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业银行江苏省徐州贾汪支行 张 东

中国农业银行青海省黄南同仁支行 宋君芳 李先加

在藏语中，“阿吾”是兄弟和朋友的意思，哈达代表了敬意和祝贺。2020年7月，Q乡G村党村支部夏书记带着村代表更某一家，从远在46公里外的大山里一路颠簸地乘车赶到农行同仁支行，亲手将洁白的哈达披在同仁支行副行长李行长和客户部的全体客户经理身上，感谢农行的“阿吾”们在过去一年中克服高原环境、山路崎岖和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困难，将G村急需的金融服务和信贷资金送到他们家门口。

Q乡G村是同仁市（2020年以前为同仁县，2021年撤县改市，以下统称同仁市）一个比较典型的以农牧业为主的村落，在同仁市诸多村落中颇具代表性。同仁市平均海拔3000米以上，地广人稀、气候恶劣、交通不便，是金融服务脱贫攻坚的硬骨头。为响应党中央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号召，农行同仁支行在分行党委和同仁市政府的支持下，积极作为。科学施策，制定了有效措施，加大了对广大农牧行政村的金融扶持力度，有效助力农牧民朋友脱贫。农行同仁支行是如何克服区域地理的不便，满足农牧民需求，将金融服务送到他们家门口的呢？

一、背景描述

（一）热贡艺术的故乡却是全国重点贫困县

同仁市地处山高坡陡、沟壑纵横的青藏高原，下辖72个行政村，总人口约10万，分布在3275平方公里的山山水水之间。人口居住分散，藏、汉、土、回、撒拉、保安、蒙古族等多民族聚居，其中藏族占73%。全市有文化遗存170余处，培育了西域特有的文化明珠——热贡艺术。但因农牧区的藏族群众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征信意识不强，加上产业单一、交通不便，同仁市成为全国832个国家级贫困县之一。2019年，同仁市GDP为35.85亿元，其中工业产值5.42亿元，人均GDP约3.5万元，2017年同仁市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97万元，农牧区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0.86万元。

（二）G村是同仁市典型的贫困村

Q乡G村是同仁支行的联点村之一，联点行长正是李行长。该村是典型贫困村，共有村民300多户、1600多人，草场总面积10万余亩，人均60余亩；耕地面积3800多亩。养殖业主要以牦牛为主，种植业以小麦、油菜、青稞、马铃薯等农作物为主。2019年，动态调整后的建档立卡贫困人口为56户、236人，占全村总人口的14.14%。

（三）金融服务贫困乡村效率不高

G村面积大、人口多，无特色优势资源，距离同仁市区约46公里路程。由于藏族居民长久以来有择山而居的习惯，所以通往村庄的道路蜿蜒在崇山之间。虽然近几年政府对乡村道路出资硬化，但多处地段已损毁，急转弯、上下坡道多，出行仍十分不便。而且同仁市金融机构不多，网点数量少且集中在城区，所以村民办理业务多有不便。农行在该村设立的“惠农通服务点”仅能办理小额存取款、转账等基础金融业务，想通过信贷资金扩大种养殖规模的村民，考虑到需多次往返的客观因素，大多村民逐渐丧失贷款积极性。

G村居民属于典型的藏族村落，居民文化水平不高，征信意识不强，对金融政策缺乏理解，甚至部分村民将扶贫贷款理解成国家给的钱，无需偿还。对银行而言，信贷放款风险较高。因此各银行不太敢向农牧区发放贷款，这也是以前金融服务难下乡的原因之一。

二、事件经过

（一）村民更某的烦心事

更某是G村的藏族村民，今年五十多岁，父母都已七十多岁，身体不好，还有一儿一女，儿子在西宁上大学，女儿在同仁市上中学，家里有牦牛11头，还有一块8亩的地种着青稞。牦牛的养殖周期一般为3年，他家的牦牛每年能出栏3-4头。这些年，由于草场上鼠兔泛滥，导致单位草场供养牦牛数量下降，养殖牦牛成本中人工饲料成本占比增加，养殖成本随之增长。通过放牧和种地，更某全家一年的收入在4万元左右，去掉各种成本仅有不到2万元利润，无法负担他们一家的生活。

李行长经常走访G村村两委和广大村民。这一天他带着客户经理来到G村，村委会前农行金融服务车也开来了，车前排着一列长长的队伍，村民们一边办理存取款业务，一边听李行长和客户经理宣传介绍“惠农e贷”业务。

李行长说：“乡亲们，刚才夏书记跟大家说了，今天来主要是宣传我们农行的‘惠农e贷’业务。过去大家总是说我们农行贷款门槛高，说神宝山上的雪化了（神宝山又叫申宝山，位于同仁临近的贵德县，在黄南州尖扎县的坎布拉景区能一眼看到，山上的雪终年不化），农行的贷款都贷不下来。”

