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曙光

[摘要]中文摘要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欧洲依靠资本逻辑的强大驱动力开辟了现代化的西方道路，创造了现代性文明的西方形态，铸就了现代性的西方传统，为世界的现代化事业奠定了基础，树立了样板。西方现代性文明是一把“双刃剑”，既是历史的进步，同是也带来了巨大的代价。中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伟大样本，有自己独特的国情、国运、文脉，注定只能走具有本国特点的现代化道路，创造具有本国特点的现代性文明。中国共产党历经百年奋斗，成功走出了一条“鱼和熊掌可以兼得”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创造了现代性文明新形态，既充分享受了现代性的成果，同时又避免了西方现代性之殇。现代性文明的中国新形态是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的伟大创造，是全面超越西方现代性文明的崭新形态，是具有辩证性、整合性、叠加性、自反性、复杂性特征的新文明类型。

[关键词]中文关键词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人类文明新形态;现代性

[中图分类号]中图分类号D61[文献标志码]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4917（2022）02-0009-03

启蒙运动以来，特别是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欧洲依靠资本逻辑的强大驱动力开创了现代化的西方道路，创造了现代性文明的西方形态，也铸就了现代性的西方传统，为世界的现代化事业奠定了基础，树立了样板。

从那个时候开始，“现代化=西方化”，基本上锁定了人类的认知。西方现代性文明以反叛前现代而出场，神性是前现代性的首要价值，现代性首先表现为对神性的反抗。启蒙运动高举理性主义的旗帜，完成了人在神圣形象中自我异化的批判。但是人走出了神圣形象的异化，又陷入到了非神圣形象的自我异化之中。西方的现代性文明高扬理性和自由的价值，以理性的法庭代替了宗教的法庭，确立了理性的权威。

西方现代性文明的强大惯性主要源于资本逻辑的驱动，资本逻辑在现代社会有绝对的权力。在西方社会，资本是真正的主人，表面是资本家、资产阶级在统治，实际上是资本在统治，它是真正的创造力，是主宰一切世俗关系的世俗之神。在资本逻辑的驱动下，一切民族都卷入到了西方主导的世界秩序之中来。西方现代性在建构西方现代社会的过程中，为之带来了巨大进步的同时，西方社会也付出了巨大代价。这些代价包括精神世界凋零的代价、主体异化的代价、自然异化的代价、理性膨胀的代价、技术僭越的代价，以及文明同质化的代价。这些都证明西方现代性文明形态是一把“双刃剑”，既有历史的进步性，同是也带来了巨大的现代性之殇。

西方现代性经历了几个阶段的演化，初始现代性、启蒙现代性、后现代性、反思现代性、第二次现代性等，至今仍然在途中。西方现代性虽经历次演化，今天依然是人类社会主导的现代性逻辑。

西方现代性具有如此强大的统治力，中国为什么没有卷入到西方现代性的强大漩涡之中？西方现代性文明有强大的历史惯性，资本逻辑的力量确实很难用其他的力量来消解。在西方现代性理论设想中，人类社会发展将朝向一个共同的方向，世界汇合成单一的文明，人类流向唯一的西方，世界剩下唯一的人类。然而，人类除了全面卷入到西方现代性之流的强大漩涡之中，是不是真的没有别的选择？真的无能为力、无所作为了？确实，当今世界，很多国家不得不轉入到西方现代性逻辑的主导之下，拥抱西方的现代性，服从西方现代性逻辑的统治，承受着西方现代性所带来的正反两方面的效应。

中国也不例外，必须走向现代，成为现代就是成为当今世界的一部分。区别仅仅在于我们中国能否开创一条“鱼和熊掌可以兼得”的现代化道路，既能充分享受西方现代性的成果，同时又可以绕开西方现代性的弊端。在西方现代性的强大惯性主导下，中国能否独立自主地开辟中国特色的现代性道路？这需要从中国独特的国情和实际出发，我们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伟大样本，有自己独特的国情、国运和文脉。从国情来说，我们是一个世所罕见的超大型国家;从文脉来说，我们是文源文脉赓续不断、流淌不息的文明型国家;从国运来说，我们是一个国运坎坷、跌宕起伏的古老国家;从社会性质来说，我们是一个独立自主的社会主义大国。这样一些特色注定中国只能走具有本国特点的现代化道路，创造一种具有本国特点的现代性文明。

变异是存在的真理，过程是事物的真理。作为现代性的历史筹划，现代性没有终结，现代性是不断展开、不断变异、不断重构，同时又不断被改写的过程。如何创造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道路，书写具有东方气质、大国气象、中国特点、人类情怀的现代性新文明，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大课题。

1840年以来，中国的实践探索说明，师夷长技、实业救国的现代化之路，中体西用的现代化之路，制度牵引、政体移植的现代化之路，文化改造、全盘西化的现代化之路都没有触及中国现代性文明的本质，都以失败而告终。所以中国早期的现代性，都游走在西方的现代性传统之中，是“没有中国”的现代性。这样一种现代性，不可避免最终以失败而告终。所以我们如何在扬弃西方现代性传统的同时，铸就中国的现代性传统，使中国现代性成为一个肯定的陈述，这其实是近代中国面临的一个挑战，也是中国共产党走上历史舞台所肩负的重大使命。现在，中国共产党历经百年奋斗，团结带领人民创造了世所罕见的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两大奇迹，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这说明我们实际上已经完成了近代以来各派政治势力未能完成的现代性使命，开创了一种更为健康、更为壮丽的现代性文明新形态。

