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力

（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北京 100081）

2020 年，我国生猪产业克服了新冠肺炎疫情和非洲猪瘟疫情的双重影响，在行情拉动和政策的推动下，养殖场户养殖积极性明显提高，生猪产能保持较好恢复势头。受2019 年生猪产能下滑幅度较深的滞后影响，2020 年生猪出栏明显减少，猪肉市场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的态势，猪肉价格总体保持在较高水平，生猪养殖场户可谓是“一年赚到了过去十年的钱”。因国内市场供应偏紧，猪肉进口数量在2019 年创历史新高的基础上，又翻了一番。2020 年，养猪业中发生了一系列令大家印象深刻的热点事件，值得我们对其进行认真盘点和思考，并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

1 生猪存栏和能繁母猪存栏恢复到正常年份九成以上

2020 年，各地各有关部门努力克服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等多重困难和挑战，采取超常规举措，层层压实责任，加大政策扶持力度，狠抓工作落实，推动生猪生产恢复发展取得积极成效。农业农村部监测数据显示，2020 年四季度以来，全国生猪产能保持较好恢复势头。截至2020 年11 月，全国能繁母猪存栏连续14 个月环比增长，生猪存栏连续10 个月环比增长。以国家统计局2020 年三季度末数据为基数，根据农业农村部监测月度环比变动幅度推算，2020 年11 月末全国能繁母猪存栏超过4 100 万头、生猪存栏超过4 亿头，生猪产能已恢复到2017 年底的90%以上。11 月份，规模猪场新生仔猪超过3 100 万头，比年初增长94.1%。全国规模猪场比年初增加1.6 万家，散养户比年初增加228 万户。

2 生猪期货获批在大连商品交易所上市

2020 年4 月24 日，中国证监会正式批准大连商品交易所开展生猪期货交易。这是我国期货市场上市的首个活体交割品种。大连商品交易所相关负责人表示，20 年来，大商所持续研究和推动生猪期货上市，在对产业进行广泛、深入调研的基础上，对相关重点、难点和风险点问题形成了有针对性的创新解决方案。2020 年12 月11 日，中国证监会发布公告，敲定生猪期货将于2021 年1 月8 日在大商所挂牌交易。交易所负责人表示，生猪期货推出后，将加强一线监管，严控风险，维护市场稳定运行，为相关产业企业和投资者提供公开、公平、有效的价格发现和避险平台，服务实体经济稳健发展。我国生猪价格波动较大，涨跌呈现为明显的周期性，业内称之为“猪周期”，一般3 ～5 年为一个周期，作为全球最大的生猪生产国和猪肉消费国，国内生猪市场价格波动较大，产业长期受“猪周期”的困扰。业内人士认为，而随着生猪期货的上市，这一问题将得到缓解。

3 我国非洲猪瘟疫苗临床试验进展顺利

2020 年6 月10 日，中国农业科学院召开2017—2020 年重大科研进展发布会，对外公布这几年“十大科研进展”，其中第五项明确指出，非洲猪瘟疫苗环境释放和临床试验进展顺利。我国发生非洲猪瘟疫情后，按照农业农村部党组统一部署，中国农业科学院全力组织开展非洲猪瘟防控科技攻关，相继完成了非洲猪瘟疫苗创制实验室研究和产业化中间试制工作，一株基因缺失疫苗表现出良好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该疫苗株于2019 年12 月通过国家评审，批准开展环境释放试验；2020 年3 月获农业农村部兽用生物制品临床试验批文，获准在黑龙江、新疆和河南三个养殖基地启动临床试验，试验猪共计约3 000 头。据悉，免疫仔猪群生长状态良好，无明显临床不良反应；对注射疫苗的猪进行剖检，无明显病理变化；无疫苗毒排放，无水平传播；免疫后至今，整体死亡淘汰比率低于1%，免疫组和对照组猪生长发育无显著差异。

