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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叔叔于勒》中的突变与错位

2022-04-02严俊燕刘冰冰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22年3期
关键词:我的叔叔于勒突变错位

严俊燕 刘冰冰

内容摘要:《我的叔叔于勒》是部编版语文九年级上册第四单元的莫泊桑所写的一篇经典短篇小说。这篇小说写了菲利普夫妇与“我”在船上遇到于勒,把两者对于勒情感态度的不同进行对比所产生的情感错位,进而得出主题对人性回归的呼唤。许多教师在教学该篇时,总是按照情节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的方式去教授,不知该如何进一步解读小说。通过研读该篇小说,抓住这一篇课文的巧妙之处,即叙述视角与情节处理,引导以“我”之眼叙述小说的情节变化,通过探其“突变”、析情“错位”两大环节学习小说。通过探其“突变”,对菲利普夫妇的形象进行分析,了解到他们并非本性势利,理解他们重视金钱、唯利是图背后的心酸与无奈;通过析情“错位”,感受“我”的纯洁及本性善良;最后通过品析童年的“我”与成年的“我”,进而得出主题对人性回归的呼唤。

关键词:突变 错位 人性回归

短篇小说通常在于选取和描绘生活的横截面,即富有典型意义的生活片段,极力去刻画人物的性格特征,进而及时、迅速地反映社会生活的某一侧面或生活内容。据此了解到《我的叔叔于勒》是莫泊桑短篇小说的经典之作,作者摒弃了以往的写作方式,即开端——发展——高潮——结局,而是着重于对生活横截面进行描写,极力描写菲利普夫妇及“我”在船上遇到于勒的片段,且所写的菲利普夫妇性格形象上丰满、意蕴丰厚,把其对于勒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读者可以深入文本,探寻菲利普夫妇形象性格背后的原因。

关于如何进一步解读小说,王荣生老师说过:“小说教学的内容要随小说的类型特征来确定;还需要研究这篇小说的文体体式,并据此来确定小说教学的内容,即具体的解读方式。”《我的叔叔于勒》作为一篇短篇小说,是现代小说中的情节类的小说,重点要去把握人物的活动愿望、行动等。接下来便可以探其具体的解读方式。王荣生老师在《小说教学教什么》一书中写到小说解读方式可分为三个层面,一是与表达方式直接相关的解读方式,比如品味语词、解析句式、掌握视角;二是表达对象,如情节、主题……[1]通过对文本的仔细推敲,发现《我的叔叔于勒》一文的妙处在于叙述视角与情节的处理上。

《我的叔叔于勒》采用的是内聚焦叙述,即第一人稱的叙述。文中的“我”小若瑟夫既参与了小说事件的过程,同时也可以离开作品环境面向读者进行描述。一方面这种叙述视角可以让读者更容易理解小说,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另一方面由于该叙述视角受到角色身份的限制,有所遮蔽,因此不能叙述本角色所不知道的内。但也因为小说叙述视角的空白,才使得小说更具有张力与真实感。小说的情节构成是假定的、独特的,具有情感因果性。因此,我们在读小说时要注意对情节功能的分析,深挖情节的精彩之处。孙绍振老师说过好的小说情节,应该要有两种功能。其一就是把人物打出常规,进入第二环境,暴露第二心态。其二就是让本来处于同一情感状态的人物,发生情感“错位”。[2]因此,笔者将从“我”之眼叙述小说的情节变化,通过探其“突变”、析情“错位”解读小说内容,进而分析小说主题。

一.探其“突变”

“突变”即是将人物打出常规,进入一个非常规的、意想不到的,使其来不及调整的境界中,进而探究人物内心潜在的情感,深层的奥秘。在《我的叔叔于勒》这篇文章中,首先分析在常规环境下,菲利普一家对于勒的态度。文章写到于勒在以前是全家的恐怖,他不仅糟蹋钱,还占据“我”父亲的一部分财产,所以他是不受菲利普一家待见的,也因此于勒被打发去了美洲。而现在他是我们一家人的唯一希望,原因是于勒去美洲不久后便写了一封信回来。这封信成为了一个重点。因为于勒在信中写到自己赚了点钱,发财了便会回来弥补菲利普一家的损失。而菲利普一家自从收到于勒的来信后,便期待“有钱”的于勒回来。这封信也因此被菲利普一家称为福音书,可见他们一家对于勒回来的期盼程度。

加上有一位船长说于勒做着一桩很大的买卖,让菲利普一家更加坚信于勒会发财,并且回来接济他们,这也使得他们愈发期待于勒的回来,他们憧憬着于勒回来后的美好。也正因为如此,菲利普一家每周日都会衣冠整齐地到海边栈桥上等待“好心的于勒”回来,并且坚持了十年之久。虽然这十年来于勒一直没有出现过,但菲利普一家还是满心期待于勒回来。莫泊桑在情节铺垫上丝毫不吝啬其笔墨,在期待于勒回来的情节上不断蓄势,把菲利普一家等待发了财的于勒回来的期盼程度写得越来越高,将情节推至一个最高点。当情节置于最高点时,读者的心也跟着到达顶点,此时读者也在想象,接下来的情节会如何发展,是继续蓄势?还是了会出其不意,迎来突转?