村民们都“哈哈哈”笑了起来，大家都指着村民桑某。他以前想在村里开一个小超市，找农行贷过款，但因为没法落实抵押担保，最终没能成功，所以他总是说“神宝山上的雪化了，农行的贷款都贷不下来”。后来他在亲友资助下才办成了小超市。2019年，支行到G村去办理“惠农通金融服务点”。他一见到农行客户经理，就抱怨起农行贷款难的问题，所以连农行员工都知道了他的这句“名言”。

李行长接着说道：“现在嘛，我们农行的政策‘砝码’（藏语‘厉害’的意思）了，我们不要你们的抵押，也不要你们找担保人，我们的‘惠农e贷’就是为咱们没有资产抵押的‘阿吾’们建立的一条办贷的便捷途径。只要大家信用良好，想通过劳动脱贫致富，都可以申请‘惠农e贷’。”

更某认真听完后，对李行长说：“李行长，你们要帮帮我啊。今年我的牦牛卖的不好，我家的老人身体不好，我还有一个尕娃和一个丫头在上学。我知道以前银行贷款要有抵押和担保，我没有能抵押的东西，也找不到担保人，我刚才听了你讲的‘惠农e贷’，按你刚才说的，这些都不需要了，那我能不能办理？你们农行可以帮我渡过难关吗？”

在G村，像更某这样的村民有很多。李行长了解更某家的情况，知道他也是村里的建档立卡贫困户，他拍着更某的手说：“阿吾，你放心，我们农行不仅要帮你渡过眼前的难关，还会帮你脱贫致富，过上富裕的生活。你的情况我大体都知道，现在我们农行的‘惠农e贷’就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现在你先把一些基本资料提供给我，我们先给你录入农户信息，然后就给你走申请贷款流程。”

（二）用行动信守对村民的承诺

1.整村推进“信用村”建设，村民不需要再来回奔波。李行长通过多次走访了解到，由于G村村民居住分散，而且白天还要放牧、种地，即使农行采用上门办理的形式在效率上也不高，而且G村的村民普遍文化水平不高，办贷所需手续即使手把手教给他们，仍然会出现遗漏。事不宜迟，当天李行长就请夏书记把村两委的干部和村里有一定文化的村民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解决村民办贷业务效率不高的问题。经过大家的商讨，形成这样的意见：在村两委的帮助下整体办理村民小额扶贫贷款业务，提高办理速度，最大范围覆盖所有有需求的村民，尤其是建档立卡贫困户。形成统一意见后，当天李行长就向上级行黄南分行党委作了汇报，得到了分行党委的支持。分行党委还要求同仁支行不囿于G村一家，要试着在全市推广开来，分行会帮助同仁支行协调地方政府推进业务。

在黄南分行的协调下，2019年9月，同仁市信用体系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批复同意了同仁支行提交的《中国农业银行同仁支行关于评定Q乡G村为信用村及信用户评定的报告》，选定同仁市Q乡G行政村作为农行2019年金融服务“三农”的信用村。这样村民不需要再多次往返城乡，只需在家就能把贷款前期的一切工作准备就绪。

2.引入农担公司担保，解决村民无资产抵押问题。以前扶贫贷款难发放的原因主要是缺乏第二还款来源，农牧民没有可抵押的资产。为解决这一问题，在黄南分行的推介指导下，同仁支行积极接洽了具有青海省财政背景的农担公司黄南分公司。黄南分行与农担公司早已建立合作关系，但以前的合作都是向单一客户提供担保，还没有向整个村的村民提供过担保业务。农担公司黄南分公司负责人在了解情况后，积极向省公司申请开办信用村整体担保业务。为加快进度，李行长和顾总又赶到省公司协调，终于争取到省公司的批复，同意向村两委推荐的符合贷款条件的建档立卡贫困户提供无偿担保。并且黄南分公司配合农行推广信用村整体用信政策和“惠农e贷”系列线上产品，以同仁市作为试点全面铺开，争取一年内推广到全州。

3.加强征信宣传，告诉村民贷款不还的后果。G村大多数村民对金融政策的了解仍然不多，为了防止贷款发放后演变为不良贷款，李行长组织了客户经理团队多次深入村两委和村民家中、地头和草场，充分调查了解乡村经济发展信用环境现状，加大征信知识、惠民政策的宣传力度，取得了非常好的成效。

以前他们询问贷款问题时会说：“哎呀，李行长，农行不是国家的吗，给我们的贷款不就是国家给我们的捐款吗？我们青海是贫困地区，这里的牧民、农民都生活得苦啊，你跟你们领导说说，不要让我们还了吧！”现在他们都明白了，年纪大的“阿布”（藏族对老年男性的称呼）会告诉村里的年轻人：“哎，你个尕娃子，我告诉你，国家的贷款也是要还的，他们把钱借给你、帮助了你，你还欠着人家的钱不还。咱们藏族人是最讲理的，你的这个理在哪儿都讲不通。你要不还贷款，以后就没办法再得到银行的帮助了，不光是农行，在信用社、其他银行你都贷不了款。你要听我们老人的话，做个诚信的人。李行长不说了嘛，你不还款，会影响我们整个村的信用，你要想清楚！”

