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成，李叶枚，伍劲华

(暨南大学附属江门市五邑中医院，广东 江门 529000)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是由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可人际间感染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该病具有较强的传染性，呼吸道飞沫及密切接触是其主要传播途径，患者粪、尿中可分离出新型冠状病毒，暴露环境下可能出现因粪便及尿液污染环境造成的气溶胶及接触传播[1]，人群普遍易感，具有广泛流行性。新冠肺炎属中医学“寒湿疫”范畴，主要证候要素是寒、湿、燥、毒，其中寒湿邪气致病的特点明显，表现为寒热错杂、燥湿相兼、虚实并见[2]。COVID-19以发热、干咳、乏力为主要表现，少数患者伴有鼻塞、流涕、咽痛、肌痛和腹泻等症状。重症患者可出现呼吸困难和/或低氧血症，严重者可迅速发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脓毒症休克等[3]。但目前患者多数为普通型和轻型[4]，经过对症治疗，绝大多数患者已临床治愈。

随着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患者的逐渐增加，此类患者的用药也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在目前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中医药治疗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院作为广东省江门市定点隔离医院，对于收治的18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患者予以加减五叶芦根汤联合艾灸调适法综合治疗，探讨综合治疗法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患者治疗中的价值，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取本院于2020年2月-2020年3月收治的18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所有患者均符合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的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5]的出院标准：①体温恢复正常3天以上；②呼吸道症状明显好转；③肺部影像学显示炎症明显吸收；④连续两次呼吸道病原核酸检测阴性(采样时间间隔至少1天)。同时符合《广东省新冠肺炎防控指挥办医疗救治组关于加强出院患者跟踪与随访的通知》[6]中的出院条件：(1)连续两次(采样间隔不小于24 h)鼻咽拭子(或下呼吸道分泌物)+肛拭子均为阴性；(2)肺部影像学改变达到①或②+③：①病灶面积缩小≥50%，没有新的渗出病灶，②病灶密度降低≥50%，没有新的渗出病灶，③少量的胸腔积液吸收，或无增加。

1.2 主要试剂与仪器

PCR仪(美国ABI7500)，NPA-32P核酸提取仪及其配套RNA提取试剂(杭州博日公司)，扩增试剂：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核酸检测试剂盒，荧光PCR法(中山大学达安基因股份有限公司)。

1.3 实验方法

采集我院收治的18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静脉血，但因患者及患者家属因素导致部分患者的静脉血未能采集或未能完成前后对比，故予以剔除，最终收集15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的静脉血，其中包含3例复阳患者。血常规检测采用西斯美康XE5000全自动血液分析仪检测。为确保人员、实验室以及样本的生物安全，以上所有样本采集、运输、实验室操作均严格参照《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5]执行。

1.4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一般临床特点

我院收治隔离的18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患者中男性12例，女性6例，年龄6～64岁，其中5例复阳患者，男性4例，女性1例。收集患者临床资料：①临床症状：5例无任何不适，10例口干，6例偶有咳嗽，4例乏力，9例小便黄，6例夜寐较差；②舌象：15例红舌，1例绛舌，1例淡白舌；17例腻苔，其中白腻苔10例(58.8%)，黄腻苔7例(41.2%)，1例薄白苔。复阳患者临床症状：2例咳嗽咳痰，2例口干口苦，1例乏力，2例大便干结，1例失眠、焦虑。

2.2 心理状况特点

我院定期对所有医学隔离的COVID-19恢复期患者进行心理评估，包括心理状态自评量表(SDS)、简明疲劳量表。统计简明疲劳量表发现所有患者在隔离期间没有产生不寻常的疲劳或劳累感；极大多数患者在隔离期间随着时间的增加心理状况有所波动，但经过心理调适患者的心理状况波动较为平稳，极少数患者随着隔离时间的增加产生情绪低沉，闷闷不乐感，经过心理调适治疗后心理状态很快恢复，这提醒我们应关注COVID-19恢复期患者的心理健康。

