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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组织运转特征与经验启示

2021-12-09钟良

职教论坛 2021年11期
关键词:年龄澳大利亚老年人

□钟良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五十年和平期促进了全球经济发展和人口数量增长,人口老龄化和人力资源不足问题开始引起各国政府的强烈关注。世界卫生组织早在1999年时曾对“积极老龄化”作出诠释:“尽力增加老年人的健康、社会参与,其实就是提升他们的老年生活质量”[1],这成为老龄观的一次重大认知变革。进入21世纪,人类知识革命、科技革命与人口老龄化相互作用,积极老龄化强调老年人力所能及地主动参与各类社会活动,发挥老年人群体的人力资源作用,强调老年人个体健康和与精神气质的重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明确指出:“终身教育的本质是拥有持续学习的机会和能力,并希望所有成年人在文化生活各个领域发展新的学习兴趣点”[2]。因此,在终身教育理念与积极老龄化实践的共同作用下,老年人群体再次参与社会的互动方式需要重新定义。英国教育家拉斯利特(Laslett)在他的专著《新生活图景》(A fresh map of life)中所描绘的人生分为四个年龄阶段,其中第三年龄人群的特点是具有丰富的知识与经验,同时也拥有充足的自我时间,可以按自己的愿望与想法发挥自身潜力,做到自我实现。作为一种行之有效的老年人重新参与社会的方式,第三年龄大学获得普遍欢迎和认可。从世界范围看,澳大利亚是较早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国家之一,其第三年龄大学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兴起,至今已有四十年实践经验并形成其“澳式”风格,已然成为全世界老年教育领域的模板与经典案例。全面剖析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组织运转特点有利于总结梳理澳大利亚老年教育发展的规律,为他国老年教育提供经验参考与借鉴。

本文基于终身教育和积极老龄化的视角,全面剖析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运行机制,主要包括组织机构、经费投入、课程设置与师资配置、校区布局与教学方式等方面,通过对其运转机制的梳理总结其运行特征:以“自发自愿、自主自治”的方式独立运转;自筹和官方注资的双轨式经费投入;课程设置与师资配置呈现灵活性、多样化特点;多地分校与线上教学相互补充,以期对中国老年教育发展提供有益借鉴与参考。

一、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的创建背景

第三年龄群体对应人群按年龄划定就是55 岁左右处于退休或临近退休阶段的老年人。从个体融入社会的角度看,老年人“积极老龄化”主要表现为扩大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度,帮助老年人找到全新的社会存在感和价值感。伴随着澳大利亚人口的持续老龄化,老年人群体不断扩大,第三年龄群体重新参与社会活动的需求被激发,第三年龄大学则成为积极应对老龄化的重要平台。

(一)国家福利保障延长了居民人均寿命,人口老龄化加剧了社会压力

澳大利亚整体优渥的社会福利使居民衣食无忧且精神愉悦、居民个人的健康管理理念与时俱进、医疗科技的全面保障,这三个因素使澳大利亚居民人口寿命逐年延长。澳大利亚人口平均寿命在2020年时已达82.8 岁,稳居世界前十位。按联合国关于老龄化社会界定标准:60 岁以上老年人占总人口比例10%或65 岁以上老年人占总人口比例7%,澳大利亚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澳大利亚根据人口发展趋势预测至2041年60 岁以上老年人口将达到803.7 万,占比达23.7%(图1)。

图1 澳大利亚60 岁以上老年人占全国人口的比例

澳大利亚年轻人的生育观念改变导致本国四十多年来人口出生率持续走低。澳大利亚的总生育率从1975年的16.8‰下降到2019年12.6‰(图2)。新生儿人数在整个国家人口中的占比逐年下降,而老年人保有量却一直在增加,这两种不同的发展趋势使澳大利亚人口结构扁平化趋向越发明显,导致国家人口状况由人口老龄化现象向一个真正的老龄化国家转变。人口老龄化加剧了社会压力的同时也带来了“老年人如何重新参与社会”的新机遇。