4 欲占用基本农田建养猪场相关项目被叫停

2020 年8 月27 日，【中国之声】独家报道了河南省南阳市和牧原集团推进“百场千万”工程，2020 年计划在当地13 个县建设84 个养猪场，其中55 个养猪场要占用永久基本农田接近1 000 hm2一事。南阳市新野县已经动工的3 个养猪场全部建在基本农田之上，总面积超过107 hm2。对于此次占用基本农田问题，南阳市政府副秘书长王书延说，他们把84 个养猪场捆绑打了一个大包，占用基本农田总的不超过30%，符合政策要求。河南省自然资源厅耕保处副处长刘卫国认为，1 000 hm2基本农田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但是84 个养猪场是一个项目，它的基数大，占地基本上符合文件规定。但专家认为，在不同的地方建养猪场占地是相互分隔开来的，这在原则上都应该被认定各为一个单独的项目，把84 个养猪场打包为一个整体的项目，操作过程经不起推敲。2020 年8 月29 日，河南省南阳市委、市政府回应称：立即组成专题调查组进行全面调查，停建牧原集团相关项目，查清事实后，调查组将依据现行政策对存在问题进行处理。

5 唐人神集团董事长“肉价崩盘论”引市场强烈反响

2020 年9 月初，《中国经济周刊》刊发对唐人神集团董事长陶一山的采访文章。陶一山表示，据不完全统计，中国各大养猪企业已发布的在建或将建的养猪项目规模将达20 亿头，而中国的猪肉消费仅需6.5 亿头，未来生猪行业会出现产能过剩，或将面临一场灾难。陶一山说：“猪肉价格拐点就在明年（2021 年）初，随着新一波猪周期启动，生猪产能将面临过剩。早已有圈内养猪大户预测，到2022 年，国内肉价将跌到每斤10 元。我更悲观，届时肉价跌到4～5 元都是完全可能的。”“肉价崩盘论”令A 股相关上市公司股价重挫。截至发稿时间，3 个交易日内，唐人神股价跌幅接近14%，新希望跌幅超过16%，牧原股份、正邦科技、温氏股份、龙大肉食等养猪相关股都呈现大幅下跌走势。新希望新任总裁张明贵则表示，猪价一旦跌破20 元，甚至再略低一点，跌破了大部分养猪从业者的养殖成本线，扩产的企业和养殖户大部分都会选择观望或者是出清，不可能持续下跌到4 元到5 元的水平。

6 “最强猪周期”引“超千家房企转行养猪”

从2019 年下半年起，国内生猪出栏数锐减，叠加非洲猪瘟影响，导致我国猪肉市场供不应求，猪价快速上涨，现在大部分养猪企业年平均毛利率都维持在较高水平。网络资料显示，温氏集团、牧原集团、新希望三大养猪头部企业2020年上半年毛利率分别为38.39%、63.27%、42.6%，同比增长均在20%以上，生猪养殖行业似乎进入了“最强猪周期”。相较于增长乏力的房地产企业，养猪显然“有利可图”，吸引着众多房企涌入。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表示：“房地产转行做养猪的，我们简单地算了一下全国超过1 000 家。”随后，“超1 000 家房企转行养猪”火速登上热搜。2020 年12 月8 日，《新京报》记者从天眼查得知，目前我国有超过1 400 家企业同时涉足“猪产业”和“房地产”。但据媒体报道，身兼“房地产”和“养猪”双重角色的企业虽然超过千家，但真正以“养猪为主业”的并不多，整体尚未形成大趋势。不过，即便如此，养猪也已成为当前房企多元化的业务选择之一，在跨行业的市场竞争中，房企还需审时度势，控制风险。

7 多地进口冻肉检出新冠病毒核酸阳性引发关注

2020 年四季度以来，包括猪肉在内的进口冷链食品新冠病毒核酸阳性检出率明显增高，涉及河南、山东、湖北、福建、甘肃和安徽等多个省份。据中新社2020 年11 月12 日消息，中国海关总署进出口食品安全局局长毕克新12 日表示，中国暂停出现员工聚集性感染企业的产品输华。截至2020 年11 日24 时，中国对发生员工感染新冠肺炎的20 个国家99 家生产企业采取了暂停其产品进口的措施，其中82 家企业是在出现疫情后自主暂停了对华出口。毕克新称，为了有效防范新冠肺炎疫情通过进口冷链食品输入风险，全国海关进一步加大进口冷链食品的检疫力度，进一步强化源头管控；中国已经与有冷链食品输华贸易的全部109 个国家的主管部门进行了沟通和磋商。同时，国家市场监管总局要求，严格进口冷链食品从口岸到境内生产、流通、销售全程防控，没有检验检疫证明、没有核酸检测报告、没有消毒证明、没有追溯信息的，不得上市销售。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进口冻肉市场供应，供需关系进一步趋紧，带动生猪及猪肉价格上涨预期明显增强。

