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茹　王建华　周洋洋

关键词：脑卒中 家用康复仪 符号学理论 寿文化 鹤形符号

中图分类号：TB4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22）08-0103-03

引言

随着医疗水平的不断进步，老百姓对治病过程中环境舒适感、卫生和便利程度等要求都得到提升，“功能性”医疗产品已经由成长期的用户兴奋性需求满足转向成熟期的用户必备需求满足。脑卒中疾病康复缓慢，导致公共医疗资源不足，家庭康复可有效缓解家庭和社会的压力。脑卒中患者对家用康复仪提出了新的多元化需求，不仅要满足基本的治疗需求，还要满足用户的视觉体验和情感共鸣。目前脑卒中家用康复仪设计同质化现象严重，如何满足患者的视觉美感需求，提升患者使用过程中的愉悦感，在理解造型價值含义的同时与患者的情感需求相碰撞，是目前医疗产品设计亟需解决的问题。

一、符号学概述

（一）符号的概念：符号是一种能够代替或再现某种概念性事物的媒介物，有着表达和交流的功能。符号学最早被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提出，为“能指”和“所指”的结合，符号的形式为“能指”，符号所代表的意义为“所指”[1]。德国哲学家卡西尔最早提出“文化是符号的形式”这一概念，他认为：人是符号的动物，语言、宗教、艺术、历史、哲学等都具有符号形式的性质，人类擅长利用符号创造文化。广义上文化分为物质文化、制度风俗文化和精神文化三个层次，其中精神文化包含文学艺术、价值观、宗教信仰等。

（二）符号与产品设计的关系：在1960年出现关于符号学应用的探讨，后来德国的朗诺何夫妇等明确提出了产品符号学，产品符号学的概念是通过产品设计，将产品的外在功能和内在文化表现出来[2]。文化符号与产品相关联，产品设计透过感官—心理—价值定位等体验之后，不仅表现产品的外观价值，还兼具内在的语言价值[3]。例如：R.Moalosi等人将博茨瓦纳文化中符号元素带入产品设计中，提出文化是产品创新的催化剂。Lin.R.T针对台湾地区土著文化符号在不同维度上进行分析，将文化迎合时代的潮流，顺应市场发展的需求。

二、脑卒中家用康复仪研究背景

（一）脑卒中概述：“脑卒中”（俗称“中风”），是一种常见的神经系统疾病，高居我国死亡病例前三。2018年，我国现有脑卒中患者1300万，脑血管疾病死亡人数约157万，我国居民每十万人中约有150人死于脑血管疾病，死亡率为149.49/10万，其易复发，致死率高，高致病率等特征[4]，严重威胁人类的身体健康。脑卒中患者会出现丧失劳动力、偏瘫、失语等症状，不仅对脑卒中患者的身心健康造成严重损害，而且对社会及家庭造成负担。

（二）脑卒中家用康复仪设计现状：经颅磁刺激技术（Transcranialmagnetic stimulation，TMS）在1985年首次被确认为脑卒中运动功能恢复的新方式[5]。随着经颅磁刺激仪在神经学领域的应用，大脑神经可塑性（plasticity）理论逐步得到证实，不断建立新的神经连接和神经网络可以对脑卒中运动功能损伤进行修复[6]。目前，重复性经颅磁刺激（rTMS）技术应用于大多数脑卒中康复仪，以对脑部进行磁、电刺激为目的，从而达到改善脑局部血液循环和神经功能恢复的效果。

因脑卒中疾病具有终身性特点，为减轻医疗负担，采用医院主治和家庭辅助治疗相结合的方式，本研究主要针对家用脑卒中康复仪，家庭康复治疗可缓解医疗资源紧张，同时家庭的环境可减轻患者心理负担，进而有利于脑卒中患者身体功能的恢复。如表1所示，对市场在售的家用脑卒中康复仪进行调研和分析。

