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德

（中共中央党校 科研部，北京 海淀100091）

一、马克思列宁主义概念的提出

马克思列宁主义概念的提出经历了“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以及将“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合称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过程。

（一）“马克思主义”的提出

马克思主义是由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创立的，以1847年马克思著的《哲学的贫困》和1848年2月马克思和恩格斯合著的《共产党宣言》的发表为标志而诞生的。马克思主义概念是马克思逝世后提出和广为流传的。在马克思逝世前，马克思是不赞成有人提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主义者的。他当时只是把自己的学说（或者说是与恩格斯的学说）称为“新唯物主义”“共产主义”或“科学社会主义”。早在马克思逝世前，19世纪60—70年代，俄国无政府主义者巴枯宁等人，曾从贬义上使用过“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主义者”的提法。19世纪70年代末，法国的“马克思派”曾自命为“马克思主义者”，但却存在教条主义和宗派主义倾向。对此，马克思曾说过：“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同时，恩格斯也曾给予了说明［1］398，691，695。1883年3月14日马克思逝世后，一些国家的先进工人和社会主义者开始从褒义上使用“马克思主义”概念。据初步考证，马克思逝世后，首次从褒义上使用“马克思主义”的是1883年3月18日发表在《纽约人民报》署名“一个德国社会主义者”的悼念文章。文章写道：“尤其要感谢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该报同日刊出谢尔盖·舍维奇的《马克思与俄国社会主义者》一文指出：“马克思主义思想在俄国的普及甚至比德国还早”［2］195，197。1883年4月6日，德国社会主义理论家卡·考茨基发表在维也纳出版的奥地利社会民主党机关刊物《真理》杂志第7期不到4千字的悼念文章，3处提到“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者方面”“马克思主义旗帜”“马克思主义阵营”）。1886年以后，恩格斯也开始使用“马克思主义”的概念［3］500（以前恩格斯曾使用过“马克思的经济理论和历史理论”等提法）。此后，“马克思主义”概念便被各国马克思主义者广泛使用。

（二）“列宁主义”的提出

列宁主义是由列宁在资本主义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创立的。1894年列宁著的《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如何攻击社会民主党人？》一书问世，标志着列宁主义的诞生。列宁撰写的1915年8月23日的《论欧联盟口号》、1916年8月的《无产阶级革命的军事纲领》两文的发表和1917年9月《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的出版所形成的帝国主义理论和由于经济政治发展不平衡规律的作用使革命可以在革命最薄弱的环节、在一国胜利的新理论的创立，标志着列宁主义的成熟。“列宁主义”也是在1924年1月21日列宁逝世后，才被郑重提出和广泛使用的。但早在列宁逝世以前，孟什维克领袖马尔托夫就在贬义上提出了“列宁主义”。他在1903年就曾自吹“发动了反列宁主义的起义”。1906年，俄国马克思主义的鼻祖普列汉诺夫在俄国社会民主党四大上也提出了“列宁主义”的危害性问题。布尔什维克派直到1923年列宁病重时才开始从褒义上使用“列宁主义”。1923年3月24日，俄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员加米涅夫在《真理报》上发表署名文章《对列宁主义的修正》郑重提出了“列宁主义”的概念。1923年4月19日，斯大林在俄共（布）十二大报告的结论中也提出了“列宁主义”的概念。斯大林指出：“在中央委员会里我们需要有能独立思考的人，但并不需要离开列宁主义而独立思考的人”［4］183。1923年8月30日，在列宁遇剌5周年时，俄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员、共产国际主席季诺维也夫也在《真理报》上发表文章《五周年》指出：“列宁主义这个概念同现代共产主义是同义语”［5］。1924年1月22日，即列宁逝世后第二天，俄共（布）中央就在《真理报》上发表的《告全党和全体劳动人民书》中首次正式提出了“列宁主义”。著作家波波夫和亚哥列夫，也于1924年1月24日在列宁逝世后3日内赶写出版了《列宁的生活与列宁主义》一书，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大力宣传列宁主义的活动。随即俄共（布）党的领导人斯大林、季诺维也夫、布哈林等也先后发表了关于列宁主义的讲演和著作。例如，1924年1月30日，斯大林在《真理报》上发表《悼列宁》一文指出：“列宁主义者的党，共产主义者的党，同时也叫工人阶级的党”［6］169；1924年4月斯大林在斯维尔德洛夫大学即俄共（布）中央高级党校［6］642以《论列宁主义基础》为题的长篇演讲中①，对列宁主义的定义、列宁主义的历史根源、列宁主义的方法、列宁主义的工作作风和列宁主义的主要理论内容等进行了深入系统的阐述［6］184-275。1926年1月25日，斯大林 又 印 发了《论列宁主义的几个问题》单行本，又对列宁主义的定义、列宁主义的主要问题，特别是对无产阶级专政、关于社会主义在一个国家内胜利的问题等进行了进一步深入系统的阐述［6］395-458。1924年2月17日，时任俄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员、党内著名理论家布哈林在俄共（布）中央共产主义科学院所作《马克思主义者列宁》的长篇报告深刻地阐述了“列宁主义”的体系问题。同时，1924年6月18日，时任俄共（布）中央委员、全俄中央执委会主席的加里宁在红场发表的纪念列宁和列宁主义的讲话，重提“列宁主义”概念。时任俄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员、三驾马车（斯大林、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之一的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季诺维也夫在1924年11月30日《真理报》上发表的《布尔什维克主义还是托洛茨基主义》和1924年底至1925年初撰写的《列宁主义（列宁主义研究导论）》，都着重阐述列宁主义的定义问题。这样，“列宁主义”的概念便被广泛流传和使用起来。

