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益禄

对健康的生命而言，总是期望生存的不确定性越小越好；而对罹患病痛的生命来说，则更期盼生存的确定性越大越好。

现代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许多学科专业可以依据完备的信息做出完美的决策，但医学却只能从不完备的信息中做出相对完美的决定。毕竟，在生命面前，每一个个体都独一无二，每一个结局都至关重要，因此，日常工作的每一秒钟都要全力争取，每一个细节都要精益求精，每一个决策都要万分审慎。河北医科大学临床人文关爱与护理研究中心胡洁教授团队的新作——《护理的温度》（人民卫生出版社，2020 年11 月出版）一书，写了临床护理100 个典型案例，从医学、心理学、伦理学和法学的多重维度对生命以及守护生命过程中的诸多“不确定性”进行剖析，并以优质的服务与诚意的沟通达至生命确定性的彼岸，是和谐医（护）患关系、助力相关教学科研工作的一本好书。

临床照护：在“不确定性”中把握“确定性”

关于生老病死的态度，自古以来便是人类出于对自身命运的定数与变数的耦合性而进行情景演绎和逻辑推理后的辩证产物。临床工作中，医护工作者基于自身的职业属性和工作性质，往往会以最直观的形式接触到生命的变数。而且无论这个变数最终是“皆大欢喜”还是“黯然神伤”，他们都必须亲历并拼尽全力。

所以，如何在被生与死、健康与疾病等不确定性裹挟的个案中，把握关爱与照护、转归与康复的确定性，便成了每一位医护工作者都要思考的问题。命运面前，没有哪一个人会甘心屈服于它的威逼和震慑。也没有哪一位医护人员会因不被理解而陷在失落、彷徨、纠结的情绪里，他们一定会为了一条生命奋不顾身地努力，并在患者好转时庆幸自己曾经坚定、执著地去守护生命、散播温度、诠释关爱。

在《护理的温度》一书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临床护理案例，白衣天使们以技艺和照料守护着患者的生命，以理解和包容抚慰着患者焦躁不安的心，以责任和担当践行着医护工作者的职业信条，以坚强和果敢诠释着爱与救赎的力量。白衣天使们用事实和行动告诉我们：护患和谐要建立在真情、真意和真干的基础之上，只有热爱并倾心实践才有机会于不确定性中把握确定性，于护患协同中唱响生命的赞歌。

诚意沟通：在“确定性”中感知“不确定性”

面对疾病，一部分世人往往习惯于把医生和护士当作神明。但是，无论是手术治疗，还是新药研发，抑或临床护理，都会有诸般可控性与不可控性因素的杂糅。如何判断这当中的确定性和不确定性，从而把握命运的恒常性和无常性，这便是当代护患关系必须面对且应当攻克的课题。

心灵有时是如此善变与敏感，值得我们随时关注它每一次微妙的转变。于医护工作者而言，守护生命还要关爱心灵，并不断朝着三个目标努力：第一，在彼此都是“人”的生理状态下，使一方的专业技术能够妥当地施加于另一方的躯体；第二，在彼此都是“人”的精神状态下，使一方的思维理念能够有效地进到另一方的意识；第三，在一方对于另一方的身份属性和工作职能产生不合理的认知误区时，有效纾解这种因认知偏差而导致的矛盾，使双方在疗愈的过程中：不自负、不互贬、不相误。

《护理的温度》一书中的案例告诉我们，拥有学理层面的知识并不完全代表拥有临床方面的智慧。毕竟，在病人入院后的每一个治疗环节都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即便是最轻度的不适和最细微的感官情绪，都有可能对于前期工作结果造成偏转甚至颠覆。恰如这100 个案例告诫我们的那样，这些不确定性既是我们需要及时规避的盲点雷区，也是我们应当适时校准的指标参数。只有在无限趋近心灵的同时，才能在最大能力范围内避免不必要的误解和意外，并诠释护理的真谛。

爱与关怀：弥合“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间隙

有时，医患关系的本质，并非是医生和患者这两种身份之间进行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博弈，而是一方以现有的确定性手段去疗愈另一方现有的不确定性状态而进行的辩证统一关系。所以，护患关系并非是征服与被征服的对立关系，而是以疗愈病痛为共同目标而组建的联盟关系。

然而，以“护”的认知状态来思考“患”的生存困境，这种思辨路径本身便极大地触动了形而上学层面关于主体间性的发动机制。于是《护理的温度》一书试着提出了三种相对有效易行的对话机制，来促成医患双方的认同与接纳。

第一，要给出态度。在诸多关于医疗纠纷的事例中，患者和家属的初衷其实是解决问题而非激化矛盾。所以，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医护工作者要表明这份关注和重视，以诚挚的语言和及时的行动在第一时间内传达这份关切，为获取真相争取最宝贵的时间。

第二，要交出真相。面对种种意外情况，我们置身其中的每一个人，往往会身不由己地在感情的支配下做着自以为正确的决定。一旦患者和家属完全沉浸在预设的认知框架中，便无可避免地带着情绪的滤镜透视一切。所以，只有透明和准确的真相，才能将冲突的双方及时引领回理性思考的谈判桌上。

第三，要提出对策。当护患双方在信源的交叉证实中获知到核心事实时，下一步则是解决问题。首先，护患双方要为了共同的愿景而一起努力，尽最大可能去挽回远离的心灵。其次，要引入第三方的力量，从相对客观公正的视角打通认知的壁垒，以更加科学权威的方法搭建沟通的平台。

护理的本质是促使每一个生命在修复躯体的同时进一步实现精神层面的内在疗愈。医疗、护理的手段可以为患者的康复争取时间、创造条件、营造环境，而沟通和关爱能将患者本人的决心与家属的信心加以统筹，从而融化坚冰，团结一心去战胜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