1.感官体验不佳：如表1所示，上述脑卒中家用康复仪具有相同的功能和技术，造型单一，相似度高。康复仪的头盔形态，从社会约定俗成的符号含义角度，它代表对某种状态的保护，在视觉感受上具有笨重、承受压力的特点。又如电磁片裸露的造型，造型语义上忽视用户的尊重和关怀。可见，现有脑卒中家用康复仪造型设计与个体认知习惯之间无法建立联系。

2.用户体验不足：好的设计首先考虑使用者感受，让用户在使用产品的行为中产生愉悦。由于患者长期处于治疗状态，与之有关的药物、器械都给予患者一定的精神压力，市售脑卒中康复仪设计，对于患者的情感诉求、心理倾向考量不足，这与患者所希冀的康复情感暗示不符，未能产生良好的用户体验。

青蛙设计的艾斯林格认为，设计倘若一成不变，就会非常枯燥乏味，一个好的设计必须是以人为本的，功能上和情感上都体现出人文关怀[7]。因此，如何从人性关怀的角度，提升脑卒中患者对产品的认可，带给他们更多的价值体验，成为该设计研究的重点。

三、符号学视角下脑卒中康复仪设计方向

符号的含义是基于人的情感而产生的，从情感方面可以理解符号文化的象征含义[8]。人们对一件产品进行评价时，往往把形象与情感融合起来，由此可见，符号与情感密不可分。

（一）需求层次分析：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Maslow's Hierarchyof Needs）将人类的需求由低到高分为五个层次：生理需要、安全需求、归属与爱的需求、尊重的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随着医疗水平的进步，功能性产品已远远不能满足患者的需要用户需求，患者的需求层次也由低层次升到高层次，即从低层次的生理和安全需求上升为高层次的归属与爱的需求（即情感需求），如图1。

（二）脑卒中家用康复仪满意度量表构建：本研究以情感化层次理论为切入点，从感官层面、效能层面和理解层面三方面[9]，分析患者对脑卒中家用康复仪的需求差异，以期为后期的设计实践提供思路。

通过医院观察、访谈和问卷的方式对现有脑卒中家用康复仪满意度进行调研。调研对象选取与康复仪相关联的患者、亲属及医护人员，共发放问卷共116份，共收回有效问卷80份，调查对象共分为8组，G（Group）为组别，其中患者群体：G1、G2、G3，亲属群体：G4、G5、G6，医护群体：G7、G8，每组10人。采用李克特5点量表法（Likert scale），将患者满意度分为5个因素：非常需要、比较需要、一般、不太需要、不需要，各因素依次对应得5—1分，受测者参照满意度进行评价，从而构建情感化满意度量表，如表2。

（三）脑卒中家用康复仪满意度量表统计分析：透过调研情感化满意度评价量表发现，在“感官层面”层次中“造型采用生物形态”是影响受测者满意度的突出因素，其他因素为必备因素，合力提升受测者的满意度。这表明，人们对于产品的要求体现在对其使用功能和美学功能的满足，产品在充分发挥使用功能的基础上应考虑其造型的美学功能带给患者的舒适体验。

“效能层面”与用户和产品之间的互动有密切联系。调查结果显示受测者对“使用时产生愉悦感”表现出强烈的认可，减轻因疾病所致的低落心情，让其在使用的过程中舒心、放心，进而提升总体满意度。

“理解层面”在设计中主要关注用户的情感，患者群体盼望可以健康长寿，医护人员和患者家属希望患者身体得到恢复。调查结果显示，“映射长寿含义”的产品获得最高平均分38.9分，是提升受测者满意度的主要因素，“映射吉祥含义的”的产品也受到了脑卒中患者的喜爱，“怀旧的”产品特点遭到了患者排斥，或许与患者希望身体健康，期待未来生活有關。