（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提出

将“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合并在一起称为“马克思列宁主义”，是在1924年6月19日的共产国际五大上，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季诺维也夫所作的《关于共产国际执委会的工作和策略》报告中首次提出的［7］66-73。季诺维也夫首先把“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并列起来，他在该报告中指出：我们“应该学习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8］352。在1924年7月共产国际五大通过的全文1万字左右的《共产国际及其所属支部的宣传活动提纲》中，提到“马克思列宁主义”就多达57处［9］53-67。“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提出主要出于6种考虑：一是因为“列宁主义”是与“马克思主义”一脉相承的理论体系；二是为了提高列宁主义的国际地位，列宁主义不仅仅是俄国的产物，它也具有普遍的国际意义，它与马克思主义都是国际共运的共同财富；三是为了表明与第二国际所谓“马克思主义”的区别，用以表明列宁主义是被第二国际修正主义歪曲了的革命马克思主义的复活；四是为了破解第二国际、孟什维克将马克思主义与列宁主义对立起来的企图；五是为了消除一部分人将马克思主义与列宁主义划分（认为马克思主义是理论，而列宁主义是策略、是实践）的误解；六是为了消除一些人因为产生时代不同而将马克思主义与列宁主义对立起来的误解［9］56，64。1925年1月，季诺维也夫发表在《共产国际》杂志俄文版1925年第1期的《共产国际的布尔什维克化》一文又指出：为了使共产国际各党布尔什维克化，首先要“运用马克思和列宁的学说”，又把马列联系并列起来［8］407。1925年3月25日，季诺维也夫在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五次扩大全会上的《国际关系和布尔什维克化》报告中又指出：“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给我们提供许许多多东西”。同时，又在“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标题下，阐明了马克思主义与列宁主义的一脉相承、相互依存和继承、发展、创新的辩证统一关系［8］414，456。

（四）“列宁主义”取代“马克思列宁主义”

自共产国际五大提出“马克思列宁主义”后，相隔不到1年，在1925年3月至4月召开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五次扩大全会上，不再使用“马克思列宁主义”，而改用“列宁主义”“马克思主义”［7］70-71。在这次会议上通过的长达2.3万字的《共产国际所属各国党的布尔什维克化提纲》中，单独提到“列宁主义”的达36处，单独使用“马克思主义”有28处。而“马克思列宁主义”则渺无踪迹。自此以后，直到1938年10月《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出版，在长达14年的时间内，在共产国际和联共（布）的文献中，大多使用的是“列宁主义”，很少见到“马克思列宁主义”。只是在1934年2月联共（布）十七大党章［10］394，1935年由苏联出版社出版的《第七次代表大会前的共产国际》中，各使用过一次“马克思列宁主义”［11］292。在1935年8月7日共产国际七大讨论季米特洛夫报告的第24次会议上王明的发言，两次使用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概念［11］412。这一时期，在中共文献中第一次单独使用“列宁主义”“马克思主义”的，是1928年7月中共六大通过的《宣传工作目前任务》决议。该决议写道：“党的目前任务，列宁主义、苏联、评孙中山主义及党内各种机会主义与左派盲动主义倾向等等问题。”“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发行马克思，恩格斯，斯大林，布哈林及其他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领袖的重要著作”［12］421-422。但1928年10月1日发出的《中央通告第四号》也使用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概念。其中写道：中共要“有计划的编译与出版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重要著作小册子等”［12］617。

这一时期不再使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斯大林对该概念的不认同所致。在斯大林看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提法是不正确的。1925年10月，斯大林在《论共青团的任务》中指出：“这样提问题（指‘马克思列宁主义’、提法——作者加）会使人以为马克思主义是一回事，而列宁主义又是一回事；以为一个人虽然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却可以是列宁主义者。但是这种概念决不能认为是正确的。列宁主义并不是列宁的学说减去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是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时代的马克思主义，换句话说，列宁主义包括马克思所提供的全部学说，加上列宁给马克思主义宝库加进去的和必然从马克思所提供的全部学说中产生出来的新东西。因此，最好在提问问题时说马克思主义或列宁主义（基本上是一个东西），而不说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13］205按斯大林的解释，看来1925年3月召开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五次扩大全会通过的《共产国际所属各国的布尔什维克化提纲》虽然一字未提“马克思列宁主义”，但在《提纲》中提出的“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的提法也是错误的。因为在斯大林看来，列宁主义已经包含了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马克思学说+列宁的新思想。为了紧跟斯大林，季诺维也夫也放弃了自己原来的观点，作出了与斯大林保持一致的解释。季诺维也夫说：“列宁主义也就是我们时代的真正的、不受歪曲的马克思主义。在第二国际把马克思主义歪曲得面目全非并开始玷污它的旗帜之后，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只是通过列宁主义而活着，因此各国党的布尔什维克化应当在列宁主义的基础上进行。”［8］457