中国开创的现代性文明新形态，何以超越西方的现代性文明？我们今天所说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在我看来就是现代性文明新形态，或者说就是现代性文明的中国形态。因为我们今天所说的人类文明都属于现代性文明。我们所说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其参照系只能是人类文明的当前形态，而当前形态就是西方主导建构的现代性文明形态，所以我们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就是现代性文明的中国新形态。我们这种现代性文明的中国形态，它跟西方现代性文明形态相比有哪些超越性？西方现代性之殇，根本原因在于资本逻辑，马克思对西方现代性批判的矛头，主要对准了资本逻辑，把对现代性的批判变成了对资本逻辑的批判。

相对于现代性的西方话语来说，现代性的中国话语、中国陈述，由于在资本逻辑这么一个关键点上，作出了具有原则高度的划界，因而我们的现代性文明本质上已经是新的现代性文明了。这种新的现代性文明主要表现在这几个方面：第一，超越资本逻辑，确立了人民至上的现代性立场。我们超越资本不是否定资本，我们是以私有资本改造为公有资本，驯服导致一切深层危机的“怪兽”，确立起人民掌握资本、资本服务人民的历史逻辑。公有资本取代私有资本居于主体地位，这是中国现代性最基本的标识。第二，超越片面进步的逻辑，确立兼顾进步和正义的现代价值。片面追求进步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新之迷信”、经济增长强制和科技创新强制。法国一个学者描述为“新之迷信”，这就是进步强制中的第一个表现，弃绝传统，新之迷信，对新的迷恋，认为传统的都是落后的，都是要淘汰的。追求科技创新没错，但是科技创新并不必然提升人的生活质量。若不解决科技伦理问题，不在价值理性的高度为创新科技确立边界和底线，设立红绿灯，而无限制地发展科技，无止境地追求创新，最终将会诞生人类无法驾驭的猛兽，反过来吞噬整个人类。第三，超越西方中心主义，确立起世界主义的宏大格局。这一宏大格局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国际新秩序中表现得淋漓尽致。第四，开创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性。西方现代性带来物质主义膨胀的严重后果，这是我们需要竭力避免的。第五，超越依附发展悖论，开辟自主现代化之路。延续西方的现代性道路，要么就是通过依附实现发展，要么就是选择脱钩走向贫穷，这个悖论现在困扰着很多国家，但中国没有重蹈覆辙。第六，超越人类中心主义，开辟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之路。第七，超越殖民霸权的交往理性，以和平主义为国际交往原则。最后一点，超越了历史终结的制度逻辑，开创了社会主义性质的人类文明新形态。

现代性文明的中国形态是人类发展史上的伟大创造，是现代性文明的崭新形态。大概有这么几个特点，不同于西方的现代性文明。第一是辩证性。相对于西方现代性的片面性来说，我们没有在现代性价值之间做非此即彼的单向选择题。比如新与旧、情感与理性、科技与人文、人与自然，等等，没有做这种单项选择。第二是整合性。现代性文明的中国形态相对于资本逻辑在西方现代性中的绝对力量，我们实现了市场力量、社会力量、政府力量三重动力机制的有效整合。第三个是叠加性。我们的现代性不是线性的，而是前现代、现代、后现代叠加在一起。第四个就是自反性。我们的现代性是基于实践反思，不断匡正现代性的发展方向，而不坠入到现代性的危机之中。最后一个特点是复杂性。我们的现代性价值规范很复杂，既主张集体主义，又承认个体价值;既推进依法治国，又主张以德治国;既高扬共产主义旗帜，又承诺宗教信仰自由;既彰显工具理性，又强调价值理性;既强调市场，又强调政府;既强调世界主义，又强调民族的利益;既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又强调生态正义，等等。中国新现代性的出场，是人类文明发展史上又一轮壮丽的日出。

英文标题Chinese Modern Civilization in a New Form

英文作者CHEN Shu-guang

英文作者单位[School of Marxism， Party School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C.P.C. （National Academy of Governance）， Beijing 100091，China]

Abstract： 英文摘要Since the first industrial revolution， Europe that depends on the strong driving force of capital logic，has opened up the Western road of modernization，created the Western form of modern civilization， cast the Western tradition of modernity， laid the foundation and set a model for the cause of modernization in the world. The Western modern civilization is a double-edged sword， which not only means the progress of history，but also brings the huge cost. China is a unique and great sample in the world，which has its own unique national conditions， national fortune and context. It is bound to take the road of modernization with its own characteristics and create the modern civilization with its own characteristics. After a hundred years of struggle，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has successfully embarked on a Chinese mode of its modernization road of “having both fish and bear’s paws”， created a new form of modern civilization，fully absorbed the achievements of modernity and avoided the disadvantages of Western modernity at the same time. The Chinese new form of modern civilization is a great creation in the history of human civilization development，which is a new form that comprehensively surpasses the Western modern civilization and which is a new type of civilization 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of dialectics， integration， superposition， reflexivity and complexity.

Key words：英文關键词the way of Chinese modernization; new form of human civilization; modernity

（责任编辑 孙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