“采用生物形态”“使用时产生愉悦感”和“映射长寿含义的”三点是影响脑卒中患者满意度的主要因素，挖掘其生物的文化意象，使其运用到脑卒中康复仪的设计之中，从而促进用户和产品之间的情感贴合。由此设计一款仿生产品，并且挖掘生物的文化意象，运用到脑卒中康复仪造型设计之中，促进用户和产品间的契合，才能迎合患者需求和审美需要。

四、鹤形符号的选取

在设计学中，由功能主义设计转向符号主义设计已然成为极具商业价值的时代变革。当产品使用价值（即产品的功能、有用性）和交换价值（即产品的质量和价格）出现同质化现象之后，符号与产品的结合无疑为寻求多元化产品带来了曙光。

（一）“鹤形寿文化”用户偏好研究：“寿”作为中国传统的文化符号，早在周代的青铜器铭文中出现。在中国古代，“福”和“寿”通常是联系在一起的。《尚书·洪范》中记载“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10]”。“福”包含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和善终五个方面，以“寿”为首，是人们对于“福寿文化”的共同认知。民间有“福、禄、寿、喜、财”五福文化，最常见的生日习俗是吃寿面、寿桃、寿糕等，成语词典收录的含有寿字的四字成语如“福寿绵长”“福寿天成”等五十多个，日常生活用品传统纹饰“福寿纹”“福寿图”的应用，都表明了大众对于福寿文化的认可。

其中，清代纹饰图样中，与动植物组合的寿纹饰图样最多、最为普遍[11]。本调研共发放问卷116份，共收回有效问卷共80份，选取寓意长寿多福的五种动物，呈现给受测者。研究结果显示，“鹤”脱颖而出（34票），作为本次脑卒中康复仪造型设计的符号提取，如表3。

（二）鹤形符号的特征分析

1.生物形态特征：鹤是一种禽鸟，素以“喙、颈、腿”三长著名，“S”形的脖颈，修长的体形，洁白的羽毛，红色的肉冠，令人赏心悦目[12]。站立时昂扬挺拔，举止温文尔雅;飞翔时身体伸展可达一米，被誉为“一品鸟”。春秋时期青铜工艺的典范之作“莲鹤方壶”，中央莲花瓣处有一俊逸白鹤，似乎在昂首振翅，正在翘首望着远方，造型灵动。

2.文化特征：鹤是皇室希求国家祥瑞，自身长寿的象征。中国人所说的“鹤”与“贺”同音，所以“鹤”成为一个具体化的符号，通过健康、长寿为寓意的“鹤符号”应用传达祝福、祝贺的声音。”在文学作品方面：《淮南子·说林训》中写道，“鹤寿千岁，以极其游”。表达长寿之意。在建筑方面：故宫墙上的琉璃影壁，双飞鹤配有云纹饰，成为皇家建筑重要的装饰元素之一[13]。在服装方面：鹤是明代一品文官的服饰纹样，可见鹤的等级之高;女星范冰冰在戛纳节因一身鹤礼服，将东方美展现得淋漓尽致。在城市建设方面：齐齐哈尔市着力打造“鹤”主题的文明城市以此提升知名度。从古至今，鹤作为一种极具美学价值的符号，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五、鹤形寿文化在脑卒中家用康复仪造型中的设计实践

（一）设计定位：脑卒中患者易感年龄在50岁之后，理解力逐年降低，患者对产品采用生物形态的喜爱度较高，因此运用符号化拟态设计方法，更加注重形态的神似，所创造的产品形态更加迎合消费者的心理，设计出一种极具美学价值和文化价值的产品。

（二）设计构思：将鹤形依照站立和飞翔两种姿态进行生物特征形态符号解释，如表4，站立姿态：展现出鹤的形体美，蕴含“雅”的意蕴，符合当前人们的审美喜好，同时展现出昂扬向上的态势;飞翔姿态（左图）：鹤伸展成一条直线，与翅膀的曲线形成强烈对比，弯曲的翅膀具有延伸的弹性美;飞翔姿态（右图）：飞鸟造型生动极富张力，张力具有延伸人们视觉想象的作用。