（五）“马克思列宁主义”重新使用并取代“列宁主义”

“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共产国际和联共（布）的文献中重新被广泛使用，是从1938年10月1日由联共（布）中央主持编写的《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的出版开始的［7］72-73。《简明教程》结束语总结的6条经验，其中第2条就是：“不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就当不了本阶级的领导者，就当不了无产阶级革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14］390在这条不足700字的经验中，使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就达14处。而《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科学解释马克思主义与列宁主义的相互关系，重扬“马克思列宁主义”旗帜。“马克思列宁主义”重新被广泛使用，主要在于“列宁主义”的广泛使用及斯大林非科学的解释，给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在共产国际各支部中造成了理论上的混乱，出现了列宁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的脱节倾向，也引起了西方国家一些共产党的不满。法共中央委员拉波波特在1925年初召开的法共四大上曾表示：现在有一种“用列宁主义替代马克思主义的倾向”，他对此表示遗憾！（季诺维也夫在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五次扩大全会上还指名道姓地对拉波波特进行了严肃批评）。1938年10月，《斯大林在宣传员会议上关于〈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的发言》指出：“在我们的一些大纲中，大概地说，出现了列宁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相脱离的现象。”“因此，学习《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的第二个任务就在于堵住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之间出现的缺口”，“不要使作为列宁主义基础的旧东西（指马克思主义——作者加）与作为这些基础的继承和发展的新东西之间出现脱节现象”［15］616-617。对此，1938年11月14日联共（布）中央作出的《关于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出版后的宣传工作》决议也有明确解释。决议解释道：“联共（布）中央编写‘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所要解决的任务是：消除宣传工作方面最近几年来把马克思主义与列宁主义割裂开来的不良现象。这样割裂开来的结果，就是在讲授列宁主义时把列宁主义当作独立学说而同马克思主义分离开来，竟忘记了，列宁主义是在马克思主义基础上成长和发展起来的，马克思主义是列宁主义基础，不懂得这个基础，就不能了解列宁主义。”［10］502在这一不到1.4万字的决议中，重新使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概念就多达73处以上。1939年8月24日，法、英、美、德、意五国共产党发表的《论共产国际各支部内〈联共（布）历史简明教程〉底传布与研究以及马克思——列宁主义底宣传》决议指出：《简明教程》“是一部简短的科学的百科全书，它包括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科学底基本知识”［16］392。在不到6千字的全文中，使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就达28处。自此，“马克思列宁主义”（有时也简称为“马列主义”）这一科学概念便在联共（布）、共产国际和各国共产党的文献中被广泛使用。

二、共产国际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思想地位的确立

（一）共产国际及其所属支部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地位的确立

共产国际从1919年3月成立时起，实际上就把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作为自己的根本宗旨、纲领、理论基础即指导思想。共产国际一大通过的《共产国际宣言》开宗明义指出：“七十二年前，共产党就已经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纲领，即无产阶级革命的最伟大的预言家卡尔·马克思和费里德里希·恩格斯所写的宣言。刚刚登上舞台的共产主义，还在那时候就已经受到有产阶级的种种攻讦、诬蔑、仇视和迫害。”“共产主义在七十多年的发展中，经历了迂回曲折的道路。”“但运动基本上是循着《共产党宣言》（作为共产主义者同盟的指导思想起草的——作者加）预示的道路前进的。”“我们，聚集在苏维埃莫斯科的共产主义者们，欧洲、美洲和亚洲各国革命无产阶级的代表，感到并意识到自己是七十二年以前就已公布了纲领的那一事业的继承者和实现者。我们的任务是总结工人阶级的革命经验”。“从而促进并加速共产主义革命在全世界的胜利”［17］83。显然，共产国际的指导思想仍然是《共产党宣言》，而《共产党宣言》又是马克思主义诞生的标志，所以共产国际同第一国际一样，其指导思想都是马克思主义，其奋斗纲领都是共产主义。马克思是第一国际的灵魂，马克思主义是共产国际的灵魂。为此，共产国际一大文件《对各“社会主义”派别和对伯尔尼代表会议的态度》决议进一步补充道：“共产主义者。这一派人在第二国际内捍卫了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对战争和无产阶级任务的观点……。这一派现在已经组成了第三国际”［17］114。《告世界各国工人书》也补充道：共产国际的成立使“伟大的革命使长期以来被机会主义者所歪曲的社会主义学说恢复了本来面目——马克思主义”［17］129。共产国际最具权威、最为规范的重要文献、1919年3月就开始制定、1928年8月共产国际六大最后完善的《共产国际章程》总纲第一条就规定：“共产国际——国际工人协会——是各国共产党的联合组织，是统一的世界性共产党。共产国际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领袖和组织者，是共产主义原则和目标的体现者，它为争取工人阶级的多数和贫苦农民的广大阶层，为确立世界范围内的无产阶级专政，为建立世界社会主义苏维埃共和国联盟，为完全消灭阶级和实现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阶段——而奋斗。”［17］74这里提的“无产阶级专政”“社会主义”，是共产国际的最低纲领；这里提的“共产主义”既是共产国际的最高纲领、最终奋斗目标，也是马克思主义的原则和思想体系。也就是说，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是共产国际唯一的意识形态、理论基础和指导思想。对此，1920年6月，《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关于召开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的通知》指出：“共产国际第一次代表大会已经举起了共产主义的旗帜。今天，全世界的千百万具有阶级觉悟的工人已经集合在这个旗帜下。”［18］131