图2 澳大利亚最近40年的人口出生率

(二)澳大利亚老年教育政策有力支持了第三年龄大学的创建与发展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澳大利亚政府为60岁及以上的居民提供了如健康咨询、老年护理以及养老金等一系列的资助服务[3]。澳大利亚政府对于老年人的医疗护理尤其重视,在老年人服务护理相关经费上给予充分支持,根据其政策设计,到2050年,澳大利亚在公共养老资金的总体支出占比将从GDP 的0.8%提升到1.9%左右[4]。这新增加的GDP的1%将会带来澳大利亚整个公共养老行业的质量提升。作为“终身教育体系”的最后一公里,第三年龄大学为老年人提供了平等享受教育的权利和机会,而国家和各州政府的教育规划与政策也为老年大学开办与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

二、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运行机制及其特点

澳大利亚老年教育的典型代表就是第三年龄大学(简称U3A)。目前,澳大利亚约有第三年龄大学超100 所,其学习成员超过10 万[5]。这些第三年龄大学地处不同地区,但它们几乎有着共同的价值目标、管理模式。经过系统梳理,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的组织运行机制总结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运行机制

1.组织机构。U3A 作为社会文化传播的新平台,为老年人群体提供了一个同龄人可以共同学习、讨论的平台,这是一个既可以谈话聊天放松心情又有相互情绪感染并通过积极乐观态度应对老龄化的真实物理空间。老年人更愿意老有所乐、老有所用,他们以志愿者的身份参与U3A 的组织管理和教学运转中来,以公益志愿的方式投身U3A事业。

(1)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类似于一个志愿公益的社会组织,是一个非营利性、注册式会员的学校机构,由志愿者组成的管理委员会维持其日常运转,“通过组成自治自助小团队,将有共同想法的老年人聚在一起,互相协助解决遇到的问题,提供相互的支持并进行信息交流互换。”[6]因此,第三年龄大学以自我管理、自我服务的方式实现运转。

(2)完善而科学的学校章程是第三年龄大学有章可循的总依据。学校章程是第三年龄大学正常运转的指令库,规定了学校组织构成及日常管理的具体内容,明确了办学目的、学校职权、会员管理、行政管理职责、财政事务等关键事项。澳大利亚U3A组织机构内部就是围绕着“核心任务”的展开管理运转和协调调度工作,以“自我管理、自我决策、自我帮助”为办学原则,管理层级简化却高效,反响很好。

(3)第三年龄大学的管理实施依托于管理委员会和分工明确的部门组织(图3)。第三年龄大学的所有事务由其成员选举产生的管理委员会全权处置,其委员会由主席、副主席、秘书、财务主管、普通委员(五人以上)构成,委员会成员各司其职,对应岗位均有职责分工安排,同时对学校具体事务的办理规范与流程给予规定。另外,对学校的管理工作人员下达行为准则与道德规范要求,尤其是对禁止行为有明确条款说明。在章程制度与具体管理实践的共同作用下,第三年龄大学的管理在实践中不断走向完善。

图3 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的组织机构图

2.经费投入。资金保障是任何一个独立组织机构正常运转的必要条件。澳大利亚U3A 民间公益的办学模式决定其经费投入模式为自主自筹型,日常办学开支主要有办学场地租金、教学设施保障、教学运营经费等。从澳大利亚U3A 的年度报告来看,学校每年经费使用是比较拮据的,能达到基本的收支平衡就是比较理想的状态。目前,澳大利亚U3A的经费来源主要有企业投资、会员学费、社会捐款、社交宣传活动筹集、加盟费等,其中学习参与者支付的会员费或学费是支撑澳大利亚U3A 正常运转的主要经费来源,平均占比达70%左右(如图4)。

图4 澳大利亚U3A 2017—2019年收入占比

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的经费来源表现出显著的民间渠道性质,这与其办学管理模式密切关联。第三年龄大学民间资金来源方式有其灵活性和自主性特点,但同时也存在着单一性和不稳定性的问题,如果学员人数达不到一定规模,而学校运转的基础开支又必须稳定支出,一旦资金流中断就会导致办学中止,造成教师停课、学生停学的尴尬局面,依托于学员费用的单一渠道模式存在巨大的办学风险。因此,从发展实际出发多渠道筹集办学经费,甚至寻求政府资助、与企业合作办学都能有效增强经费投入的保障。