2.3 应用综合疗法前后血常规、CRP结果比较

所统计的15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中绝大多数患者的白细胞、粒细胞、淋巴细胞、CRP于应用综合疗法前后均在正常范围内波动，少数患者的白细胞、粒细胞、淋巴细胞、CRP应用综合疗法后恢复正常水平，其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绝大多数患者血红蛋白应用综合疗法后在正常范围内有所波动，其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1。

表1 应用综合疗法前后血常规、CRP结果比较

2.4 应用综合疗法前后免疫学项目结果比较

所统计的15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中绝大多数患者的c3、c4、IgA、IgM于应用综合疗法前后均无明显波动，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所有患者IgG有所下降，其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详见表2。

表2 应用综合疗法前后免疫学项目结果比较

2.5 复阳患者应用综合疗法前后实验室结果比较

对3例COVID-19复阳患者血液指标进行比较，结果显示患者的白细胞、粒细胞、淋巴细胞、血红蛋白在应用综合疗法前后均在正常范围内波动，淋巴细胞、血红蛋白缓慢上升，CRP有下降变化趋势。详见图1。

图1 复阳患者应用综合疗法前后血常规、CRP变化

另外，复阳患者的IgG、IgA、IgM、c3、c4在应用综合疗法前后均在正常水平内波动，IgG、IgA、c4呈缓慢下降趋势。详见图2。

图2 复阳患者应用综合疗法前后免疫学指标变化

3 讨论

COVID-19是一种新发传染病，人群普遍易感。其传播过程分为三大阶段：海鲜市场暴露所致的局部暴发阶段、疫情扩散形成的社区传播阶段、疫情蔓延形成的大范围传播阶段[4]。其流行特征如吴又可在《温疫论》中所言：“疫者感天地之疠气，无论老幼强弱，触之即病”，故中医将其命名为“疫病”。

结合五运六气理论，己亥之年自然界木强土弱，天人相应，人体之气表现为肝强脾弱，加之今年岭南地区冬季应寒反温，春季春风过暖形成温热疫疠之邪侵犯人体[7]，在外感受风热疫毒，在内肝火偏盛，脾土不足，故本次瘟疫属于“木疫”。其核心病机为风热疫毒外袭内侵，肝强脾弱气机失利[8]。脾弱运化无权，湿邪内生，外风引动内风，木胜乘土，导致水湿内阻进一步加重而发病。目前，大部分中医学者、专家认为湿邪为本病的重要致病因素，如王玉光等[9]认为本病病因属性以“湿”为主；马战平等[10]认为本病的核心病机是“湿邪”。

本研究中18例恢复期患者入院时可见咳嗽、口干、乏力、小便黄、夜寐差等症，此之为何？温邪上受，首先犯肺，肺失宣肃，则为咳；湿困脾土，脾胃虚损，脾失健运，水谷精微无以充，化血无力，营血不足，筋肉失濡，则乏力，正如《读医随笔·气血精神论》所载：“营气者，出于脾胃，以濡筋骨、肌肉、皮肤，充满推移于血脉之中而不动者也”；外感风热、湿毒化热，且COVID-19患者在治疗时多以苦寒、苦温之品，进一步耗气伤阴，故口干、小便黄；患者久病，脾胃已虚，心神失养，故寐差。温病后期，湿邪未尽，故而大多数患者苔白腻；部分风热犹存，脾湿与风热相合化热，故苔黄腻。湿性缠绵、黏滞，最易耗气伤阴，邪正斗争日久，经治疗湿邪虽退，但正气未复，若复感风热疫毒，或再发本病，18例恢复期患者中5例出现复阳，因复感风热疫毒，进一步伤及阴液，故大便干结。