1920年7月至8月召开的共产国际二大通过的、由列宁起草的《加入共产国际的条件》（21条）明确规定了共产主义思想在共产国际中所占有的核心、主导、指导地位。其中第1条明确规定：“日常的宣传和鼓动必须具有真正的共产主义性质，并符合第三国际的纲领和各项决议。党掌握的各种机关报刊，都必须由确实忠于无产阶级事业的可靠的共产党人来主持。”第15条规定：“凡是到目前为止还保留着旧的社会民主主义纲领的党，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期内审查这些纲领，根据本国的特殊情况制定出新的合乎共产国际纲领精神的共产主义纲领”［17］152。在二大通过的《共产党在无产阶级革命中的作用》中又补充道：共产党要“不遗余力地保卫共产主义的纲领和革命策略”［17］162。二大通过的《民族和殖民地问题补充提纲》又补充道：由于建立了共产主义组织，“在落后国家中，人民群众将不是通过资本主义的发展而进入共产主义，而是在先进国家之有觉悟的无产阶级的领导下，通过阶级觉悟的提高而进入共产主义”。“在最初时期，殖民地革命不会是共产主义性质的革命；但是，只要一开始这种革命就是由共产主义先锋队来领导，那末革命群众就将走上正确的道路”。因此，“无产阶级政党应当加紧宣传共产主义思想，一有可能就建立工人和农民苏维埃”［17］190-191。这就指明了，在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共产党，其理论基础、意识形态、指导思想也是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思想。

1921年6月至7月召开的共产国际三大仍然强调共产主义理论、共产主义精神的基础、核心的指导地位。三大通过的《论策略提纲》指出：“大多数工人阶级至今还没有在共产主义的影响之下”，“通过纯粹的宣传鼓动，通过成立一些共产主义工会来加强共产主义的理论，已经破产”。“中欧和西欧各国的群众性的共产党，都处在……从共产主义宣传鼓动过渡到采取行动的阶段”。“这一过程进行迟缓的原因在于许多国家的工人是在这样一些人的领导下受到革命思想的影响并转向共产主义方面来的，这些人本身并没有克服中派主义倾向，他们没有能力进行真正的共产主义宣传鼓动工作”［17］261，262，264。大会通过的《共产党的组织建设、工作方法和工作内容》决议中指出：“共产党应当成为一个革命马克思主义的劳动学校”，“工人政党初期所面临的危险，是满足于通过共产主义的纲领，满足于在宣传工作中用共产主义学说代替了旧学说，用共产党的工作人员代替了反共产主义的官僚。但是，党通过了共产主义纲领，这只是说明它愿意成为一个共产主义的政党”。“加入共产党”“必须具有共产主义的信仰”，“进行共产主义宣传时必须不断地探索好的工作方法”，使无产者“自觉地去理解和接近共产主义”。“共产党的报纸必须努力使自己成为共产主义的企业”，成为“生气勃勃的共产主义的集体”，“直接参加党所领导的运动，是战斗的共产主义报刊固有的特色”［17］289，290，294，295，306，308。大会通过的《共产党在妇女中进行工作的方法和方式提纲》又指出：“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认为革命的马克思主义的这一基本原理是正确的，……共产主义……而是靠所有被剥削者的联合斗争才能达到”，“各国共产党的妇女工作部应执行下列任务：（1）以共产主义精神教育广大的妇女群众，吸引她们参加党的队伍”［17］343-344，346。这就进一步强调和肯定了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在各国共产党中的核心、基础、指导地位。

1922年11月至12月召开的共产国际四大通过的《各国共产党在教育领域的活动》，着重强调各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的教育问题，以加强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在各共产党的基础、核心、指导地位。决议指出：“以马克思主义精神进行教育工作是一切共产党的必要任务”，“党的负责人员”“要有马克思主义世界观”。要“开展党的共产主义教育”和“深入进行马克思主义教育和实际的共产主义教育”［17］466-468。1923年6月召开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三次扩大全会作出的《共产党人对待宗教的态度》决议补充道：“共产党不仅有责任教育自己的党员忠实地执行党的明确的政治纲领、经济要求和党章，而且要使他们树立明确的和完整的马克思主义世界观”［17］518。1922年6月提出、经1928年8月共产国际六大最终通过的《共产国际纲领》又指出：“共产国际根据各大洲各民族革命工人运动的历史经验，在自己的理论工作和实践活动中毫无保留地站在革命的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马克思主义进一步发展为列宁主义，列宁主义不外是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共产国际捍卫并宣传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辩证唯物主义”。“共产国际的最终目标是——世界共产主义”［17］16，32。这样，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共产主义思想体系在各国共产党中的基础、核心、指导地位就已牢固的树立起来。