3.课程设置与师资配备。老年学习者以其丰富的个人阅历和生活经验积累让自己信心满满。因此对第三年龄大学的课程与师资也提出了更多的诉求。传统的理论课程显然不能满足老年学习者的学习需求,相反,他们对课程设置和师资选择有特定需求。第三年龄大学的志愿者参与管理和教学的模式正好解决了这个课程匹配和师资选配问题。

(1)课程形式丰富多样,课程内容丰富多彩。课程开设尽量贴近生活,增加操作类、技能学习类、鉴赏类的课程,减少理论课。课程教学形式上也采用户外教学、讨论辩论、情境参与、角色扮演等多种样式,让更多老年学习者享受多样化的教学服务,提升教学效果和质量。与此同时,第三年龄大学开设了如合唱团、星期四论坛、社会课程兴趣小组、实地游历、时装表演会等课外活动,在正式课堂教学之外提供集体研学的新平台,获得了老年学习者的一致认可和好评。课程内容兼顾本国国情和他国特点,涵盖了专业与业余两大部分,如在专业课程上有本国历史、土著文化研究、人类学、老年心理学等,在业余课程上有电脑操作、音乐鉴赏、太极等。

(2)授课时长合理,因人而异自由选课。课程开设者充分考虑课程难度与授课时长等因素,第三年龄大学的课程时间被设计为30—40 分钟/节,且中间留出必要的休息时间以缓解老年人的学习疲劳。第三年龄大学依据老年人的学习需求与个人兴趣去提供相应课程,坚持短期课(一个月或几个月)和长期课(年度课)相结合的原则,每周课程一般1—2 次,每次1—3 节不等,针对有些热门课还会增加开课轮次,以方便学习者的时间选择。

(3)师资以老年参与者为主。第三年龄大学对任课教师没有提出的学历、教学经验、所获资格证书等硬性要求,鼓励有兴趣、有特长、愿意分享个人经验或技能的人加入U3A。秉持“老年人年龄相近易于沟通和教学相长”的原则,现有的师资队伍以有一技之长的已退休或半退休的老年人为绝对主力军,他们以零报酬、自愿参与的方式持续为U3A提供人力和财力的支持。

4.线下校区布点与线上教学。交通距离、天气变化等地理环境因素是影响老年人参与学习的重要影响因素。因此,大部分U3A 位于城市中心。研究显示,学校地理位置与老年人参与学习意愿呈显著负相关,这是老年人“足不涉远”特质的具体表现,说明学校地理位置的远近直接影响着老年人参与U3A 学习的可能性。例如,坐落于澳洲的南威尔士的悉尼U3A 在悉尼市内的Eastern、Inner West、Upper North、Northern Beaches 等不同分区有超过七个教学点,授课场所的选择兼顾了交通便捷和租金低廉,以达到既方便学员又节省开支的目的。但实际上这些社区中心、教堂、俱乐部等教学点往往倾向于租金免费。这些教学点其实一般都在人口聚集区或中心城内,对边远郊区老年人的影响力和吸引力十分有限,对于行动不便且学习热情一般的老年学习者来说,前往较远距离的老年大学学习本身就是一件充满挑战的事情,因此,地处澳大利亚郊区的老年居民很难真正享受到U3A 提供的教育资源。鉴于现实地理空间的局限性,依托互联网技术的在线学习平台应运而生,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的分校区教学方式正在与线上教学不断地融合中,甚至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网络课程和直播课的推广速度明显加快。

(二)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运行机制特征

澳大利亚是全球范围内较早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国家之一,第三年龄大学在老年人参与学习和积极老龄化方面的成功探索为全球老年教育发展作出了引领性贡献。世卫组织在《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Active Ageing:A Policy Framework,2002)报告中认为,增加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就是践行“积极老龄化”的力证。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是积极老龄化的成功典范,其组织机构的运行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点。

