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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名医陈鳌石主任诊治恶性肿瘤“九字要诀”述要

2022-02-11陈仲伟陈伯仪季炳武肖绍坚

福建中医药 2022年12期
关键词:陈老经方气血

陈仲伟,陈伯仪,季炳武,林 颖,肖绍坚

(1.福州陈氏中医外科学术流派传承工作室,福建 福州 350108;2.福建中医药大学国医堂门诊部,福建 福州 350003;3.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三人民医院,福建 福州 350108)

陈鳌石主任中医师(下称陈老)是福建省著名中医外科、中医肿瘤科专家,福建中医药大学原中医外科教研室主任,副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陈老从医近70年,在诊治肿瘤方面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提出治疗恶性肿瘤的九字要诀:“重气血、宜辨证、予加减”。笔者跟随陈老行医,侍诊在侧,见其诊疗诸多肿瘤验案。兹将“九字要诀”内容整理成文,与同道共鉴。

1 重气血

气和血是构成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机体疾病的发生、发展离不开气血的运动变化。正如《景岳全书·血证》云:“人有阴阳,即为血气,阳主气,故气全则神王,阴主血,故血盛则形强,人生所赖惟斯而已。”而肿瘤病人之所以会发生肿瘤,与其机体气血发生异常变化密切相关。因此陈老非常重视气血异常变化在肿瘤发生、发展和辨证施治过程中的重要地位,提出“重气血”的中医治疗肿瘤的学术观点。具体有以下三个方面:首先注重运用气血理论指导临床,强调气血辨证纳入八纲辨证的新八纲辨证应用;其次治法上要注重调理气血的虚、衰、瘀、滞,虚则补之,瘀则通之;再次在组方上注重顾护气血的生化之源,即顾护脾胃。

1.1 注重运用新八纲辨证诊治肿瘤 陈老认为正气不足是肿瘤发病的基础,气血失和导致的机体抵抗力不足是肿瘤发病的重要基础[1]。首届国医大师中绝大部分治疗肿瘤均强调正气亏虚是肿瘤发生和转移的重要因素[2]。现代治疗恶性肿瘤的常用手段如放疗、化疗及手术对患者都存在一定的损伤,更容易伤及气血。因此陈老主张将气血辨证纳入八纲辨证体系,形成以阴阳为总纲,气血、表里、寒热、虚实为八纲的新八纲辨证[3]。即首辨阴阳,次辨气血,再辨表里、寒热、虚实。辨气血中气分为气郁、气虚、气逆、气滞、气闭、气厥、气陷及气脱;血分为血瘀、血虚、血滞、血寒、血热、血燥、出血及血脱等,或为两者兼而有之之气滞血瘀、气虚血瘀、气血两虚、气不摄血、气随血脱和血随气逆等病证。

1.2 注重调理气血的虚衰瘀滞 《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王清任在《医林改错·气血合脉说》云:“治病之要决,在明白气血,无论外感内伤……所伤者无非气血。”陈老认为肿瘤是在气血亏损、正气虚衰的基础上发病的,中晚期常合并有瘀滞的表现,如神疲乏力、胸胁胀满、局部疼痛或刺痛、面色晦暗、口唇青紫、舌质有瘀斑、瘀点等。现代研究也表明:肿瘤患者多数存在血黏度增高的现象,因此容易造成癌栓黏附血管内壁而形成静态黏附,这是肿瘤转移的核心环节[4-5],因此肿瘤患者尤其要注重调理气血的虚、衰、瘀、滞。陈老常选用王清任创立的逐瘀汤系列方剂之通窍活血汤、膈下逐瘀汤、少腹逐瘀汤、血府逐瘀汤、补阳还五汤等加减治疗各类恶性肿瘤,亦形成陈老诊治肿瘤的经验方,如由补阳还五汤加减而来的抗脑瘤经验方,其组成为凌霄花、大川芎、生黄芪、当归尾、京赤芍、香白芷、蔓荆子、香连翘、石菖蒲、制何首乌、绞股蓝等。其中凌霄花具有活血通经、凉血祛风作用,其善附木而上,可达数丈高,因此认为其作用可直达巅顶,称之为凌霄。配上大川芎、当归中、京赤芍等活血化瘀之品,加以生黄芪、制何首乌、绞股蓝补气益血,并辅以香白芷、蔓荆子、香连翘、石菖蒲等行气导滞,体现陈老注重调理气血虚、衰、瘀、滞的治病理念,运用在临床取得较满意疗效。

1.3 注重顾护脾胃 《黄帝内经》记载:“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亡。”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因此脾胃功能的正常对气血的生化有重要作用。脾为中焦之都,顾护好脾胃,才能斡旋病机的逆转[6]。陈老临证时遇到诸多肿瘤患者带伴有脾胃虚弱或脾虚湿阻中焦之证,尤其经过多次化疗后常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脾胃的盛衰对肿瘤患者的预后尤为重要,所谓“胃气一败,百药难施”[7]。因此,陈老根据患者脾胃虚衰、湿阻或瘀滞等不同而辨证用药:脾胃虚衰证常用四君子汤加减;脾胃湿阻证常用和中茵陈汤加减;脾胃瘀滞证常用桃红四物汤或血府逐瘀汤加减。

2 宜辨证

2.1 在辨证的基础上论治 诸多肿瘤患者是西医治疗之后再求诊于中医,此时病情较为复杂,需要树立整体观念,发挥中医辨证论治的特色和优势,才能提高疗效。若西化中药抗肿瘤的观念,处方仅是抗肿瘤中药的简单堆砌,则容易导致舍本逐末,延误病情,浪费医疗资源[8]。