1924年3月，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季诺维也夫在《共产国际的诞生及其头五年的活动》一文中指出：“共产国际体现了列宁的精神”［8］340。显然，这一精神指的就是列宁主义，列宁主义是共产国际的灵魂、指导思想。1924年6月至7月召开的共产国际五大，明确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确定为党的指导思想。大会通过的6月26日由季诺维也夫所作的《关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报告》首先明确把列宁主义作为共产国际和各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报告》指出：“各支部”“都常常忘记了列宁关于反对战争的指示，于是执行委员会便不得不号召它们遵从这个指示。这条而且也只有这一条为执行委员会所坚持的列宁的战略、策略和组织路线，今后应成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指路明灯。在实现共产党的布尔什维克化的时候，必须正确遵循列宁的遗训”［9］8。大会通过的《论策略提纲》，其中在各国党布尔什维克化5条标准的第3条就规定了各国共产党必须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它在实质上应该成为革命的、马克思主义的、勇往直前的党”［9］29-30。在大会通过《共产国际及其支部的宣传活动提纲》从宣传的力度上，更可以看出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共产国际及其支部中的基础、核心、指导地位。《提纲》指出：“各国党的布尔什维克化，就是马克思和列宁主义”“在思想意识上彻底战胜第二国际的‘马克思主义’，和工团主义分子的思想残余”。“各国共产党布尔什维克化”，“是通过对各国共产党及其党员灌输马克思列宁主义来实现的”。“使整个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每一个党员所掌握”“使每个共产党了解到精通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的意义”。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共产国际及其所属支部布尔什维克化中和整个组织活动中的基础、核心、指导地位，在共产国际五大更明确地表达了出来。

1925年3月至4月召开的共产国际执委第五次扩大全会，明确把列宁主义、马克思主义作为共产国际和各国共产党的旗帜、明灯、指导思想。在全会通过的《共产国际所属各国党布尔什维克化提纲》中明确指出：“共产国际各支部在当今时代只有站在列宁主义的旗帜下才能成为真正的共产党”。“党的布尔什维化还意味着，使党在列宁主义的基础上成为第一国际和第二国际中真正革命的和真正马克思主义的一切东西的自觉的继承者”。“只有列宁主义才能成为全世界共产党的指路明灯。凡是脱离列宁主义的，也都是与马克思主义背道而驰”。“掌握列宁主义理论，是党胜利实现布尔什维克化的前提”。“我们可以给布尔什维克化下一个最一般的定义，这就是建立在马克思和列宁的思想旗帜下的群众性无产阶级革命运动”。《提纲》还对个别国家共产党格外要求要“更加重视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问题”，要“依照真正列宁主义精神”制定路线问题等［9］121，124，126，127，139。关于列宁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提纲》也作了明确的表达：“列宁主义与马克思主义丝毫没有对立的地方。列宁是马克思的最杰出的学生。没有马克思主义便没有列宁主义。但列宁主义首先是用三次俄国革命的经验，以及自20世纪初到目前时期其他一系列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的经验，丰富了马克思主义”。“没有马克思便没有列宁。……在目前形势下，如果没有列宁主义，便不可能有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是垄断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帝国主义战争和无产阶级革命时代的马克思主义”。“认为马克思主义只是一种理论，而列宁主义只是实践，这种看法是错误的。列宁主义是帝国主义、帝国主义战争和无产阶级革命——以俄国无产阶级专政为开端的无产阶级革命——时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实践”［9］121-122，123-124。1925年5月18日，斯大林在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生大会上所作的《论东方民族大学的政治任务》演说中指出：“东方民族大学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在校学习的同志造就成真正的革命者，造就成由列宁主义的理论武装起来的、具有列宁主义的实际经验的、能够真心诚意地完成民族和殖民地附属国解放运动的当前任务的革命者。”［13］1261932年9月，共产国际执委会第十二次全会通过的《国际形势和共产国际各支部的任务提纲》指出：共产国际和各支部“必须同一切歪曲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言行作不调和的斗争，应当根据斯大林同志信中指示的精神，为党的理论的纯洁性而斗争。要宣传共产主义的原则、无产阶级专政和苏维埃政权”［19］289。

1935年7月26日，皮克在共产国际七大第二次会议所作的《两条发展道路的历史检阅》工作报告，在“列宁斯大林旗帜下，向资本主义进攻”标题下强调：“我们的旗帜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旗帜。”［20］110-111既然列宁主义在共产国际及其所属支部中占有如此重要的显赫地位：“旗帜”“明灯”“前提”，既然列宁主义与马克思主义关系如此相互依存、不可分割。显然，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共产国际及其支部党中的指导地位便是不容怀疑的。可见，列宁主义、马克思主义在共产国际和各国共产党中的指导思想地位，便是牢不可破的历史真实。