1.以“自发自愿、自主自治”的方式独立运转。澳大利亚依据本国人口现状,在借鉴他国第三年龄大学的模式和经验的基础上历经四十年的实践探索,已经形成独具特色的第三年龄大学办学模式。

(1)第三年龄大学的管理者来源于内部学员,其管理运转呈现出“自发自愿”的特征。澳大利亚的老年人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U3A,为学校提供无偿帮助,表面看是老年志愿者的无私奉献但实际却是一个双赢行为。从个体角度而言,丰富了老年人晚年生活、消磨无聊时间,最为重要的是老年人通过参与学校管理工作,保持了学习思考的习惯和对生活的热情,帮助老年人在思维和行动上与时俱进,提升了老年人继续学习的意识和应对挑战的自信,满足自身学习需求的同时打破了现存的社交壁垒,在融入社会的过程中提升了老年人的生活品质。澳大利亚U3A 的志愿者们既是学员也是教师,既是被服务人员也是组织管理者,这种特定的双重身份使他们加深了对老年教育事业的热爱。虽然是零报酬,但他们获得了精神上的满足感,体会到了自己重新奉献于社会的价值感、存在感和自豪感。良好的平台正不断地吸引着许多富有余力的退休者或半退休者自愿加入志愿者队伍中,他们是第三年龄大学正常运行的中坚力量,正是老年参与者的管理者和学习者双重身份压缩了老年大学的各项成本,减轻了运转压力。老年人力资源的持续供给使得第三年龄大学运转体现着“自发自愿”的优势。

(2)第三年龄大学的民间公益性质决定了它的管理运转呈现“自主自治”特征。作为老年人参与和举办的第三年龄大学,其自主自治性的表现之一就是如果要确保学校办学运营的正常化,那么管理者就必须去研究国家政策和市场需求,在遵循教育规律的基础上去发挥主观能动性。发挥自主特性进行自治管理,如“统筹开发老年群体的人力资源”就是其自主性创新性一条生存之道,澳大利亚U3A充分利用社会退休者的人力资源,既设计课程内容又推销课程项目,将老年人资源盘活利用起来,“老年志愿者参与各类活动的生活方式显著地降低了他们的死亡率、患抑郁症等概率,并呈现出认知能力和幸福感的增强”[7]。这些志愿者行为完全有利于老年人群体积极应对“老龄化”。

2.从完全自筹到官方注资参与,双轨式经费投入模式更加稳健。办学经费投入是学校办学与运转的稳定器。澳大利亚U3A 早期的纯民间公益性质运作方式具有公益性灵活性的显著优势,从其高效管理的角度而言,极大促进了第三年龄大学的发展壮大。原来单一渠道的民间公益筹措办学经费的方式却明显地存在资金不足或资金流失的风险,经费来源的稳定性问题一直未能妥善解决。办学经费投入受到筹集经费额度与时间的限制,因此,澳大利亚U3A 已经开始在谋求办学经费来源方式的转变,开始注重寻求政府的帮助和其他渠道。随着社会发展进步和网络科技的日新月异,线下教学这种传统教育方式已不能满足学员的需求,在线教育应运而生。澳大利亚在线U3A 的章程使命中毫不掩饰地表明要想促进U3A Online 的长远发展必须听从政府的指令才有可能获得政府资金援助的真实意图。从长远发展的角度分析,澳大利亚U3A通过寻求政府的帮助来获取便捷的办学位置和低廉的房租降低硬性办学成本,将有利于澳大利亚U3A 的可持续发展。第三年龄大学的管理者们不再局限于自主筹措资金,而是尝试和政府对接开展社区教育相关的老年教育服务,同时也获得一定的经费资助。

3.课程设置灵活多样。澳大利亚U3A 的课程类型涵盖艺术欣赏、历史知识、实践操作、财务金融、健康养生等,甚至还有国外文化特色实践课,如中国麻将、中国太极、武术等,课程设置多样化且带有一定的地域特色(如表1)。丰富多彩的课程内容既能满足了老年学员们学习兴趣与知识渴求,还能帮助老年学习者摆脱孤独、掌握新技术、适应新环境。多样化的课程设置极大地满足了老年学习者们多元立体的学习需求。“老年人在应对身体健康、心理健康问题上表现的极大潜力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参与老年学习过程中获得了力量。”[8]