2.2 辨证与辨病有机结合 陈老认为辨证与辨病若能有机结合,可使诊断与治疗切合病机,不仅解决了中医中药临床应用准确性的问题,而且解决了中医在许多疾病诊疗中的误诊误治[9]。陈老认为分期辨证论治是辨证与辨病有机结合的典范,适合在诊治肿瘤方面广泛运用。如诊治白血病时,既要抓住“白血病”这个中心,也要结合辨证进行分期辨证论治,将白血病分为急性期、化疗期和缓解期。急性期中医治疗重在功邪,以理气化痰、清热解毒、活血化瘀为主;化疗期中医治疗重在增效减毒,因化疗药物常属大热大毒之品,容易伤阴耗气,患者常出现少气懒言、自汗盗汗、五心烦热等症状,治疗以益气养阴、补虚扶正为主;缓解期中医治疗重在扶正祛邪、攻补兼施。分期辨治在临床上常取得较满意疗效。

3 予加减

3.1 随症加减 陈老治疗恶性肿瘤时常根据病情,或多扶正,或重祛邪,做到“随症加减”[10]。在肿瘤治疗过程中,由于患者体质、症状、病程、性别、年龄等情况都各不相同,相关的反应也不一样,因此我们既要根据患者的病情,四诊合参,确定证型后选择合适的方剂,从而加减用药;也可配合现代药理研究选用具有特定抗肿瘤的中药,但不可如前文所述,一张处方一味地罗列抗肿瘤中药。另外,肿瘤患者情况复杂,全身症状较多,在辨证过程中还可能出现一些伴随症状,如:肺癌可伴随咳嗽、咳血等症状,则应加止咳之中药,如蒸百部、木蝴蝶、紫苏子、五味子等;加止血之中药,如紫珠叶、仙鹤草、花蕊石等。

3.2 经方和时方合而加减 肿瘤患者往往病情复杂,变化多端,经方若运用得当,则效如桴鼓,但经方并不能解决临证所有问题。陈老认为运用经方并不是只守原方而不加减化裁,应当在辨证基础上加减化裁应用。时方多是在经方基础上演变而来,其方剂配伍关系较经方略微逊色,但其特点是药味繁杂,功效脏腑化,疗效有其独到之处[11-12]。因此陈老临证时也常将经方与时方合而加减运用,以应对纷繁复杂的病情以提高临床疗效。如陈老就常运用经方(瓜蒌薤白半夏汤)合时方(二陈汤)加减成抗肺癌经验方,其组成为全瓜蒌、苏薤白、煮半夏、广陈皮、薏苡仁、蒸百部、木蝴蝶、浙贝母、鱼腥草等,治疗痰湿阻滞型肺癌,疗效甚佳。另常运用经方(薏苡附子败酱散)合时方(当归黄芪汤)加减成抗肠癌经验方,其组成为薏苡仁、败酱草、当归尾、生黄芪、京赤芍、冬瓜仁、决明子、蚤休等,治疗瘀毒内阻型肠癌,每获良效。

3.3 选用药对加减 陈老会在经方和时方合而运用的情况下,运用药对来进行加减。药对是中药复方与单味药之间搭建的重要枢纽,既是复方的主干,又是配伍的基础,是肿瘤辨病、据证、选方、择药的主要组成形式,在肿瘤临床应用中十分广泛、由来已久且效用奇特,对目前辨病与辨证结合诊疗特点下的随症用药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13]。根据具体病症,通过辨证论治,从而合理选用药对,将药对的功效主治与现代药理作用相结合,最大限度发挥药物作用,共奏扶正祛邪、抗癌解毒之功。陈老常根据癌种,有针对性选用抗肿瘤药对,如肺癌常选用清热利湿、止咳化痰药对:郁甦参(翻白草)与苏玉竹、薏苡仁与鱼腥草、木蝴蝶与蒸百部;食管癌常用消肿散结、降逆止呕药对:山豆根与急性子、嫩射干与牛蒡子、刀豆壳与紫苏梗;肝癌常选用软坚散结、利湿退黄药对:醋鳖甲与青皮、京三棱与蓬莪术、田基黄与垂盆草;肾癌常选用温肾助阳药对:仙茅与淫羊藿、巴戟天与肉苁蓉、补骨脂与骨碎补;胃癌常选用和中止呕、健脾和胃药对:姜半夏与蚤休(重楼)、鸡内金与干荷叶;乳腺癌常选用消肿散结、清热解毒药对:浙贝母与全瓜蒌、蒲公英与夏枯草;膀胱癌常选用利水消肿药对:萹蓄与瞿麦、鬼针草与泽兰叶;脑瘤常选用活血化瘀、祛风定痛药对:凌霄花与川芎、全蝎与蜈蚣、僵蚕与地龙;甲状腺常选用软坚散结、化痰消肿药对:黄药子与山慈菇、浙贝母与左牡蛎、黑元参与香连翘;血癌常选用补血养血、凉血止血药对:阿胶、鹿角胶与龟甲胶,紫珠草与仙鹤草等。

4 总 结

临床实践证明中西医综合防治肿瘤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中医治疗方法不仅是恶性肿瘤的辅助治疗手段,而将是肿瘤治疗的支柱性治疗手段,甚至有学者把中医药治疗归为继传统三大肿瘤治疗方法外又一重要治疗手段[14]。陈老诊治恶性肿瘤“九字要诀”的心法运用临床,取得较满意的疗效。如今陈氏中医外科学术流派的传承人还将其诊治要诀用于中医外科、中医皮肤科、中医妇科、中医内科等相关疾病,形成了中医外科学术流派的特色经验。当然肿瘤在发生、发展过程中存在很多复杂的症状、体征,需结合现代检验结果,灵活运用,不可教条硬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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