此后的共产国际六大和七大等，也都继续坚持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在共产国际及其所属各国共产党中的基础、核心、唯一意识形态等指导地位。

1939年3月5日，在《共产国际执委会机关工作人员在共产国际成立20周年之际给斯大林的贺信》中指出：“在您布尔什维克主义的领导下，在马克思列宁主义先进革命理论的旗帜下，共产国际在团结世界革命力量为反对资本主义压迫、反对劳动人民最凶恶的敌人——法西斯主义的斗争中走过了20年光辉的历程。”“您是国际无产阶级的领袖——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伟大事业的继承者。”［21］342，343这就明确地肯定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共产国际活动中的旗帜即指导地位。1939年11月，《共产国际执委会关于俄国革命二十二周年的宣言》指出：“共产国际号召你们加入到在马恩列斯伟大旗帜下的共产国际行列。”［22］5631940年3月，《共产国际执委会给印度共产党的指示》中强调：“必须首先集中力量进行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23］164在不晚于1940年4月23日由曼努意斯基起草的《共产国际五一号召书草案》指出：“工人们，共产国际号召你们站在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光辉旗帜下，站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旗帜下，因为只有在这面旗帜下，你们才能取得胜利。”［23］194这两面旗帜（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旗帜、马恩列斯旗帜），实质就是一面旗帜，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旗帜，它也是各国共产党的光辉旗帜和指导思想。在不晚于1940年10月24日由共产国际执委会发表的《庆祝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23周年》一文中，又明确提出了“站到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伟大旗帜下来”［23］410。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共产国际中的旗帜、指导地位，一再被明确地表达出来。1940年11月，由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作出的《关于美国共产党的决议草案》指出：“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欢迎代表大会的决定，该决定‘重新肯定了我们党毫不动摇地忠诚于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及其伟大领袖和导师——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精神，这种精神给受苦的人类开辟了通向未来惟一的道路’。”因此，你们要“加强对美国劳动者党员进行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23］291。1941年5月，在共产国际《关于美国共产党的决议草案》中又明确指出：“美国共产党尤其是在失去了白劳德同志的直接领导的现在，应该在政治上和组织上最坚决地用列宁和斯大林学说的精神巩固自己的队伍和共青团的队伍”。“党应该改进自己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宣传和意识形态战线上的斗争”“进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23］338-339。实质上表明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在美国共产党、在共产国际中的指导地位。

（二）俄共（布）、联共（布）历届党章，实际上都以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作为本党的指导思想

早在1903年7月俄共二大时，列宁先前向第二次代表大会提交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章程草案就明确提出：“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在思想上领导党，编辑党的中央机关报、科学刊物以及单行小册子。”［24］2而中央机关报编辑所要编辑的这些材料，所包含的内容都是马克思主义。所以，该草案所说的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在思想上领导党，实际上就确定了马克思主义在思想上领导党、指导党的地位。1903年7月俄共布二大通过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组织章程》，第7条规定：“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在思想上领导党”［24］5，从而实际上确立了马克思主义在党的思想上的指导地位。到了1934年1月联共（布）十七大时，党章明确指出马克思列宁主义对于党的重要性。该党章在“党员和党员的义务”中规定：“努力提高自己的觉悟，领会马克思列宁主义基础。”［24］651939年3月，日丹诺夫在联共（布）十八大上所作《修改联共（布）党章》报告中指出：“我们的党是社会革命党，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理论的坚固基础上生长起来的。它的纲领、策略、组织原则，是建筑在马克思列宁主义花岗石般的基础上。”［24］104此次大会通过的《全苏联共产党（布尔什维克）党章》，开头明确规定：“全苏联共产党（布尔什维克）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是苏联工人阶级的先进的有组织的部队，是它的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作为自己工作的指南。”［24］82这样，“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第一次正式载入联共（布）的章程。此后，1952年10月联共（布）十九大党章，也表达了相同的思想。1952年10月10日，赫鲁晓夫在十九大《关于修改联共（布）章程的报告》中指出：“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照耀着苏联人民走向共产主义道路。我们党所以有力量，在于它是为社会发展法则的知识所武装的，它在自己的活动中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革命理论为指南的。”［24］175-176

德共也强调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党的思想中的指导地位。1939年10月21日，《德国共产党就党的任务给国内党的领导机关和党务工作的信》指出：“工人阶级只有以先进的理论——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为指导才能完成这一历史任务”。“每一个共产党员都应该在斗争中表现出最大的主动精神、布尔什维克的坚定性，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23］67，70。1939年12月21日，《德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给斯大林的生日贺词》写道：“亲爱的斯大林同志，我们景仰你，因为你是我们亲爱的列宁学说的共同创造者和捍卫者，你在自己的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著作中发展了这个学说。”“我们要像你一样，始终如一和英勇顽强地为实现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学说而奋斗。”［24］384-385由此可以看出，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德共思想中的指导地位。