表1 澳大利亚三所第三年龄大学的课程安排

另一方面,澳大利亚U3A 的课程安排有1-2个月左右的短训课程,也有长达一年或一年以上的长期课,这样短期课与长期课相结合的方式极大地增强了U3A 课程的灵活性,实现了学员选课与学校排课的完美契合。

4.多地分校与线上教学相互补充。考虑到老年人的年龄和生理特征,U3A 在选择校址时以可访问性和方便性为重要原则,同时兼顾节约经费开支,最终实现校园分散化布局。教学场地如果能满足大小适宜、通风通光环境好、交通便利、租金低廉等条件属上乘之地,因此符合理想之地的教堂、社区、俱乐部等场所就会成为首选。另一方面,鉴于现实地理空间的局限性,依托互联网技术的在线学习平台应运而生,在线U3A 的网上学堂打破实体U3A 的局限,这是教学思维和理念的创新与变革。在线学员们可以依据自己的时间,灵活选择或制定个人的课程学习计划,最大化地利用好空闲时间去学习本人最感兴趣的课程,在课程自由选取的同时对老年人的计算机运用水平或智能手机操作能力也提出了新的挑战,这是无法回避的新技术难题。

三、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对中国老年大学的经验启示

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最新数据,截至到2020年底全中国65 周岁以上(含65 岁)老年人口19064 万人,占总人口的比例为13.5%,且该数据自2011年以来的十年时间一直呈线性增长态势。与此同时,虽然国家陆续颁布了二胎和三胎政策,但我国人口出生率仍持续走低,最近十年,人口出生率从2011年13.27‰降至2020年底的8.52‰,新生儿人口与65 岁以上老年人在总人口中的占比情况和发展趋势与澳大利亚的人口状况高度相似(如图5)。综合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的发展情况和中国老年教育发展实际,澳大利亚第三年龄大学在管理模式、课程研发、理论研究、践行终身教育理念等方面给予我们诸多启示。

图5 中国近十年的人口出生率与65 岁以上人口数量

(一)坚持政府指导办学的总原则,充分借鉴第三年龄大学“自主自治”方式,全面开发利用各类闲置教育资源

我国老年教育的主要代表是各省市级老年教育学校或社区老年大学,这些老年大学是以政府或集体为主导的公办模式。官方给予配套资金支持并统筹管理,这是中国老年大学的坚强后盾和办学保障,但同时存在着无法摆脱的体制机制弊端。我国社会老龄化进程加快使得加入终身学习的老年人群体人数迅速增加,纯粹依靠政府扶持和资助的公办老年大学根本无法满足庞大且多样化的老年学习者需求,日益增长的老年人学习需求与现有老年大学课程供应之间无法实现供求平衡。老年教育专家叶忠海早在2017 就提出“发展老年教育,必须动员全社会力量参与,以多种模式整合社会资源。”[9]借助社会力量进一步充实并开发老年教育资源将会成为未来发展的新方向。借鉴澳大利亚U3A 的自助自治模式,政府可以制定出标准化的行业规范并配套相应的管理政策,广泛吸纳民营资本,激发企业、公益组织乃至个人的办学兴趣与动力,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的民办老年教育之路。另外,充分发挥高等教育机构过剩教学资源成为新路径。借鉴澳大利亚U3A 的资源共享和成功经验分享,实现高等教育领域的过剩教育资源价值的二次利用是一种优化方案[10]。目前,我国现有普通高校3000余所,但已开设老年大学或老年教育相关专项课程的仅有160 余所。借力于普通高等教育机构现有硬性设施、软件资源,弥补老年大学硬件设施和教学资源不足的局面,丰富老年教育的多元化教学供给。中国的老年教育必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背景下终身教育框架内的新模块,通过借鉴澳大利亚的自助公益化的运营方式,笔者认为中国政府主导模式下的老年教育市场、剩余教育资源再开发都有巨大的拓展空间值得研究。