这时莫泊桑将情节引至二姐婚后,一家人去哲尔赛岛上旅行的画面。这时的菲利普一家还是很快活和骄傲的。可这是他们在船上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老水手,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是于勒,是他们等待了十年的于勒啊。此时的菲利普一家是否开心,快活?遇到他们心心念念的于勒难道不应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吗?小说的故事就此就可以结束了?其实不是,菲利普一家在去哲尔赛岛的小轮船上遇到了于勒这一情节是一个转折点,这时人物进入了一个意想不到、人物和自我心理关系来不及调整的境界中,也是小说达到扣人心弦的高潮之处,因此这一篇小说的巧妙之处在于莫泊桑对情节进行了突变,即菲利普夫妇遇到的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有钱”人于勒,而是遇到一个比之前更差的于勒,一个衣衫褴褛,又老又脏的于勒。莫泊桑浓墨重彩地描写了遇见于勒的情节,通过对菲利普一家形象的分析,进而分析人物的内心变化,探索其深层、不为人知的奥秘。

利昂·塞米利安说过“我们看一部小说主要看小说中对人物性格的揭示,这也就是构成小说的魅力和教育意义的因素。”[3]通过对文本进行分析可知,船上的相遇让菲利普夫妇的美梦彻底破碎,此时他们见到的只是一个又老又脏、满脸皱纹的于勒。这时菲利普夫妇内心最深层的奥秘被公之于众,随着于勒的身份的逐渐被证实,他们由失落到逐渐变得不安,他们害怕这个又老又脏的于勒认出他们,再次讹上他们,从他们的语言、动作、神态等方面都可以看出他们恐惧、害怕、哆嗦、不安、躲避的心理。在莫泊桑笔下,菲利普夫妇的贪婪与自私被无限放大,但只通过这一情节便可见他们是一个势利、唯利是图的人?

莫泊桑筆下菲利普夫妇的形象并非如此简单,由于人物性格的形成和发展,也是受到特定环境制约的[4],所以在不断变化的环境和复杂的矛盾关系中会显现出不同的性格。背景即环境;尤其是家庭内景,可以看做是对人物的转喻性的或隐喻性的表现。[5]莫泊桑写道在平时生活中,菲利普一家过着艰辛、困窘的生活,文中写到“家里样样都要节省;母亲对这种长期的拮据生活感到痛苦;姐姐也因为家里穷找不到对象……”但菲利普夫妇并没有因此在精神上自甘堕落,他们对生活仍有追求,仍报有希望。文中写到父亲每天都很努力地工作,很晚才从办公室回来;也因此才会相信那个“有钱”于勒会回来接济他们,所以坚持每周日带领我们衣冠整齐地去海边散步;在船上时也会被高贵的吃法所打动,虽然知道家里没有钱,但是还是想请我们吃牡蛎……,通过这些情节的描写让我们进一步体会到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菲利普夫妇背后的心酸与无奈,因此莫泊桑写菲利普夫妇这个形象,不单单只是对成人世界的批判,也有对其生活不易的同情、理解及生活的困窘使他们变成势利性格的惋惜。

二.析情“错位”

小说情节的精彩在于小说中的几个人物从相同的心态变成另外一种心态,即让本来处于同一个情感状态的人物,发生情感的“错位”。[6]莫泊桑巧妙将菲利普夫妇在船上遇到于勒时的态度与“我”对于勒的态度进行了对比,进而产生了情感错位。文中写到收到于勒的来信后,“我们”一家人都满心欣喜,一心期待于勒回来,可见于勒在我们家的地位明显上升。但当菲利普夫妇真正遇到于勒,见到这个又老又脏的于勒时,菲利普夫妇与“我”的情感便产生了错位。当菲利普夫妇得知这个撬牡蛎的水手是于勒时,他们表现得惊慌失措、气急败坏,菲利普夫人甚至称呼于勒为“贼”“这个小子”“那个讨饭的”“流氓”……可见父母对于勒已经没有原先的亲昵与牵挂,甚至害怕于勒认出他们,想对他避而远之,所以让“我”去给牡蛎的钱。

反而观之,“我”对于勒的看法是不同于“我”的父母,“我”并没有在意于勒是否有钱,“我”只在意他与“我”的关系,我们是亲人啊。因此当“我”面对这个又老又脏的于勒时,“我”的内心仍是有所触动的。“我”并不像“我”的父母一样对于勒。“我”是尊重于勒的,因为他是“我”的亲人。所以当“我”把钱给于勒时,称其为“先生”。当他在找钱时,“我”认真地看了看他布满皱纹的手及那苍老的脸,那是饱经磨难的痕迹,“我”想他应该在船上工作了很久了,一想到他每天做着“低人一等”的工作时,“我”的内心是对亲人生活艰辛的心疼。于是“我”在心里默念着“这是我的叔叔,父亲的弟弟,我的亲叔叔。”并且给了他十个铜子的小费。但是因为家庭的拮据,使“我”又不得不理解“我”父母的所作所为,因此“我”不能大声地告诉于勒,“你是我的叔叔,父亲的弟弟,我的亲叔叔!”

