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继兵

1988年2月27日中午，北京某区东街12号，王淑香（化名）习惯性地推开院子北屋的房门，看了看手表，已经11点30分了。见丈夫还躺在炕上，便走过去一边推丈夫一边说：“睡起来没完了，该起床了！”丈夫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她上前掀开蒙在丈夫头上的大衣，只见丈夫脸上是血，炕沿上也有血。这一幕吓得王淑香大叫一声，倒退了好几步，惊慌地向八宝山派出所跑去……

（一）

11点50分，分局领导、刑警队的一名副队长带着侦查员在八宝山派出所民警的引导下，迅速赶到现场。

死者张铁栓（化名），北京某工厂工人，头西脚东仰面躺在炕上，头颅左侧有多处明显的钝器伤，呈粉碎性骨折。由此分析，死者应是在熟睡时被人杀害。侦查员在现场提取了几个小方格花纹足迹，又在院内发现一把带有血迹的斧子，经鉴定正是杀害张铁栓的凶器。

侦破工作由此展开。侦查员首先询问了被害人的妻子王淑香，她说：“我上班后回了三次家，头一趟回家添火，大约9点多钟，没有发现丈夫有什么异常;第二趟10点多，回来拿东西，也没发现什么可疑情况;第三次回家就发现老头子被杀了。”根据她的回忆，发案时间应该在9点至11点半之间。被害人的女儿向侦查员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当天上午9点多，她在院子里解手，听见父亲的屋门响了一声，出来一看是同村的陈二喜（化名）。他说想借盘磁带，见她要出门又托她给他买把刷子。她跟父亲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事的前一天陈二喜也曾来过他们家三次，当时问过陈，但陈没说有啥事。综合调查访问情况，大家初步认定：陈二喜有杀害张铁栓的重大嫌疑。

经了解，陈二喜是被害人的远房亲戚，也住在本村，在某技校上学。在街道治安积极分子的引导下，侦查员们在陈二喜家的厕所旁意外发现同现场相似的足迹。2月27日下午，陈二喜被传唤至八宝山派出所。面对民警的讯问，陈二喜似乎并不感到紧张。当问到事发当天上午的去向时，他很自然地说谎，上午去过张铁栓家，从张家出去后便回了自己家，后来去找小伙伴三楞子（化名）吃饭，再后来到学校报到。民警找到三楞子核实情况，果然确有其事，陈二喜没有说谎。经进一步工作，未发现陈二喜有类似现场足迹的鞋，陈二喜的行动轨迹与作案时间不相符。难道杀人嫌犯真的另有其人？

（二）

破案工作进入了僵局，但侦查员并没有气馁，重新反复研究，对案发时间和主要情节进行现场演绎。被害人妻子王淑香第一次回家添火，按一般人的心理应是轻手轻脚推门，以防惊醒丈夫。添火是背朝死者，且添完火就走，不大可能去留意丈夫的变化。第二次拿完东西就走，也是类似情况。以此分析推断，王淑香并不清楚丈夫死亡的确切时间。有可能死者的女儿离开家以后，王淑香第一次回家之前，张铁栓就已经被害。此外，前一天陈二喜到张家三次，问干什么也不回答，借磁带却不留意磁带，也是疑点。找不到嫌疑人的鞋并不能排除嫌疑，对陈二喜的询问可能不够细致。分析至此，民警们决定二次连夜突审陈二喜。

27日深夜，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陈二喜被民警再次带到八宝山派出所。

28日凌晨1点多，身材瘦高的陈二喜被一句“你不说，人家也会说！”刺痛。他反复回味着审讯人这飘忽不定的八个字，“人家！难道他已经……”他沉默了整整一个小时，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又待了一个多小时，陈二喜终于扛不住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三）

陈二喜脑子并不笨，虽然算不了高才生，但能考上技校也称得上“中才生”了。他在家偷了钱花怕被发现，便找小伙伴狗剩商量，想在堂叔身上打主意。他想，向堂叔借几百块钱，当叔的不会拒绝吧？但万一堂叔不肯呢？陈二喜把借钱的念头打消了，转而想出了另一条毒计。他与狗剩商量好后开始寻找机会。

26日，陳二喜曾三次到张家，想乘堂叔睡觉之机作案，但都因为张的女儿在家未能得手。27日上午9点多，陈二喜再次去张家踩点，恰遇张的女儿外出。为了争取时间，陈二喜假意让张的女儿帮自己买刷子。见张的女儿走远后，返回家找到狗剩，二人迅速窜到张家。陈二喜持木棍看门把守，狗剩则从张家院里找到一把斧子，径直进入张家北屋，朝躺在炕上的张某连砍十几下，并将大衣蒙在张铁栓的头上。随后在屋内的箱子里翻钱，一无所获后将斧子扔回原处。二人商定12点在某公交汽车站相会，在一个小酒馆喝酒订立攻守同盟。

根据陈二喜的交代，民警迅速将狗剩抓获。很快，狗剩承认了与陈二喜合伙杀害张铁栓的犯罪事实。至此，经过刑警和派出所民警的连续奋战，一起入户抢劫杀人案成功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