(二)老年教育的理论研究仍有较大提升空间,理论研究对实践教学的指导作用还需要增强

澳大利亚U3A 自成立之初一直坚持理论研究对实践发展的智力支撑作用。他们对老年人群体生理状况、课程开发设计、老年教育发展模式等展开全面调查研究并取得了较多成果,极大地促进了U3A 的改进与不断完善。

例如,在第三年龄大学的发展模式选取与实践发展研究方面,Richard Swindell(1993)[11]综合分析了澳大利亚人口与老年教育现状后,推荐英国U3A“自助型”发展模式,因为这种自助自治管理模式是独立于政府或专业机构支持之外,主要是学员寻求帮助和资源供给,他认为这种发展模式适用于澳大利亚,从而为澳大利亚U3A 自主自治型发展模式的构建提供了理论支撑。在老年人参与学习的研究方面也有比较丰硕的成果,如Rob Siedle(2011)[12]研究老年人参与学习的过程,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老年人参与学习的主因在于认知兴趣或交友乐趣;二是大部分老年学习者在处理学习问题时倾向于自行独立完成。Rob Siedle 根据结果提出“老年教育的开展要以学习者为中心,让学习者拥有相当的话语权与自主权”。在“影响老年人参与学习的障碍”的专题研究中,研究者们发现老年人的接受能力及生理特点是影响课程设置的关键因素,对于大部分老年人来说,生理机能老化是他们无法逃避的最现实问题,如视力和听力不佳、协调性变差、骨质疏松及整体免疫力衰退等等,这是生物规律的作用结果,最后他们得出“老年人群体面临着现实性的情境型学习障碍,这一点无法回避”的结论。这些研究过程中理论假设最后都在实践中得到了印证,科学的理论研究成果较好地服务于教学与管理的实践。

国务院办公厅《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中提出促进老年教育的可持续发展必须加强老年学习教育的理论与政策研究。中国的老年教育也应继续坚持应用性导向,扣紧社会现实,为老年人提供切实可行的教育产品和服务。因此,中国的老年教育研究不应停留于纯理论层面,而应以老年教育教学实践为基础、满足老年人的教育需求为出发点,在老年教育的理论与实践互动中不断发现需求、解决问题,而不是为研究而研究的理论空谈。许竞等(2017)[13]通过对我国东中西部七省市的14所老年大学课程表和招生简章进行统计分析,总结归纳这些老年大学课程类型主要为四类:安全类、健康类、参与类和其他类。杨亚玉等(2018)[14]用案例研究法对中国某城市的老年大学展开研究,通过问卷调查法、访谈法来探究老年大学中的教育供给与老年人学习特质的匹配程度。这些理论研究成果或实证调查结论将对我国老年教育的实践发展发挥验证作用,并为未来的老年教育实践提供理论方向。

(三)注重老年大学的课程研发,不断提升教学效果和管理效能

在老年课程设置和匹配上,澳大利亚U3A 把学员需求作为第一出发点,不仅全面满足学员的课程需求还竭力降低学习成本,这是难能可贵的。澳大利亚U3A 提供尽可能的多样化课程,给予学员足够多的选项,并且还设置短课和长期课,尽力满足老年学习者的需求。正如Formosa(2014)的观点,澳大利亚U3A 面对教育供给与学习需求之间的矛盾,多渠道多途径地聚集多方力量,实现教育资源有效拓展和高效配置,提升老年参与者的满意度[15]。由于澳大利亚U3A 本身的资金来源一直紧张,低成本的课程总体而言能成为精品课程肯定不会太多,但在有限的经费使用范围内,他们已经在最大程度地发挥着资金使用效率了。