三、中共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思想的实际确立

自共产国际五大提出“马克思列宁主义”后，这一概念便在共产国际和所属支部即各国共产党的文献中被广泛使用。中共最早使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文献，是1925年1月中共四大通过的《对于宣传工作之议决案》。在全文不到3千字的议决案中，使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概念的就有3处［25］374，377，378。据初步考证，中共党人最早使用这一概念的是时任中共中央委员、中央局（即政治局）成员并兼任中共中央理论刊物《新青年》杂志主编的瞿秋白。由瞿秋白1926年1月29日撰写发表在1926年3月25日出版的中共中央理论刊物《新青年》月刊第3号的文章《国民革命运动中之阶级分化》写道：“中国共产党根据马克思列宁主义，对于中国经济状况有周密的研究。”［26］2531928年7月9日，由时任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主持中央工作的瞿秋白为中共六大起草并由米夫、布哈林修改的《中国共产党第六次代表大会政治决议案》又使用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该《决议案》在“党的任务”标题下写道：“加紧党员群众底教育，增加他们的政治程度，有系统地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研究中国革命过去几个时期底经验。”［26］436-437毛泽东在自己的著作中首次使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概念是在1929年12月起草的《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简称“古田会议决议”）。该《决议案》在“党内教育问题”的材料其中列出“（八）马克斯列宁主义的研究”［27］816-817。而在1964年版（合订本）第90页、1991年版《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92页中收录《关于纠正党内错误思想》中所使用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其“列宁主义”部分是新版后增加的。在《毛泽东选集》（6卷本）第4卷东北书店1948年版所载原文和《中共中央选集》第5辑收录的《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原件，表述均不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而是“马克思主义”和“马克司主义”。原文是这样写的：“教育党员用马克司主义的方法去作政治的分析和阶级势力的估量，以代替唯心方法的分析和估量。”［27］807-808而1948年东北书店出版的《毛泽东选集》（6卷本）第4卷在该处所写，只是在“政治势力”后面少了一个“的”字，这里写的是“马克思主义”，其他文字完全一样［28］553。

早在中共建立前夕，中国共产主义分子、马克思主义者，就积极传播马克思主义，从而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中共七大以前的历次党章，虽然没有明确规定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党的思想中的指导地位，但在中共历次代表大会等的有关文献中，都表明了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共产主义思想在中共思想中的基础、核心和指导地位。早在1921年4月13日发表的、由陈独秀等在维经斯基帮助下，在上海成立的中共前身的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章程，在其宗旨中就明确规定：“本社专以研究马克思底学说为宗旨”［29］233。1918年12月由李大钊组织的马克思学说研究会1921年11月17日刊登启事宣布该会“以研究关于马克思派的著作为目的”［30］471。这就为日后中共指导思想确立以马克思主义等为指导，埋下了伏笔。1921年7月中共一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所提出的包含无产阶级及专政在内的4条纲领［25］115，所体现的正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观点。大会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又明确指出：“党应在工会里灌输阶级斗争的精神”这一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该《决议》还把“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学说”确定为工会组织研究机构所应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25］6，8。1922年7月，在中共二大通过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案的同时，也就决定了中共必须要遵循《加入共产国际的条件》（21条）。该《条件》第1条规定：中共“每日的宣传和运动须具真实的共产主义的性质，并遵守第三国际的纲领和决议”；第4条规定：中共“在军队中传播共产主义的理想”；第9条规定：“使一切工团都共产主义化”［25］67，68，70。中共二大通过的《关于“工会运动与共产党”的议决案》指出：“工人们［在］工会里，去接受‘怎样用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精神去奋斗’的教育，与共产党向同一目的进行”［25］80。大会通过的《关于共产党的组织章程决议案》规定：“个个党员不应只是在言论上表示是共产主义者，重在行动上表现出来是共产主义者”［25］91。大会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大会宣言》宣布：“中国共产党是中国无产阶级政党。他的目的是要组织无产阶级，用阶级斗争的手段，建立劳动专政的政治，铲除私有财产制度，渐次达到一个共产主义的社会。”［25］115显然，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精神，已是中国共产党牢不可破的基础和指导思想。