线是产品形态的构成符号之一，美国学者罗伊娜·里德·科斯塔罗对曲线进行了深入分析。如表5，稳定曲线给人以平衡、稳定的感觉，曲线由下往上移动，线条无限上升，展现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反向曲线最具活力，体现流动美感，延伸了人们的视觉想象;支撑曲线给人负载重量的感觉，一定的张力营造出力量感和形体美，可对称的方式给人稳定感、安全感[14]。

以三种曲线符号为依据，结合鹤的线条轮廓，从中提取曲线符号，如表6，站立姿态下提取由颈到翅膀形成的昂扬向上曲线姿态，飞翔姿态（左）提取波浪形的流动感曲线，飞翔姿态（右）选取因运动所形成的支撑曲线。以鹤形符号为基础，结合蓝色曲线符号应用于本次脑卒中家用康复仪造型设计中，从而使产品更加合理，做到精准设计。

（三）设计方案：本文以脑卒中家用康复仪造型为设计对象，将鹤文化符号进行提取、分类、重构和再造，将鹤文化符号的表象和意象融入康复仪造型设计中，让产品具备一定的外观创新和文化内涵，实现鹤文化符号与脑卒中家用康复仪造型的结合，如图2。

确定生物形态的基础上，由生物形态的特征去联想相关联的产品，从一定的产品语义上符合生物线性提取的方法[15]。设计的符号对象为鹤，以“鹤元素”为基础，进行头脑风暴。通过研究鹤形态，结合曲线符号理论，从中提取曲线符号应用于脑卒中家用康复仪设计研究，将鹤形符号元素和曲线符号元素相联系，对细节部分进行优化，使脑卒中家用康复仪造型设计更加精准合理。

似“鹤”的简约造型，着重捕捉鹤某一瞬间的神态、动作，侧重于简约的线条所带来的清晰美感，增加亲和度。采用极简设计的理念，符合当下去繁就简的生活态度，考虑到患者上肢的不灵便性，减少甚至移除头部佩戴的不必要部分，方便患者使用;同时需考虑治疗时佩戴较长时间的康复仪，其产品带给患者脑部的压迫感，尽可能地减轻康复仪重量，使佩戴更加舒适，如图3所示。基于鹤形寿文化符号的脑卒中家用康复仪造型设计由多种符号组合而成，凸显其视觉美感的同时满足患者情感需求，给患者丰富的想象空间，独具新意，迎合当前人们的求异心理。

（四）寿文化符号应用在脑卒中康复治疗仪设计中的意义：新时代、新思想，产品设计应打破固有的设计理念，映射新时代语言，提高产品的文化内涵，从而符合当下人类的精神需求。“寿文化”传承了中华民族历史文化中的精华，其代表的民族文化拥有强烈的文化号召力，它的继承与发扬对现代中国的发展有着深远的意义。在全球化的进程中，产品同质化导致缺乏产品竞争力，如何在众多产品中耳目一新，发展民族企业也是设计师应该关注的问题。因此以寿文化符号为主题的设计理念有望成为我国民族企业发展的一个重要竞争优势，一方面发扬中国民族文化，加强文化自信，丰富产品文化内涵，加强品牌竞争力;另一方面满足脑卒中患者对长寿健康的心理需求，给予积极地心理暗示，保持身心健康。

结语

目前脑卒中患者对康复仪的视觉美感和文化层面提出了新的需求，将“鹤形符号”应用于脑卒中家用康复仪造型设计拥有良好潜力与研究价值，对鹤形符号进行移植，组合并调配各个元素之间的关系，将其应用到康复仪的研究设计中，有利于寿文化符号的继承和发扬，又要结合当下时代特征，对“鹤图形”进行创新，设计既满足用户需求，又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