中国老年大学政府主导模式具备了先天的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但要提高教学资源的利用率,尤其要注意人、财、物的统筹协调。教学质量和管理效率是老年大学的核心竞争力,老年大学拥有的好课程、好老师、好服务是响誉社会的一张重要名片。第一,应坚持教师队伍的高质量引进与培养,采取专兼职结合的办法,这样可以加强教育队伍的流动融合,并在教学理念上予以实时跟进与更新,改变传统的教学思维,建立符合时代特点的教学新模式。第二,教学课程体系的研究与更新要与时代同步,应建立专门研究老年人课程开发的专业研发团队,实时关注全国不同地区或其他国家老年教育发展新动态并做好互动,做好课程维护与二次深度开发,实现教师与课程优质互动发展模式。第三,经常性地开展教研活动。了解老年学习者的需求、掌握老年人的群体特点,例如,要注意调研不同年龄段的老年人不同的心理特点及需求差异,做好应对不同年龄群体的服务要求,提供精准式老年教育服务。对参与一线教学的老师们要依据不同课程经常性地开展分类教学讨论会,同时加强同城不同老年大学或不同地区老年大学之间的教学经验交流互动,取长补短,吸收有益经验。教学的形式应是多样化、生动化、情境化,在老年大学的课堂环境中对任课教师的课程创新、课堂情境设计、教学内容选择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面对人生阅历丰富的老年人,为了帮助老年人主动参与和融入教学,互动式教学与情景教学的应用就显得尤为必要了,最终实现教学过程中信息流动的双向性,彻底地改变原有的“封闭式牢笼”的灌输教学。

(四)扩大老年人群体学习参与任重而道远,践行终身学习理念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

终身学习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学习对象的广泛化和参与学习的长期性,即学习的机会应全面扩展至全体国民,这里的“广泛化和参与学习的长期性”是指参与学习的群体不受限,每一位社会成员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场合都可以拥有和使用参与学习的权利。澳大利亚U3A 的理想方案是做一个将老年人纳入终身学习计划的全新平台,然而许多U3A在实际中却无法做到“将老年人参与学习当做一项普及性的公民教育”,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我国老年大学也面临同样的问题,由于绝大部分老年大学一般是在省会城市或经济较发达地区,导致参与的学员往往以城市老年居民占多,农村地区的老年人的参与度几乎为零。因此,加大乡镇或农村地区老年群体的参与学习度是一个值得去研究的新课题。在对中国不同城市老年大学的调研过程中发现,影响老年人参与学习的主要因素有身体机能退化、经济收入有限、路程远等,但其中有一个不忽视的原因是老年人自身对终身学习理念的认识程度不够,他们的惯性思维认为学习是年轻人的事,与老年人无关。大力宣传终身学习的潜在价值,鼓励老年人在参与学习的过程重新实现自我价值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任务。从理念普及与教育推广角度而言,做好普惠性老年教育的推广是一项长期工程,将个体持续学习贯穿于个体生命全过程是整个社会应当关注的问题,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美好愿景。为此,结合中国社会发展实际针对老年教育提出三点建议:第一,国家应持续加强终身学习的宣传力度,持续更新老年人的认知观念,同时多举办免费的公益性质的短期学习班,让老年人切实感受到愉快而幸福的学习体验,不断增加老年教育课程对老年人的认同感和吸引力;第二,地方政府应积极行动起来,开办当地的老年大学尤其是乡镇或农村地区的老年教育学校,用老年教育的区域布点来提高老年人的学习参与度;第三,老年大学要坚持普惠性和公益性,国家或地方政府应给予政策、资金、场地的支持,制定出契合国情的管理运营制度和章程,搭建老年人再次融入社会的新平台。

基于两国不同国情和体制下发展起来的老年大学各有其特点,以上对比研究旨在管窥差异的同时吸收借鉴澳大利亚老年教育的成功经验,帮助老年人在重新融入社会的过程中收获存在感价值感,二次开发老年人力资源,在充分发掘自身资源和优势条件下去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老年教育发展新道路,缓解老龄化中国的社会运行压力。唯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老年教育能获得充分发展,中国政府能早日建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终身教育体系。

(特别鸣谢成都市老年大学、南昌市东湖区社区教育指导中心、南昌市老年大学等单位提供的访谈案例及相关统计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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