针对COVID-19恢复期患者余邪未尽、湿阻中焦、气阴两伤之证，我院予以《湿热病篇》在“湿温时疫治疗法”中所载治疗湿热病后期余邪未尽之证的五叶芦根汤加减，并联合艾灸调适法(中脘穴、大椎穴、身柱穴)综合治疗。向阳等[11]通过研究芦根五叶汤的网络作用机制表明薛氏五叶芦根汤所含活性成分具有调控新型冠状病毒相关靶标的生物活性，具有临床防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潜力；秦会帮等[12]通过临床应用表明艾灸中脘穴可疏通腹部经络、补气健脾和胃、扶正祛邪；娄必丹[13]表示大椎穴作为手足三阳经与督脉的交会点，灸之可通调督阳、固卫安营，达到抗炎免疫之功；朱文莲等[14]通过试验表明艾灸天柱穴可调摄阳气，从而改善体质、增强身体机能。

而通过临床应用加减五叶芦根汤联合艾灸调适法，所有恢复期患者的症状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善，除1例患者偶有腹泻、鼻塞，1例患者稍口干外，其余患者临床症状全部好转，无明显不适，临床症状改善率为88.9%，复阳患者应用综合疗法后临床症状全部改善，无明显不适，临床症状改善率为100%，且患者连续两次(采样间隔不小于24 h)鼻咽拭子(或下呼吸道分泌物)+肛拭子均为阴性。另应用综合疗法后患者舌脉资料如下：17例淡红舌，1例淡白舌；17例薄白苔，1例薄黄腻苔，对比患者刚入院时的舌脉，经应用综合疗法后绝大多数患者舌脉均有改善。血细胞项目作为诊疗COVID-19的重要参考[15]，我院分析所收录的15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的相关血液指标，发现在应用综合疗法前后，绝大多数患者的白细胞、粒细胞、淋巴细胞、CRP均处于正常范围内，保持相对稳定；所有患者的血红蛋白水平均有所提升；所有患者的c3、c4、IgA、IgM无明显变化，IgG均有所下降，而IgM作为机体急性感染的重要指标、IgG作为机体感染后恢复期的重要指标，其波动表明应用综合疗法前后患者的免疫功能状态稳定。而复阳患者在应用综合疗法前后白细胞、粒细胞、淋巴细胞、血红蛋白均处于正常水平，免疫功能状态亦稳定。

除了关注COVID-19恢复期患者的临床症状状况外，我院还极为重视所有患者的心理状况。周小东[16]认为确诊住院接受救治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中，轻型或普通型患者出现心理危机和相关行为问题较多；而重型和危重型患者则很少出现心理危机和相关行为问题。董人齐等[17]通过调查研究发现疫情期间隔离人员相比未隔离人员存在较多的负性情绪，主要表现为对自身及家人健康状况不确定的焦虑、紧张情绪。操静等[18]通过调查发现COVID-19患者存在一定的焦虑与抑郁。通过对我院收治的18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的心理状况分析发现，极少数患者会产生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的出现会导致患者不配合甚至拒绝医疗干预行为，严重影响患者的预后。中医认为“思伤脾，恐伤肾”，不良情绪会引起脾肾功能失常，进而导致水湿代谢异常，湿邪伏藏于内，当患者再次感受风热疫毒外邪，极易复发。在应用综合疗法的同时我院针对所有患者的自身心理状况采用不同的心理调适法，包括移情易性法、情志相胜法、正念宁心法、音乐调适法等。其中移情易性法、情志相胜法可平衡阴阳、调理脏腑，音乐调适法可调节情绪、调理脾肾[19]。

综上所述，COVID-19作为一种新发疾病，人们对疾病的认识正在逐步完善，目前大多数患者已临床治愈，但治疗后期及恢复期的生活质量仍值得我们关注。加减五叶芦根汤联合艾灸调适法能有效改善恢复期患者的临床症状，提升患者生活质量，促进患者回归正常生活，并且应用综合疗法者的免疫状态稳定，对COVID-19恢复期患者的治疗方案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