1925年1月中共四大通过的《对于出席共产国际第五次大会代表报告之议决案》明确表示：“完全同意于共产国际第五次大会对于各种政策的决定。”［25］321既然共产国际五大是充分肯定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共产国际和各国党的指导地位，所以无疑，中共四大也是承认并肯定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共思想的指导地位。在中共四大通过的《对于同志托洛茨基态度议决案》中，还一再劝告托洛茨基要“承受（［认］——引者加）列宁主义”，而不要“修正”“列宁主义”［25］325。在中共看来，列宁主义在党的思想上的基础、指导地位是不可动摇的。这一思想在中共四大通过的《对于宣传工作之议决案》中表现得更为清晰与明确。《议决案》指出：“第四次大会认为共产国际关于宣传工作决议案，本党有尽可能使之实施的必要，其中尤以党中左的右的乖离倾向之指示与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各国党之布尔什维克化之必要，更值得我们特别注意，应使之成为党中教育工作的理论的根据”。本党宣传工作必须“端正党的理论方向。没有革命的理论，即没有革命的运动。有了健全的革命理论，然后党的宣传工作方得依此范畴融通各部，使党员行动方有准绳”。而我们党却“很少注意于共产主义理论的宣传和引导”［25］374，375，376。1925年1月21日，在《中国共产党第四次大会对于列宁逝世一周（［年］——作者加）纪念宣言》中更加强调将列宁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宣言》指出：“自马克思以后，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比我们的首领列宁还更伟大，列宁不但把解放全世界工农阶级和被压迫民众的理论，革命的马克思主义，从机会主义的第二国际垄断下挽救出来，他并且已经应用到实际上去，……列宁主义就是资本帝国主义专权时代的马克思主义，是消灭帝国主义的唯一武器。……我们只有站在列宁主义的旗帜之下，实行列宁主义，与全世界的工农阶级联合起来去消灭世界帝国主义。……只有起来努力了解列宁主义，实行列宁主义，因为只有列宁主义才是我们自己解放自己的唯一武器。”［25］396-397而这种被“基础”“方向”“准绳”“唯一武器”“旗帜”，即指导思想的理论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共产主义理论。1925年10月，中共中央扩大执委会作出的《宣传问题决议案》又指出：“每一个党员不论他在什么地方，都应当宣传我们党的主义及口号。”［25］478我们这个党的“主义”，实际上指的就是我们党的指导思想——马克思列宁主义。1928年10月1日，《中央通告第四号》又“要求中国革命的唯一领导者——中国共产党，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旗帜”［25］613。这个“旗帜”就是中共的指导思想——马克思列宁主义。

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重要性及其在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地位，在毛泽东的一生革命奋斗中是贯彻始终的。早在1920年11月25日，毛泽东在《致罗璈阶信》中就指出：“主义譬如一面旗子，旗子立起来，大家才有所指望，才知所趋赴。”［31］18851937年5月3日，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时期的任务》中指出：“在全党提高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水平是完全必要的，因为只有这种理论，才是引导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指南针。”［32］2641938年10月14日，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中指出：“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理论，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不应当把它们的理论当作教条看待，而应当看作行动的指南。”［33］5331940年1月，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指出：“中国自有科学的共产主义以来，人们的眼界是提高了，中国革命也改变了面目。中国的民主革命，没有共产主义去指导是决不能成功的，更不必说革命的后一阶段了。”［33］686这里的共产主义，毛泽东指的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1942年2月1日，毛泽东在《整顿党的作风》中指出：“马克思列宁主义是从客观实际产生出来又在客观实际中获得了证明的最正确最科学最革命的真理；……我们的同志必须明白，我们学马克思列宁主义不是为着好看，也不是因为它有什么神秘，只是因为它是领导无产阶级革命事业走向胜利的科学……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曾经反复地讲，我的学说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这句最重要最重要的话。”［34］817，8201945年4月24日，毛泽东在中共七大所作《论联合政府》政治报告中指出：“我们党从它一开始，就是一个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为基础的党，这是因为这个主义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最正确最革命的科学思想的结晶。……反映了全世界无产阶级实践斗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在它同中国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革命斗争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时候，就成为中国人民百战百胜的武器。”［34］1093-1094这个基础地位、相结合的过程，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对中共的指导思想地位和指导革命过程，即指导思想地位。1949年6月30日，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中指出：“谢谢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他们给了我们以武器。这个武器不是机关枪，而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国人民找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中国的面目就起了变化了。中国人找到马克思主义，是经过俄国人介绍的。在十月革命以前，中国人不但不知道列宁、斯大林，也不知道马克思、恩格斯。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十月革命帮助了全世界也帮助了中国的先进分子，用无产阶级的宇宙观作为观察国家命运的工具，重新考虑自己的问题。走俄国的路——这就是结论。”［28］1469-14711954年9月15日，毛泽东又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上《为建设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而奋斗》开幕词中指出：“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35］350

中共七大党章写道：“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与中国革命的实践之统一的思想——毛泽东思想，作为自己一切工作的指针，……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为基础。”［36］46中共八大党章总纲指出：“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自己行动的指南。只有马克思列宁主义才正确地说明了社会发展规律，正确地指出了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道路。党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36］146虽然，在中共七大以前的历次党章中没有明确规定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思想的地位，但在中共七大前的历次代表大会等文献中，都自始至终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共产主义理论、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共的指导思想地位。中共九大、十大、十一大把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分开列出作为党的指导思想之一［36］206，212，225。党的十二大及其以后，均恢复“马克思列宁主义”概念提法并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之一。

弄清“马克思列宁主义”概念提出的历史过程和为中共百年大党指导思想的来龙去脉，对于今天在和平与发展仍是时代主题，但却面临严峻挑战、世界既不太平也不安宁、局部战争不断、动荡加剧的国际环境下，对于已走近世界舞台中央、身处举世瞩目聚光灯下的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建设什么样的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始终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导思想地位不动摇，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实践意义和国际意义、世界意义。

注释：

①载于1924年4月26、30日、5月9、11、14、15、18日《真理报》第96、97、103、105、107、108、11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