8 饲料原料价格持续上涨推高生猪养殖成本

2020 年以来，以玉米、豆粕为代表的饲料原料价格上涨幅度较大，饲料生产成本费用持续提升。农业农村部500 个集贸市场价格监测数据显示，2020 年1 月第1 周全国玉米平均价格为2.09 元/kg，到12 月的第5 周，涨至2.65 元/kg，每千克上涨0.56 元，涨幅达到26.8%。饲料原料价格的持续上涨，已经远远超出了饲料企业预料和所能承受的范围，被迫连续多次上调饲料价格。2020年12月，正大、漓源、正邦、特驱等22 家企业先后上调饲料价格，幅度在50～200 元/t。饲料价格上涨，使得养殖场户生猪养殖成本增长明显。江苏汉世伟食品有限公司负责人王飞反映，以前生猪养殖成本平均每千克不到14 元，现在基本上都在16 元以上。监测数据显示，2020 年12 月，全国生猪养殖平均成本达到16.8 元/kg，较年初的15.0 元/kg，增加近2.0 元/kg，增幅达到9.8%。随着生猪产能的进一步恢复，饲料原料需求可能还会增加，预计短期内饲料费用难降，生猪养殖成本可能居高不下。

9 11月份猪肉价格同比下降，致CPI时隔11年再现“负增长”

2019 年下半年以来，猪肉价格上涨幅度较大，带动CPI 经历了一轮快速提升。2020 年1 月，CPI 同比涨幅达到5.4%，创2012 年以来新高，其中猪肉价格上涨拉动CPI上涨2.76 个百分点，对CPI 上涨的贡献在50%以上。2020 年12 月9 日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显示，11 月份全国居民消费价格同比下降0.5%，环比下降0.6%。梳理发现，这是有数据以来，CPI 同比涨幅第4 次进入负增长区间。前3 次分别是1998 年4 月、2001 年11 月和2009 年2 月。对于此次“转负”，国家统计局高级统计师董莉娟表示，食品价格由上月上涨2.2%转为下降2.0%，影响CPI 下降约0.44 个百分点，是带动CPI 由涨转降的主要原因。此外，也受到去年同期对比基数较高影响。食品中，猪肉价格延续了10 月份的下降趋势，再次同比、环比“双降”，低于2019 年同期水平。2020 年11 月份，猪肉价格同比下降12.5%，降幅比10 月扩大9.7 个百分点，影响CPI 下降约0.60 个百分点；环比下降6.5%，降幅收窄0.5 个百分点。

10 集团企业生猪产能扩张速度惊人

牧原股份、温氏股份、正邦科技、新希望、天邦股份、大北农、傲农生物、天康生物、唐人神、金新农、龙大肉食、罗牛山、正虹科技等13 家上市企业发布生猪销售数据显示，2020 年11 月份13 家上市企业共销售生猪674 万头，环比增加114 万头，增幅20%；同比增加406 万头，增幅151%。其中，牧原股份2020 年前11 个月累计销售生猪1 547 万头，同比增幅为64%；正邦科技前11 个月累计销售生猪822 万头，同比增幅为59%；新希望六和前11 个月累计销售生猪663 万头，同比增幅达到111%；天邦股份前11 个月累计销售生猪281 万头，同比增幅为25%；傲农生物前11 个月累计销售生猪111 万头，同比增幅为80%。2021 年，各大企业出栏计划进一步大幅提升。网络资料显示，牧原股份2020 年12 月底能繁母猪存栏262.4 万头，后备母猪存栏131.9 万头，2021 年出栏计划为4 000 万头，较2020 年增长122%；正邦科技和新希望六和2021 年出栏计划均为2 500 万头，分别较2020 年增长150%和213%；天邦股份2021 年出栏计划为800 万头，较2020 年增长167%。不包括温氏股份，仅牧原、新希望、正邦和天邦这四家企业，2021 年出栏计划总和已接近1 亿头，产能扩张速度达到惊人的程度。