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按语

10年前，我的女儿周航从荷兰发来这篇文章，我读完后觉得我国也应该重视孤独症儿童的教育。我把这篇文章交给了一位特殊教育专业的教授。本来想让她重视这方面的研究，不料她连个回音都没有。近几年来，我国孤独症儿童好像多了起来，孤独症儿童的家长对病症该如何治疗都很焦虑。逐渐地，人们对孤独症有了一些认识，社会上也重视起来了。

我的中学同学——音乐指挥家曹鹏，和他的女儿曹小厦于2007年在上海成立了针对孤獨症儿童机构——天使知音沙龙，让孤独症儿童在音乐的熏陶中建立起与外界交流的途径，让他们学习打开自己心灵的一扇窗口。10多年来，他们取得了很大的成绩。2016年，他们还带领由孤独症儿童组成的乐队在北京大剧院演出，给听众很大的震撼，证明了孤独症儿童完全是可以教育的。现在，97岁的曹鹏同学还活跃在这个舞台上。他在去年获得第八届全国道德模范的称号。

今天我翻开周航的这篇文章，还是觉得值得一读。教师读了能知道什么是孤独症儿童，而且能了解孤独症通过教育是可以改善的;家长读了会觉得孩子是有希望的。为此，我推荐给大家读一读。

顾明远

2022年2月5日

孤独症也称自闭症。根据专业定义，孤独症是发生在婴儿时期的一种精神障碍。孤独症患者很少与人交流，周围发生什么事似乎都与他们无关，很难引起他们的注意和兴趣，似乎只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另外，他们的目光不注视对方，甚至回避对方的目光，很少表现出微笑，也从不会和人打招呼。在中国，孤独症还属于少有人知的病症。在学校里，他们被当作注意力不集中，不听老师讲课的孩子而受到批评。由于不专心听课、不认真学习，他们的成绩大多很差，被认为“拖了学校的后腿”;由于不和其他孩子交往，被认为“不和小朋友搞好团结”。这一切又往往被归结到家长头上，因为是他们“有失家教”。绝大多数家长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疾病，试图按正常途径去教育孩子，却毫无效果。而让家长们最无法忍受的是孩子对他们的“冷漠”，亲情付出却毫无回应，这使得他们痛苦万分。国内针对孤独症儿童的方式大多致力于能力康复和培训他们的自理能力，而专门的教育机构很少，只有几家民办的幼儿园，大多是患儿家长自发成立的。

孤独症的发病率是相当高的。联合国在2011年4月2日世界孤独症日发布的数据表明，儿童孤独症的发病率为[1150]，男孩发病率比女孩高三四倍。而据中国残疾人普查情况的相关统计表明，儿童孤独症已成我国精神残疾首位。孤独症虽然是先天性疾病，难以治愈;但并非无能为力，完全可以通过教育诱导，发挥患儿某些方面的潜能，不仅能使他们自食其力，而且会有相对幸福的生活。这在国外已有很多成功的例子。因此，是让患儿成为社会的负担，还是使他们成为自食其力，有尊严有价值的公民？这不仅需要善心善款，还需要专业技能。

笔者10多年前刚到荷兰时，发现这里孤独症儿童特别多，后来才知道这是因为荷兰对孤独症的发现和研究都遥遥领先于我国。这里的患儿不但没有受到歧视，而且能够得到良好的教育，让他们掌握一技之能，从而自食其力地生活。

人们往往以为孤独症儿童的智力低下，实际上并不如此，很多孤独症患儿的智力正常，有的还有超常的智力。但要使他们的能力得以展示，普通的教育方法是无法实现的，需要很强的引导和干预，而且要有专业的方法。

荷兰有一家专门做公司网站测试的公司，员工总共不到20名，可大多数都是孤独症的（成年）患者。公司的创始人就有一个患有孤独症的儿子，特教学校不收，普通学校又无法正常学习。但父亲对儿子的教育一直没有放弃，直到有一次父亲试图自己给儿子讲课时终于有了突破，这个突破就是只要建立一个适合儿子的学习框架，就能使儿子的学习有条理按步骤地进行。自此以后，儿子的学习如火箭升空般突飞猛进。通过对儿子的这段教育经历，使他发现了孤独症患者不同于常人的特点。

在这家公司中，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进行的。每天上班头一件事就是开例会。但会议内容远不止于工作，个人感受和心情也是重要议题。孤独症患者的心理都十分敏感，常人不会在意的小事，如一条内容不知其意的短信，都会让他们一整天心神不宁。通过诉说和同事的开导，这片阴云会比较快地飘过。工作方面的讨论更是有条不紊：昨天完成了什么，今天有哪些任务，有哪些难题要解决，有没有新的想法，等等。由于他们的业务大多需要多个员工协同完成，所以明确每个人所要负责的内容可以使效率大大提高。一旦工作内容和方向明确了，这些已经完成电子信息大专教育的孤独症员工可以比正常人更有效率和创造性地完成工作。因为他们的思维方式是直线型，意味着在特定问题上他们会考虑得更深入、更透彻。由于他们思维的灵活性、创新性几乎为零，因此事先的安排和计划是保证工作顺利进行的关键。

从表面上看，这家公司和普通公司并无不同。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办公室桌面上除了计算机显示屏、鼠标和键盘外，几乎看不到其他东西，没有一般办公桌上经常看到的文件、文具之类。墙面也是一白落地，没有荷兰大多办公室所见的色彩或图片装饰。这是因为任何多余的物品或颜色都会让孤独症员工感到不安，使他们无法集中注意力。由于这些员工的特殊性，他们的工作时间不能很长，每天6小时，一周工作4天。公司为保证客户的要求能按期完成，必须时刻有多余人员的储备以防不备，这需要一定的资金支持。该公司成立时得到了荷兰慈善基金的资助，成立3年后实现了自负盈亏。公司没有获取高额的利润，这也不是创始人的初衷，目前准备设立分公司。公司试着帮助孤独症患者克服其弱点，但更发挥他们的长处，使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其社会效益远远大于经济效益。荷兰还有几家类似的公司，规模都很小，大多是孤独症儿童的家长创立的。笔者了解到，不久后，荷兰将会出台一本专门指导如何经营这种公司的手册。

据西方多年的研究表明，孤独症患者在计算机信息技术、工程技术以及实验室技能等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及重复操作的工作中表现出的能力超过正常人。也有不少患者从事护理、教育和动物保护等方面的工作。

荷兰有相当成熟的孤独症诊疗和教育体系，能够使家长尽早发现儿童的症状，帮助患儿康复或减缓病症，并使他们掌握一技之能。笔者的一个小侄子就有轻度孤独症（智力基本正常），他能够以高分通过摩托车乃至大货车的驾驶理论考试和路考，通过网络学到一口超过普通荷兰人的英语，成为一名对工程管道每一细节都了如指掌的合格修理工，并且有了一个同样患有孤独症且正在上普通高中的女朋友。

因此，教育是很重要的。应该把孤独症儿童的教育纳入到特殊教育范畴，要有专门的资金支持，培养专门的教师，设置专门的教育机构。荷兰的经验值得我们借鉴。

（责任编辑：王振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