小说的情节是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动态过程,从纵向来说,有了人物深层心理的发现,从横向来说,有了人物间错位关系的分化,才可能有个性。[7]文中通过菲利普夫妇对于勒的态度与“我”对于勒情感态度的不同进行对比所产生的情感错位,可以看出“我”的纯真,“我”对亲情的重视;文中通过“我”的一声声呼喊,可以看出“我”内心对人性的呼唤,也因此产生了对成人世界同情、讽刺和批判及“我”对人性回归呼唤的效果。读者读到此意犹未尽,但似乎对文章的主题、作者的写作意图仍是一知半解,作者是单纯想批判、讽刺成人世界吗?或是理解、同情成人生活的不易吗?还是两者的结合?

这时回到文章的起点,探究该篇文章的叙述视角,通过“我”小若瑟夫的眼睛记录着所发生的一切。小说是虚构的,作者通过虚构来表现主题,小说的主题就是作者的思想,体现作者的主观情感。[8]《我的叔叔于勒》是以“我”之眼叙述小说的情节变化,作者将其情感寄予在“我”的身上,借此表达着作者的写作意图及文章的主题。

文章通过“我”之眼看到了父母在船上对于勒的丑恶嘴脸,但是又看到父母努力工作,努力生活的一面,了解到父母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即他们的本性并不是如此,只不过是生活的压力致使他们变成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样子。文中通过“我”之眼看到了于勒似乎不再像以前一样犯浑,此时的他在船上勤勤恳恳地工作着。从船长与“我”父亲的对话中可知,于勒从去年就从美洲回来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去找我们,因为他不想要拖累家人,因此选择留在船上当剥牡蛎的水手,作者也把于勒的人设引向人性的善;再看“我”对于勒的态度,从“我”对于勒的称呼,对他外貌的关注、内心对于勒的呼唤及“我”给了他小费,可见“我”对于勒的善。小说写到此,已经慢慢表露出作者的心迹,文章最后写到“我”在心里默念到“这是我的叔叔,父亲的弟弟,我的亲叔叔。”这一声声叔叔的呼喊,是“我”内心深处的呼喊,也是作者在“我”身上所注入的情感。作者想通过“我”的一声声呼喊,把人性的本真“喊”回来,想通过“我”触摸人性的温度。

最后通过还原被删除片段,可以看到成年的“我”依旧没有变,依旧保留着童年的本真,原文写到“今后您还会看见我有时候会拿一个五法郎的银币给要饭的……”成年后的“我”看到像于勒一样的弱者,仍然会伸出援手,尽自己的能力给予他们帮助。这时候文章的主题就凸显出来了,即作者写菲利普夫妇、于勒和“我”的形象,都是在呼唤人性的回归,希望读者都能保持人性的纯真。

综上所述,小说的解读方式有多种,不管是王荣生老师的教小说解读方式;余映潮老师的关注小说阅读技能的训练,把握小说作品阅读欣赏教学的重要着眼点;孙绍振老师的打出常规,深化心理层次,拉开人物之间的错位距离;还是张玉新老师的教文体特色……无论是哪一种教学小说的方法,作为教师都需要有所了解,有所掌握。根据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提出的具体要求“增强学生学习语文的自信心,养成良好的语文学习习惯,初步掌握学习语文的基本方法……具有独立阅读的能力,学会运用多种阅读方法。”[9]因此,教师可以适当将阅读方法体现在教学中,带领学生走进文本,解读文本,深入了解人性与命运的复杂交织。教师可以引导学生与文本对话,与作者对话,让学生了解“这一篇”小说的独特价值与独特之处。学生可以充分感受与欣赏“这一篇”小说的独特魅力,享受阅读小说的乐趣,形成自己独特的阅读感悟,从而学会自主阅读小说的方法。

参考文献

[1]王荣生.小说教学教什么[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No.288,94.

[2][6][7]孙绍振,审美阅读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No.202,21 -32.

[3][美]利昂·塞米利安:《现代小说美学》,宋协立译,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138-140.

[4]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No.403,215.

[5][美]韦勒克、沃伦:《文学理论》,刘象愚等译,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260.

[8]程翔.点在要害处,方能拨千斤——例谈小说教学[J].语文建设,2016(01):24-27.

[9]白慧洁.于“无声”处听惊雷——探究《我的叔叔于勒》的人性温度[J].语文教学通讯·B刊,2016(2):55-57.

[10]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制定.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

(作者单位:佛山科学技术学院人文与教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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