（三）整村推进放贷，为村民办了实事

1.G村贷款发放到位，更某的牛群变大了。2019年10月，同仁支行在黄南分行的大力支持下，在同仁市Q乡G村村委会举行了农户贷款发放仪式，为G村近50户农牧民发放了约600万元贷款。村民更某也成功获得了三年期“惠农e贷”贷款10万元。他用这些贷款又购买了16头小牦牛和足够过冬的青饲料。

“多亏了农行的阿吾，多亏了农行的好政策，”G村党支部书记夏书记激动地握着李行长的手说，“有了农行的支持，我们村民家家户户都会过上好日子，真诚地感谢你们，希望你们能帮助更多的村子，让大家都富裕起来！”

除了Q乡G村，同仁支行建立的联点村还有J乡X村、B镇Z村。2019年以来，支行与各个联点村携手，从信用户评定入手，共评定信用村3个、信用户约800户，发放“惠农e贷”700多笔、金额约1.3亿元。

2.发挥利益联结机制，带动贫困人口脱贫。同仁支行在支持村民发展生产的同时，针对G村以牦牛等产业为主导的特点，重点扶持了该村合作社——同仁市A养殖专业合作社。合作社负责人兰某与李行长是老朋友，在李行长任客户经理时就是李行长的农户生产经营贷款客户，靠着农行的扶持一步步成长起来。合作社养殖牦牛、奶牛400余头，养殖藏羊（欧拉羊）近300只，年收入在80万元左右。除此之外，合作社也无偿代销牧民的牦牛。李行长在G村帮助村民办理贷款业务时，也在关注兰某合作社的经营状况。了解到2020年合作社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销售不佳，资金回笼不及时，育肥饲料短缺，但合作社整体运作良好，只是遇到了暂时的困难。于是李行长主动找到兰某，提出可以向其放贷帮助他渡过难关，同时也希望他能带动建档立卡户贫困人口脱贫致富。兰某正为自己资金短缺而着急，听说能够贷款心里非常高兴，他握着李行长的手说：“李行长，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这几天都愁坏了。你放心吧，我也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能帮到大家我一定帮。”在农担公司的担保下，仅用20天时间同仁支行就向同仁市A养殖专业合作社放款50万元，同时又在“双百”交流干部的帮助下销售牦牛肉12万元，解了合作社燃眉之急。李行长又通过村两委号召村民在闲暇时间到合作社工作，更某和妻子便在其中。这样更某家一年便能增加2万元左右收入，基本能应付3年养殖周期内家庭支出。

2020年，同仁市摘掉了国家重点贫困县的帽子，农牧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下一步，同仁支行将在“双基联动”信用评定工作基础上，结合农户信息建档和“三资”管理平台工作，为信用村、信用户提供更加便捷的信贷支持，努力破解农牧民贷款难的难题。

三、结尾

2021年，乡村振兴战略深入推进，但在青海地区，乡村金融服务还面临着诸多难题，如在热贡艺术带动乡村振兴上仍没有有效进展。同仁市有众多热贡艺术大师和手工艺人，政府大力扶持热贡文化的传播，希望以此带动乡村旅游业的发展。多年来，同仁支行也积极支持比较有实力的画苑，但总不能形成产行业规模。由于热贡艺术创作原料昂贵，创作周期长，加上成品根植于藏传佛教文化，很难走出藏区，所以成本高、销路窄、资金回笼慢。这既是热贡艺术品市场的主要特点，也是热贡艺术要“走出去”的痛点。

热贡艺术是西域文化的明珠，内地游客到青海黄南州则必看热贡艺术，对乡村旅游应有很好的带动作用。那么，我们该如何扩大对热贡艺术的支持，从而带动艺术品产业市场和乡村旅游市场的发展呢？又如何有效地控制风险呢？如何科学地引导整合农牧业资源、艺术资源和金融资源，有效助力乡村振兴呢？这些将是下一步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思考题：

1.青海高原地区金融扶贫的难点在哪里？

2.李行长和他的客户经理团队做了哪些工作？取得了什么成效？

3.李行长他们的模式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怎么改进？

4.农行金融产品有没有扶持藏族艺术品市场的可行性？又如何帮助这些有地方特色和宗教特色的艺术品走出藏区？

5.作为省行层面的管理者，应该如何布局以农牧为主要产业地区的“乡村振兴”金融战略？

案例指导：中国农业银行武汉金融研修院 刘银行 任霞宇

为推动案例教学和案例库建设，发掘提炼各级行在党建、经营、管理等方面的先进经验和成功实践，中国农业银行人力资源部牵头组织开展了培训案例征集开发工作。案例开发聚焦全行“三大战略”和重点工作，建立“总行+行院联合开发机制”和“总行+研修院联合评审机制”，由各一级分行负责本行案例开发编写，总行相关部门负责业务指导和评审，各研修院对口专业辅导和评审，共评选出多篇精品案例。现登载本栏目，供交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