人们对于娱乐化信息的选择性输入不断增强，对于红色文化的接触机会愈渐减少，因此红色精神文化的传播陷入传播力弱、受众圈层小的负向循环状态。

（三）价值素养参差，受传者取向极化

红色文化类短视频是红色文化承载于新媒体技术的杰出产物，红色文化借助短视频平台得以传达，主流价值观念以碎片化、娱乐化的形式走进受众视野。［3］由于接受能力、选择性取向等因素，个体的价值素养并不统一，因此受众对于短视频平台中所传播的社会主流价值观念分辨不明晰，产生红色文化类短视频泛娱乐化追捧的现象，严肃性、理论性视频坠入沉默的螺旋。受传者进行内容选择性观看，政治色彩浓厚、传播内容相对固化、传播形式单一的红色文化类短视频被受众抛弃，受众观看意愿更容易偏向娱乐化信息的一极。［4］同时，青年一代作为应接受红色文化教育最重要的群体， 生活条件与彼时悬殊较大，价值观树立过程出现认知障碍，无法达成统一，出现记忆断层，对于老一辈红色文化并不明晰。在相关红色文化类短视频账号主体下，粉丝多为中年男性，评论区中年人占比居多，青少年则占比较小。［5］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在传播过程产生了断层化传播现象，青年受众作为主要受众群体被割裂在算法分发制度之外，视频平台的算法分发所构造的信息茧房加重了青年一代与红色文化之间的隔阂。

三、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算法价值体系的重构

（一）加强账号审核，奖惩制度应打破流量至上

对于红色文化宣传的账号主体实行“算法+人工”的双重审核机制。在满足账号申请的基本要求之上，进行初步的算法盲审；建立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内容创作者的定向考核制度，要对视频内容的创作者进行考核，达到考核标准才能获得发布视频的权利。从而保证在源头上杜绝劣质创造者进行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的内容创作，防止传导错误的价值观。

为激励创作者进行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内容创作，应建立独立体系的奖惩制度，创作优质内容、劣质内容均会影响账号等级，账号等级与流量扶持正比例相关。对于优质账号的创作者给予高比例流量扶持，授予平台荣誉称号及其他附属权力；对于创作者产出的劣质视频内容，及时封杀回收，并对账号主体进行一定程度的流量降级。例如，在抖音APP创作者服务中心所设置的全民任务，创作者完成任务获得流量奖励、现金奖励等。参照现有的奖惩机制，结合抖音大众评审，出台针对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的“大众评审+奖惩”机制。通过考试后获得评审资格的大众评审团，可对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内容进行审核，审核完成后，审核者与被审核者可同时获得流量奖励。

（二）加强平台建设，技术赋值需构建专属算法

视频平台应加强智能算法推荐技术的赋值比重，通过为智能算法推荐技术赋予社会主流价值观念，从而达到智能识别视频内容，划分推荐层级，锁定用户群体，进行私域流量的圈层划分，提升筛选效率，降低触达成本。例如针对相关区域推荐其相对应的红色文化故事及其红色文化遗址旅游地；对于不同年龄层次，基于其价值观念建立的不同程度，推荐不同的视频内容，例如对于低龄化儿童推荐通俗易懂的叙事性故事视频内容，较高年龄层次，则可推荐红色文化纪实类视频内容。

此外针对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内容应开发专属算法，在为算法赋予价值观念时，可邀请相关专业的人文社科专家参与算法编码过程，将价值观念转化为程序性语言，从而推进算法推荐技术的价值观植入。［6］在算法的编制、推荐数据和审核优化等阶段，应重新调整主流价值观信息的权重比例，通过核心价值观的引领和规范，在进行数据的分析和视频分发过程中，彰显正能量、真实、客观的主流价值取向。将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与其他视频内容进行划分，区别于流量至上、利益至上的算法分发原则，将视频内容是否传达正确的社会主流价值观念作为主要的评判标准，进行差异化、针对化的推荐，在根本上提升筛选效率，使得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的受众触达率和渗透率增加，扩大红色文化传播范围。将软性的主流价值观刚性融入相关法律法规，为主流价值观指导算法推荐技术提供更加全面的保障。

（三）提高审美素养，红色文化要打消认知差异

为从根源上缩小受众由于自身的价值素养层次所产生的认知差异，采取学校教育、媒体宣传、社会传播和自我学习等方法，进行价值观的普及。受众提高对于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的审美素养，倒逼创作者进行优质内容的输出，规避单向度的思维方式，对视频内容深度进行思辨性分析，从而辨别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内容优劣。

青年一代作为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主要受众，应加强社会主流价值观念的灌输。创作者在创作视频内容时，更多元地融入适合青年一代受众的信息，引导青年一代受众群体自主学习算法推荐技术体系的相关知识，培养观看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的积极性、主动性。通过智能算法技术的相关教育普及，使“算法黑箱”透明化，普通受众具备基本的信息价值辨别能力是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增强传播力的基础，增加日常生活中智能算法相关知识的普及，提高受众的审美素养。

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在智能算法推荐技术下找到破局之路势在必行。首先需要邀请优质创作者入驻平台，产出优质内容，根据独立体系的审核制度合理奖惩；其次由平台提供的专属算法通过专属渠道进行差异化推荐，分发到不同层级的受众；最后受众自身提高审美素养，倒逼创作者产出优质内容，由此形成创作者、平台方、受众三方面的良性循环（见次页图1）。

图1 红色文化类短视频传播正循环模式

四、结语

移动短视频作为互联网时代视听传播的主要载体，被广泛应用于文化传播领域，在根本上影响着人类的文化传播繁荣，甚至会影响文化转向。受众由于长期浸润在短视频平台所提供的思维构建体系中，较少进行深度思考，形成单向度思维模式，盲目追求娱乐、情感的满足。平台方为完成利益转换，秉承“受众至上”的分发理念制定算法分发制度，通过数据分析获得用户画像，贴合受众需求进行内容分发，形成了“泛娱乐化”的传播生态。短视频平台庄重严肃的文化传播功能受到了泛娱乐化的影响，我们不能因为目前短视频平台的火爆、众多网红的现象级事件出现，而沉入“乌托邦式”幻想、忽略了文化传播过程中所隐藏的危机，为算法植入价值观势在必行。通过为智能算法植入价值观， 在短视频平台形成优质创作者产出优质内容、专属算法提供渠道保障、受众倒逼的正向循环，为红色文化类短视频的传播提供新范式，做到在根源上杜绝劣质视频内容。平台进行专属算法加权，受众提高审美素养，加强思辨能力，对于红色文化类短视频内容接受提高标准，从而实现红色文化类短视频正向宣传的“螺旋”，加强主流价值观念引导，在融合共赢中实现核心价值观的有效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